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時候蘇晚等人也趕到了中軍陣營,三人遙遠地看到了無數士兵圍成一個圈,然後突然就颳起一陣罡風,讓他等三個武功高強的高手都受不住,待塵沙落定之後,聽到的便是士兵譁然的聲音,“平阮兒和蘇珉”兩個名字以及“人去哪兒了”這句話便紛紛落入耳中。
不知爲何,蘇晚自看到崖下那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屍體以及倒在不遠處的無數士兵的屍體時,她心中就涌起了不好的預感。她無法想象,蘇珉與阮兒在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下,如何逃出生天的。
沒有看見二人的屍體讓她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但是一想到他們面臨的情況,她那剛放下的心又緊緊地吊了起來。
嘈雜的人聲中,她似乎聽到了極爲惋惜的聲音。
“逃走了又有什麼用,不過是一具屍體,那位蘇將軍,還真是一個英雄……”
蘇晚脣片顫抖,臉『色』發白,喃喃道:“不可能,我聽錯了,一定是我聽錯了,不可能的!”然後她猛然轉身抓住了身旁之人的胳膊,急切地問道:“是我聽錯了是吧?珉兒不會出事的,是我聽錯了對不對?啊?”
乾護法強忍住胳膊上的疼痛,依舊面無表情,淡然道:“道聽途說,不可信。”
聞言,坤護法脣角不由得抽了抽,乾還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呀,而且這安慰之語怎麼顯得這麼沒有說服力呢。其實蘇珉死不死倒是對自己沒有什麼影響,反正自己的任務是找到平阮兒就行。
正在這時,紫琉國的士兵似乎突然發現這不屬於己方戰士的三人,一聲厲喝之後,士兵便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第一女將軍92
而此時,空氣中突然爆開一朵火花。
坤護法當即擡起袖子,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擡手一抹,然後就聽得經護法的聲音傳來:“人找到了,立即回倒馬關!”然後鏡面就暗了下來。
乾護法顯然也聽見了經護法的聲音,袍袖一揮,空氣中立即捲起一陣氣浪,直接朝四周的士兵橫掃而去,“走!”
“前輩,人找到了,有沒有事尚且不知,不過總要親眼看到才能認定不是?”坤護法連忙在旁邊開解,並非因爲他有多麼好心,而是他脾氣最是火爆,因而最是受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看著鬧心。
蘇晚心思微定,頜首,然後立即隨乾坤二人一起離開了戰場。
衆人只覺得又是一陣罡風,然後再睜眼時那三人就消失在了原地。若非有一排倒地呻『吟』的士兵,恐怕大家都會認爲是自己眼花了。
“今天晚上是怎麼了?剛纔那些是人是鬼,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
“對呀,要不是我這腰快撞斷了,我都不敢相信!”
“你說會不會那平阮兒真是什麼天煞孤星,然後天神怕她爲禍世間,所以來收了她吧?”
“俺看你看話本子多了!就你這樣,參個什麼軍,回家找個酒樓什麼的去說書,沒準更好!”
……
與此同時,史光臣面『色』一片鐵青,看著被士兵擡上來的馮徵的屍體,一張臉陰沉得如同山雨欲來的天。
馮徵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大將,竟然折在這裡,他如何接受得了!
最可惡的是,明明閻嶽都快將平阮兒殺了,卻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將二人帶走了,而他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他的軍營何時任由別人來去自由了!也太不將他史光臣放在眼裡了!
