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坦然之后,我不再使用炎姬。不為旁的,換作任何一個(gè)人,若是知道自己手中拿著的是自己的母親,還能繼續(xù)若無其事嗎?
昱天非常體貼的為我訂制了一把貴霜之牙,也是極漂亮的一把刺,比胭脂還要更勝幾分,這是昱天花重金請名匠打造的,無論從尺寸、殺傷力還是五行屬性,都與我契合得不能再契合。只是它沒有炎姬那樣的靈性,除了安靜還是安靜,不會自作主張倒是用起來更為順手。這樣就是最好,我想,再來一個(gè)或悲或壯的故事,我也許承受不了。
我拿著貴霜之牙卻一遍一遍地?fù)崦准В贿吥﹃贿叴y。被押在斬妖臺上的木羅,會是怎樣的心情呢?她在想些什么?她能預(yù)見到自己很快便成了人祭嗎?失去了孤覺,生命于她而言,就真的喪失了全部的意義了嗎?而我,竟不能讓她心生一點(diǎn)點(diǎn)的留戀嗎?那又為什么能在過了這么多年以后只一眼就認(rèn)出了我然后呼嘯著向我飛過來?被封印了這么久,自己的生命早已終結(jié),卻不得不看著這些早已與她無關(guān)的人和事緣起緣滅,不能和孤覺進(jìn)入相同的輪回,她究竟有沒有過后悔?
離剎,若是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就到師父座下來一趟,師父有些話要對你講。
忽然的,就收到了師父的門派傳音,微微的有些詫異。這還是師父第一次用門派傳音與我聯(lián)系,平日里日常的修行自然是少不了和師父碰面,但自從上次的花果山面壁的懲罰之后,便一心的四處探尋若亂的行蹤,后來從玄音谷回來聽師父講述木羅的故事,還一直未回過地府。若不是這門派傳音,我?guī)缀醵家约阂呀?jīng)有相當(dāng)一段日子不曾回去地府了。
昱天,師父找我,先回地府了,很快就回來。昱天不在,許是回了龍宮,于是我留下紙條,便迅速的出了門。
走進(jìn)內(nèi)殿,卻看見昱天已經(jīng)坐在了里面,微微的笑著,向我眨了眼,示意我過去。
給師父行了禮,我便尋了昱天的視線,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看昱天,給他一個(gè)詢問的眼神,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把視線轉(zhuǎn)向了師父。
師父還是那么慈眉善目的看著我,只是眉宇間似乎浮現(xiàn)出滄桑之色,看上去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年。許是我的心理作用吧,師父是菩薩,壽命對他而言,根本是不值得考慮的東西,還哪來什么蒼老之說。只是心底還是涌起一陣心疼,想起了小的時(shí)候,想起了一直以來,師父總是以一個(gè)循循善誘的長者形象,憐惜著我,慈愛、溫和地看著我,而這樣的滄桑,讓我覺得以前的一切遙遠(yuǎn)得近乎虛幻。
師父瞥了一眼我手中的貴霜之牙,緩緩的開了口:“離剎,今天找你來,我想你大抵心中已經(jīng)有了底數(shù)。有些事情,師父要告訴你。師父年紀(jì)大了,看的事經(jīng)的事也多了,講給你聽,不為別的,只想讓你有所了解。”
“師父,你說吧。”
“你娘的故事,你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不僅是孤覺,我和老龍王,都很企盼你的降生,若你是仙,龍王希望你也能成為他的弟子,若你是魔,我希望你能和木羅一樣傳我衣缽。后來,你平安降生,師父我很是狂喜了一陣,在當(dāng)時(shí)那個(gè)慘淡的時(shí)刻,你的出生無疑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我卻沒料到,木羅之后會選擇了那樣的道路。且不論是對是錯(cuò),至少,師父沒能救得了她。所以,從那之后,我們便決定,絕不向你透露一字半句,只希望你就這么平平淡淡的就這么生活下去。所以從沒讓你去過天宮,從不在你面前議論你的父母。
“在你拿到那把胭脂的時(shí)候,我很是心驚了一陣,后來壽筵上雷瞑的提親,又讓我一陣苦惱,果然終究是躲不過嗎?李靖會讓雷瞑娶你,必是對你不夠放心,若你嫁去天宮,便可以對你掌控自如。可是為師不能公然的拒絕天宮的示好,不是嗎?好在那天昱天出現(xiàn)。其實(shí)木羅的故事,昱天也是知道的。龍孤覺那樣的一個(gè)人,至今還被龍宮的很多弟子深深地崇拜著。只是大多數(shù)人只知道木羅最后被處決在斬妖臺,作為人祭被封印的決定,除了各路菩薩和我地府門人,再無旁人知曉。木羅的殺戮雖然是太過血腥,但人祭的懲罰也確實(shí)是過于嚴(yán)重。
“你出嫁了,嫁給了昱天,我和龍王都異常欣慰,把你交給溫文儒雅的昱天,確實(shí)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可就是因?yàn)樘^放心,才最終將我們一直刻意隱瞞的變成了不可避免。你彷徨,你逃避,這些我們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昱天今天來找我,他說想為你尋求一個(gè)辦法,解決這一切的辦法。”
“是什么樣的辦法,能夠……解決這一切”心里升起一種說不清是喜是憂還是興奮的感覺。
“是不是能解決一切,也要由你自己來選。為師是很想讓你和昱天就這么平平靜靜的活下去,但是,為師明白了,隱瞞并不是最恰當(dāng)?shù)姆绞健H思朗强梢越獬模皇牵忖彛€需系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