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安他們想登上仙客來,卻不料原本還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仙客來,竟然在突然間對這些人轉變了態度,一語不發就刀弓相向了。
伍子安拿著那枝箭,心跳加速到極限了,他沒什麼志向,原本想著來到這個奇幻的大吳朝也就是吃吃喝喝,過著舒適的饕客生活,卻想不到來了剛不久,便被一隻怪物用一團藍色光團給擊中了,差點魂飛魄散,這還不算完,剛剛那一枝箭明顯只是一個警告,但是它對現代這些遠離了戰爭的人來說,起到的威懾作用之大,也是難以想象的。
伍子安一下子打起了退堂鼓,但是此時白枳卻在仙客來上,那隻怪物也應該在仙客來上,伍子安不能退。
伍子安側目看看葉秋山,葉秋山咬著牙,端起了槍,瞄準了發箭的那個垛口,隨時準備開槍。而姜九兒早已經把那柄冬藏刀給抽了出來,橫在當胸,從她充滿興奮的臉上可以看出,她竟然是個好戰分子。只有彭和尚古井無波,面沉似水地打量著仙客來。
“師父,怎麼辦?”伍子安向彭和尚徵求意見。
彭和尚撫著鬍鬚,望著仙客來上伸出來的一個個箭頭說道:“攻心爲上?!?
攻心?那是當然的,能不打最好不打,要打也至少等到伍子安把爲什麼打給理清楚了。毛掌門教導我們,不打無準備之戰,現在這種情況何止是無準備,簡直是無厘頭。
伍子安把手攏在嘴邊,對著仙客來喊話道:“仙客來上的姑娘們,我是伍子安,一天前我還幫你們調查案件呢,我們沒有惡意,就想登樓,和舞仙子會面。還請姑娘們放我過去?!?
然而仙客來上沒有任何動靜。
伍子安又把這話重複地喊了兩遍,這時候仙客來上傳來一個聲音道:“舞仙子有令,伍子安與葉秋山皆是仙客來最大的敵人,一旦靠近,殺無赦?!?
最大的敵人?這是怎麼回事兒?
伍子安不甘心地又喊了一遍話,這次喊話的內容變成了自我申辯,然而仙客來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姜九兒轉頭對伍子安道:“你別喊了,沒用?!?
伍子安還想再試一遍,聽姜九兒這話,便閉了嘴。
姜九兒道:“你還不明白嗎?咱們之前全都推理錯了,現在已經十分明瞭了,整件事情全都是舞姑娘在幕後指使,,她誘導我們把畫姑娘給揪出來了,從而借我們的手除去了畫姑娘,這樣她就掌握了整個仙能渡的大權了?!?
“這也說不通啊,舞姑娘在我們還停留於仙客來時,不就已經掌握大權了嗎?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伍子安不理解。
“我們還停留於仙客來之時,她只是代行權力,仙能渡的議事權是五人議事制,當時少了琴姑娘和書姑娘,若是畫姑娘和棋姑娘聯合,便能彈劾舞姑娘,將使她交出代行權,可是如果畫姑娘被指認是兇手並且被關押的話,那麼雖然舞姑娘手上的權力還是代行權,但卻無人可以彈劾她了,這樣她就掌握了大權?!苯艃赫f道,“說白了,咱們都被她當刀使了?!?
“可是我還是不能理解,如果按你推理的這般,那爲什麼畫姑娘要自己認罪呢?”伍子安問道,“她完全可以分辯啊。”
“不,她分辯不了,因爲望舒是她殺死的?!苯艃旱?,“畫姑娘至始自終都沒有承認說自己害了公主,也沒有承認說自己如何謀害書姑娘的。她只承認殺死了望舒。而她之所以殺死望舒,完全不是因爲什麼邪術,而是因爲她和香菜根的事情暴露,或者被望舒知道了,仙能渡能規定,五仙子不能和男人發生關係,若發生關係,那便要受萬蟻噬身之刑,可是畫姑娘卻犯了戒,同時又被望舒發現了,因此才殺人滅口。所以她怕我們繼續在仙能渡上查案,會查出她殺死望舒的罪證,因此便主動站出來承認了,她知道只是殺了一個接引天女的話,她不至於被如何懲罰,就算是舞姑娘將另外兩項罪名都安到她頭上,在沒有實證之前,她都只會被關著。”
姜九兒的一番分析,倒也鞭辟入裡,只是伍子安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若真如姜九兒所說,幕後真兇是舞姑娘,是她謀害了公主與書姑娘,那又爲何要讓伍子安與葉秋山去調查呢?是讓他們作人證嗎?可是仙能渡本來就極其神秘,伍子安與葉秋山作的人證又給誰看?另外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仙客來上的這隻怪物又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說,咱都得想辦法上仙客來?!蔽樽影驳溃仓挥猩狭讼煽蛠?,見到了舞姑娘,當面對質,才能把謎底解開。
“我同意,但是我們要如何避開這些弓箭?”姜九兒道,“似乎我們一靠近,仙客來上就放箭下來,所謂大將軍不畏千軍,而畏寸鐵,弓箭這東西我們防不勝防?!?
