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清朝的科爾沁草原兩年多了,因爲知道自己如果沒有遇到什麼際遇是不可能回去的。所以還是認真的做我的淘氣小格格吧!每天那些搗不完的蛋,讓額娘頭疼得不行。
刻意的去追求一個結果,並不是我的性格,自己只懂得做好眼前的自己,在現代是如此,如今還是如此。所以也沒去嘗試從什麼高的地方急速墜落,或者其他什麼損壞自己形象的事情,估計那些神話一樣的穿越因素沒自己找上門以前自己都得安分的呆著,隨時留心身邊的異象便可。可不想回去地太難看,畢竟不想做天上突然掉下的天使,摔壞了自己的臉。
兩年裡,運用自己“無敵”的智慧,從身邊的人那裡打聽到了關於自己生活的這個時代的一些歷史背景。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既然決定在這裡等待奇蹟的降臨,就得安分的做一個合格而像樣的草原小格格。
爹爹從來沒如同電視劇裡那些王爺那樣迂腐,他從來沒刻意的要求自己賢良淑德,也沒要求自己學習什麼琴棋書畫,針織刺繡什麼的在大草原上也不是那麼重要的。反而沒事就抱著我到他的軍帳裡面聽他和他手下的那些將軍們商討政務,談論行兵佈陣的一些問題。
不過除了刺繡,其他的我倒是樂意學的。古代女子的賢良淑德固然有她消極的一面,也有她唯美的一面。比如我的漂亮額娘,從她骨子裡透出一種清秀的神韻,真是我見猶憐。只可惜終究都遺傳不到她的神髓,即便偶爾能模仿一二,那也不過是東施效顰。
看來這清麗女子是做不成了,由著她去吧!漂亮額娘時常笑話我和爹爹是一個模子裡面印出來,她擔心了兩年半的事情終究正朝著她噩夢的方向在發展。自己就是喜歡舞刀弄槍,對女子該學的禮儀一點都不上心,更談不上賢良淑德了。
我出生在公元1695年的初夏,正是康熙三十四年,這是聽我爹爹軍裡的人告訴我的,至於公曆年份嘛是自己粗算的,我別的不好,歷史倒是不錯,尤其是近代史。因爲二十一世紀的爸爸和我都對中華五千年的歷史特別的感興趣,茶餘飯後的父女倆都在那顧抒己見,有時候大家觀點不一致,還會吵得人仰馬翻的,媽媽在那到了只能搖頭苦嘆。
我的爹爹是蒙古科爾沁草原的達爾汗王,博爾濟吉特氏。根據我的歷史知識大概知道:科爾沁草原和大清朝是有著密不可分的緊密聯繫,當今天子的皇奶奶孝莊太皇太后是從咱科爾沁草原走出去的。她那一代的後宮中,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三位娘娘是出自我們科爾沁博爾濟吉特家族,尤其是天聰汗與宸妃的愛情故事委婉動人。可惜我的到來晚了那麼多年,已經與這位孝莊太皇太后,自己一直敬重仰慕的草原傳奇女子失之交臂了,否者我還真想買馬車票去一睹她的風采。
而我們的祖先據說是成吉思汗的後裔,“科爾沁”一詞源於鮮卑語,意爲帶弓箭的侍衛,不經讓人想起彎弓射大雕的豪邁往昔。博爾濟吉特氏彷彿漢文是棕褐色瞳孔的人,所以爹爹的瞳孔是棕色的,是因此由來的吧?
