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史子孝望向什麼都不懂卻睜著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歪頭望著他二人的傻子,面上卻依舊是一副雷打不動的微笑神情,“對於子孝而言,義父就是子孝的親生父親。咳咳……子孝很幸運……多虧了義父……”
“真的?”史光臣的老眼中似乎閃爍著淚花,這一刻,他如同一個平凡的老頭子一般,一個渴望天倫之樂,嚮往含飴弄孫兒孫繞膝的平凡老頭。
史子孝沒有出聲,卻是扶著椅子順勢跪了下去,咚地一聲磕了一個響頭。
史光臣立即伸手扶住了他,眼中的疑慮少了些許,“好了,好了,義父知道。你下去吧,去看看密探回來沒,一旦回來,立即稟告爲父。”
“是。”史子孝站了起來,身形殘弱,卻依然挺拔,“義父……早些休息,咳咳……孩兒告退……”
史光臣揮了揮手,眼中滿是欣慰。
得到命令,史子孝立即退了出去,腳步依舊虛浮無力,慢慢地飄出了帳門。
帳簾落下,史光臣脣角彎著的弧度漸漸垮下,然後拉直,整張臉也變得陰沉晦暗。
“暗衛。”他出聲道,一下子從平凡的老頭又變成了叱吒風雲的冷血大元帥,“這幾日公子可有異常?”?? 第一女將軍75
一團暗影立在紗幔後方,回道:“稟告元帥,公子一切如常,並無異樣。”
“繼續監視。”
“是。”暗影退後,身子一躍,就從窗戶中穿了出去。
平阮兒挑眉,卻聽得楚軻密語詢問:“走?”
看著遠處的傻子青年,平阮兒眼中『露』出猶豫神『色』。
“若帶他走,無異於打草驚蛇。”楚軻出聲提醒道,“何況,回去問問彥老將軍,查明真假再論也不遲。”
這些平阮兒自然知道,不過她總感覺史光臣居心不良,所以想將危機扼殺在搖籃裡。只是,顯然楚軻所說纔是當務之急、上上之選,所以她輕輕點了點頭,隨後腰上一緊,就被楚軻帶出了帳篷。兩人來無影去無蹤,甚至連旁邊的紗幔都沒有產生晃動。
不一會兒,楚軻就將她安全帶出了紫琉國軍隊的大營,兩人又回到了出發時所在的山頂上。
兩人剛一落地,楚軻就立即放開了攬在平阮兒腰上的手,隨後默不做聲地退後了一步,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他的行爲很好的展示了作爲謙謙君子的風度,只是不知爲何,卻讓平阮兒不太適應。
世人眼中的傾世奇才楚軻,是一個冷漠神秘卻又淡然有禮的人物,然而他的這一面卻從未對她展現過。相反,在她的面前,這個男人心機深沉處處籌謀,而且,還很無賴。每一件事、每一個動作都不像明面上這般簡單,就是一個玩笑,都暗含著某種意思,讓她防不勝防、步步爲營。
而如今,他卻對自己展示了對別人纔有的如面具一般虛僞的冷漠疏離。
或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平阮兒從不認爲自己有什麼特殊。只是,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看來,史光臣父子並不如世人所說的那般父慈子孝。”她輕聲嘆道,望著下方火光明亮的帳篷,眼中流瀉出一縷血『色』幽光。
“的確,或許這可以成爲一個突破點。”他接道,“如果沒有看錯,史光臣似乎很是忌憚史子孝,同時,還在妄圖控制他。”
平阮兒不言,卻是默認了楚軻的說法。?? 第一女將軍75
高山之巔,二人隔著一尺的距離站著,如若兩尊雕塑。夜風寒咧,揚起輕薄的衣袍,還有他柔順的三千青絲。墨發飛揚,拂過她的臉頰,帶著淡淡的青荇味。
她微微蹙眉,伸手抓住頑皮了的髮絲。他頭皮微疼,回頭看向她,正巧看到她手中拽著他的頭髮。
“嗯,那個……”她趕緊放下手,明明是他的頭髮『騷』擾了她,爲何她卻有一種褻瀆了他的感覺?爲何在他深邃的眸光下就侷促得不知何爲?
撇開腦海中莫名其妙的感覺,她建議道:“我們趕緊回去吧。”
“好。”出人意料的,楚軻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揪住她的錯處就開始逗弄挪揄她,反而回答得異常爽快。
她微微有些驚訝,面上卻不動聲『色』,“走吧!”然後立即扭頭施展輕功就朝山的那頭奔去。
他立即施展輕功追上她的腳步,與她並肩前行。過了好一會兒,他偏頭望著她,突然開口鄭重說道:“平阮兒,我們重新認識可好?”
什麼?
平阮兒大驚,身形一滯,立即急剎停了下來。若非反應得快,估計她會毫無形象可言地從空中栽下去!
“你……沒病吧?”怎麼神神叨叨地來這麼一句,什麼重新認識,很幼稚的好不好!
