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樹鬼靈智不低,從哪來的就回到哪去,而且有只樹鬼走到我面前還一伸手跟我搶起筐來。
我被嚇住了,死拽筐不撒手,跟它拔河。
看樣樹鬼知道我是拉巴次仁的客人不能動粗,只好逐漸加重力道并沒用強。
就在我倆相持不下時,拉巴次仁停止吹奏,大步走過來還伸手在我腦門上推了一下,“寧天佑,樹鬼要回家,你小子是不是中邪了?跟人家搶‘房子’干什么,你也想當樹鬼?那簡單,明天我弄個筐把你也吊上去。”
我反應過來急忙撒手,之后拉巴次仁嘀咕幾句,又開始吹里令。
兩個樹鬼老老實實站到筐里,又蹲下做出了新生兒般的樣子,而且那長線頭蟲子再次從嘴里鉆出,爬回它們鼻中。
拉巴次仁帶著我,合力將筐拉回樹上,只是這次筐沒被白布縛著,晃來晃去,讓我覺得異常詭異。
趁這時我也問了幾個問題,我先問拉巴次仁,“這是什么仙法?能讓尸體回魂?”
拉巴次仁故意呸我一口,解釋道,“這不是仙法,是門巴苯教的一種巫術,用一種叫封印草的蟲子以及特殊藥品喂食給那些自愿當樹鬼的門巴勇士,在喂食三個月后他們體質會產生很大變化,人也進入一種偽休眠期,我們用樹葬的方式將他們吊起來,再定期喂水喂食,讓他們守住大峽谷入口防止強敵入侵?!?
我愣愣點頭回應著,打心里也明白了所謂的樹鬼其實還算是人,但也只是處在人鬼邊緣了,而且再往深了想,我也深深佩服這些勇士的犧牲精神。
我又望著驢駒三人尸體問,“爺們,這怎么處理?趁著夜深人靜咱倆給埋了還是保留現場等警察來處理?”
其實我倒不怕警察來,畢竟自己沒殺人,而且到時就說是樹鬼殺人,相信警察也不會難為我倆。
可拉巴次仁搖頭把我想的全給否了,他看著尸體很隨意的一擺手,“這事不用咱們管,等回去我跟司儀說一聲,他會去墨脫處理的,尤其驢駒三人手拿兇器夜闖門巴族區,死也應該?!?
給我感覺,拉巴次仁的說法說白了就是管殺不管埋,但既然他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再瞎心,稍微休整片刻后就隨著他一同往大峽谷里走。
這樣直到天亮,我才看到一個村落。
這村落的房屋很有特色,干欄式結構,房屋與地面相距一米左右,之間還豎著一排排木樁,屋子分上下層,屋頂人字形,拿蕉葉及木板覆蓋搭建,而且這些房子還有一個規律,門朝東。
我琢磨半天,猜出房屋朝東的用意,應該是門巴人想太陽出來就照進家門,圖個彩頭之類的。
等走近些后我又發現一個怪事,每個屋的門前都掛著一個大木杵。
我心說這又怎么解釋,難不成門巴族喜歡搗藥?還是做飯時喜歡搗蒜,但不管他們搗什么,這木杵的個頭也太大了些。
拉巴次仁瞧到我的疑惑,解釋道,“寧天佑,諒你也猜不出,木杵象征著男人特有的東西,這也是我們門巴族對生殖的崇拜。”
我驚訝的啊了一聲,心說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自己長這么大還頭次聽說有人往自家門口掛這個的,而且也虧得拉巴次仁解釋,不然就算自己想破腦袋也不會把木杵往那地方想。
拉巴次仁又擺擺手說,“其實我們村子被漢化了,不然掛的不僅是木杵,還有其他一些仿造物件,三十年前有個姓黎的漢子來到這里,在教給我們知識的同時,也把這習俗給調整了,按他說的,有些東西掛起來不雅,而且我們村也有了漢語名,黎村?!?
我贊同的點點頭,打心里還認為這姓黎漢子算是開放的,要我說木杵都該換換,直接掛個搟面杖意思下就行。
拉巴次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又一轉話題說,“寧天佑,其實生殖崇拜的理念在很多地方都有,一看你就孤陋寡聞了,像印度佛塔、印第安人的圖騰柱,還有國內的華表等等,無不帶有象征意義。”
我聽得再次一愣,尤其聯系著佛塔的形狀,心里沒來由的出現一陣惡寒。
等我倆快要進村時,我發現村口地面上橫著放了一條紅布。我指著紅布扭頭問拉巴次仁這又是何解。
他看著這塊紅布,臉色變得異常嚴肅,還拉我停下說,“村里正進行登龍坎,登龍坎翻譯成漢語就是驅鬼的意思,你記住,一會不要說話,不然驅出來的鬼會鉆到你的子里,到時你會有大麻煩?!?
