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靜寂中急速流過,坐在花壇上的雙腿冰冷異常,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自己,恨不得將整個人看到心里,記在眼里,“冷了吧?來坐我這里。”良沐伸展雙臂相邀。
若是以前不用他說,她自然而然就會過去,坐在他兩腿/之間,惡劣的蹭上一蹭,然后不著邊際悄然離去,暗自欣賞他兀自銷魂的模樣,可是現在不會了。
“我不冷。”她回答堅毅,不留余地。“能說說你與景龍的事情嗎?”冥冥中告訴她,事情絕不似景龍或是霜凌打聽的那么簡單。
似找到適合他的話題,他挺了挺胸口,緩緩說道,那日她離家出走,良沐便布置好家中一切來安京尋找她,在半路上遇見皇子景龍被十幾名黑衣人掠劫,當時他也沒有多想,便過去幫忙。最后將景龍一人救下,而景龍身邊所有暗衛藏身于此。憑借他對深山老林的了解,以及打獵的本事,在山中躲避近月余,后輾轉回到安京。
剛來安京不久,就得知秦王反叛,欲挾持天子已領群雄,二王爺想順勢登臺上位。然景龍心思細膩,且足智多謀,思量再三,決定不聽父親的話,偷偷取了兵符,與良沐以及一眾親信,助皇上平息叛亂。
有人想摞走景龍,若嬨心下了然,怕是那個人就是三王爺吧!他自己兒子被劫持,便想是二王爺派人所為,想摞走景龍作為要挾二王爺,也實屬正常。但景龍能有此等覺悟,還真是難得,不過較之他父親的弒父之嫌,還算是個聰明的‘好人’。
“作為等價交換,景龍允諾幫你找到我,對不對?”若嬨忽然的問話,讓正沉浸漫漫相思中的良沐,頓醒點頭,“是,景龍就如此說的。”
“那你覺得現在還有可能了嗎?”若嬨挑眉,雖是微笑卻少有的孤傲,最初見她時,她總是喜歡這么笑,后來漸漸的她變得平易近人,竟忽略了,如今她回到家中,遺失許久的孤傲也回歸而來。
良沐茫然無措,“如今若嬨是當今圣上的掌中寶,心頭肉,就如天上明月,怕是……。”他渴望她能回心轉意,但一步步走來,耳熏目染她與林白之間的林林種種,似乎一切都變了,變得超乎他的想象,以及承受范圍。
若嬨笑笑,看不出喜怒,只是淡而無味的笑笑,雙手捧臉哈著熱氣,“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既然當日我想到出來,便是做了不回去的決心,你可明白?”
一句話將良沐所有的希望打破,英雄漢亦是忍不住多情淚,眼眶瞬時溫紅,他急了,攔腰將她拎起壓坐在懷里,雙眸中浸透無奈心疼,“你想讓我說多少次,我與宋玉京毫無關系,為何你就是不信,當日我與你道歉,現在我不顧生死來尋,為何你就是不肯給我一次機會,哪怕一次,我也定能做到讓你滿意。”
“我說了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雙臂被牽制的火燒火燎的痛,若嬨溫惱,良沐忙放開她,卻強壓著她坐在自己腿上,雙手緊緊捧著她冷如冰的手掌揉/搓。
若嬨不感動那是假,長舒口氣,道:“良沐你說你沒有與宋玉京怎樣這點我信,但是你動了心思,對不對?”暖手的動作忽頓了下,然后緊緊將她相擁。若嬨無奈嘆氣,語氣淡的似說別家的故事,“其實我都知道,你去了柳頭巷給她買了私宅,還與她買了丫鬟婆子服侍著,還將她八十好幾的老娘也一同接來共享天倫,而且你幾日內必是要去幾次看望的對不對?只是她太貪太急,將你原本的計劃都打亂了。”
凄凄之音傳來,他將頭深埋在她胸口,哭聲很悶很傷心,若嬨只見他哭過一次,便是那次山中她遇險,他徒手開膛獵豹那次,只是那次他放聲大哭,而這次他默默怯怯。
“我只是,只是想讓你對我更好一些,只是想有個女人在能給你些牽制。”良沐如同個孩子一般,說的話讓人哭笑不得。若嬨冷嗤一聲,“那你看廉二家的李二娘對他相公可好,何氏待他相公可是真心?”