哪知面前的楚軻卻依然一本正經的望著她,那眼神直望得她發『毛』。只見他伸手覆上自己的銀『色』面具,如玉般剔透的五指彷彿帶有魔力,將她的視線牢牢地粘在了面具上。
他的動作彷彿是要揭開面具。這一刻,平阮兒的心突然砰砰地急劇跳動起來,彷彿那面具下揭開的不是他的真面目,而會是什麼不可挽回的東西……
她的手不知不覺間握成拳頭,手心竟然沁出了細密的汗。
他脣角微勾,完美的弧形勾勒出無盡的邪肆魅『惑』,讓人移不開眼。
下一瞬,玉手一扣,銀白『色』面具滑落,『露』出了那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沒有妖嬈生長的紅木棉,只有如玉的容顏。
那眼,是狹長冷冽的鳳眸,尾部微挑,勾勒出『逼』人的風華與威勢;那眸子,是三萬裡星河的璀璨遼遠,浩海無邊,彷彿歲月長河、天下萬事盡在其間;那瞳仁,是三萬裡海水的波光瀲灩,其間詭秘血『色』幽光如流星劃過,微瀾海面剎那點亮,同時翻涌冷冽月光。
然而此刻——
那眼尾卻柔情飛揚,那星河卻因她一顆星子而熠熠生輝,那海面也因她這隻飛鳥而涌起騰起滔天巨浪!
那眉,飛揚,如剔羽一般,與微挑的眼尾相互呼應,眉尾點染山河壯闊秀麗。而現在,卻因她一人而逶迤旖旎成無邊畫卷,春光爛漫,暖陽當空,聞花香鳥語,觀雲捲雲舒,聽竹聲松濤……
那鼻,高挺,如刀削,彷彿天神筆下最眷顧的刻畫,本來硬挺的線條,現在卻因她而顯得柔和。
那脣,微勾,薄而淡,淺淺櫻『色』,『色』澤『迷』人。此刻因爲她而揚起愉悅的弧度,脣角形成的淺淺旋渦,種著滿滿的愛意與溫暖。
那膚『色』,是透明的白皙,與墨『色』長髮對比強烈,本來黑白的世界卻因爲飛揚的眉眼,微勾的脣角而顯得『迷』離絢爛起來……
第一次,她如此細緻地看清了他。
“在下,紅景山紅軻。”淺櫻『色』的脣輕輕吐出這幾字,他微微頜首致意。
平阮兒怔住,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喂,你……你神經錯『亂』了?”
“紅軻。”他糾正道。
“行!紅軻,你玩夠了吧?”她有些抓狂,更多的卻是心煩意『亂』。
頎長的身子立在風中,風捲起他湛藍『色』的袍角,如乘風而來的仙人。他執著地開口道:“我是認真的。你所在意的,不就是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純嗎?如果初始不那麼美好,那就重來好了。”
如果初始不美好,那就重來好了。
這個人好大的語氣,他竟敢這麼說!
“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你未免太過可笑了!”她忍不住諷刺,卻不知是爲了掩飾心底的悸動與慌『亂』,還是受不了他狂妄的語氣。
“這麼說,你果然是耿耿於懷的。”
“……”平阮兒突然發現,他給自己下了一個套,而自己還傻傻地往裡鑽!而他的眼底,果然深藏著一抹促狹!
“你!這樣作弄我,很好玩嗎!”她恨不得咬他兩口,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不,我是認真的。只要你想。”
“好!”她強壓下起伏的怒氣,認真問道:“我問什麼你都會回答?”
“我可以當你這是在嘗試瞭解我,當然,一切事物都會有代價,而我回答的程度,取決於你是我的什麼人。”
“……”說了相當於沒說!她氣急!而且這個人一如既往地自戀!
就在平阮兒接近暴走的狀態時,楚軻突然彈指一揮,彷彿開啓了某種機關,擦擦聲輕響,四周的黑暗中突然騰起一簇簇紅『色』火光,如火木棉綻開,懸浮在空中,分外美麗。
“做我的妻子吧。”他突然出聲道。
做我妻子吧……
做我妻子……
妻子……
妻……
無數火光閃爍跳躍,在空中漂浮,如燈盞一般,照亮了無邊的夜,同時,也照亮了平阮兒錯愕的神『色』。
她的瞳孔還保持著張大的狀態,櫻脣也微微啓開,『露』出白『色』貝齒的邊,整個人顯然被他的話嚇到了。
“平阮兒,做我紅軻的妻子可好?”他再次詢問道,眼神真摯且專注,如細密的網,將她兜頭罩住,讓她無處可逃。
突然,她霍然擡頭望他,眼中黑沉,如同暴風雨前的黑壓壓的烏雲!下一瞬,她便如一陣風般消失在原地,帶動了他幾縷烏髮飄揚。
“呵呵,果然嚇跑了呢!”他輕笑道,語調輕鬆,完全沒有任何失落與寂寥,彷彿這是意料之中的一般。
隨即他擡步追上前方那一抹飛馳的身影,面上,依然帶著暖人心脾的微笑。
至少,這個女子選擇了逃,而非拒絕不是嗎?逃,那逃避的會是什麼呢?
——答案顯而易見。
至於承認,不過早晚的事而已。他今日要的,不過是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已。遲早,他會讓她敞開心扉。
因爲,接下來,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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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嚇!小軻軻竟然i像阮兒求婚了?求婚?
讀者:你個二貨,虛驚一場!這像求婚嗎!呀!欺騙感情!
小意:(『摸』鼻子,弱弱道)好吧,我滾回去再重新尋思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場景與時機……怪不得阮兒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