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露出本性了?”
“那也是被你逼的,殷曜月,你這人太冷漠,太無情了,還心狠手辣,好歹我也是救了你,你非但不念我的救命之恩,還要殺我,罷了,我忍~!就當我行善積德,不與你計較,從弦城回來,一路上又是給你洗衣,又是給你倒水,盡心盡力地服侍,連我師傅都沒得過我這般的照顧,你不領情,也罷了,我還能忍~!今日,我不過就是求你幫我寫封薦書,就動動筆,撮個章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不答應。就算我再好的脾氣,也是忍不了~!”“我真是瞎了眼了,還想著靠你~!你這種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了~!”
“靠我?原來你是想利用我啊?說什麼愛慕我,想要伺候我都是爲了忽悠我,利用我,你想利用我做什麼?”凌霄一副炸了毛兒的獅子模樣,殷曜月卻反而十分心平氣和。
凌霄意識到自己一時說漏了嘴,又已經收不回來,氣焰瞬間低了不少,“誰利用你了,誰又敢利用你?!誰不知道你殷曜月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物,我一個鄉野丫頭,豈敢。”頓了頓,“倒是你,我還一直好奇,那麼容易就答應帶我來這裡,我又壞了你那麼大的事兒,按照你的性格,早把我千刀萬剮了,又豈會留我性命到今時今日?”凌霄將自己上下打量一番,“該不會公子是看上我了?心裡喜歡我?嘖嘖…看不出來,公子還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情種呢。”
殷曜月又笑了,這次竟是笑出聲兒來,“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你這般不要臉的。”
“彼此彼此。”凌霄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之所以那樣不要臉的說,不過就是爲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實話告訴你吧,之所以帶你來,是因爲言修竹,你就是一個我爲了引言修竹來找我的人質。”
“你和我師傅有仇?”
“世人都只知道他懂醫術,卻少有人知道他厲害的卻是治國之策。”
她還真不知道師傅是個全面發展的能耐人,原來他是想把師傅爲他所用,一個城池和一個治國人才比起來,確實後者更重要。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師傅他一向崇尚的都是超然世外的自由生活,我雖是他的徒弟,但我們師徒感情很是一般,他是不會爲了我這個感情一般的徒弟,犧牲他畢生崇尚的自由。”
殷曜月笑了笑,凌霄看到他今天晚上一直在笑,心裡很是怪異,這殷曜月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心理有毛病,平日對他畢恭畢敬的時候他一副閻王臉,今日對他大吼大叫毫不客氣,他反倒挺開心?自虐體質?
“我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姑且先把人質養著。”他看著凌霄,笑得有點兒陰森森的,“所以,你最好安分點兒,指不定哪天我就撕票了。”
凌霄縮了縮脖子,狠狠地轉身走了,回了屋子才冷靜下來,有點兒懊惱自己沒忍住衝他發火,這一通火發下來,瞬間從奴婢的定位降到了人質,唉,真是衝動了,衝動了~!
他是鐵了心不願意幫她寫薦書,那她只能想別的辦法搞定。
凌霄對殷曜月大吼大叫,大吵大鬧的事情,第二天便整個府裡都知道了,本來就沒幾個人,傳得更快。
於是第二天,她首先迎來的就是奶媽母女兩個的一番斥責,然後就是廚房大娘的好心勸解,左遂也來了,望著她一副欲言又止,最後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一切盡在不言中,最讓她意外的是,連那個夏芙都來了。
不過,她來既沒有斥責,也沒有勸解,而是很和氣地送了她一張手帕,那手帕潔白無瑕,帕角的地方繡著圖案,是凌霄花,栩栩如生,好看極了。
“聽說姑娘叫凌霄。”
凌霄拿著手帕,愛不釋手,連連道謝,“夏芙姑娘真是有心了。”
“我別無長物,就繡活兒拿得出手,凌霄姑娘不嫌棄就好。”
“不嫌棄不嫌棄,你的手可真是巧,我這輩子恐怕都繡不出這樣好的東西來。”
“各有所長罷了。”
凌霄對這夏芙第一印象就很不錯,再次交往,更是喜歡,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妙人兒,也難怪殷曜月那般的挑剔之人也看得上的,又想起左遂說的她一個月也才一兩銀子的月錢,實在爲她覺得委屈。
“夏芙姑娘伺候公子多久了?”
