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門的時候,她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喝茶,沒有看書,沒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就是靜靜地等待著,直到他走進門,與她相對。
“來了?”女子問道。
“來了。”男子答道。“你知道我一定會來?”
女子回答:“你自然是要再來的。”
說到這里,宋雨潞不禁有些忍俊不禁。與冷酷殺手對話,確實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這幾句話聽起來,怎么聽怎么是古龍小說的風格。
但接下來,話鋒自然是要轉的。誰讓她這個女主角,演繹的并非武俠大作呢!
像是很不情愿,又像是必須要說,男人思慮片刻,還是惜字如金地問道:“她怎么樣?”
女子也惜字如金地回答他:“你的刀下有準。”
男子的目光,此時又冰冷了三分:“可是你們發現得太晚。”
“對不起。”她低下頭來,誠摯的道歉。
確實,從關心的角度來說,她的反應速度還不如這個傷了辛垚的罪魁禍首。
“我沒有想到,她用生命在保護著我。”
男子挑眉,目光閃過嘲弄:“你也會有想不到的?”
女子卻一點也不在意的實話實說:“會有。”
但接下來就不會了。不想讓他再傷害任何一個關心她的人,所以,她支走了身邊所有的人,只身一人在等他。
冷情如他,也不禁在心中掠過贊嘆。渾身是膽,義無反顧,這個女子,果然是真英雄。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宋雨潞肯定地點點頭:“你想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他又問道:“你知道是哪里?”
她惜字如金。“略知一二。”
“怎么可能?”就連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冰塊,臉上都流露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不信,天底下真有仙女這種高等生物的存在。
宋雨潞也不想過多的解釋。豈非好笑。她這個被劫持者,還要自己說一說劫持她的人,究竟是個什么來歷。
他語氣低沉,依然有幾分不確定:“你愿意跟我走?”
她很確定地回答他:“可以。”
男子搖搖頭,他不信她可以想象得到,她將會遭遇到什么。“你將要遇到的,是你從前沒有遇到過的。”
憐香惜玉之心,他確實沒有。但如果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他,告訴他她真的害怕去探索那片未知的世界,他也許會考慮,違反那個男人的決定,不帶她走。
為什么?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重傷之下的女孩堅定果敢的臉龐,和宋雨潞在法庭上為屈死女子伸冤時的義正言辭。他不知道。
“你還愿意去嗎?”決心已定,他只是在等待著她的主動放棄。
可是,他只能失望了,回答他的,依然是那兩個字:“可以。”
她只回答可以,是因為,她不愿意,但她也沒有選擇。
黑眸再度回復成一潭深水,冷硬的表情依舊:“具體的地址,不能讓你知道。”
他拿出一包粉末,放到桌上。
“沒問題。”
毫不猶豫地,她將這包粉末,倒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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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樾城監獄。
“到了,茆全,下車。”
有人命令道。
被押送過來的叫做茆全的犯人,是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年紀在三十歲上下,身材偏瘦,但很挺拔。
隔窗看了看車外,茆全看到了“樾城監獄”的四個大字,情緒穩定,臉上也沒有流露什么特別的表情。
交出了身上所有的一切,包括皮帶等一切帶有金屬的“危險”物品后,又換上了統一的布鞋,黃灰色的囚服。這個男人被帶到了監房。
站在門前,茆全低著頭,安靜溫順地等待著看守打開門。誰知看守卻大著嗓門喊了聲:“你怎么不喊報告?”
瞬間,從監房鐵柵欄的縫隙間,飛出一只拖鞋,準確地砸在他的頭上,又彈回了監房。
打得茆全愣住。
看守看著他,笑了笑,把門打開,用力推了他一下,然后“砰”的一聲,門再次關閉。看守看著門里面一個踉蹌方才站穩的他,又說道:“跟你說了,要喊報告。”
說完,他哼著小曲兒,走了。
茆全站在陌生的監房中,不敢張望,依舊低著頭。
氣氛冷凝,監房中像是沒有人似的,沉默了一會兒。
直到有人走上前,踢了他一下。他抬起頭,看到踢他的犯人向他使眼色,這才看到,地上還放著那只用來打他的拖鞋。
他又半懂不懂地看向給他使眼色的犯人,只見他再次看了看拖鞋,又向著監房最里面的床鋪上坐著的男人,努了努嘴。
茆全立刻明白了。他連忙拾起拖鞋,小跑著趕到床鋪前面,雙手將拖鞋舉過頭頂,送到坐著的那個男人眼前。監房里所有的犯人都穿著和他一樣的黃灰色的囚服,只有這個男人沒有,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毛衫,與外面的普通人一樣。
男人站起身來,用手揪住他的頭發,就著他遞過來的拖鞋在他臉上狠甩了幾下,嘴里面不停地咒罵著。
茆全連忙連連鞠躬,不敢抬頭,聲音顫抖著道歉:“老大,對不起,我不懂規矩。”
被他稱作老大的男人,個子不高,但看起來非常魁梧,特別是臉上,全是橫肉,一看就是個厲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