“我覺得咱們可以迂迴著去?!蔽樽影驳溃拔覀兗僮麟x開,去上游找條烏篷船,讓人藏在艙中,讓船順水而下,到了仙客來下,混進去摸個哨,再把咱們接引進去?!?
“好,我去找?!比~秋山恨不得自己能有翅膀飛過去,聽伍子安說出個辦法來,便急忙請命要去辦。
伍子安卻搖搖頭道:“師兄,你不能去。”
葉秋山著急道:“爲什麼?”
“師兄,你不會武功,就算到了仙客來底下,混進去了,也摸不了哨,摸不了哨,便沒辦法將咱們全都接引進仙客來,因此這項任務還是交給我師父來比較合適。”伍子安解釋完,轉頭看向彭和尚,“師父,您一會手底下有點分寸,別出人命。”
彭和尚點頭道:“你放心,我三十多年沒殺過人了?!?
姜九兒望著伍子安道:“那我幹什麼去?”
“我覺得整件事情單憑咱們幾個的力量已經無法解決了,因此你需要去縣衙門搬救兵,”伍子安吩咐道,“不過你不能說這裡面有公主的事情,而要說仙客來上有怪物,請知縣大人派兵來援?!?
姜九兒領命,轉頭離開,剩下伍子安與葉秋山二人。
葉秋山道:“師弟,我要做什麼?白枳在那妖怪手上,我們又上不去仙客來,萬一那妖怪傷害到白枳怎麼辦?”
“師兄你莫慌,”伍子安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現在我要你回到回春堂去?!?
“什麼?”還沒等伍子安說完,葉秋山就叫起來,“不行,我兒子現在還在仙客來上,你讓我回去作什麼?”
“師兄你聽我說,我需要你去調配大量的瀉藥,”伍子安望望仙客來的方向說道,“等我與我師父混進去之後,我便會把這些瀉藥放進仙客來的飲用水當中?!?
“好,我這就去配。”
葉秋山轉頭離開,伍子安還站在尾生柱邊,打量著仙客來,這一座樓閣此時卻成了一座城堡,想要突破它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
彭和尚在江上游尋了一圈,卻沒找到任何一條烏篷船,不要說烏篷船了,就是普通的船都沒一條,正愁得慌,突然看見遠遠一條茭白船泊在岸邊,這茭白船也有蓋,和烏篷船也不差什麼,彭和尚尋思了一會,決定找一條茭白船來代替。這茭白船是靈江上的小畫舫,如果說畫舫對應的是青樓,那麼這茭白船便是暗窯,龍丘水陸發達,南來北往的客商們在這兒停留,亦有許多因爲慕仙客來之名而來的客人,來了之後發現自己帶的錢連上仙客來喝杯茶都不夠,於是只好尋些便宜的地方喝茶,於是茭白船便這樣產生了。茭白船也有講究的,上面的姑娘只比正規的畫舫姿色上要差上一兩分,要說吹拉彈唱,也都樣樣精通,當然也有沒那麼多講究的,裡面的姑娘與鹹肉莊的姑娘無差,客人亦多是碼頭上討生活的苦哈哈們。
彭和尚找到的這條茭白船便是屬於那種不甚講究的,是船家自己嫌劃船太累,賺不著錢,自己的妻子又頗有幾分姿色,便當了“杈桿兒”,讓妻子出去接客,自己收錢。無奈這皮肉生意都是青春飯,船家的妻子幹了幾年,已經是年老色衰,生意也是雨淡雲愁。這天正在愁年關將近,生意不好沒法過年,喝點酸酒,便將一肚子氣全撒在妻子身上,要打妻子。
這時候彭和尚招呼道:“船家,我要登船。”
船家只好歇手,把船劃過來。彭和尚一登船,立刻就掏了一錠銀子扔在桌上,船家以爲是上不去仙客來的闊主兒要找風月,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把頂好的茶葉泡上,讓妻子陪著彭和尚。彭和尚擺擺手,說要包船,讓船家把船劃向仙客來,船客卻有些猶豫起來:“客爺,仙客來這兩天放出話來,一律不許船隻靠近。”
“我再加一錠銀子。”彭和尚又掏出一錠銀子來,放在桌上。
船家一見銀子,立刻眉開眼笑道:“得嘞,仙客來也管不到我,客爺,別說是仙客來,就是西方極樂,我也劃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