“我十五歲便跟著公子,快五年了吧。”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夏芙微微垂首,有幾分落寞,“我不過是左管家從市場上買回來的,興許是那時正好需要一個我這樣的。”
凌霄明白了,殷曜月到了一定年齡,生理方面需要得到解決,所以,就需要一個幫助他解決的女子,有點兒貧乏無奇,還以爲會有個什麼美好的故事呢。
見她落寞,凌霄忙安慰,“至少公子是喜歡你的。”然後壓低聲音,“你看那個樂心,在公子身邊轉悠多年,公子都沒放在眼裡,你雖然是左遂買回來的,但卻能入公子的眼,這說明,你是頂好頂好的。”
聽凌霄這般一說,夏芙竟是微微地笑了,看起來很開心很幸福的樣子。
“可惜我這樣的人身份卑賤,終是不得長久的。”
“長久……”凌霄看著夏芙眉宇間的憂愁,想起個事情,她都伺候殷曜月那麼多年了,竟然都還沒生下個一兒半女的,是她有問題還是殷曜月有問題?但這種事情,凌霄也不好直接問出口,便說到,“我是個大夫,職業毛病,見人就喜歡給人把脈,不如我也給你把把?”
夏芙愣了愣,像是有些爲難,又不好推辭,便答應了,凌霄把完脈,發現她雖然有點兒氣血不足,但並沒有別的什麼生育上的毛病,不過,懷孕這事兒,有時也得看緣分。
“你有點兒氣血不足,我給你開副方子,調養調養。”
“好。那就謝謝凌霄姑娘了。”
夏芙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蹲在院子裡數螞蟻的凌錦,第二日就做了個荷包送給他,凌霄道了謝,給凌錦戴上,裡面放了果脯,叮囑他那是幾天的量,不能一次就吃完了。
凌錦對著這個新奇玩意兒把玩了一整天。
自從凌霄那次大鬧後,就消停下來,再也沒有去找殷曜月,殷曜月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照她的性格,第二日應該就會再去找他,自然是一番看似誠懇的道歉,外加違心的討好。
她想入太醫院的目的,他心裡是很清楚的。能對他這個仇人隱忍至今,縱然是做戲,也是實屬難得。
直到幾天後,太醫院負責此次招考的醫丞拿著一封揚揚灑灑數千字的自薦書找他覈實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凌霄的把戲。
從他這裡要不到薦書,她索性自己寫了一封自薦書,其中用了起碼一千字在強調和說明她與殷曜月的關係,說他極爲看重她,對她的醫術讚不絕口,再三懇請她到他府中任職,甚至還把每月二兩銀子的聘金都寫上了。殷曜月看後都感嘆她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還要厚實。不過這後面幾千字寫的都是她對醫術的一些見解,倒是條理分明,獨樹一幟,可見是有些醫學功底的。
按照規矩,只有正規的薦書,若是各府衙推薦就得有各府衙的印章,若是有名望的個人推薦也得有個人的私章。凌霄這封自薦書太醫院還是頭一次遇到,加上她那一千字篇幅的陳述與殷曜月的關係,太醫院的人都不敢隨意地否決掉,不得不找到殷曜月核實。
殷曜月一字不落地看完凌霄那封自薦信,輕笑了一聲,醫丞在一旁恭敬地等著,實在看不出這笑容背後的意思,小心翼翼說到,“見這位凌霄姑娘對醫學的見解,可見功底是深厚的,葉院判看後也十分讚賞,還說難得年紀輕輕,有這般見地。”
“既然葉院判都覺得她不錯,那便如此吧,改日我換一張正規的薦書命人送來。”
“是。”
殷曜月下午便回了府,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拿著那封自薦書去找凌霄,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的天氣,下午的太陽還是很毒辣的,凌霄大半個身子都隱在廊下的陰影裡,只把鞋襪脫了伸到陽光底下曬,臉上蓋著張絲帕,呼呼大睡。
而凌錦,則坐在廊外的石階上,明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手上還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凌霄捏著腿。
左遂看著眼前的場景,忍不住對殷曜月說到:“這下人的日子過得都比您這個主子還逍遙自在。”然後就大聲地一陣咳嗽,凌霄被驚醒,凌錦本能地彈跳而起將凌霄擋在身後,看清來人是熟悉的人,才放鬆了戒備。
“日子過得挺好啊,凌霄姑娘好幸福,睡覺都有人幫按摩。”
凌霄睜開惺忪睡眼,“你以爲我這是在享受嗎?我這是在鍛鍊他手指的靈活性。”漫不經心地起身,跟殷曜月打了聲招呼,“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殷曜月拿出那封自薦書丟到她眼前,“本事挺大啊。”
凌霄立馬抖擻了精神,從屋裡端了椅子出來,“公子請坐。”見殷曜月坐下了,又去將他的腿挪到陽光下,討好說到,“公子日夜操勞,曬曬腿,活活血。”
左遂簡直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無語地搖搖頭離開了。
殷曜月對凌霄的討好還是很受用的,雖然知道她不是真心,示意她給自己捶腿,“你就這麼想入太醫院?”
凌霄不但自己給他捶,還招呼凌錦一起來,兩人一左一右,雙管齊下。
“那是我的夢想。”
“夢想這東西,實現起來是頗不容易的,許多人爲了這兩個字,傾其一生都可能無法實現,你又能爲自己的夢想做到何種地步?”
“ 啊?”凌霄疑惑。
“薦書我可以幫你寫,但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