我嚇得急忙閉嘴,一來真怕被鬼上了,二來就算沒發生鬼上,萬一自己說話被村民聽見,誤以為我被鬼上的話,那麻煩也不小。
拉巴次仁看我沒反應又追問道,“你聽沒聽我的話?”
我對他擺擺手,又指著緊閉的嘴,那意思現在開始自己就不再說話了。
拉巴次仁滿意的一點頭,帶我進了村,而沒走多遠我又發現,有個房屋門前也橫了塊紅布。
他一擺手,帶我進了這戶人家。
別看現在是清晨,但這戶人家很鬧,大廳里站了不少人,他們都低頭沉默的站在兩邊,廳正中間的地上鋪了個毛毯,上面躺著一個人。
這人半閉個眼睛,子不住發抖,嘴里還喃喃的不知道說著什么話,而在他旁跪著一個青年,正一邊給他施針一邊嘰里咕嚕的念著咒語。
照我看這青年長得真俊,二十出頭,白膩皮膚,一臉英氣,尤其眼神中還給人種飽經滄桑的感覺,頭發卷卷的,還長個美人溝的下巴。
其實乍看之下說他是個女子都行,只是他那喉結又說明了一切。
在我倆進屋時,他就注意到我,還抽空看了一眼,只是他還在做登龍坎的法事,并沒多說什么,又扭頭專心施針念咒。
拉巴次仁拉我站到一旁,也把頭低了下去,而我也似模似樣學起來。
自打昨晚逃難以來,這一番折騰我子早就倦了,尤其這么一低頭都直犯困,但我不敢睡,畢竟自己初來乍到,誰知道在門巴族驅鬼法事上睡覺會有什么后果。
我時不時用手掐著大腿,用疼痛來刺激自己精神些,可饒是如此,我的眼皮一直在閉上、睜開中徘徊。
過了半個小時,青年刺進最后一根針,也把咒語念完,緩緩的站起,對著大家說了一句土語。
我當然聽不懂,但其他人卻都抬起頭,默默的往外走去。
我愣了下神,看樣他們也不像回家,我一合計,自己也揣著糊涂裝明白吧,他們干什么自己就學什么。
我隨大流出了屋,跟他們向村口走去。
這時村口又有了些許變化,在紅布條的旁邊被人擺了蒸、米飯與煎雞蛋,也都放在芭蕉葉之上,同時還有手搖轉經筒、佛珠、長刀之類的東西
他們走到紅布條旁邊時都站定形,又轉面向村里。
我本來是在隊伍最后方,可他們這么一轉,我倒跟他們對視起來,畢竟自己一個外來人,突然間與“鄉親們”用這種方式面見,弄的自己一時間很不習慣。
我強擠著笑容干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低頭悶聲鉆進隊伍里,這次我學聰明了,沒擠到隊伍后面去,怕他們冷不丁又一同轉,自己又要跟這些人尷尬的“見面”。
可我這算盤打錯了,青年走來后,對著大家喊了一句喏,所有人聞聲下跪。
其實我對下跪不反感,尤其自己當初拜瞎眼師傅為師時,也沒少跪,只是當我望著腳下那顆尖嘴石頭時,心說這么一跪自己的膝蓋就算完了。
我本想往旁邊挪挪,但周圍這些人都跪下了,我想跟他們借光都難,尤其他們下跪也把我顯了出來。
最后為了給大家留下個好印象,我一咬牙也跪了下去。
青年大聲的說起話,他說一句,底下人就跟著念一句,而且個個還一臉的悲哀。
我不知道他們的悲哀是不是裝出來的,但我絕對是發自內心,尤其從膝蓋處傳來那種刀割般的痛楚,讓我打心里期望著下跪儀式快點結束。
但我越期望結束它就越不結束,直過了一刻鐘,青年才把話喊完。我站起時,膝蓋都沒了知覺。
隨后我又跟著大部隊回到了那間屋里,這次大家不再縮在兩邊,反倒都抬頭向病人觀望。
青年先把病人上針拔除,又有個漢子捧了一個木盒走過來。
當青年把木盒打開時我愣住了,這盒里放著一只足足有小孩手那么大的蜘蛛,尤其這蜘蛛上還五顏六色的,一看就是劇毒之物。
我想起拉巴次仁用水蛭蠱給我輸過液,心說難道這蜘蛛也是用來治病的?
青年就沒給我過多思考的時間,他從兜里掏出一個小錘,對著蜘蛛腦袋狠狠敲了下去。
(這章節老九思考良久,決定不夸大,按寫實的來,跟大家介紹下門巴族文化。^_^,即將進入本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