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心情我十分能夠理解,畢竟在青城山的時候,如果我沒把父親一個人留在原地,或許他就不會被司徒靜帶走。
而蘇鶯說著說著,更是激動的眼眶又紅了,猛地就將自己的頭一轉,倔強的將自己脆弱的一面獨自嚥下。
到了山西地界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們所有人都一夜未眠,而這一夜,我也和姑姑聊了非常多東西,說了我兒時,在父親和爺爺離開後,在家裡受的凌辱,也說了,在得知蘇家滅門一事之後,與司徒靜交手的種種。
姑姑聽完這些,數次和我道歉,說她真的不知道我小時候竟然過的這樣,若是知道,一定會將我帶到她的身旁撫養。
聽到姑姑的這話,我心中十分溫暖,畢竟曾經的一切,種種的不幸早已經是過去式了,眼下最緊要的,是救下我父親,在找到爺爺的棺槨,一家團聚,不是嗎?
我說了我這些年的遭遇,姑姑自然也把她的事情,都說給了我聽。
當年姑姑離家,年紀還小,一方面年輕氣盛,一方面又要隱瞞自己的實力,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會些玄學,是蘇家後人的身份,所以吃了不少苦頭。
之所以與林若父親的結婚,更是十分偶然,因爲在與林若父親相遇之時,她的年紀尚小,不僅不懂什麼是愛,更不懂什麼是責任,所以在生下林若之後,與她父親的摩擦較大,以至於實在受不了,只得拋下年幼的林若獨自離去。
離開後的姑姑,不是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可年輕時的倔強,卻不允許她的回頭,才造就了林若年幼時,那不幸的一面。
所以,當日我與楚辭在天橋上,爲林若算她母親那一卦,算出林若母親是與人茍且,拋家棄子其實只算對了一半。
因爲那個卦象中的騰蛇,並不代表林若母親與人私奔,而是代表了撒謊的意思,因爲姑姑是藉著這個名義,給自己留下了一個蕩婦的理由,來離開的林若父親。
隨著時間的推移,姑姑漸漸成熟,再想回頭找林若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搬家,根本找不到人了,再加之她也遇上了一些事情,這一耽擱,才耽擱瞭如此多年。
而那日在林若走後,楚辭之所以告訴我,林若母親的宮位臨騰蛇代表欺騙,再加九地等於欺騙和掩飾,再加他的宮位空亡,看不出生死,也是因爲姑姑對風水的參透,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能夠將自己的宮位所隱藏。
還記得,之前我和楚辭算容恆卦象的時候,以爲有算卦高手隱藏了他的卦象,嚇的我和楚辭倆人險些沒了分寸,沒想到,這種算卦高手,現在身邊竟然有個現成的。
不過,姑姑倒是謙虛,在我贊她算卦如此厲害之時,更是尷尬的笑了笑,回我道:“其實能在卦象中隱藏自己的宮位,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畢竟,功力不如你的人,絕對算不出你隱藏了的宮位,但要是功力強於你的人,自然能夠把你隱藏的宮位,也一一算出。”
聽到這,我和沈遇白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畢竟當時楚辭可是告訴我們,只有精通奇門玄術這本書的人,纔會隱藏宮位啊。
現在看來,我和沈遇白不但被楚辭坑了,還特麼的被他騙了。
只是不知道,那日受了刺激的楚辭現在跑去了哪裡,過的怎麼樣……
忽然想到楚辭,我下意識的就低下了眼,心裡對於楚辭的感情,複雜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因爲他的算計,已經將他視爲了敵人,特別討厭他。
還是現在的自己,其實更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畢竟,他可是我前世的師弟。
而且,他之所以那麼執著的想復活那個蘇十五,不也是因爲,他錯把這個蘇十五,認成了前世的我嗎?
想到這,我頓時更是嘆出了一口氣。
站在我身邊的沈遇白,又怎麼可能看不出我心中的情緒,連忙伸手,摸上了我的發,像是無聲的鼓勵我,告訴我,無論歷經險阻,他都會陪在我的身邊。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灰濛濛的快要亮了,我們也從飛機上下來,從太原坐車趕往陽城縣析城山,待到了析城山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雖然一夜未眠,可我的父親沒有被救出來,誰都無法入眠。
就在我們下車,準備走到老房子,從老房子的那口井中進入崑崙虛之時,我的手機卻忽然發出了一道震動,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來的短信。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段話:“蘇逸在我手中,想要人,就拿命來換。”
這段話的下面,落了司徒靜的大名,我見後,更是直接笑出了聲:“現在纔給我發短信,是不是晚了點?可是司徒靜,我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受你凌辱的蘇葉了,即便是你不給我發這條短信,我也會在今日進入崑崙虛,取你狗命。”
說這話時,我猛地攥緊了拳,指甲更在瞬間,嵌入了掌心之中,一滴滴鮮血,更從我的指縫輕輕落下,可我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畢竟,我的父親還沒救出來,我的心,更痛。
沈遇白見我這樣,即便是不問,都知道是誰給我發來的短信了,輕輕的將我手拽過,無聲的將我那緊攥著的拳給剝開,爲我擦乾了掌心的血跡後,這才握緊了我的手。
見此,我下意識的擡起眼,看了一眼沈遇白,卻見陽光撒在他的身上,即便是此時的他,因爲還是魂體,必須裹在黑袍之下,卻還是別樣的耀眼。
猛地,我這纔將目光一轉,就在我準備踏進村子的剎那,忽然停下了腳,轉過頭望著姑姑問道:“姑姑,你知道現在司徒一族有多少人嗎?”
姑姑聞聲,頓時一愣,疑狐的望著我問:“怎麼了?”
