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老道雖在倉促間打出一掌,但掌力卻是不俗,光聽風聲,便知威力巨大。正在前面奔跑的朱晨逸,忽聞身后風聲有異,連忙往右撤了一步。
但聞,咔咔兩聲巨響,云山老道發出的掌力,瞬間將朱晨逸剛剛站立位置正前方的一塊巨石拍的四分五裂。
云山老道看著碎裂的石頭,皺起眉頭,疑惑的歪起望著朱晨逸消失的方向,輕聲道:“莫非真的沒人?還是我過于緊張了?”
聽到身后云山老道神神叨叨的話語,朱晨逸心中暗自發笑,足下用力,一頭扎進了熊熊烈火。
熱、嗆人,這是他進入灌木叢最中央位置的第一感覺!
好在有五假法術中的火假,灌木叢的大火雖然旺盛,但對于他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更不會出現灼傷的現象。
由于火焰較大的關系,中央位置不少灌木都已被燒毀,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想要找到系了紅繩的葛根卻是十分困難,先不說熊熊大火,就是面積之大,也不是片刻間就能夠找到的。
更何況,外面還有云山老道等人守候,一旦大火熄滅,不但葛根無法尋到,甚至會因此喪命于此。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從進入大火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依舊是沒有找到系著紅繩的葛根。而這時,火焰越來越弱,隱約間傳來云山老道的叫喊聲和腳步聲。
朱晨逸暗暗有些著急,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在灌木叢的一個角落里,有幾塊巨石。這些石頭不大,每個約莫有數尺之高,一眼望去十分普通,極容易讓人忽略。
但,朱晨逸并沒有放棄,到了石頭跟前,他便笑了起來,因為在石頭下面露出一截紅繩。從形狀,到樣式,完全跟他系在葛根化身的老者身上的一模一樣。
“葛根!”朱晨逸暗暗竊喜,考慮到云山老道等人即將趕赴現場。當下,他也不敢有絲毫大意,連忙伸手推開那塊巨石,一顆高約尺許的灌木出現在眼前。
不過,這個灌木只是普通的一種山里極為普通的刺類植物,而并非那株葛根。
看到這個情形,朱晨逸微微一愣,隨即冷哼一聲,道:“小小幻術,也想欺我。”
葛根修煉了兩千年,雖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攻擊,但幻術卻是十分厲害,他在朱晨逸一踏入灌木叢中,便化作一株極為普通的灌木,企圖逃脫被挖走的命運。但,他哪里知道自己身上早已被紅繩纏住,就算它化為任何樹木,也逃脫不了最終的命運。
葛根屬于中醫的一種,它的枝干根本沒有效果,唯一能夠使用的便是根莖。是以,朱晨逸在識破幻術之后,便從背后拔出七煞劍,挖掘了起來。
約莫一袋煙的功夫,地面的浮土被除去,一個重約數斤左右的葛根暴露在空氣中。但見,這只葛根長相十分奇特,不但通體圓潤無比,就連散發出的幽香令人聞之,頓覺心曠神怡。
就在這當口,忽聞身后傳來一聲驚呼:“葛根?”
朱晨逸猛的一回頭,剛好迎上云山老道那犀利無比的三角眼。而這時,云山老道似乎好像也看到他一般,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大聲叫道:“又是你小子?”
見云山老道叫破自己的行蹤,朱晨逸驚駭異常,轉念一想,隨即釋然,五假法術中的土假,能隱藏身形不假,可是有時間限制的。從追逐葛根開始到現在,遠遠超過了土假法術時間。是以,被發現行蹤也是實屬正常。
眼見云山老道一臉殺氣騰騰,朱晨逸當下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揮劍斬下葛根的根莖,將其緊緊的攥在手中,轉身間朝云山老道猛的劈了一劍。
看似普通隨意的這么一劍,但攜帶著朱晨逸全部的功力,和逃生的。劍出煞氣翻滾,快若流星般的朝云山老道奔去。云山老道大驚,連忙自腰間摸出五行旗,口中念咒,原本巴掌大小的五行旗,迎風便漲,在瞬間暴漲到數丈大小。
一個是天下第一兇器,一個是昔日闡教的法寶。兩者相撞,但聞砰砰兩聲巨響,七煞劍的劍氣化作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被五行旗散發出的黃光震散。而云山老道卻借此機會,再次揚起五行旗,朝朱晨逸揮了過去。
云山老道本就法力高強,再加上有五行旗作為法器,且出奇不意的發出進攻。毫無防備的朱晨逸勉強反手劈出一劍,擋住五行旗發出的黃光。
但,他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這一劍只發揮了平時五成的功力,是以,黃光撕裂黑龍,一下子打在了他的后背。
朱晨逸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跌出三丈開外,頓時失去了反抗能力,而那個葛根則被摔落在他左手的位置。
