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弦城浮光山下。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了下來,隨之走出一個錦衣男子,那男子皎如玉樹,面如冠玉,長身而立,鳳眼生威,美得雌雄莫辯,有如謫仙,眼角一顆殷紅的滴淚痣為其原本清華絕倫的臉龐憑添一抹妖艷。
他在院外靜立了片刻,將有些不平的心緒整理妥當,才緩緩踏入。
入目,院中綠樹成蔭,繁花似錦,一個英俊的中年男子正在西番蓮架下坐著俯臥撐,一個淡綠薄衫女子坐在他的背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數(shù)數(shù),地上全是她吐出的瓜子殼。
大朵大朵的西番蓮,明明是素雅的顏色,卻開得妖冶。女子看似三十朵歲,身材嬌小,眉眼如畫,雖已是中年,卻風韻依舊,看不出半分歲月的痕跡。
畫面美好得有些不真實,美好得有些刺目,看著眼前的一切,男子的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一個清絕而孤寂的身影,他常常總是一個人,仰望藤蔓上的凌霄花,是那樣的孤獨而落寞。
沉浸在歡樂中的兩人似乎終于發(fā)現(xiàn)了門口站著一個人,拓跋禹停住身形,凌霄從他身上下來,怔怔地看著門口的男子,看著他眼角那顆殷紅的淚痣,手上的瓜子不慎掉落。
“玉宸……”凌霄有些生疏地叫出他的名字,眼前男子,殷玉宸,殷曜月的長子,南國的太子,也是她的孩子。
殷玉宸接過下人手中的木盒,緩緩走了過去,將木盒放到凌霄不遠處的桌案上,打開來,里面是滿滿的宣紙,隱約能看到上面是一幅丹青。
“我每年生日,父皇都會畫一幅母親的丹青送于我做生辰禮物,以后便不會再有了……”
“殷曜月他……”凌霄心下微痛,眼淚不自禁便盈滿了眼眶。
“姨母總是告訴我,她與母親長得十分相似,可父皇畫中的母親卻是不同的……母親在玉宸的心中也有一個念想的樣子……”他緊緊看著凌霄,“今日玉宸見著了,母親既非與姨母相似的那個母親,也非玉宸心中念想的那個母親,倒與父親畫中的母親一般無二?!?
……凌霄看著明明笑著卻看不出笑意的玉宸,哽咽難言。
殷玉宸跪了下來,朝凌霄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離開。
他跨出院門,迎面而來一個藍衣美少年,少年十五六歲,高挺英俊,一雙桃花眸,黑色瞳孔烏木一般,豐姿奇秀,眉間亦有一顆痣,殷紅如血。
殷玉宸看著美少年眉間的痣,美少年也看著殷玉宸眼角的痣,良久,美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生生的牙齒,躬身一拜,叫了一聲,“兄長?!?
殷玉宸微微頷首,回了一禮,然后離開。
生命短暫,卻又漫長,人的一生之中,會遇到很多人,這些人,多數(shù)只是匆匆而過,不留半點痕跡,只有少數(shù)的那么幾個人會長留心間,或早或晚,或長或短地想起來,永遠活在回憶里。
山河萬里,卻只有一個人是你更想留在身邊的,執(zhí)子之手,共度余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