良沐茫然搖頭,若嬨就似與孩子講道理一般,“婚姻只是兩個人的游戲,容不得第三個人,若是硬擠進來,就必須有一個人出局,而我選擇了放棄,所以我要出局。”
“如果冬兒當日沒死呢?”良沐忽然抬頭,淚眼緊盯著若嬨。
“沒有如果,冬兒已經死了,她便象征著結局。”她忽然柔柔一笑,伸手幫他拭淚,“我聽外人常道你的授業恩師,便是前朝大名鼎鼎的元帥,洛捱?是不是就是你常提起的那個老獵戶啊?”
良沐怔怔點頭,“師父雖教我武藝,斷文識字,統統是用來狩獵之用。從未提及過什么兵法之流,還是上次回良家村的時候,從壓箱底找出來一本兵書之后,我才知道的。”
若嬨似感嘆:“原來老天還真是很厚待你,只是當時你為何不與我說呢?”良沐啞言,若嬨曬笑,自嘲:“你一定是在想我一屆女子,知道了又有何用?”
其實良沐想說老天最厚待他的,便是將蘭若嬨送到他身邊,娶為妻室,只可惜自己措手相失,后悔晚矣。而此時的她即不哭也不鬧,反而感覺越發的陌生。
而他的希望,也在她平緩淡淡的語氣,如殘燈耗油瀕臨熄滅,似耗盡所有力氣,終于問出他不想面對的現實,“若嬨你與林白可在一起?”她不置可否。
良沐心頭悶火頓生,眸光深寒冰箭襲人:“我無心挑唆,但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你我走到今日,他功不可沒。”
“我明白,但能怪誰,若是你我夫妻之情固若金湯,誰能見縫插針,只怪你我長相守卻心向外。”若嬨謂嘆搖頭,推開他雙臂,起身向前:“既是緣分已盡,又何必互相牽絆,你如今有你的宏圖偉業,我只求做個安生度日之人,豈不更好?”
話及此,腰間雙臂禁錮更甚,隱隱作疼,她深吸了幾口氣,還是斷然推開他,反倒被按壓懷中不得動彈,“良沐你干……”炙熱唇瓣將怒意如數入口消融,只見他鳳目若寒潭深邃,劍眉凝聚雷霆滾滾,熱吻又似撕咬,唇瓣裂痛,久久放修,炙熱的胸膛劇烈浮動,他已是怒紅了雙眸,厲聲質問:“你可能安生度日,那我又該如何?”
被他強制索吻而激怒,雙臂用力推他,卻如蚍蜉撼樹絲毫不起作用,氣急敗壞哭啞了嗓子踢他,熱吻如雨點落下,打在臉上,頸上火辣辣的灼燒,用力舔舐/著面上滾淚。單臂攔星捧月壓制住她亂動的頭,攝取她口中溫香軟玉,半響感覺身下再無躁動,冰冷的淚痕滑過,痛斥心扉,她討厭自己,她真的討厭。
緩緩起身,將她扶起,緊摟著懷中的人兒,若嬨戒備瑟縮如刺猬,半響才放聲大哭起來,拳頭胡亂打在他胸口,痛罵:“是你背叛我的,是你找女人來氣我的,是你奪了我胸前之物想作為要挾的,是你下令打死我最親近的人的,是你……這些傷害我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憑什么你今天可以來指責我?”