“末將無能!”閻嶽忍住疼痛走上前去,單膝跪地領罪。沒能殺了平阮兒就是他最大失誤。放虎歸山,造成的後果根本無法估量。平阮兒是出了名的護短,而蘇珉是她心腹大將,據說還是她義兄,若是她恢復過來,只怕等待紫琉國軍隊的便是瘋狂的報復!?? 第一女將軍92
史光臣重重地嘆了口氣,最後卻還是開口道:“起來吧。”
若是往昔,閻嶽定然得承受他的怒火,而如今,周代不見蹤影,前線失利,馮徵又戰亡,四大將領中,算上朱瀚,一下子就去了兩人,而剩下兩人中,一人不可用,於是就只剩下閻嶽一人,他不得不倚仗閻嶽!所以哪怕心中有怒,也不得不強壓下來。
“將傻兒帶上來,叫陣!”史光臣立即對他吩咐道。
“是!”閻嶽當即領命退了下去。
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史光臣手握著懸掛在腰側的重型寶劍的劍柄,細小的眼睛朝倒馬關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時拋石機已經停止了攻擊,轉而換做弓箭,可見先前那些人都是赤焰國的。
不管如何,今日總算是折損了一個蘇珉,可以抵一個馮徵。而且平阮兒身負重傷,只是拖著一口氣而已,也不過是九死一生,未必就命大到活下來,即便運氣好撿得一條命,等她恢復,至少也是半個月後。
既然如此,他紫琉國也未吃虧,現在,就讓他繼續砍掉平阮兒的另一隻臂膀吧。
“老朋友,該見見你兒子了。”他脣角勾起陰狠的笑容,令人不禁背脊生寒。
鼓聲陣陣,士兵如『潮』水奔涌,霎時間淹沒了先前所有打鬥的痕跡,彷彿那不過一場幻夢而已。
然而這場噩夢,卻讓平阮兒痛不欲生。
此刻楚軻剛巧追上頭戴斗笠以黑紗遮面的黑衣人,幾人所在,正是蘇珉前幾日在倒馬關城樓上的房間。
牀上躺著的人正是蘇珉,他的衣衫上全是血,由於腹部中了七劍,傷口集中,以至於看上去就像一個豁大的血洞,甚至還可以看到翻卷出來粘在破碎衣服條上的肉。而他的臉上、肩膀、腿上,傷口也並不見得少。因爲失血過多,此刻他的膚『色』蒼白得幾近透明,嘴脣更是乾涸開裂,白得如同撒上了鹽巴。
他躺在牀上,毫無聲息。
楚軻推門而入看見的便是這副場景,第一反應就是擋住懷裡平阮兒的眼睛。先前平阮兒與蘇珉在一起戰鬥,火光雖盛,然而刀光劍影敵人當前,如此混『亂』,想必她定然沒有看清蘇珉是如此傷勢。
而現在房中燭火明耀,這樣死氣沉沉的蘇珉,根本就沒了氣息,叫她如何接受?
然而,平阮兒卻異常堅定地推開了楚軻的手,聲音也異常清晰,“讓我看看他。”
手掌中傳來溫溼的觸感,是淚。
楚軻移開手看到的就是一雙雖然帶淚,卻異常堅持執著的眸子。微微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掃了眼平阮兒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他終是不忍道:“我帶你去。”
“不。”她直接拒絕,然後徑直就要掙扎下地,楚軻生怕傷著她,趕緊將她放了下來。然而平阮兒的腳剛一接觸到地,身子就軟得栽在了地上。楚軻正欲伸手去扶,平阮兒卻撐著門自己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拖著帶血的腳步,一步一步朝牀上躺著的蘇珉艱難卻堅定地走了過去。
每一步,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血痕;每一步,都如凌遲一般,一刀刀割裂她的心。
每一次她都搖搖欲墜,然而她卻如風中殘燭一般,雖然飄渺,卻不熄滅。所以儘管搖晃,她最終還是離蘇珉的塌越來越近。
楚筠在一旁看著,突然眼眶發酸,心裡頭堵得難受。他與蘇珉和平阮兒也相處了一段時間,雖無深交,卻的確喜歡這兩兄妹,如今看到這一幕,也難免有所觸動。
至於楚軻,一張銀『色』面具掩蓋了所有的表情,只是那幽深暗沉的眸子裡風雲翻滾,黑沉沉地令人心驚。不知爲何,這樣平阮兒讓他突然生出了一股無力感,好似看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生命,一步步走向滅亡……他寧願她吼叫,寧願她到她如今這般。
“哥,你醒醒呀,阮兒來看你了。”平阮兒嘶啞著嗓子對榻上的蘇珉喊道,聲音雖然如同塞上的風聲一般粗糲,卻帶著罕見的柔情。然而,即便她再乖巧,她的哥哥,卻永遠地睡了過去。
“哥,你醒醒呀!”這一聲,微微帶著呼喚,帶著催促。
淚水紛落,平阮兒執著地呼喚著。一聲聲哥,雖然不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卻讓人嗓子發澀,鼻頭髮酸。
而當事人平阮兒,只執著地喊著。她知道猴子爲何臨死之前執意讓她叫他一聲兄長。其實猴子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兄長的身份,然而,最後他卻破天荒地執著地讓她叫,根本原因就是他想讓她知道:一切都是他自願的,他很滿足,而且這種自願並非是他作爲一個愛慕她的男子,而是作爲兄長的立場的自願。兄長保護自己的妹妹,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所以她平阮兒不用愧疚,不用覺得欠了他,所以她平阮兒還要繼續走下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給他找一個愛護她的妹夫……
猴子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爲了讓她不必存有心理負擔。
哪怕就是到了最後一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
“猴子——”她終於忍受不住,一聲淒厲嘶鳴之後,終是身子一軟就栽倒下去。然而就在她昏『迷』的最後一刻,身子下滑的過程中,她的手卻如閃電般牢牢地抓住了蘇珉的手!
“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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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都要睡覺了,但是又忍不住看了“蘇珉之死”這一章,然後特別沒有出息的掉豆豆了。
對小意來說,寫的故事有人看,有人支持就是最滿足的事。小意是個特別執拗的人,若不然也不會堅持自主也要寫完,絕不倉促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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