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中的純陽子哪裡會擋得住,這一掌瞬間就將他打的連退了七步,直到穩住身形,這才吐出一口鮮血。
聽到動靜的朱晨逸猛的一擡頭,待他看清楚來人的相貌之時,震驚的叫了起來:“是你?”
來人正是與他晚上在一起吃飯的張老漢,此時的張老漢一改先前老態龍鍾,杵柺杖的樣子,原本略顯駝背的腰桿,在這一刻閃得的筆直,甚至連渾濁的雙眼,也變的犀利了起來。
“不錯!”張老漢哈哈大笑,伸手指著身後的斬妖劍,道:“爲了這柄斬妖劍和陰八卦,老夫在此蟄伏六十年,蒼天不負有心人……”說著,他的眼淚就流了下來,爲了奪得斬妖劍和陰八卦兩樣東西,他不惜取一村婦爲妻,在此苦苦守候了六十年之久。直到發現黃塘下面的地宮,這才令他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老者喜極而泣的樣子,落在了朱晨逸的眼中,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將手摸到背後的七煞劍柄上。張老漢見了陰森一笑,道:“六十年來,老夫從未開過殺戒,你們快自尋了斷吧!”
“自行了斷?大言不慚!”捂住胸口的純陽子大步而行,走到朱晨逸的身邊,和他站在一起,冷冷的望著張老漢,道:“閣下究竟何人?”
“你想到了陰司找我尋仇麼?既然你想知道老夫姓名,告訴你又有何妨!”張老漢不屑的掃了純陽子一眼,聲音陡然冷峻了下來,他一字一頓地道:“人稱屠夫張大成,便是老夫。”
聞言,純陽子渾身一震,就連朱晨逸也不禁退了一步。屠夫張大成六十年前只在江湖上現身一次,在河北一夜之間連屠各大門派七十二人,個個身首異處,雖然他如驚鴻一瞥,在江湖上一觸即沒。
但,六十年來江湖中人,一提及連屠七十二人的人屠張大成,仍就談之色變。純陽子知道此時自己法力枯竭,身受重傷,動起手裡絕無倖免,他腦子中飛速的旋轉,盤算著如何令朱晨逸安全脫身。
張大成見純陽子目光閃動,朱晨逸顯得蠢蠢欲動,忽然臉色變的比寒冰還冷,從牙縫中擠出冰冷的話語:“還不自己動手麼?莫非要老夫親自摘掉你的腦袋?”說話間,他右手一抖,原本略顯殘破的柺杖,紛紛脫落了下來,一根通體黝黑,且佈滿花紋的鐵棒被他抄在手中。
朱晨逸勃然大怒,當下也不在顧忌對方的威名,身形微晃舉手就朝張大成劈去。屠夫張大成閃動著佈滿殺意的雙眸,厲聲喝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吧,老夫一併送你們歸西。”
朱晨逸一掌劈了過去,純陽子連忙叫道:“師弟不可。”
但朱晨逸的一掌已經劈出,屠夫張大成雙目一翻,索性仰頭看著石室頂部的夜明珠,絲毫未加躲閃。朱晨逸瞬間將原先七成的掌力,瞬間贈加到十成。只聽啪的一聲輕響,夾雜怒火的一掌瞬間打在張大成的胸前,他整個身子陡然一縮一抖,一股怪異無比的力道瞬間涌了出來。
朱晨逸只覺一掌擊中後,這股從屠夫張大成體內油生的力道,把他發出去的勁道,一下子引到白玉棺蓋之上。
啪啪——
強勁的力道一下子打在白玉棺之上,放在玉棺上的寶劍被震動的飛了起來,屠夫張大成單手一揮,將寶劍吸入手中。而朱晨逸卻是察覺到玉棺上傳來一股冰冷的氣息,這股氣息極爲怪異,順著打出去的力道進入了體內,呼吸間,他便覺得如同掉入冰窟一般奇寒無比,手腳瞬間便出現麻木的跡象。
“小子,看在你爲我取得這劍的份上,老夫賞你個全屍。”屠夫張大成撫摸著手中的寶劍,咧嘴一笑,陰森無比。
朱晨逸當場失去了戰鬥力,純陽子身受重傷,兩人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傻傻的望著化身爲狼的張大成,心中涌起了一絲懼意。
“阿尼陀佛!”
就在張大成準備出手之時,一聲佛號響徹當場,聲音由遠至近。眨眼間,一個身著僧袍的老和尚出現在石室中。老和尚一到現場,便衝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合手行禮,口中道:“兩位施主,咱們又見面了。”
“空性大師?”看清來人的相貌,朱晨逸震驚的驚呼了出來。從湘西鳳凰山的靈貞觀到皖南靠山村,何止相隔千里。要說巧合,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解釋只有是跟蹤。
前們拒虎,後門引狼。一個人屠夫張大成已是厲害無比,在加上一個法力深不可測的空性老和尚。朱晨逸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純陽子似乎也察覺到其中的貓膩所在,他冷冷的望了一眼低眉垂簾的空性老和尚,沉聲道:“你跟蹤我們?”
聽聞純陽子的指責,空性老和尚雙手合十再次口宣一聲佛號。聲如鐘鳴響徹當場,張天成微微一愣,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長笑一聲,道:“師兄你來的正好,陰八卦在他們手中,你我聯手將其拿下共謀成仙契機可好?”
