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胤祥爲我做的事情, 嘆了口氣。
“怎麼又嘆氣了?我不想你一天不開心,自嘆自哀的。”沒想胤禎那麼快就回來了。
轉過身看著他,“弘暟怎樣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 倒水, “好些了, 昨兒可能玩得野了, 出了身汗水, 不小心涼了風。”
他喝了一口水,坐在我身邊。“我這幾日想過了。皇阿瑪現在也沒說讓我去西北,若真要去, 我請旨帶上你。”驚訝的看著他,爲何他又想通了?
胤禎見我吃驚的表情, 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其實很想你在我身邊的, 但那天你突然說起,心裡自是怕你有危險才那麼強硬的。”
他伸手撥了下我額前的髮絲, 憐惜地說著:“這幾日反覆思量過你的話,也明白了你對我的情義。其實我何嘗不是一樣?既然誰離了誰都活不下去,那就同生共死吧!我的猶豫豈不是辜負了你對我的一番心意?”
看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迷離,“當年楚霸王兵敗烏江時,不也發出撕心裂肺的感嘆‘虞兮虞兮奈若何’嗎?虞姬回答霸王的歌裡不是唱著:‘漢兵已略地, 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既然你一意要與我共生死, 我怎能負你?”
子鵑剛好進來聽到, 笑著說:“我道今日, 你二人又爲何事鬧彆扭呢?那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也能拿來鬧上一天。”胤禎也被她的話說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倒是從來沒把子鵑當下人看,所以子鵑在沒人的時候和我們說話也是很隨便的。
胤禎握住我的手, “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是應了你了。那八字有一撇之前,你還是專心做好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即便以後要去,我也不可能讓你上陣,所以那些舞刀弄槍的事情你還是不可以做。再說哪有皇子帶兵還要自己去殺敵的道理?不過是監軍而已。到時皇阿瑪給不給你去,可由不得我了,你別又把這筆糊塗賬算我頭上就行。”
用過晚膳,胤禎又象往日一樣在我屋裡做著他的事情,想起白天遇到四爺的事兒,於是問他:“你今兒遇到四哥了?”
他站在書桌邊兒,拿著毛筆在寫東西,頭也沒擡的回了句:“我去親王府找你的路上碰上的。你也碰到他了?”淡淡的應了他一聲。
胤禎放下筆,看著我。“你今兒沒去親王府,到哪兒去野了一天?”
心想總不能把胤祥的事情說給他聽的,而且現在也沒打算真要胤祥爲我那樣做,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那樣的,所以還是不要把事情弄複雜了。
於是說了句:“去蘊文那看書了。”
他盯著我,走過來,裝著很生氣的樣子說:“那麼生氣跑出去,還能只看下書?”
低下頭,有些傷感,“傷心了,難過找人哭會兒,發泄下不行嗎?”
胤禎眉頭微皺,“怎的那納蘭蘊文又變了你的知己了?我可好似記得當年他對你是有那麼點兒意思的!”
輕輕哼了一聲,“那我還能去哪?”
他臉上浮出憐惜的神色,“是我不好。其實昨兒夜裡我就想明白了。本該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已經很夜了,過來園子見你燈沒亮著,怕你睡了,沒來吵你。早上見到你時,你又生氣自己鬧脾氣跑了。”
想起白天無助的感覺,竟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差點又流淚了,幽幽的說了句:“現在傷心難過都沒人可以和我說話兒了。也沒地方去了,走了半天還是隻有回來府裡。你現在滿意了?你當初對我的用心已經如願以償了!”
胤禎倒了杯水遞給我,“以後不會讓你傷心了,再也不會了。還不行嗎?”
喝了一口水杯裡的水,問他:“今兒你遇見四哥都說什麼了?”