痛罵嘶吼聲聲撕裂他劇痛的胸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你就沒錯嗎?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不該去滄州,不該輕瞧了林白,不該放縱你的所作所為。”
怒吼過后他似抽了氣力的皮球,瞬時蔫了下來,若嬨亦是如此,這些她也有錯,而且罪大惡極,不然自己短暫的婚姻也不至于剛開始沒多久便草草收尾。從他懷中站起,任由著熱淚冰冷流花面頰,漫無目的向前,身后腳步聲響起,他遠遠跟隨,“若嬨,我等你……給我機會。”
霜凌久等不歸,倚在圓形拱門處緩緩入睡,忽聽不遠處有腳步聲走來,睜眼就看見公主再次失魂落魄而歸,嚇得如坐了釘板彈跳而起,攙著她胳膊往回走,卻半句話都不敢問。
推門進屋,幾步橫撲倒軟床之上,好累,累的半點力氣都沒有。被褥間竟傳出一聲痛呼,嚇得她警覺而起,神秘人悄悄漏了腦袋出來,正是嘻嘻壞笑的林白,剛收回去的眼淚再次涌出,撲到他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林白本就酒醉不行,被段青熟門熟路帶來過來,頭挨了軟枕剛剛入眠,就被蘭若嬨硬生生給壓活了過來,更是手足無措的哄她別哭,但她越哭越上癮,嗓子都嘶啞不堪。
雙手捧住她臉頰,粉嫩柔滑的舌頭輕輕舔舐掉她面上淚痕,絲絲癢癢又冰冰涼涼。忽的一巴掌閃了過去,林白歪著頭多少有些不敢置信,半響才笑對著她。若嬨也不知為何自己手這么快,反正這一巴掌下去,解氣不少。
他玉面泛紅,笑問:“消氣了嗎?要不在打一巴掌?”打完自己就開始心疼,又見他嬉皮笑臉,心中委屈氣惱更勝,背對著他摸了摸眼淚,“你說,你與我接近是何目的?是不是當時就知道我身世,所以才破壞我與良沐關系,然后……”
林白愕然,笑的很無力:“你想讓我說什么?說是我故意破壞你與良沐關系,說是我安插了林娟兒在你身邊,就為了攪得你們家無寧日,說是我發現了良沐外頭有紅顏知己,卻故意隱瞞。如此這般你可滿意?”
若嬨頓感無語,林白忽的朗聲大笑,胸口劇烈浮動,瞬時嘎然而止,“不過這些事情還真是我做的。”
他隨性一句,氣的若嬨彈跳而起,“騙子!”
林白跪坐在床上,面色凝重,清眸灼灼絲毫無悔意,“我承認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與良沐的事情,但絕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我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你,且覆水難收,越陷越深。”他從挺胸孤傲之姿頹廢癱坐在床上,此時若嬨才注意到他竟是周身赤條條的,不著寸縷,登時紅桃布面,扭身過去。
“我深知這樣不對,既辜負了良沐的信任,更愧對你喚我一聲哥哥,但情到深處豈容的我靜心思量,每次你來到我身邊,就如春風暖人,讓人無法抗拒,感覺所有的幸福快樂都緊隨身側,恨不的將你時時掛在身邊,寸步不離,可是你短暫停留,回到良沐身邊,留給自己的便只有死灰一般的孤寂。”
他從被中爬出來,彎腰在地上撿起外袍,若嬨還以為他要離開,鬼使神差的伸手將他攔住,他一笑,卻將長袍披在若嬨的肩頭,“嬨兒,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求你不要離開我。”聲音軟的讓人癡迷,淚腺異常發達的她又忍不住哭了。
他俯首貼近耳側,聲音幽冷果斷決絕:“但我也告訴你,你我即為夫妻,便沒有退路可尋,我終生唯愛你一人,生生死死都必須在一起。”
身體被緊緊收入火熱胸膛之中,緊的呼吸都成了奢侈,碎吻密布,轉身輕吮吸住白皙頸子,直到點點紅梅盛放,他才滿意輕笑,貪婪氣息更重,看得若嬨忍不住退卻,“別動。”林白的嗓音有壓抑不住的粗澀。
