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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和光被抓,天月愁得不住抹眼淚。天星說:“姓裘的能抓周和光,就不能抓魏大哥嗎?他也兩天沒影了。”忽然,院里有腳步聲,天星急忙跑出屋門看,一個要飯的站在院內,他見天星出來,扔過來一個紙團,急忙走了。
天星打開紙團一看,臉色大變,紙條上寫的是:“魏已被裘抓捕。裘仍在三江鎮。警惕!”天星把紙條讓天好、天月看了,天好恨得咬牙切齒:“我要親手殺了這個白眼狼!”這時,搖籃里的孩子笑了,天好看著孩子有了主意,她立即把她的主意對兩個妹妹講了,天星和天月也都贊成。天好說:“這事我出頭,我是他媳婦。”臨走前,天好抱著孩子找到劉二嫂:“我們姐妹仨出門有點事,想請你帶道兒一兩天。”劉二嫂高興地接過孩子,一口應承下來。
姐妹三人坐上雪爬犁趕到三江鎮,在一個胡同拐角處,天好對倆妹妹說:“前面就是警察署,你倆在遠處盯著,不要露面,成不成就這一錘子買賣。
天好來到門口,要往里走,偽警察攔住她問。“干啥的?”天好說:“我找我男人,他叫裘春海。”偽警察不相信地打量天好。“你不信?那我自己進去找他。”說著天好要進大門。偽警察露出笑臉:“你先候著,我去稟報一下。”“告訴他,我是秀水屯兒的宋天好!”
看門的偽警察向署長報告完,署長指著那警察的鼻子說:“你竟敢把裘隊長的太太擋在大門外?人家冰天雪地的從牡丹江來,還不快請!”偽警察說:“不是那個,上回那個不剛走嗎?我認識。這是個鄉下女人,秀水屯兒的……”
天好候在大門口,她掃了一下遠處的一個墻角,墻角處,閃出天星和天月的臉。天好忙向她倆擺手,天星和天月隱去。看門的偽警察和署長走過來,署長也是上下打量天好,有些不相信。天好黑冷著臉說:“瞅啥呀?你叫裘春海來瞅!這還能亂認嗎!我給他生了個兒子,我不是她太太?那你媽是她太太呀?”署長被罵得愣愣怔怔。天好說:“不信,你去把裘春海給我找出來!”
刑訊室內陰森恐怖,擺著各種刑具,裘春海開始用他最后一招了。幾個特務正在向魏德民和周和光施行酷刑。一口大鍋里放滿了水,冒著熱氣。
魏德民被捆在老虎凳上,腳下壘起一塊塊磚。周和光兩手被吊起,特務用燒紅的烙鐵烙他的胸脯。魏德民昏過去,一桶涼水澆到頭上,他又醒過來。裘春海問:“說!抗聯的密營在哪里?你還有幾個交通站?”魏德民說:“抗聯的密營在我心里。我的交通站到處都是!”老苗問周和光:“電臺放哪了?你還和誰聯系?”周和光說:“還有啥招兒,你就使吧,讓我開開眼!”老苗說:“放下來,給他灌辣椒水兒!”他走到裘春海身邊擦擦汗說:“大哥,這倆小子真能挺啊!”
裘春海說:“魏德民,周和光,你倆還行,沒尿褲子。我看你們能不能熬過下一關,給你倆洗個熱水澡。”魏德民
和周和光被帶到大鐵鍋邊。裘春海指著鍋里滾開的水說:“你倆知道我為啥不吃雞?一吃雞,我就會想到開水褪雞,開水一澆,連皮帶毛全禿魯光。我就是這關沒熬過去,這開水從頭澆下去——一想我就頭皮發痄。”
這時,警察署長匆匆忙忙進來說:“裘隊長,您太太來了!”裘春海說:“她剛走,咋又來了?”警察署長對裘春海耳語,裘春海臉色突變,他看著魏德民和周和光說:“跟二位打聽一個事兒,天好是給我生個兒子嗎?”魏德民說:“你他媽的還有臉問這個!你這個牲口,我恨不得宰了你!”周和光說:“天好是個多好的人,你竟然欺騙她,玩弄她,天理不容!”裘春海笑了:“天不滅我裘家!”對幾個特務說,“把他倆先押回牢里,明天再說。”
幾個特務押著魏德民和周和光往外走,倆人還在罵。魏德民說:“姓裘的,你別讓我活——只要我活著,非殺了你不可!”周和光說:“裘春海,你會遭報應的!你不得好死!”屋里只剩下裘春海和老苗。裘春海一臉喜氣:“我有兒子了!宋天好給我生了個小子!”“大哥,大喜事兒呀!咱弟兄們得慶賀慶賀呀!”裘春海對老苗耳語。老苗點頭。
天好坐在桌邊,警察署長給她倒上一杯茶水,站在一旁。裘春海進來喊了一聲:“天好。”天好像被電擊一樣,一下子站起來,慢慢轉回身。警察署長知趣地走出屋去。天好撲過去捶打裘春海,邊打邊罵:“你這該死的,一走就沒個影兒,連個話兒也不捎回來。”裘春海說:“我沒臉再見你呀。我給日本人干事兒,怕你看不上我。”“啥看不上你呀?老話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都是你的人了,我還能咋的?”裘春海問:“你咋找到這兒的?”天好說:“我滿世界找,滿世界打聽,昨個兒,屯子里的趙喜財跟我說,在鎮上看見你了,說還帶著幾個警察,我就來了——你還真在這兒!不找到你,我活不下去了!”
