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安等人原定是通過水路由彭和尚先去摸哨,再把其他人馬接進仙客來,結果彭和尚在水路遇到了水虎,僱來的茭白船被擊沉,不得不轉移陣地,來到軟紅飛舟上。
彭和尚上了船,進了船艙,發現葉秋山和白衛紅都在艙內,見到白衛紅揹著一副弓,殺氣騰騰的樣子,彭和尚連忙勸道:“丫頭,我們自己能解決,你別摻和進來了。”
白衛紅卻搖搖頭道:“師父,您無需多言,白枳是我的孩子。”
彭和尚還是苦口婆心地勸道:“你身上的三尸蟲還在,若是你強行使用那招,三尸蟲將吞噬你整個靈魂,到時候萬劫不復啊。白枳的事情,有我們就好了,我們一定會把白枳救回來的。”
白衛紅還是堅決地搖頭道:“師父,您沒有兒女,不明白的。”
彭和尚被噎了一句,苦笑道:“是了,我是不太明白,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你幫不上忙,只要三尸蟲還在你身體當中,你就不能使用那一招。”
“可是三尸蟲已經被除掉了。”白衛紅道,“您不知道?”
“啊?”彭和尚聽到三尸蟲被除掉,不但沒有欣喜,反而更加吃驚道,“那你身體裡的那些東西,豈不是無法壓制了?”
白衛紅點點頭道:“無所謂了,只要能救回我兒子。”
彭和尚嘆一口氣道:“罷了,這都是命。”
伍子安和葉秋山俱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尤其是伍子安,聽彭和尚的口氣,似乎自己給白衛紅治病,不但沒幫上什麼忙,似乎又惹了什麼禍了。
這種感覺如同百爪撓心,不問清楚亦是難受,伍子安幾番給憋回去了,最後還是忍不住了,借彭和尚走上船頭之機,也跟了上去,小聲問道:“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她是你師姐,你知道麼?”彭和尚道。
“我原本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伍子安道,“那這麼說,我師姐會武功?”
“不會。”彭和尚道,“她會的比武功可厲害多了。”
“會魔法?”伍子安問道。
“差不多,會蠱術。”彭和尚望著江面嘆一口氣道,“我之所以收她爲徒,便是因爲她身上懷著一種巨毒之蠱,這種蠱以人的生命爲食,但卻會給宿主無窮的力量,不誇張地說,可以讓宿主力大無窮,甚至可以御空飛行。”
“這蠱術難道是您教給她的?”伍子安問道。
“我哪會啊,這蠱術是她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她一出生,她娘就死了,”彭和尚道,“衛紅很小的時候,便被這種蠱蟲所控制,經常傷人,她爹爲了她,請遍了大夫,最後求到我這兒,我正好知道白家有好米可以做飯釀酒,便答應給衛紅治病。原本以爲只是一般的病,在我彭和尚手底下沒有絕癥,哪知道上門一看,我便傻眼兒了,她得的這是蠱,卻不是病,若是一般的蠱,我也能治,一般的蠱都害怕我的真氣,然而這種蠱卻可以以我的真氣爲食,因此我沒有辦法,最後想了一個不是招的招,就是把原本是雪裡拖槍身上的三尸蟲,給移到了衛紅身上,以三尸蟲之毒,剋制這種怪蠱,這個辦法還真有效,但是有效得過了頭,不久之後,三尸蟲病又在衛紅身上發作了,而且三尸蟲和怪蠱結合之後,使得衛紅必須飲血,只有飲血才能剋制住,否則她就會變得瘋瘋癲癲。爲了這事兒,白家每年都要花大錢請名醫,甚至許出去一半的家產,然而這蠱連我都治不了,又哪裡有人能治?後來你那個師兄葉秋山來了,想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招,竟然能夠抑制住三尸蟲,同時也能抑制三尸蟲的情況下並不激發那種巨毒之蠱。白員外一高興,便將衛紅嫁給了葉秋山。”
後面的事情,伍子安都知道了,看來自己真的闖禍了,不過伍子安並不甘心,他問道:“難道這種蠱毒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嗎?”
“有,就像三尸蟲可以抑制這種蠱毒一樣,世上有比這種蠱毒更可怕的東西,它們或許能抑制住這種蠱毒。”彭和尚道。
“師父你可有頭緒?”伍子安問。
“若是有頭緒,我又何必等到今天?”彭和尚道,“I不說了,我只能努力勸她不要出手,她若一出手,雖然無人能敵,但壽元會大大下降。”
“我明白了。”伍子安道,“現在的問題是,這滿江的水虎,又該如何對付?”
