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宮慕久身后的長隨總算反應過來,拉長著嗓子喊了起來,正式宣告這次會面結束。
巴富爾等人向宮慕久行禮告辭出門,都到了道臺衙門外面,才有人拍打著墻壁大笑起來。
“我其實知道那是端茶送客的茶,只是一時心急忘了而已。”趙大貴的臉色變得豬肝似的,拼命解釋,只是從巴富爾到掌柜們沒有一個理會他,自顧自大笑。
一幫笑點詭異的古人,這有什么好笑的,趙大貴心里暗罵,卻也無法可想。
“這第一次貿易的報關手續總算辦完了,以后過來貿易的商船,就按照這個流程走手續就是了。”巴富爾最先停了下來,評價這一次拜見的成果,似乎對此還算滿意。
“宮大人還挺和氣親民的,不擺官架子,收的錢也不多。
我們找道臺老爺直接交稅,只交正稅,不需要繳納陋規,而且跟英國人做生意的稅率也比通常的內銷稅率低一些,我們算是賺了。”呂掌柜在旁很是振奮地說道。
“我這兩千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可要花出去了,也未免太多了些,以后看看能不能減免。”唯一不滿意的就是趙大貴了,為自己繳納的兩千五百兩關稅心疼不已。
趙大貴其實知道自己這一趟是得罪了宮慕久的一干清朝官員的,但如果自己這邊稍有軟弱,官府這邊必然得寸進尺,要把稅額定得高高的,所以只能裝強硬裝糊涂,一開始就拒絕跪下磕頭。
一旦被人看作軟弱,就可能多交數千兩的稅,趙大貴也感覺很無奈。
無論如何,英國人在魔都的第一船生意算是圓滿結束。
凱利特船長滿載一船茶葉離開后,其他英國商船也陸續到魔都貿易。
按照中英兩國官方的資料,1843年到魔都貿易的外國船只為七艘,到1844年則立即擴張到四十四艘,光是中英兩國之間正常報關(走私和鴉片除外)的貿易,進口額達到二百五十二萬元,出口額達到二百三十六萬元,進出口貿易總額接近五百萬元。
之后,到了太平天國運動前夕的1852年,魔都的進口額將達到460萬元,出口額達到1140萬元,正式超過廣州(進口額990萬元,出口額650萬元),成為中國最大的對外貿易港口,并將這一稱號保持到二十一世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趙大貴過得非常忙碌。
1843年11月魔都開埠到12月底期間,前后共有七艘船訪問魔都,進行貿易,除了凱利特船長的船之外,趙大貴又成功代理一艘船,同時還幫旗昌洋行和寶順洋行購買茶葉,出售運來的洋貨等。
趙大貴代理的第一次生意,也就是凱利特船長的生意,為他贏得了極大的聲譽,也讓很多西方商人愿意和他合作,共同賺錢。
先后代理兩艘船的生意,又幫幾個洋行代買茶葉和出售洋貨,在1844年一月初的時候,趙大貴手上居然積累了十萬元以上的現金,都換做可靠錢莊的銀票,秘密保管。
對正常人而言,這些收獲已經足夠大了,數個月里白手起家賺十幾萬銀元,在任何一個時代也是天方夜譚,但趙大貴依然感覺不足。
按照趙大貴的計劃,是希望在最短時間內就積累一萬兩以上的黃金,然后把主神圖書館升級的。
趙大貴認真查過資料,似乎魔都這里有好多人是白手起家,在短短數月就賺數十萬元,或者數年內就賺上百萬元乃至上千萬元的巨資的都有的是,也難怪魔都后來被稱為冒險家的樂園。
有一個值得稱道的事情就是趙大貴終于將趙家小院買了下來,花了一千一百元,然后莫名其妙感覺踏實了許多。
之后,請個老師給趙小虎和趙小妹傳授知識,雇個幫傭,最關鍵的是將好吃懶做的廚娘換掉,這些也都提上日程。
接著,趙大貴又花錢租個大院子,專門用來做生意。
這個大院,有六十多間倉庫和房間,離趙家小院不遠,非常干凈,里面還有五幢二層小樓,自帶三個水井,倉庫結實寬敞,還有兩間臨街的鋪面,可以做生意攬客。
這個地方,后來被稱作趙家大院,以跟趙家三口居住的趙家小院區分開來。
趙家大院的年租金只有四百元,簽的是白契,院子面積不比姚家大院或顧家大院小多少,從這就可以看出當初姚老爺把以四百元的年租金把家里一半房子租給英國人,那一刀下去也不是輕的。
英國人在姚家大院只占一半左右的地方,姚家自己的人還要用另外一半,然后英國人付出的租金比趙大貴找的獨立院子一樣多。
趙大貴如今呢在魔都也有了些人脈,除了當初的陳父和陳豪一家,還有此次結識的多位大貨棧掌柜,然后又通過各種關系,雇傭兩位誠實可靠的掌柜,還有兩位掌柜一起帶過來的六名學徒級的伙計。
這兩位掌柜,一位姓陳,一位姓謝,都是在魔都做了數十年生意的,人脈和經驗都不是剛進入商界的趙大貴可比,從此趙大貴在魔都,不再是兩眼一抹黑了。
以趙大貴現在的身家,本來能把趙家大院都直接買下(總價不到九千),但想著占用資金太多,便只是租下而已。
趙家大院和趙家小院都在魔都縣城大東門西姚家弄,巴富爾領事和麥華陀等人都過來看看,對兩個院子的干凈頗為稱贊,當時就有人鼓動領事說也要找一家單獨的大院,從姚家搬出來居住。
巴富爾看來這段時間被姚家私自經營的旅游生意弄得煩不勝煩的樣子,似乎頗為動心。
反正趙大貴從史書上看過,巴富爾等人在姚家大院只住了數月,然后1844年二月還是三月份就在縣城大東門西邊的姚家弄租下顧家大院,然后全體搬過去居住。
英國人過來慶賀喬遷之喜后,還有三位中國人過來慶賀,趙大貴雖然忙著賺錢,但還是抽出時間,好好招待這三位。
“趙老爺這院子找得好啊,又氣派又離姚家院子近,以后必然是財源廣進啊。”為首的一人身著華麗,一派富貴氣息,是個約有五十多歲的廣東人。
“吳老爺客氣了,我比吳老爺小很多,您要看得起我,就稱我一聲趙老弟吧。”趙大貴呵呵一聲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就仗著癡長幾歲,稱你一聲趙老弟,你也叫我吳老哥為好。”那人也不客氣,呵呵一笑說道。
“吳老哥好!”趙大貴拱手說道,轉向跟這位便宜老哥一起來的兩個人,笑呵呵地說道:“我以后稱呼您倆位,也就叫林老哥和楊老哥,怎么樣?”
“那怎么敢呢?”那兩人連忙拱手客氣。
這兩人在歷史上都很有名,但至少此時的身家和身份還差一些,對他們兩人而言,不管那位吳老爺還是趙大貴,都是高不可攀的龐然大物。
“我們都是洋人圈子里混飯吃的,以后必然有互相用得著的地方,互相親近是應該的。”趙大貴這段時間也學會了這個時代商人們的派頭,執意表現出親熱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