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軻,明人不說暗話,你接近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一聲紅軻,指名道姓,承載著她壓抑不住的怒意!不知爲何,她就是煩躁、就是不安、就是生氣、就是想問個透徹明白!
一陣風(fēng)襲來,眨眼他就落在了她的跟前!
他沒有戴面具,一張精緻絕色的面孔就這樣驟然放大在她眼前。狹長的鳳眸深邃得如同一個漩渦,彷彿要將她的靈魂盡數(shù)吸進去一般,那漩渦裡本承載著三萬裡燦爛星河,本該是瀲灩波光,然而此刻卻盡數(shù)化爲了沉沉黑暗,無邊無際,比墨色還濃,彷彿要將這天地都盡數(shù)吞噬一般!
天地隕滅,唯獨,剩一個她。
兩人面對面,甚至鼻尖都要觸在了一起。鼻端下,更是可以清晰地聞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她迅速側(cè)開了臉,卻沒有退步。若是退步,便意味著她的退讓,所以她絕不退讓,答案,她一定要拿到!
“你在躲什麼?”溫熱的氣息輕輕地噴灑在臉頰上,拂過那細細的絨毛,癢癢的,無端地惹人煩躁。
廢話,當然是躲你!誰叫你離我這麼近!這很冒犯好不好!
若是別人這樣對待她,她定會不假思索地吼出這麼一句,然後再一拳揍過去,然而此刻,她卻不想開口。
因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躲他,或者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
清了清神,她回眸對上他的眼,正準備說話,眼睛卻霍然睜大,露出詫然的神色!
他的花,他眼角的那朵妖花,竟然不見了!
她的驚詫被他收在眼底,他清晰地看見了那一剎那她眼中從驚訝到疼惜到同情到深思再到冷漠的過程。如寒星般的眸子裡閃過無數(shù)道光芒,都是因他而起。
然而這過程也不過一瞬。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她急忙正色道:“還請紅家主告知,本帥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你探究的?你的目的……唔……”
以吻封緘。
他冰涼的脣印在了她柔軟如櫻花一般的脣瓣上。眸光深邃,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冽,然而那眸底卻翻涌著暗色!
她眼睛一瞬間睜得老大,長而直的睫毛如扇子一般打開,就這般定定望著眼前之人。鼻尖抵著鼻尖,她聽見的不是自己呼吸,而是胸腔裡心臟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強而有力跳動的聲音。
不知爲何,她竟然沒有多大的驚訝!不,正確來說,是她驚訝於自己對這一吻的出奇的反應(yīng),而不是楚軻吻了自己的事實。
神遊之際,一尾游魚已經(jīng)滑進了她的領(lǐng)域。
柔軟溫溼的舌只是輕輕地推動著她,溫柔而細緻地描繪她的每一個角落,細膩絲滑,溼溼糯糯,彷彿就是這世上最香甜的酥糖一般。
纖細而柔軟的腰肢被一雙冰涼的大手掌控,將她輕輕往前帶了起來,天地彷彿都旋轉(zhuǎn)了起來一般!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執(zhí)著而真切的眼神。風(fēng)起雲(yún)涌的眼波里流轉(zhuǎn)著他的思緒,她辨不清,看不明。
“放開!”
她突然狠狠地推開了他,這算什麼?
看到她質(zhì)問而憤恨的眼神,楚軻輕輕斂了眼睫,遮住眼底暗色,陳述道:“解藥你已經(jīng)服了,最多兩日三弟就到,到時候便有辦法解毒,再會。”眼底流瀉出一絲落寞與受傷,不過他還是選擇轉(zhuǎn)身。
頎長的身影在地上投射出纖長落寞的影子,夜風(fēng)起,衣角翩躚,卻顯得整個人蕭索而寂涼。
這算什麼!
又是幫她解毒!
他到底求的是什麼!
難道就是這樣戲耍她麼!
蹭蹭蹭!她幾大步快速追上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大力將他拽得轉(zhuǎn)過身,二話不說,直接扳過他的頭,一口就啃上了他的嘴巴!
她毫無章法地啃咬著他的脣,如同發(fā)泄一般,又蠻又狠,眼裡更是如狼一般的兇光。
楚軻一點惱意都無,眼底反而流轉(zhuǎn)出狡黠的光芒,任由她胡作非爲。
平阮兒卻沒有消停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這般生氣,就是想發(fā)泄!手緊緊地禁錮著他的頭,另一隻手把著他精壯的腰,將他使勁往自己面前帶,唯恐離得遠了咬得他不痛!
卻不料,她這麼一帶,兩人更是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了一起。
只是從來沒有男女大防的平阮兒又怎會注意這些細節(jié)?她只知道,這一刻她恨不得將楚軻咬碎了!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
這樣的氣似乎來得莫名其妙,卻充斥著她的腦海!
