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羣人的擁簇下,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回到了張老漢家,分賓主坐下之後,張老漢奉上茶水,其他婦人們去準備吃食。男人們不知道是本著幫忙的態度,還是起了獵豔的決心,一個個的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只留下朱晨逸,純陽子,張老漢,以及張老漢的孫子,當警察的小夥子。爲了不耽誤時間,朱晨逸也沒有顧忌小夥子給他套上神棍的罪名,當即將佈陣所需要的東西說了出來。
一聽,頓時大爲光火,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張老漢當即提起柺杖,將他趕了出去。無奈的搖搖頭,開始著手準備朱晨逸安排的東西。
好在銅錢,木頭,紅繩,雞血,蠟燭,油燈,粗黃香,布錦,這些東西都極爲尋常。約莫小半個時辰,一臉怒意的走了回來,跟在他身後兩個皮膚黝黑的小夥子抱著一大堆東西走了回來。
朱晨逸檢查了一下,確信沒有任何遺漏,當即提出辭行。張老漢一聽頓時急了,連忙椅子上站了起來,當場將他的衣角扯住,再三挽留。
老人的態度是堅決,可去意已決的朱晨逸哪肯在此逗留。一個想走,一個真心挽留,就在兩人拉扯間,婦人們將吃食端了上來,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漢子,提著幾個酒罈子走了過來。
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相視一眼,搖頭苦笑。無奈之下,只有坐上被張老漢安排的位置。考慮到晚上還要佈置剿滅鬼王,兩人沒敢喝酒,張老漢得知兩人晚上有要事在身,也不敢勉強。
就這樣,一頓精心準備的酒席,在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匆匆忙忙中提前落下了帷幕。吃完飯後,村民們直將兩人送到了黃塘,目睹他們進入深坑,消失在密道之中,衆人這才散去。
下了密道後,朱晨逸找了一個略顯寬敞的石室,開始佈陣。陣名七星八卦陣,首先,他將八根木頭按照八卦的方位釘入地面,再取出三枚銅錢,用紅繩穿好,分別繫於八個木頭之上,將銅錢留在中間,這便是八卦的雛形。
做完這一切後,他將雞血符畫在八根木頭之上,然後再每根木頭底部插上三根粗黃香加兩根蠟燭。
再將七盞油燈放入八卦陣內,按照北斗七星狀擺好,再將靈符壓在油燈之下,再在正中央用雞血、酒、糯米圍成一個圓圈。在圓圈上分別插上事先準備好的金、木、水、火、土五面令旗,再到陣外數丈遠的位置插上三根粗黃香和兩根蠟燭。蠟燭分別插在香的兩邊,再用紅繩綁住這兩跟蠟燭。
這叫連環誅鬼陣,他是以七星八卦陣爲基礎,然後由一人將鬼王引到陣中,然後將八卦陣的生死門調換,所謂生內隱死門,死內隱生門,把鬼困在八卦陣中,再用北斗七星陣誅邪滅鬼。
陣法是好,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必須要有一人主陣,一人前去將鬼王引來。主陣之人藏身與陣中,隨意變換生死門,毫無危險可言。但引鬼王之人,相對來說危險了許多。鬼王的強大,兩人都是看在眼裡,一對一對決,無論是朱晨逸還是純陽子,兩人都沒有絲毫的把握。
朱晨逸當場將陣法的情況一說,純陽子自告奮勇的提出前去將鬼王引來。這樣做雖有些危險,但純陽子並不在意。一來,他不太精通陣法之道,根本不適合作爲主陣之人。二來,他的本事比朱晨逸只高不低,雖現下受了些許的傷,但臨敵經驗卻是可以彌補這個缺陷。
朱晨逸見純陽子執意前去引得鬼王前來,當下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得叮囑了幾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將綁好的紅繩,留一端從生門拉到陣中央,然後盤腿坐下,把紅繩綁在自己的左手拇指上,耐心的等待純陽子的到來。
至於結果,會如何,他無法得知,也不想去推算,更沒有時間去推算。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隨著純陽子的離開,整個石室內一片寂靜,除了陣陣的陰風呼號,就是頭頂上滴答滴答的水聲。忽然間,從遠處傳來一聲鬼泣狼吼般的怪叫聲,接著他就看到純陽子一臉驚恐的跑了過來,在他身後一團濃稠如墨的黑霧滾滾而來。
看著滿頭大汗,一臉焦急的純陽子,飛奔而來。朱晨逸屈指一點,大陣閃爍了兩下,隨即消失不見,先前的那些木樁,油燈,紅繩,蠟燭之類的東西,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騰空而起,整個石室內瞬間被籠罩了起來。
純陽子見大陣被激發,目露狂喜,身形微晃,一頭紮了進去。鬼王爲了將純陽子滅殺於此,也一頭紮了進去。
在外面看著耗不起眼的陣法,可一旦踏入其中,卻是別有洞天。鬼王也是見識淵博之人,他見陣中霧氣騰騰,伸手不見五指,且陰風陣陣,鬼泣狼嚎聲不絕於耳,立即意識到陷入了陣法之中。
一想起來純陽子先前挑釁的行爲,他大爲光火,心中涌起一絲怒意。當即罵道:“好你個臭道士,竟然設計將本王引到陣中,今日如若本王僥倖得以脫身,他日必將你碎屍萬段,方消我心頭之恨。”但見他污言穢語,捶胸頓足,叫罵不停,原先囂張跋扈的氣焰,蕩然無存,罵人的本事並不比他手底的功夫差。