現在是公元1697年的冬天,也就是康熙三十六年。
屋外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入冬時草原就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偶爾還是能聽到部族裡牧民們歡快的馬蹄聲,獨自躲在帳篷裡偎在火盆邊。爹爹前幾日從外面回來給我帶了一匹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毛皮,銀白色的,沒有一點的雜質,此刻正蜷在上面取暖。
風和日麗的時候最喜歡跑到草原的土丘上躺著看天上的雲自在的流動。但一入冬我就開始了冬眠狀態,哪也不去了。即便其他的幾個兄弟姐妹邀我去玩,最多也是打打雪仗就又躲回屋裡了。我有一個親哥哥,是爹爹的長子,就是從小喜歡回來逗我的那位大帥哥,相對而言我們親密一些,他總是寵著我,什麼都讓著我。其實在爹爹的教導下,我們兄弟姐妹相處得非常的和諧,只是我的經歷和他們相差太大。在我眼中,他們都是一羣小破孩,不過也沒辦法,畢竟他們和我不同,他們真的是小孩子,而我只是空有著小孩的容貌和體型。
額娘總是說我不合羣,但也沒過多強求。因爲她知道我喜歡一個靜靜的看書,她怕我看不懂,所以總是一字一句的教我,但她其實懂的也不多,更多的時候是大哥教我。爹爹總是讚我聰明,那麼難的書,我都能讀,至於懂與不懂他就沒那麼上心了。如果他看到我在三百年前的書房,如果他帶上一副眼睛的話,估計那鼻子是架不住那鏡框的。
真的表現的什麼都會讀,什麼都懂,那他們會是怎樣的一種震驚?不過也不是全都會,繁體字很多我還是不太熟悉,有時猜,有時大哥會教我,而且還多學了一種語言-蒙古語。所以大多數時候都裝不懂,裝得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只是稍微的聰明那麼一點點,這樣才能讓爹爹更疼我,才發現自己還頗有心計的,但我不會用心計欺負兄弟姐妹,只是多給自己掙點寵愛。
爹爹常常取笑我,說只要是漢人的書,我就能很快的掌握,反而自己部族的文化卻好像很難明白似的,尤其是教我說話的時候,我總也學不好自己部族的蒙古語。心裡那個屈呀,雖然接受過十六年的教育,但從來沒學過蒙古語呀。能在我這樣的年紀勉強做到雙語不是應該褒獎我的嗎?有本事你考我英語啊?加上它我可就三語啦!所以大人還是不要太苛求我這種求知若渴的小孩,以免扼殺了我學習的熱情。
帳篷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有門功夫叫“聽聲辯位夾蒼蠅”,我自創的可是“聽聲辨位猜是誰”,也算是一代宗師了。
悄悄的躲在布簾邊上,待來人掀開布簾,立馬抱住他的腿,逗得他又爽朗地笑了起來。“爹爹,婉婷想你了。”待他坐下,蹭到他腿上。這樣的相處有時候真的令我自己始迷糊,究竟後世是今生的一場夢,還是我此刻纔是在夢中。但一樣都太過真實,容不下我有一絲的質疑。“小淘氣,一個人呆在屋裡不悶嗎?”摟住他的脖子一個勁的搖頭。他微笑著,捻了一下我的小鼻頭。伸出小手輕輕的幫他拂去頭頂上殘留的雪渣。“爹爹可有事找婉婷?”撒嬌地往他身上蹭。
他把我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讓我能更舒適的坐在他懷裡。然後擡起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我的頭髮,微笑著問我:“婉婷可願意陪爹爹去京城?那裡有很多好玩的,還能在那過一個熱鬧的年。”用力的點點頭,他起身把我放在地毯上,起身抖了抖被我壓皺的外套。“爹爹要走了嗎?”拖住他的一根指頭。“是啊,既然要出發,爹爹要去整理進京面聖的東西啊。”只能悻悻然的放開他的手。
看著爹爹出去的背影,興奮的做了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動作,說了句:“Yes!”然後興奮的在帳篷裡跳著,嘴裡唱著:“我要去京城呀……我要去京城……”
有望見到崇拜已久的千古一帝哦!即便是遠遠的見上一面也不枉此行了。心裡想起《鹿鼎記》裡有句至理名言,立馬改成婉婷版的,唸到:“重返大清不見康熙爺,也好意思搞穿越?”雖然覺得怪怪的,自己還是挺滿意的。他在我心裡不是自己最崇拜的帝王,但也不錯啦!
