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穿好長裙後,叫了門外的子鵑進來。
她幫我梳頭,穿好旗服,整理了一番。弄好,我在銅鏡前轉了兩圈,發現新衣服挺合身的。
子鵑在我身邊失笑了一聲,以爲自己衣服上有什麼東西沒弄好,於是對著鏡子不停的找。
子鵑從衣櫃裡拿出一條絲質圍領遞給我,“格格,今兒天冷,還是戴條圍領比較好。”
望了望窗外問她:“冷嗎?”心想這大熱的天兒怎麼會冷?難道外面四月飛霜?
沒好氣地抗議:“不戴,你想熱死我呀?”見她笑得挺詭異,一下驚醒了,跑到鏡子前照了下,果然……
等會鐵定要找他算賬!
無奈地接過子鵑手上的圍領,自己套了起來。弄好,她替我再整理了一番。
一激靈,想起了昨晚那塊牀上的白絲巾,趁子鵑不留意,靜悄悄地跑到牀邊兒,掀開被子卻沒見著,又翻來覆去地找了個遍,確認確實不見了。
小心翼翼的問:“子鵑,你收過牀了?”
子鵑在梳妝鏡前收拾著剛纔弄散的東西,隨口答了句:“我手腳再快也忙不了那麼多事兒吧?你沐浴一向不準我呆在屋裡,哪有那閒工夫?呆會!”聽她話中的意思就是沒見過了?
又仔仔細細的尋了一遍,確實沒有。瞬間想起剛纔胤禎進來過,難道……?
拉開房門,氣沖沖的走到大廳,此時胤禎和他府上的幾位福晉都已經在那坐著,他正坐在茶桌邊兒上悠然自得地喝茶。
走過去,微怒的伸手說:“拿來!”
胤禎不動聲色地吹了一口茶,小酌一啖,臉上浮出壞笑的表情,卻又淡定的把杯子放下,轉頭凝視著我問:“你確定要在這裡即刻給你?”一下尷尬了起來。
旁邊坐著的完顏氏、舒舒覺羅氏和伊爾根覺羅氏都驚訝的看著我們。這個時代的女人,丈夫就是天,誰敢如此大膽的和自己的丈夫這樣說話呢?自然都對現在的畫面統一地露出了震驚的表情,胤禎只是淡淡地臉上掛著幾分邪笑。
不好在他的幾個福晉面前再爲難他,於是轉身想回房間去,也想躲開剛纔的尷尬場面。胤禎站了起來,拉住我的手說:“時間差不多了,你還是別回房間了。沒啥好帶的,就這樣行了。”
抽出手,看了一下他家的那幾個女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仍只是微微笑著,但明顯在隱忍著更深層的笑意。
子鵑出來,見到幾位福晉都在,便上前請了安,完了才走過來,對我們說:“爺,格格,東西都弄好了,可以走了。”
沒等胤禎說話,便自己朝大門風風火火的快步走了過去,一大清早的就弄了個那麼窘迫的場面,還鬧了這麼大個笑話,還不快點閃人?出門就自己跑進了馬車裡呆著。
胤禎還站在原地,淡淡地笑了笑,轉身對他府上的幾個福晉說:“我進宮去了,你們自己歇著吧。”
福晉們早已是目瞪口呆,半響才反應過來她們的爺在和自己說話,一起應了聲是。
胤禎轉身出門,強忍著笑快憋出內傷了,纔沒笑得出來。
上了馬車,剛離開府門沒多久,他就在馬車裡笑得直不起腰了,眼淚都在眼眶裡徘徊了不知道多久。狠狠的瞪著他,心裡想笑吧笑吧,最好還沒到四十歲牙都掉光,看誰還理你!
好半天他纔好了點兒,還是會時不時地笑幾聲,看著他纔是要癡狂了。弄得坐在旁邊的子鵑也暗暗地在那兒笑著,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傢伙真是討厭至極,當初怎麼就好選不選選了他!
