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蘇秦、張儀辭別老師鬼谷子下山,各自回家,張儀回魏國,蘇秦回洛陽。
蘇秦家境不錯,不能稱得上富豪,也屬于中等人家。現有老母親健在,他兄弟四人,一兄二弟,兄長已經去世,留下寡嫂,二位弟弟名叫蘇代、蘇厲。
一別數年,今日重逢,舉家歡喜,自不必說。
兩個月后,蘇秦想要出游列國,了解天下局勢,出門在外是一筆不小的花銷,稟明母親,準備變賣家產田地,作為游資。
母親和他嫂子極力反對,喊著蘇秦的小名說:“季子你不愿意在農田耕種,又不學做生意,只想著憑借空口白牙求取富貴,這世上哪有這等好事,現在把田產賣掉,以后你依靠什么生活?等你明白了,到時候后悔也就晚了。”
兩位弟弟蘇代、蘇厲也勸:“哥哥如果擅長游說,何不向周王展示才華,在本鄉也可以成名,何必舍近求遠呢?”
蘇秦被一家人阻擋,只得就近求見周顯王,講述富國強兵的辦法,周顯王把他安排在館舍住宿。
周國的大臣知道蘇秦出身小農之家,家里有小生意,并非名門望族,懷疑他沒有真本領,都不肯在周顯王面前舉薦。
蘇秦在館舍待了一年,周顯王對他不理不睬,沒有討到任何官職,心灰意冷回家了,到家以后越想越憋屈,自己滿腹經綸,不能再這樣消磨時光了,沒與家人商議,把自己的家產變賣,得到黃金百鎰,做了一套黑貂裘,置辦了車馬仆人,開始遨游列國,查看山川地形,了解風俗民情,掌握了天下的人文地理,各國的形勢利害。就這樣過了三年。
三年之中他一直在尋找進身的機會。
聽說衛鞅被封為商君,秦孝公十分重視人才,就西行來到咸陽。那時候,交通不便,等他到了咸陽,秦孝公去世了,商君衛鞅也剛剛去世,蘇秦求見秦惠文王。
秦惠文王問他:“先生不遠千里而來,有什么指教啊?”
蘇秦上奏道:“草民聽說大王讓諸侯割地,莫非想要安安穩穩坐等吞并天下嗎?”
惠文王回答說:“對。”
蘇秦說:“大王東有函谷關,西有漢中,南有巴蜀,北有胡貉(mò),四面有天險屏障,中間有沃野千里,雄兵百萬,憑借大王的賢能,秦國的富足,如果能用我的計謀,橫掃諸侯,兼并周室,成就帝王大業易如反掌。世上哪有安坐而統一天下的道理?”
惠文王剛剛殺掉衛鞅,因為衛鞅的確對秦國有大功,他現在心情正在糾結,不平靜,很討厭游說的術士,就推辭說:“孤王聽說‘毛羽不成,不能高飛',先生所說,寡人現在還沒有能力做到,等數年以后,兵力達到以后再說吧!”
蘇秦看惠文王不感興趣,知趣地告退而出。然后把古代帝王通過攻戰贏取天下的策略方法,寫成書卷,足足有十萬多字,獻給秦王,秦王雖然將書收下,但仍舊沒有重用蘇秦的意思。
蘇秦又拜見秦國相國公孫衍,公孫衍了解蘇秦,嫉妒他的才能,不向秦王推薦。
蘇秦在秦國待了一年,帶來的盤纏眼看就要用盡,黑貂裘都磨出洞來了。不被國君重視,被丞相嫉妒,這日子能好過的了嗎?日子過不下去了,沒有辦法,只能把車馬奴仆賣掉,作為路費,徒步挑著擔子,帶著行李從秦國咸陽往洛陽老家走。
此時,家是蘇秦心中最溫暖的避風港。
等他走回家,灰頭土臉,鞋磨破了,衣服破破爛爛,頭發亂七八糟,灰頭土臉,一進家門,母親就沒認出他來,開口說話才知道是他。這孩子怎么這么狼狽啊!沒好氣地打了盆水讓他洗洗,當初沒跟自己商量就把房屋耕地賣了,想起了就生氣,現在怎么樣?知道你就不會有什么好結果,被我說中了吧!指著蘇秦的鼻子,罵他敗家子。
蘇秦的妻子正在織布,看見蘇秦回來,沒有理睬他;
蘇秦餓得很,向嫂嫂要些熱乎飯吃,他嫂嫂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冰冰地說:“沒有柴火不能做飯,有涼的吃就不錯了。”
在外面受到挫折冷遇,回到家又被嘲諷,蘇秦不覺得掉下眼淚,嘆息道:“只因為我一身貧賤,妻子不當我是丈夫,嫂嫂不當我是弟弟,母親不把我當兒子看待,都是我的錯啊!”
回到自己房間,又是郁悶,又是感慨,我讀這么多書,學了這么多學問,難道真的一點用處沒有嗎?除了用手拍打腦袋,用腦袋撞擊書簡以外,他沒有任何辦法,一連幾天,思緒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