罵了片刻,他見純陽子沒有搭腔,他也自覺無趣,搖了搖碩大的腦袋,叫道:“罷了,罷了,本王在此守護百年,不知殺了多少宵小之輩,拼死拼活保住斬妖劍,本想待脫身之日將其取走,沒想到卻是便宜了你這個狗道士。”說話時,他的聲音是顫抖不已,彷彿是小老婆卷著萬貫家財,跟人私奔了一般,傷心欲絕。
話一說完,他擡頭看了一眼陣法,隨即搖頭嘆息了一聲,盤膝而坐,放棄了抵抗,放棄了掙扎。能從普通的遊魂修煉到鬼王,足以證明他的過人之處。是以,發現陷入大陣之後,再一聯想起先前的那個石盒,他就知道這是朱破頭留下的陣法。
朱破頭之名,並非是普通的江湖術士算能比擬的,他斷生死,定陰陽,逆天改命,爲江湖傳頌。這一點,從朱破頭命喪天譴之下,天下人蜂擁而至靠山村可見一斑。
無論是尸解的法門,還是返老還童的手段,又或者是逆天改命的本事,不管是那一門奇功,都是逆天到了極點的東西。
所以一看到大陣,鬼王就徹底放棄了抵抗,閉目待死,甚至說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沒有。追其緣由,還是因爲他跟隨朱破頭修行了一段時間,對於朱破頭的瞭解他比任何人都透徹。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在純陽子進入陣中之後,朱晨逸立即轉換生死門。隨即屈指一點,大陣中北斗七星,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相對應的七盞油燈,在靈符的催動下,發出一道極爲耀眼的光芒,穿過濃濃的白霧,一下子打在盤膝而坐的鬼王身上。
滋滋兩聲輕響,炙熱的白光瞬間將鬼王籠罩了起來,僅僅一兩個呼吸之間,鬼王發出一聲堪比狼吼般的怪叫聲,隨即化作一陣黑色的霧氣,逐漸的消散在大陣之中。緊握在他手上的鎮妖鈴瞬間掉落在地上,發出叮叮幾聲脆響。
“師弟,鬼王就這麼死了?”親眼目睹鬼王的死,純陽子瞪大了眼珠子,震驚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知道祖師爺厲害,可沒想到厲害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僅僅遺留下來一個殺陣,便將十分強大的鬼王瞬間滅殺。
頃刻間,他的臉色有了一些變化,就連眼神都變的飄忽不定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朱晨逸並有注意到純陽子的異樣,甚至可以說他連純陽子的詢問也沒有聽到。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陣法所吸引。連環陣能夠滅殺鬼王,這是在情理之中,但如此輕易的將鬼王滅殺,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他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因爲地上還有一隻鎮妖鈴在等著他。而且還也十分想搞清楚這個大陣中,到底藏了些什麼。
他將陣法一收,那隻鎮妖鈴瞬間的顯露了出來,還沒等他起身去撿,純陽子大步的走了過去,將其撿起,拿在手中看了一眼,隨即拋給朱晨逸,口中道:“師弟,這是祖師爺的東西,你且將他收起來吧。”
鎮妖鈴對朱晨逸來說並無多大用處,他正欲推辭,腦中忽然想起了九命貓來。轉念一想,如果鎮妖鈴落入他人之手,說不定日後對小白產生威脅,他便沒有再次推辭,伸手將鎮妖鈴接了過來,扔入腰間的帆布袋中。
解決了鬼王這個最大的威脅之後,兩人長驅直入,直奔白玉棺的位置。有了九宮八卦陣的行走之法,再加上朱破頭刻意點出石室中的種種機關,暗道。是以,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毫不費力得到達了主墓室的位置。
這是一個三丈見方的墓室,牆壁上光滑似鏡,空無一物。地面是青石堆砌而成,嚴絲合縫,每塊青石大小一致,放眼望去,甚是壯觀。
在墓室的最中央位置,有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掛在石室的頂端。在這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下面,有一個冒著森白色氣體的白玉棺擺放在那裡,即便隔著老遠,兩人依舊感覺一陣寒意襲來。朱晨逸下意識的裹了裹身上單薄、且寬大的僧袍,將目光看向這個白玉棺。
玉棺於普通的石棺,木棺別無二至,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玉棺上佈滿了一些銘文,和一些他無法看懂的符籙。
朱晨逸在觀察玉棺,純陽子卻將目光鎖定在玉棺蓋子上的那柄寶劍之上,他的目光中透出一絲火熱,貪婪的神色,甚至連他嘴角都不禁流下了哈喇子。
約莫盞茶的功夫,他才清醒了過來。忽然間,一陣微風掠過,純陽子心中大驚,暗叫一聲:“不好!”身形微晃,猛的朝斬妖劍撲去。就在這時,一道灰影快若閃電般的從後面追逐而來,眨眼功夫就攔在他面前,兜頭一掌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