聽到動靜的褚昊陽等人,立即趕了過來。當他們看到朱晨逸時微微一愣,再一見地上的葛根,頓時大喜過望。雖然他們不認識葛根這個中藥,但通體晶瑩剔透的葛根,散發出絲絲誘人的香味,一看就是知道屬于天材地寶。
在民國這個年代,想要取得天材地寶,特別是像葛根這樣的寶物,想要用錢去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機緣,大機緣者才能擁有這樣的寶物。
幾人一想到奪下葛根,就此能提高功力,躋身有頂尖高手的行列時,心中涌起了一絲莫名的激動。至于云山老道來此的目的已經被他們忽略,甚至連云山老道本人都直接忽略。
三人站在朱晨逸數丈開外的位置,雙目一片猩紅,猛的撲了過去。云山老道一見頓時大為吃驚,他沒有想到褚昊陽等三人竟然利益熏心,做出搶奪葛根之事。
當下,他來不及細想,連忙搶身向前,將三人攔了下來。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便見朱晨逸做出一個極為瘋狂的舉動:吞服葛根。
葛根雖是普通的中藥材,但歷經二千年的葛根,已經達到了天材地寶的范疇。但凡天材地寶,無論是靈芝,人參,還是現下這株成型的葛根,均需要通過處理才能服用,以增加功力。
像朱晨逸這種直接吞服的后果,只有兩個:一個是爆體而亡。一個是僥幸活下來。只不過,這個僥幸的幾率非常之小,就如同天上的流星砸中人一般,微乎其微。
朱晨逸吞服葛根的這個行為,不但令褚昊陽等人目瞪口呆,就連云山老道也不禁毛骨悚然。可一想到即將作為主藥,且耗費了大半生苦苦搜尋的葛根將要被朱晨逸吞服,云山老道勃然大怒,厲吼一聲,猛的探出那只略顯消瘦的大手,朝那枚葛根抓去。
云山老道功力雖強,但由于距離較遠的原因,再加上葛根已達兩千年之久,朱晨逸剛將葛根咬破,便感覺一股冰涼、且帶有芬香的汁液順著喉嚨流了下去,進入了肚腹之中。
這一刻,他身上所有的器官似乎都燃燒了起來,他的身體變得通紅無比,眼耳口鼻處都有著絲絲白煙繚繞,甚至連身上那件白色的袍服都鼓脹了起來,如同一只吐氣的蛤蟆一般。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只能隱約的看到前方有幾道人影。
那些人使勁的揮舞著雙手,似乎是在吶喊著什么。但可惜的是,他已經再也無法聽見了,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快將要陷入昏迷之中。
只是,這一刻他的心中卻是有太多的不舍。
由于地師是一個特殊的行當,泄露天機過多,會損陰德,禍及子孫后代。朱晨逸作為當年縱橫天下的朱破頭后人,很自然的承受了這個后果。從出生開始,他的命中早已注定一生窮困潦倒,孤獨終老。
從出道開始,他就一直為改變命格而奔波,一路走來,從小丫頭張小花開始,到鳳凰,到云瑤,再到媚兒,他有太多的不舍和牽掛。
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了無數場景。他甚至問自己修道是為了什么?改變命格又是為了什么?
眾位女子的一笑一顰,相處時的歡笑,離別時的痛苦……
他的眼角隱隱的有著一絲淚珠浮現,但,這代表對生存的渴望,對眾位女子的思戀的淚珠,尚未滑落臉頰,便被體內涌出的巨大氣息震碎。
頭腦越來越過沉重,眼前的身影越來越過模糊,朱晨逸喃喃道:“別了我的愛人,等我跨越輪回再將你尋覓……”說話間,他轉身,蕩起雙拳,向前方的幾道黑影,打出這一生最后的,也是最為強勁的一擊。
“快躲開!”緩過神來的云山老道大吼一聲,一把扣住褚昊陽的肩膀,連忙向后掠去。
轟——
拳出,黃光閃現,塵土飛揚,轟鳴不斷。
在他面前位置的地面,被轟出一條深約數尺,長約數丈的溝渠。而站立在他對面那個企圖搶奪葛根的道人,被轟的四分五裂,殘肢、內臟灑落一地。
云山老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雖然有五行旗護住身體,可依舊是被朱晨逸發出的拳風掃中了肋下,令其一連吐出幾口鮮血。至于褚昊陽則更慘,由于在逃跑的過程中,被云山老道作為護身的盾牌使用,所以,在這一擊中,他的傷勢十分嚴重,雖不致命,但卻萎靡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吞服葛根后,朱晨逸一擊雖然將四人打的兩傷、兩死。但,一拳過后,他卻軟軟的倒了下去,原本十分清澈的雙眸,也變的暗淡無光了起來。
這一拳,不但抽空了他體內所有的法力,甚至連生命也被透支了一部分。
這一刻,他感到無比的疲勞。但,張小花、鳳凰、云瑤諸位女子的倩影讓他苦苦的支持著。
丫頭們,大哥今生于你無緣,來世在于你等相聚。
你們,要好好活著……
朱晨逸的雙目慢慢的閉了起來,仿佛間,他似乎感到有人將自己腰間的帆布袋取了下來。他想反抗,想將東西搶回,可渾身卻是無力,甚至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幾個呼吸之后,耳邊忽然傳來云山老道喋喋幾聲怪笑,接著是異常驚喜的尖叫聲:“白狐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