裘春海面帶喜色地問:“你真給我生了個兒子?”天好怨怒交加:“你坑死我了!我帶個孩子,不清不白的,在屯子里都抬不起頭了。”裘春海忙好言相加:“天好,你是我們老裘家的恩人,你為我們老裘家續了香火呀!走,回家看兒子去!”天好故意撒嬌:“你就不想看我!”裘春海嬉皮笑臉:“這不連你一塊兒看了嗎?”天好罵道:“你這個缺大德的!”裘春海喜氣洋洋:“以后,我明媒正娶地把你接到鎮里來。”說著,拉上天好就走。
天好和裘春海走出大門。遠處的墻角,天星和天月一見天好和裘春海出來,忙縮回身子,她倆坐上雪爬犁,飛也似地回家去了。
房梁下吊著搖籃,天星和天月已經提前回到家中,她們緊張地望著窗外。天星聽到腳步聲,說:“來了!”二人忙離開窗戶,天月裝作做針線活兒,天星裝作推搖籃。裘春海先進屋,天好隨后進來,用背倚嚴了門。天月裝成高興地樣子說:“喲!大姐夫回來了!”裘春海笑著應了一聲,
一眼看見搖籃,忙上炕要去看。天星趁機按住裘春海,天好和天月也撲上去。天星用槍抵住裘春海的腦袋說:“別動!動我就打死你!”裘春海說:“別!先讓我看看孩子!”天好說:“會讓你看的!”天月拿過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和天好一起把裘春海捆了起來。天好說:“你去看吧!”裘春海去看搖籃——搖籃里空空的。
天好狠狠搧了裘春海一耳光:“你還想要兒子?美的你!我能給你生兒子嗎?就是生了,我也會掐死他!你騙了我,害了我,還抓走魏大哥和周和光,我今天要報仇!”說著又給裘春海一耳光。
裘春海說:“你們這招兒絕了,捅到我的命門,我真想有個兒子呀!”
裘春海跪在地上,姐妹三個盯著他。天好說:“你為啥當了日本的狗?”裘春海說:“宋營長被日本人殺害,我也被抓住了,他們給我上刑……”天星用槍嘴頂一下裘春海的腦袋:“接著說!”裘春海說:“他們要把我推開水鍋里,我挺不過去,就跟了日本人,他們派我到長白山深處,做眼線……”
裘春海垂頭喪氣地跪在地上。天星說:“姐,把他殺了吧。”天月也說:“對,不能再讓他禍害中國人!”“我來!”天好從天星手里奪過槍。裘春海說:“我罪有應得。天好,死在你手里我一點兒也不冤枉,我對不起你……”閉上了眼睛。天好說:“裘春海,你就是死一百回、一千回,我也不解很吶!”她握槍的手在顫抖。
門突然開了,老苗和一個特務闖進來,兩人槍口對準了姐妹三人。老苗說:“都別動!”姐妹三個一下子愣住了。趁這機會,裘春海一頭向天好撞去,天好手中的槍落地。那個特務扶起裘春海,邊解繩索邊向門口退。天星突然向門口喊:“你來啦!?”老苗一扭頭,天星拾起地上的槍,向老苗射擊,老苗倒地。裘春海和那個特務跑出門去。裘春海說:“把槍給我!”他奪下那個特務的手槍。天星剛要追出門,裘春海一槍打來,天星閃在門口還擊。那個特務被擊中,裘春海逃出院門。他出來見門口有爬犁,立即坐上爬犁揮鞭逃走,天好姐妹三人也坐上另一架爬犁追趕裘春海。
兩架爬犁在雪地上飛馳。前邊的爬犁上,裘春海狠命揮動鞭抽子打性口;后邊的爬犁上坐著天好、天星、天月,天星也在抽打奔跑的馬。
裘春海的雪爬犁翻了,他摔在雪坑里,馬拉著空爬犁跑去,天星趕的爬犁隨后來到雪坑邊停下。天星首先跳下來。裘春海去摸摔在雪地上的手槍,剛摸到手,天星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姐姐妹三人怒視著趴在雪坑里的裘春海。
天好問:“裘春海,這下你還往哪兒跑?”“我,我罪有應得……”天好搶過天星手中的槍,瞄準了裘春海。裘春海說:“天好,不用你費力氣了,我自己來吧。”他把手中的槍頂住自己的太陽穴,“天好,我對不住你,來世我給你做牛做馬……”槍響了,裘春海一頭扎到雪坑里,雪慢慢被洇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