“他們司徒一族,苦心陷害我們蘇家上千年,甚至還對我們蘇家趕盡殺絕,若是沒算好他們族中有幾人,今日要是讓他們逃了,豈不是得不償失,留有後患?”
我輕聲回道,語氣那叫一個不緊不慢,險些都不認識這麼惡毒的自己了。
可是,就是因爲我曾經善良,所以才引得大家肆無忌憚的欺凌我。
若是這世上只有誰的拳頭硬,纔有話語權的話,那我只能變成,他們害怕的樣子了。
姑姑在聽到我這話時,臉上頓時揚起一抹欣慰的回道:“蘇家素來愛好和平,不喜與人爭鬥,就是因爲這樣,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了司徒一族害人的機會,若是族中之人在滅門之前,有你這般覺悟,或許,我們蘇家就不至於淪落到今天。”
姑姑的話音落在我的耳中,我只得露出幾絲苦笑,沈遇白更是,無聲的嘆了口氣。
畢竟,若是可以,我也想活的簡單一點,少一點爭鬥,少一點陰謀。
“不過,這些年,雖然我謹遵父親的教誨,沒有在回去找過他們,卻暗中潛伏進崑崙虛中多次,找到過一冊司徒一族的族譜,上面寫明瞭,司徒一族目前在世的男女老少,共有一千餘人。”
隨後,姑姑對著我回道。
我聽後,更是覺得好笑不已,一千多人?
蘇家在滅門之時,恐怕人數也有這麼的多把?
可蘇家數千條人命,是在一夜間被屠殺殆盡,那麼司徒一族任何一條性命,也別想活過今日!
猛地,我忽然轉過頭,問何仙姑:“師父,你有認識什麼木匠嗎?”
也不知是不是在青城山糊弄初一的時候喊習慣了,我下意識的就喊了聲師父,喊出口的剎那,何仙姑愣了,我也愣了,可下一秒,何仙姑面上揚起著的,卻是無比欣慰的笑容。
想來她聽我喊的她這聲師父,心裡也是美滋滋的吧。
“你找木匠幹嘛?”
何仙姑樂完後,這纔對著我問道。
我的面上揚起從未有過的陰狠與殺意,對著何仙姑回道:“司徒一族曾經以棺材送之家門,以十分侮辱的方式,請我爺爺赴死,那麼今日,我也要司徒一族的人,嚐到此番惡果。”
說這話時的我,還沒感覺有什麼,可之後的何仙姑與沈遇白,可是告訴我,這日在村前,我說出這番話之時,是何等的霸氣。
只不過,何仙姑在得知我想給崑崙一族的人做棺材時,直接白了我一眼,對著我回道:“蘇葉,你還是太仁慈了,雖然他們給你爺爺準備了棺材,可其他蘇家人死後,估計是死無全屍了吧?況且,這上千具棺材,想要一天打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還要把這一千具棺材帶進崑崙虛裡,更是無比麻煩,你真的想好了?”
我聽後,臉色頓時一僵,有些尷尬的問何仙姑:“那你說怎麼辦啊?”
何仙姑輕輕挑了挑眉,從兜裡拿了張紙出來,三兩下的就將它折成了棺材的模樣,這才意味深長的對著我回道:“他們給你爺爺送棺材,不就是想你爺爺的魂魄被禁錮在其中永世不得超生嗎?既然如此,那就請人做一千具紙棺,再讓你姑姑在上面施法,用上崑崙一脈特有的束魂術,讓他們無法輪迴不就成了嗎?給他們準備棺材,簡直是太便宜他們了。”
一聽何仙姑這話,我頓時覺得在理,可這一千具紙棺,想要折出也沒那麼容易啊,頓時我只得再次將求助的目光,轉向了何仙姑的身上。
她見我這樣,無語的直接白了我一眼,這才嘆了口氣的對著我回道:“罷了罷了,別用著哈巴狗似的眼神看我,老孃我年老色衰,經不起你這誘惑了。”
在何仙姑這話說完之時,我一臉期待的望著她又道:“所以……”
“所以你給我等著,想在短時間內弄出那麼多紙棺也沒那麼容易,我們趕路一天也累了,不如下午先休息養足精神,晚上再進崑崙虛,好給我時間準備。”
何仙姑頓時回道,我聽後,正想拒絕,沈遇白卻替我應了下來,根本不給我回絕的機會。
他知道我救父心切,卻也瞭解大家現在的狀況,剛從青城山的戰場下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奔波勞累的跑了一夜,身體早就透支了,要是再這麼趕著時間衝進崑崙虛,簡直就是去給司徒靜送人頭。
最後沒轍,我也只得順著沈遇白的意思,帶著大家進了老宅子裡歇息。
就在我們歇息的時候,何仙姑面色複雜的跑出去打了一通電話,之後的我才知道,何仙姑與玄塵子早已斷交數十年,甚至在那日青城山玄塵子有意想與何仙姑相認,都被何仙姑無視了個徹底,今日卻爲了我,重新聯繫上了玄塵子。
而就在何仙姑打完電話之後,沒心情歇息,一直在老房子裡遊蕩的姑姑,更是喊了何仙姑一聲姐姐,想拉何仙姑過去說話。
爲此,我表示十分汗顏,若是姑姑見到何仙姑褪去易容後的模樣,估計會對著聲姐姐感到有些尷尬,何仙姑卻在聽見這聲姐姐的時候得意的不行。
得虧她在我見林若的時候,還“好心”的騰出了時間,把我臉上的易容給去了,否則我都想打她了,把自己弄的那麼好看,給我弄了張其醜無比的臉。
整整的休息了一下午,臨近傍晚,太陽即將下山的時候,我們剛從這簡陋的牀上爬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卻在這時,忽然從老房子內響了起來……
嚇的我不禁左顧右盼,來人,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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