進了宮,胤禎微笑著牽起我的手去向皇上請安。想起他剛纔笑得那麼陽光燦爛,眉飛色舞的,心裡就有氣,雖然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卻是一臉怒容。
見到皇上,請過安,皇上微笑著點了點頭,“以後你二人要好好的相處纔是。好啦,去你們額娘那兒坐坐吧!跪安吧。”兩人跪安。
正要出門,聽見皇上想起什麼似的在後面叫我,胤禎和我又走回去。
皇上看了我一眼,“婉婷啊,你有時間就進宮來問下安,過些日子有空了我讓胤禎帶你去暢春園住段日子。”應了聲是,又跪安退了出來。
路上一直想著爲何還要我去暢春園住呢?胤禎一直沒說話,只是微笑的走在我身邊稍前一點的位置。
一路無話。到了永和宮門外,正在專心的想著剛纔皇上的吩咐,胤禎忽然停了下來,失神中,一下撞到他後背上,子鵑在身後笑出了聲兒。
胤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等到勉強收住了笑容,才牽起我的手走了進去。心想今兒這人怕是和我卯上了,等得空了,慢慢兒和他清算!
到了德妃娘娘的寢宮,胤禎竟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沒讓人通傳就拉了我進去,可見他平日在這裡定也是這般橫衝直撞的!
進到屋裡,正好遇上來請安的四爺和胤祥。兩位爺正端坐著在那兒和德妃娘娘聊天兒,見我們進來,就冷了下來。心想是因爲自己的忽然出現才一下讓剛纔溫馨的畫面轉瞬即逝的嗎?自己的到來還真是場罪過!
胤禎牽著我的手走到德妃娘娘面前行禮請安,德妃娘娘叫了我們起身。
心裡正在嘀咕要不要和四爺、胤祥打招呼,胤禎就低頭看著我,“怎麼?給四哥和十三哥問好呀!怎麼杵在這裡了?”
轉過身,行了個禮,“雍親王、十三爺……”胤禎那可惡的大笑聲又在身後響了起來。心想這傢伙真是不知死活!
他走到身後,帶著笑意輕聲問我:“你怎的叫雍親王、十三爺啊?不是該改口叫四哥、十三哥了嗎?”呆滯了下,一時竟好似叫不出口一般。
四爺沒出聲,只是端著杯茶在那輕輕的吹了一下,旁邊的胤祥臉色有點難看。
苦笑了下,清了下喉嚨,又再叫了聲:“四哥,十三哥。”
四爺把杯子放下淡然地應了句:“免了吧,都是自家人。”
胤祥聽我叫了那聲十三哥以後輕輕的“嗯”了一聲,也沒擡頭看我,好似有點微怒。
胤禎拉過我的手,領我坐在他身邊兒,就和德妃娘娘聊起今兒早上的事兒,當然自己房裡的事兒他還是沒拿出來讓我尷尬,只是說起那幾個福晉的表情,聽得德妃娘娘都忍不住在那兒笑出了聲兒。
四爺一直只是聽著,臉上並沒表情,胤祥從剛纔開始就一直靠在旁邊的小茶幾兒上在不停地轉他手上的碧玉扳指。
我也只是淡淡的坐在邊兒上,聽他孃兒倆聊天。心裡想著,以前沒我在的時候是否也是這般光景呢?是我的出現攪擾了他們嗎?
剛還在德妃娘娘屋裡的時候,皇上差了李德全來給德妃說,讓德妃娘娘今兒留幾個兒子和新媳婦在永和宮用膳。平時沒有留膳的話,皇子們請完安都是要各自回府裡用膳的,未成年的都要回阿哥所用膳。
今兒估計是皇上見我們新婚,所以特地叫了人過來吩咐,想讓德妃娘娘享受下承歡膝下的感覺。
在裡面坐得久了悶得慌,於是找了個藉口出來透氣,屋裡還不時得傳來他孃兒倆的歡笑聲,但不知爲何,聽在自己耳裡卻有些慎人。
走到那日和德妃娘娘聊天的水榭邊兒上,斜坐在了圍欄上,獨自望著水面發呆,子鵑遠遠的在身後稍遠的地方守著。
心裡想著這是個什麼畫面呢?一個親生兒子親得膩味,另一個親生兒子在一邊淡淡的,還有一個自己養大的養子也是插不上嘴。
想起那日德妃娘娘叫自己在他們中間周旋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般厚此薄彼,又怎麼讓另外兩個兒子心裡好受呢?就說胤祥不是親生的吧,但至少四爺是吧?爲何他們倆人談笑風生時,竟會忽略了身邊的人?不覺地嘆了口氣。
回頭時,見到四爺正站在邊兒上,他注視著水面,淡漠的問了句:“爲何嘆氣?”
無奈地笑了下,“沒有!只是看到一些自己覺得不太舒服的畫面而已。”
四爺仍然面無表情的淡淡說了句:“謝謝。”眼底卻有幾分閃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