胤禎不解的看著我。“沒說什麼,就問他看見你沒。怎麼?他和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隨口問下而已。”只是覺得四爺那會兒的表情很奇怪,以爲胤禎和他說了什麼,擔心自己當時說話時被他知道自己騙了他而已。
雖然他現在不是皇上,可將來卻是,別哪日想起秋後算賬纔是。自己果然如蘊文所說,還是有幾分怕四爺的,雖然他一直對我還不錯,但始終想到他未來的身份還是會又幾分擔心的。
胤禎見我發呆,用手在我面前晃了兩下,“你怎麼了?是不是四哥和你說了什麼?”
我搖搖頭,“只是今兒四哥去蘊文那兒拿十三哥要的線,不經意想起十三哥了。”
他似乎並不介意,淡淡點了下頭,“十三哥只是最近腿疾又犯了,不過不嚴重,已經有太醫在守著了,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我纔去看過他。”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之所以去看十三爺也是爲了讓我安心而已。只要我不親自去看他,胤禎去看了回來告訴我,皇上應該也是不會阻止的。
胤禎站起來走到窗前伸展了下筋骨,“婉婷。以後有時間,你就給我講故事好嗎?今兒你講那故事太傷感了,但是挺好聽。你打哪看來的?”
楞了一下,難不成他聽故事還聽上癮了?打哪聽來的,說了他也不會信,“忘記在那本兒書裡看過了。好像是本小抄,不記得名字了。覺得有意思,所以就記在心裡了。”
他笑了一下,“你真相信有未來人嗎?如若你同我講生死輪迴轉世,興許都比這個可信。”
聽見他貶低我,就火大,站起來說:“你相信以後會有不用馬拉的車嗎?相信人會在天上飛嗎?”
胤禎放聲大笑起來,“你成日裡都看些什麼書啊?下次我見了十三哥可要說他,都不知道送了你些什麼書。小時候覺得他的想法都挺離經叛道的了,你竟然比他還能想。可不能讓他帶壞我的福晉。”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孤陋寡聞,奚落了他一句:“三百年以後的世界,我說的這些什麼都有的。有種你就別死,睜大眼睛瞧清楚了!”
胤禎走過來,把我拉到他懷裡,“你別告訴我你是未來人。我可是知道你的出生的。丫頭,你說的事情也太離譜了。還是做該做的事情,實際點,那些書,以後少看,免得看壞腦子。我還要你做我兒子的額娘呢。”
話音剛落,他的脣就貼了過來,我不停的向他示意還沒關門呢,竟然不理我。
一日在暢春園,向皇上請完安,一個人無聊,爬到凝煙小築的小閣頂上。
望著小園外的湖水,發現換了個角度看,暢春園還是那麼美,可又不太一樣,有種登高望遠別樣的美,嫌不太高,又搭了凳子。
嘴裡卻念起了李後主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身後一個稚嫩的聲音問我:“你很愁嗎?”
驚了下,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一個熟悉的感覺傳到身上,我知道又是胤禎接住了我,“你還小嗎?盡做些淘氣的事情!”
轉過頭,胤禎正扶著我,滿臉怒容,他身後立著的是弘曆。
“小破孩兒怎麼來了?”
“我不是小破孩兒,你不可再如此稱呼我,你既是我十四叔的福晉,我允許你叫我弘曆。”見他人模人樣的,又惹得我笑了起來。
“他剛纔看見我就問起你,就帶了他進來玩。你別讓我擔心你好嗎?不省心!”胤禎罵著,但全是甜蜜的味道。
“十……嬸嬸。”弘曆突然改口,倒令我有些意外了。
問他:“叫嬸嬸幹嘛呀?”
弘曆看看胤禎,又看看我,“將來我也要娶一個象嬸嬸一樣的女子做我的福晉,也要學十四叔一樣疼著她。”
胤禎和我都笑了,很大聲,弘曆真的是人小鬼大,不過確實很聰明。
“會的,弘曆以後會遇到一個你很愛的女子。”想起了他的皇后富察氏,弘曆窮盡一生所愛之人,他也是個情深之人。
胤禎深情地凝視著我,溺愛地笑了,“我們這樣算不算帶壞四哥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