“我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可也耐不住英雄寂寞,太傅再這樣憋著我,萬一把我憋廢了以后沒法生育,我一輩子的人生幸福不是要……”楚璃正喋喋不休,上官燁冷不防握上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往上一送。
楚璃本能地握緊韁繩伏在了馬背上,嚇得失聲大叫:“太傅想殺我不成吶!”
話音沒落,上官燁在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白馬得到指令后蹄子一騰,撒腿就跑。
“好高啊,太傅救我啊啊……”
她的叫饒聲越來越遠,上官燁負手而立,凝目望著楚璃搖搖晃晃的身影遠去,本就深沉的眼神越漸迷離。
“這些年,你演地夠了,本可以學一身治世本領,卻偏偏違背本意做一個不知所謂的紈绔,你自以為可以自保的方式,在我眼里只是一場可悲的笑話。行刺的事你我心里都有數,你想攀附我,我同樣有數,能讓你從高高在上的攝政公主變成一個不擇手段求生,沒有自尊、沒有驕傲的可憐人,到底,是誰的悲哀?”
他苦笑,太陽下瞇起了眼睛,視線里楚璃的身影縮小到只剩一個白點,“你就這么不相信我?”
駿馬沿著馬場疾馳半圈,正往回奔行,楚璃雖然搖搖欲墜,好在抓緊繩索放低了重心,再說上官燁清楚,楚璃一直在跟他裝算,因此不管她怎樣示弱呼救,他都不為所動。
直到……
白馬毫無預兆地受驚嘶鳴,長嘯聲響徹馬場,疾行中的馬突然停下,身子猛然掀起。
上官燁見狀足尖一點,迅速向楚璃騰去!
楚璃的手被迫脫開韁繩,不受控的身子被白馬生生掀翻在地,驚惶中,她看到白馬高騰的前蹄離她越來越近……
就在鐵蹄即將踩扁她的頭顱時,那匹受驚的白馬發出一聲刺耳的號叫,之后它龐碩的身體向左方轟然傾倒,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死了。
千鈞一發時,上官燁飛身趕來,一腳踢死了御馬。
守在外圍的禁軍聽到動靜,禁軍統領帶著一批人馬奔來,惶恐地跪成一排。
楚璃摔到了腰一時不能動彈,統領剛想上前攙扶,不料被楚璃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太傅,你想讓這些男人背我回宮么?”她一手抻著腰,一手遞向上官燁,滿面痛苦地嚷嚷:“該死,今天哪個男人敢碰我,我就讓他負責。”
禁軍們深深地伏在地上,沒人敢動。
被公主逼著負責實在太可怕了。
上官燁逼她騎馬,一是懲罰她最近舉止過份,二也是對她的一次試探,根本沒想過她會墜馬,可這回她摔得不輕,不像演戲。
他誤會她了?
吩咐禁軍們退下,上官燁小心翼翼地抱起楚璃,不禁眉心緊鎖。
她比他想象中還要瘦,隔著騎裝仍能覺出她精致纖細的腰身,他離她那么近,她吹彈可破的皮膚,精美雅致又不失英氣堅毅的五官落在眼底,他甚至能從她清透琉璃色的眼中,清晰地看見自已的影像。
她如此鮮活,又如此迷離。
“我美么?”
上官燁飛快地回過神來,淡淡吐字:“美。”
“太傅可喜歡?”她熠熠生輝的眸子鎖住他的眼睛。
上官燁心頭微微一震,嘴角抬起一道似有若無的淺笑,“不喜歡。”
“我哪里不入太傅的眼?”她揪起上官燁衣領,眼神中有凝定而固執的光,“太傅居然因為喝了那碗補湯,而牽怒于我?若不是念著你幫我打事朝事,替我穩固江山,如今的恩澤,又怎么會臨到你的頭上。”
本準備抬起的腳驀然停駐,上官燁垂眸看著楚璃,“你還未滿十八。”
“但我已經長大,該長的,都長開了。”
“臣知道。”
“你如何知道?”
上官燁低聲笑,“臣依稀記得,有一個不知廉恥的少女,把胸部送到了臣手上。”
這算是挑明了那晚在白荷亭的黑衣人是她。楚璃不以為是地嗤了一聲,“竟然有少女主動向太傅獻出胸器,太傅好艷福,難道你說的意中人就是她?”
上官燁抿唇不語,眼底藏著萬千思緒不與人知,邁腳時無意間轉過頭,目光落在那匹已經死去的白馬身上,因為毛發通白,它馬鞍下如梅的一塊血跡一眼可見。
“公主,”他吸一口氣,暗暗隱忍怒火,“你今天傷得不輕,興許要調養一陣子。”
“是你害的我落馬,但我念你無心暫不追究你罪責,陪我養傷贖罪就好。”
“好,臣一定陪。”
故意傷了馬自演一出墜馬記,明顯是想栽贓給他,讓他產生負罪感,并借口留他在怡鳳宮,這個楚璃真是讓他措手不及。
卻也越發地有趣了。
上官燁在宮中百無禁忌,出入怡鳳宮是家常便飯,可從沒在她宮中留宿過。
雖然經太醫診斷楚璃并無大礙,只需要靜養幾天,楚璃卻把自已的傷勢吹上了天,不僅對見駕的大臣們自憐自哎,還唏噓太傅如何如何欺負了她,對此上官燁不作辯解,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她胡言亂語,任她在誰面前唏噓,他都是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樣。
但第二天,怡鳳宮里傳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起因是楚璃曖昧的腰傷。
滿頭銀發的老太醫如履薄冰地為楚璃號完脈,謹慎地問道:“不知公主可有劇烈活動,怎么腰傷似乎比昨天更重了一些?”
“這事你得問我的太傅大人。”楚璃眼梢一動,往正在一旁不動聲色喝茶的上官燁那兒一看,“是么太傅,你昨天做什么好事了自已清楚。”
上官燁一口茶勉強噎下,郁郁地看了回去,昨天被她光天化日栽贓就算了,今天她還準備故計重施么?
“公主做了什么,自已得有數才好,即便臟水也不是這么潑的。”上官燁擱下茶盞,眼光再掃往太醫時,疑目相看的老太醫忙不迭閃避。
“我潑您臟水了么?”楚璃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來,“太傅該不是以為,我說的是床弟那點事吧?”
老太醫慌忙跪了下去,埋著頭自念:不要聽不要聽……
楚璃一臉無辜,“可我說的是你昨天給我通經活絡,不小心用力過度導致我二度挫傷的事啊,是不是你年紀大又沒有女人陪睡,啥話都能聯想到男女之歡呢?”
上官燁一直放在杯身上的手悄然一緊,原本不見情緒的眼中染上一層慍色,瓷杯“啪”地一聲,叫他生生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