這一刻,她像極了一個撒潑鬧架的小孩。
過了好一會兒,平阮兒啃不動了,索性將小魚般的滑膩他檀口裡一伸,攪動起來。
“呵呵……”低沉的嗓音裡多了幾分靡啞,繞入耳中,彷彿在撓著神經(jīng)裡的某一根弦,“還是我來教你比較好。”
說罷一直任她擺佈的脣舌突然活了起來,瞬間將她包裹吞沒。
就在這時,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抹涼意,浸入骨髓。而後腰,也同時抵上了一把堅硬的匕首。
“我想這樣紅家主能夠乖一些。”她眸子清亮透徹,哪有剛纔的半分情迷狂亂與憤怒火燒?手中的匕首就這般一動不動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平將軍爲了對付我,陣仗還真是不小。”他稍微偏頭朝腰下看去,果然,她的另一把匕首正抵在那裡。
巧笑嫣然,她回道:“那可不,紅家主乃非常人,本帥只好用非常手段了。”
“是指美人計嗎?”他卻一點人質(zhì)的覺悟都沒有,反而傾身用脣碰上了她的脣。
她側(cè)頭避開,他卻依然不放,執(zhí)意貼著她的臉說道:“用罷則棄,軻就這般入不了你的眼?還是說,你的心本就是頑石?”
他的氣息那麼近,是青荇的味道,淡淡的。而此刻,她卻清晰地聞見了那不易捕捉的青荇的鐵鏽味,或者說是血腥味。一如他的話語,彷彿受傷的野獸哀鳴,驀地讓她心一緊。
雖然他是如此的正常,她卻彷彿看到了他不曾改色不曾變化的面孔下的哀傷一般。
或許,這就是自作多情?她嘲弄地在心中警告自己。
“說,你的目的!”她冷冽出聲。
所謂溫柔,所謂情意,所謂兒女情長,不過假象,不過騙局。
她,不信。
平生不信愛,不信諾,不信人。
一切歸結(jié)於人心衍生出來的東西,她都不信。
她信的,只有血。
刀尖在他的脖子處滑出一道痕跡,光滑冰涼的匕首上立即沾染了紅色的血痕,這樣的顏色,還真是好看呢!
他卻絲毫不覺,反而擡起手臂,伸手撫上了她的臉。她匕首逼近,他卻執(zhí)著地將冰涼的指腹在她的臉上描繪,最終落在了她的眼角。
“你的淚。”他淡淡說道。
她回眸,看到的便是他認真的神色。
“世人不知,這張面孔下是怎樣一顆冷硬淡漠的心。迎風(fēng)淚?只怕,你很久沒有真心哭過了吧?”
他的話莫名其妙,讓她的心裡泛起一陣漣漪,波動煩躁。
盯著她神色變幻的臉,他哂笑道:“你果真不信。平阮兒,你能信的,還有什麼?”他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來。
平阮兒,你能信的,還有什麼?
六年前,她就什麼都不信了!不信神佛,不信妖鬼!不信天地!不信人心!
就像猴子說的一般,她也不曾全然信過他。對每一個,每一件事,她都有著自己的保留。
他突然拿著她的手,將匕首往自己的脖子裡推了推,問道:“是不是隻有性命在你的手中,只有你能掌控的東西,你才感到安全?那麼,你的心呢?你現(xiàn)在可有惶惶不安?你現(xiàn)在可曾因爲它的跳動而慌亂?”
他的話咄咄逼人,他的眼神更是不容人退避閃躲,他就這樣,直刺刺地剖開她的心,非要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氣她,氣她竟然把自身也當作武器。他珍之重之又慎之的一吻,她卻將之踏於足下踐踏成泥。她終究是硬心腸,以牢固的龜殼以及比頑石還堅硬的心來牴觸拒絕外界的一切。就連所謂的情感,她也能清晰地算計。
可是,他偏偏又情不自禁地爲這樣的她而心疼,想要融化她。
這樣的她,清醒而勇敢,孤獨而堅持,冷硬而頑強。散發(fā)著別的女子不曾擁有的氣質(zhì)與風(fēng)華,是天地間的獨一份。只是這樣冷硬的她,若是貿(mào)然靠近,只會如他現(xiàn)在這般。
兩人就這樣互相盯著彼此。
她看著他的目光變得血紅,詭譎的血紅,中間燃起幽幽火光,看他變得狂躁,看他失望,看他眼底涌上痛色……嘴巴張了張,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還是太著急了……”他嘴角溢出苦澀的笑意。隨即輕輕揮袖一拂,身形一拔就消失了蹤跡,只餘下一句話,“紅某隻是路過順道來看看你而已。”
她的手頹然落下,突然意識到,以他的功力,兩把匕首根本難爲不了他,然而殘月寶刀卻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血痕。他是故意在讓著她……
看著手中不小心沾染的血,她突然疑惑了。
紅軻,你要的,究竟是什麼?
------題外話------
小軻軻任重而道遠呀!阮兒的心結(jié)可是不容易破的……
本來是存稿君發(fā)文的,結(jié)果居然沒審覈過……回家來才發(fā)現(xiàn)!坐了五個多小時的車,暈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