對了,爹爹可是達爾汗王,應該不止見到康熙皇帝那麼簡單吧說不定還能討個賞,佔佔便宜什麼的,就這麼定了。雖然未必帶得走,但是也夠我虛榮好一陣子的了,即便是自己一個人關了門的虛榮。哎,可憐小小虛榮心啊!
歲末的時候,爹爹算好了時間就命大隊人馬出發向那個在我心裡極富傳奇色彩的紫禁城進發了。時不時的撩開馬車的窗簾好奇的看著白色的草原在視線中倒退,逐漸消失在車後。來到這個300年前的世界,這一次,也是第一次帶著興奮的心情離開科爾沁大草原。
一路上我的近身侍婢子鵑總是囉囉嗦嗦的提醒我,怕我被透過窗戶滲進來的寒氣凍壞。不停笑她,還沒上年紀就那麼嘮叨。子鵑是我週歲時爹爹賞給我的。起初嫌她囉嗦,總是給她找麻煩,希望爹爹早點把她從自己身邊弄走。但時間久了覺得自己做了親王的女兒以後性子開始變得嬌蠻起來。一下記起自己是來自未來,受過高等教育,而且有涵養的知識女青年,不應這樣待她,況且她始終是爲我好,又很盡責,漸漸的也就不再爲難她了。
在這個時代,就算豁達如爹爹在心裡也是認爲人有貴賤之分的,但我卻不想如此,人應該是平等的纔對,所以爹爹經常笑我離經叛道,但又不會要我一定循規蹈矩。
連日來的長途跋涉,終於聽說今天可到大清朝的京城了。周遭的建築也開始略顯得貴氣起來,人也多了起來。許多年前,我在學校放假期間到首都北京旅遊,但是那心裡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還未見傳說中雄偉的城樓,就接到消息說大清皇帝康熙爺已經命了皇太子胤礽出城相迎,相隨的還有康熙的皇四子胤禛,看來我這個爹爹的身份和地位非同一般。最初我還吵嚷著要爹爹抱自己坐在他的馬上,想看看是個什麼熱鬧勁,一聽是這兩位出迎,就立馬沒了興致。
在我所瞭解的這段歷史中,皇太子胤礽是我非常不喜歡的。雖然他似乎目前地位不凡,但心裡對他本人的評價並不高。倒不是因爲他的失寵,對於這點我反而是同情他的,但對他還是太子期間的那些所作所爲很是反感。反正自己年紀尚小,就算做錯啥事,看在別人眼裡也是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至於皇四子胤禛,不否認他將來是個好帝王,中國史上最勤政的皇帝,但對他繼位以後對待親兄弟的手段,真的有些不寒而慄,讓我覺得還是敬而遠之的好。沒什麼一定要攀附他的理由,也沒一定要委屈自己的理由。不過本人只是來參觀考察一下的,完了還要回草原去,絕不留在這是非之地。再說爹爹也不會捨得將我留下。
還是偷偷的把馬車的窗簾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我可不想錯過蒙古親王進京的熱鬧場面。馬車停了下來,撥開前面的布簾向前方張望,見爹爹在和前面的人交談。估計是見到那兩盞不省油的燈了吧!
“左邊穿明黃色朝服的是皇太子,右邊著黑色朝服的那位是四阿哥。”子鵑怕我摔出馬車,扶住我的身子。奇怪的看著子鵑,她不過也才十二、三歲。按理說也是第一次進京,怎麼那麼肯定他們的身份呢?況且他們只不過相差四歲,應該年齡上也是不好區分的呀?“格格,你幹嘛這樣看著奴婢呀?”她還以爲她臉上蹭到什麼污漬,急忙用手搽拭。看著她茫然的樣子,我笑著用稚嫩的聲音問:“我是奇怪你怎知道的?”