一句師兄令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臉色驟變,暗叫一聲不好。可出乎意料的是空性老和尚並未動手,而是雙手合十,口中道:“老僧空性,師兄二字休得再提……”
“空性?狗屎!”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大成厲聲打斷,只見他不屑的掃了一眼空性老和尚身上的僧袍,當下不在稱呼其師兄,直呼其名:“李建成,六十年前,你不是立下誓言,隱居山林,絕口不談武事,永出涉足江湖嗎?”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冷聲道:“今天你破誓而出,難道不怕應驗誓言,死於刀劍之下麼?”
當年空性老和尚執意退隱江湖之時,立下的誓言便是涉足江湖,妄動法力,必定死於刀劍之下。是以,張大成想用這個誓言來約束空性老和尚,使他不得擅自出手干擾自己。
但,他忽略了一點,空性老和尚遁入佛門長達六十年之久,早已修的一副慈悲心腸。拋開佛家的的普度衆生的理念不說,就是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是朱破頭後人的身份,他就無法袖手旁觀。
六十年前,他和張大成兩人在河北發現了陽八卦的下落,爲了不走漏風聲,將現場的七十二名江湖高手全部擊殺。外界傳言,是人屠張大成一人所爲,其實是兩人共同誅殺了諸多高手。從那以後,兩人反目成仇,一個看破紅塵,遁入空門。一個野心勃勃,藏身於靠山村。直到純陽子在鬼哭嶺激發了陰八卦,空性老和尚這才得知了他們的身份,同時也知道了張大成的藏身之處。
是以,他一路追蹤而來。值得慶幸的是,他來的非常及時,正好遇上逞兇的張大成。他看了張大成一眼,輕嘆一聲,道:“師弟,你收手吧。”
張大成見空性老和尚叫自己師弟,眼珠骨碌一轉,將斬妖劍往背後一負,笑道:“陰陽八卦可開洞府,以證大道。”他頓了頓,轉頭望了一眼,靠在牆角一臉戒備的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話鋒一轉,陰森道:“師兄,你助我奪取陰八卦,你我共謀成仙之道如何?”
得道成仙,這是每個修道者所追求的目標。但張大成卻忘了一點,道家講今生,佛家講來世。是以,他的話一出口,空性老和尚連忙雙手合十,口稱罪過,且佛號連連。一番阿尼陀佛之後,他睜開微閉的雙眸,看了一臉戾氣的張大成,輕聲道:“師弟,你於其做出這等殺人奪寶,惹下無比業障之事,不如陪老僧常伴青燈……”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大成一聲厲喝所打斷:“混賬!”
張大成氣的是七竅生煙,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沒有打動空性老和尚,還反而被說教了一番,並且還勸其出家。
空性老和尚似乎也料不到張大成反應如此劇烈,怔了一下,再次說道:“師弟果真要做那殺人奪寶之事?”
張大成冷哼一聲,身形微動,唰的一聲,瞬間出現在純陽子和朱晨逸的面前,猛的擡起略顯消瘦的拳頭,冷冷道:“是又如何?”說著,右手紅光乍現,猛的朝他們兩人當頭轟去。
朱晨逸大驚,正欲拉著重傷的純陽子退避,忽然從旁傳來一股極爲柔和的力道,將他們兩人撞了出去,接著一道快若鬼魅般的灰影迎了上去。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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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巨響,方圓數丈的範圍騰起一陣粉紅色的煙霧,一閃而滅。頓時兩道身影倒飛而出,空性老和尚落地後,一連退了三步,雙手合十,低眉不語,腳下的青石瞬間碎裂了幾塊。很明顯,他將對方的力道卸到腳下的青石之上。
相對於空性老和尚的表現,張大成不知道是故意硬撐,還是躲閃不及時,落地後,他只退了兩步,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喉嚨聳動了一下,嘿嘿乾笑兩聲,道:“師兄這些年來,也沒有擱下功夫?”說罷,他又衝了上去。
但見,空性大和尚依舊是站立在那裡,雙手合十,而兩腳已陷入青石下三分有餘,頭上冒著騰騰的熱氣。而張大成卻是左蹦右跳,黑棒舞得呼呼作響,卻全是虛招。但見他騰挪閃動之際,汗水也是四處飛濺。雖然兩人都未真正交手一招,但卻是全力施爲。
朱晨逸見空性大和尚始終閉目垂簾,雙手合十,一動不動,心中暗暗有些擔心,悄悄的將手搭上七煞劍的劍柄,空性老和尚卻是雙目一翻,制止了他的行爲。而張大成卻是臉色驟變,大吼一聲,手中的黑棒如流星趕月一般,朝他頭上打去。
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給他的喝聲和黑棒捲起的破口聲音一震,只覺耳膜欲裂,幾欲跌倒,又見他黑棒快若颶風,勢挾驚雷,忍不住叫了起來:“大師小心!”
空性老和尚淡然一笑,也不見他身形晃動,身子便如楊柳一般左右搖擺,竟使得張大成的瘋狂攻擊盡數落空。
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見空性老和尚如此輕易的便將張大成的攻擊化解,忍不住喝彩連連。
張大成見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在旁叫喊,心中大怒,忙提棒打來。空性老和尚淡然一笑,迎了上去,一時間,三丈見方的石室內到處都是張大成那枯槁,且消瘦的身形。而黑棒響聲迭起,一聲未消一聲又起,重重疊疊地交集著,響聲越來越大。到了後來,黑棒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地板上,牆壁上滿目瘡痍,甚至連白玉棺都被他無意中打中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