彭和尚又嘆了一口氣道:“本來我不願這麼做,這麼做有傷天和,但是不這麼做,咱又無法攻下仙客來,罷了,只好學諸葛亮用火攻的辦法了。”
“咱也用火攻?”
“非也,咱用毒。”彭和尚道,“你讓秋山弄些雷公藤,毒魚草之類的,往江水裡灑,只要往下一灑,毒水往下游一走,這些水虎一直潛在水中,必然免不了中毒。”
“師父,您可想錯了,”伍子安道,“一看您就沒毒過魚,水深處不宜下毒,因爲毒水只會停留在一個層面上,若是停在水深外,它們往水淺處一躲,便無事了,若是毒在水淺處,它們往水深處一藏,又是枉然。加上毒這種東西目的是致死,沾少了死不了,這麼長的江面,要用多少毒藥纔能有效果?”
“哦?”彭和尚道,“那你有什麼想法?”
伍子安想了想道:“本來我讓秋山師兄給我配了一些瀉藥,是準備用在仙客來上的,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上得去仙客來再說其他,因此我決定把瀉藥全用到江面上。”
彭和尚奇道:“憑什麼毒藥無用,瀉藥便能有用?”
伍子安笑笑道:“師父您只管瞧好吧。”
***
江面上恢復了來靜,軟紅飛舟靜靜地順流而下,這次的軟紅飛舟完全是不牽之舟,漂得很慢。
船漂到水虎出沒的江面時,從船舷上搭下來許多隻小布袋子,小布袋子沉在江水裡,便彷彿是在泡袋泡茶一般。
江面的水又開始泛直漣漪來,不用問,水虎又出現了,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些水虎並不著急爬上船來,而是直接選擇從水底接近船底,想從水底將船底鑿沉。然而這軟紅飛舟豈是那破茭白船可以相比的?這軟紅飛舟的船底用的是沙棠木做成,這沙棠木的硬度比鐵還高,水虎鑿了半天,也難以在沙棠木的船底留下一點痕跡。
船還是靜靜往下漂著,這時候有一隻水虎放棄了鑿船,而是想從船舷爬上來,然而當它游到船邊的時候,便感覺到船邊的水不對勁兒,喝了一兩口之後,它便覺得十分難受,水虎對水質的要求十分嚴格,一發現水質不對,這隻水虎就拼命往深水區游去。
與此同時,又有幾隻水虎也中了招,它們無一例外,俱飛快地往深水區的老巢裡遊。
這些小布袋裡裝的都是瀉藥,數量很多,這些瀉藥若是用來灑進江面,或許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伍子安用了袋包茶的方式,讓這些接近的水虎主動地成爲這些瀉藥的受害者。
這幾隻中了瀉藥的水虎可算是倒黴到家了,肚子裡有一股氣體在亂竄著,它們的身體結構與人十分相似,吃了瀉藥之後,起到的效果也和人一樣,此時它們正想拼命往老巢遊,卻感覺腹痛難忍,一個忍不住,頓時一股綠水在深水區瀰漫開來,然後越來越多的綠水在水虎老巢裡綻放。要知道,水虎可是十分愛乾淨的東西,對水質的要求極高,此時整個老巢被水虎自己的屎包圍了,深水區的水流流動又甚是緩慢,頓時原本乾淨的老巢變成了一團綠色。這當中的水虎哪還忍受得了,紛紛往淺水層游來,那幾只吃了瀉藥的,更是拉到虛脫,漂浮了上來。
伍子安向彭和尚一笑道:“師父,該您了。”
彭和尚從軟紅飛舟的船頭拿起一支魚叉來,彷彿叉魚一般,將那此在淺水層亂竄的水虎一一叉上船來,叉上一隻,便將它摜到甲板上,用腳一踩,那水虎便嘰地一聲斷了氣兒,如此反覆,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將這整個江面上的水虎清了個乾淨。
彭和尚清完了水虎,把魚叉一放,對伍子安道:“你去拿把刀來,我要割點東西。”
伍子安不明所以,以爲彭和尚要鞭屍,他對這種不人道的行爲不是十分感冒,正猶豫間,卻見施打虎從船艙裡走出來,手裡提著一刀,兩眼放光道:“好東西,原本一隻都難求,現在卻多了這麼多,來來,伍師兄,你也來啊。”
“你這是要幹什麼?”伍子安好奇地問。
“取酒盞啊,”施打虎道,“陸上犀角杯,水中水虎盞,都是世上難尋的東西。這水虎盞用來裝酒最好,能增加酒的醇度,更能讓酒中有一股清香,伍師兄不感興趣嗎?”
伍子安望望這些類人的水虎,還是下不去手,於是在一邊看著彭和尚和施打虎二人,從這些水虎的頭上取下那頂著的小盞,看得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