她舒了口氣,認真的回答道:“奴婢很小的時候王爺就有意將奴才留在格格身邊的,這些都是奴婢必須學的。什麼人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配飾,這些都是有講究的。王爺怕我們不小心做錯事情,所以平日裡都有命專人給我們講解這些細節的。”難怪子鵑看起來比她實際年齡成熟很多。
“象授課一樣麼?”她沒回答,只是微微的低下了頭。心裡覺得心疼起她來,如她這般年紀如果是在三百年後,也應該是某家的小公主,多少人圍著轉的小太陽呀。可在這裡,那麼小小年紀就要學著察言觀色。平日裡做得好了,是應該的;做得不好,經常還要被罰;有時甚至伺候的主子一時任性起來,說不定還要隨時準備替主子背黑鍋。或許該慶幸自己現在的這副皮囊是屬於蒙古貴族的。
輕輕的把手放到她的手上背拍了一下。她楞了下,目光中很是不解。我也沒解釋,畢竟我這樣的小破孩是不能講出什麼道理的,就算我講得出,她也未必能理解我想說的內容。隊伍開始前行了,也不知道繞了多少圈,兜了多少路。起初我還興奮的從布簾子後面向外張望,後來也望得累了,索性拽住子鵑的一條胳膊犯起困來。
說真的,長這麼大,今天算是有點當明星的感覺,那麼多的人爲了我們的到來把街道都圍了個水榭不通,還有那麼多的官兵維持治安。這活兒在三百年後,可是我們警察做的。雖然自己不過是藉著爹爹的光,小小虛榮了一次,但這種大場面可是要自我膨脹一番的。人生能有幾回醉?莫使金樽空對月。
馬車再次停下後,子鵑先下了車,然後才伸手示意我可以下車了。本想從上面跳下來的,子鵑卻制止了我。在我耳邊細聲。“格格,現在是在京城,天子腳下,可不能胡鬧了。要象個格格的樣子。不要讓人家看了去,認爲王爺教女無方,失了體面。”想想也是,我的一言一行可能真的會影響到別人對爹爹的評價。她服侍我下了馬車,一隻手牽著我,就這樣跟著她往前走。
“王爺,今晚在這裡下榻,明日一早您再進宮朝見皇阿瑪。”終於聽到太子朗聲說話的聲音了。不過還是離得遠了些,沒辦法仔細的瞧瞧他。爹爹還禮之後又寒暄了幾句。三人朝我的方向看了看,爹爹應該是在介紹我吧。我遠遠的對他們笑了一下,兩位皇子也點了點頭,繼續和爹爹說著什麼。
走近聽見太子說:“宮中還有些事兒尚未處理,先行告辭,裡面八弟已經打點好,四弟會留下陪王爺。晚膳時我再來和王爺把酒言歡。”他行過禮之後,上馬離去。
我看太子沒注意的時候,就朝他離去的方向丟了個鬼臉。收回眼神時正好撞上四阿哥的目光,似乎衝我微笑了一下,又似乎不是。如果有個地縫,估計我得鑽進去。怎麼就被他給看在眼裡了呢?算了,看見了,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
爹爹也發現了四阿哥的目光所向是我站的位置,無奈的笑了一下。“婉婷從小被我慣壞了,同京城裡別的格格從小接受禮教薰陶簡直是天壤之別呀!”爹爹轉身對著我說:“還不行禮?見過四阿哥。”“婉婷格格天資聰穎,機靈可愛,很討人喜歡。”四阿哥看著我微微笑了一下。
心裡想:你見到我的時間半個時辰都不夠,而且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馬車裡,都尚未同你說過隻字片語,可見你的稱讚水分真不少呀!恐怕注水豬肉都不夠你的話滋潤。心裡這樣想,可表面功夫總是要做的,於是對他行了一個草原的禮,說了聲:“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淡淡的笑著說:“格格無需多禮。”他在笑嗎?傳說中他不是個不茍言笑的小黑麪神嗎?看來歷史和真像之間不只是一步之遙,指不定千山萬水。好吧,暫時不管歷史書了,反正又不是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