若嬨歷時蔫在他懷里,就這么安靜的抱著她,不圖肉/欲,只為心扉,輕語溫氣從后背襲來,他說著他的過去。
林政皓狀元及第,官封四品吏部尚書之職,歸故里求得表妹辛雅為妻,本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對璧人,如今終長相廝守,自然是你儂我儂,一年后便有了愛的結晶,也就是林白,小日子更加過的多姿多彩,縱是神仙都會艷羨。
官場得意,家庭和美,林政皓迥然成為眾人羨慕的成功人士,久居官場,就難免吃喝應酬,禍根也就是在次酒宴之后深埋。秦王蘭卿燁常家中設宴,宴請各位官員,拉攏關系。林政皓雖居官場要職,但為人圓滑,游走于夾縫之中,倒是相安無事。
曾在一次酒宴邂逅秦王長女,秦王長女靜軒郡主,是安京城中有名的老姑女,年輕時太過挑剔,所以都過了二十多歲依然未有夫婿,初次見面便看上了才貌雙全的林尚書。
便求了父親去說,但怎料林政皓執意拒絕,說家中有妻兒,不想再娶,秦王長女得知后勃然大怒,以死相逼父王,必須下嫁與他不然就吊死在秦王府門口。
皇家女從小嬌生慣養,這幾日若嬨就見到了不少,竟沒想到還有死皮往上貼的。上擠下壓,又有皇上親口承諾,林政皓耐不住壓力,最終將秦王長女蘭靜軒迎娶過門。
公主自然不能屈居人下,所以林白母親自然要以妾侍屈尊,但為了幼子夫君,再多苦楚她都能忍得受的,再林白童年短暫的回憶中,母親沒少挨打受氣,可不敢言不敢怒,只能默默忍受。
而蘭靜軒就更是悲劇性的純在,因得不到林政皓的垂憐愛意,新生恨意,在林白母親生產次女林娟兒之時,買通接生婆子,至林白母親產后血崩不止,最終無力回天,留下八歲的林白,和嗷嗷待哺的妹妹。
林政皓自知對不起亡妻,一病不起,并發下重誓今生不見蘭靜軒一眼,蘭靜軒回到娘家后,不久因郁積與胸,無藥可醫病逝。父母的早逝對于林白來說并不是厄運的終結,反而是開始,秦王喪女心生怨恨,抄了林家滿門,林白被老奴所救,而妹妹卻沒有逃出虎口,被秦王當場摔死地上。
“若是我當時發現你乃皇室中人,還會毫無顧忌傾心相對?我只會選擇躲得遠遠的,絕不接近。亦或是借用皇家慣用手段,將你強搶了去,生米煮成熟飯,功成名就之后,找秦王報仇雪恨。”林白幽幽聲音由耳邊來,若嬨仍舊沉浸在他殺妹的苦大仇深之中,直感覺臉上被他輕咬疼痛,才反映過來。
“那你現在知道我身份至此,可怨恨過?”若嬨好奇的問。
林白支著身子側倚在床上,瞇眼媚笑,伸手勾起她尖削下顎,那隨性姿勢有些痞樣:“我得知你身世,我除了慶幸沒有怨恨,你可知為何?”若嬨搖頭不知。“因為你們蘭家欠我的,所以用你來償還。”他有些咬牙切齒,捏著下顎更緊了幾分。“所以我林白這輩子都不會放手,除非我死了。”
冷聲瀟瀟襲來嚇得她一愣,還沒來急后退便倒在他懷里,“說的口干舌燥的,拿你來潤潤嗓子。”他邪魅壞笑,俯首按住她亂動的頭,貪戀狂野的啃吻她柔紅的唇瓣,力道大的恨不得吸干口中津/液,攪動靈蛇四處搜刮。
冰冷大掌瞬時探入懷中,揉/捏輾轉胸前,直帶的身體陣陣酥麻,感覺胸前一涼,他緩緩起身,就著月光細細觀摩眼前玲瓏玉體,“本想著今夜讓你好好休息,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你,偏偏你來招惹我,就怪不得我。”
若嬨剛想起身,又被鉗制壓倒無法動彈,交疊玉藕被強行分開,男人的悶喘聲襲來,瞬時貫穿的強勢力道,讓她挺身倒吸了一口冷氣,“若嬨答應我,別再懷疑。”
身形頻動舞蝶交錯,時時沉浮在心頭,卻見他左肩久疤未愈,愁痛上心頭,伸手撫摸過去,“還疼嗎?”他猛地挺近,痛呼隨之溢出口,被他搬正了臉,不得不與他凝視,輕吻撩過,“我在賣力,不許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