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崔、慶二家作亂以后,慶封恐怕遭人暗算,不管去哪里,都派親近可靠的武士手拿武器前后防衛,逐漸成了習慣。
慶舍因為寵信盧蒲癸、王何,就用二人做護衛統領,其他人不允許靠近。
齊國原來有個規矩,每逢朝會,朝中百官都來議事,然后由國君宴請,其中有兩道菜是用雞肉做的,這是慣例。
這時的齊景公喜歡吃雞爪,一頓飯他自己就能吃十幾個,領導有榜樣效應,各級官員紛紛效仿,官員下面的小吏也效仿,平民百姓也效仿,久而久之,形成一個共識,全國國民把雞肉看做最上等的食材。
雞肉的價格漲得很快,御廚購買食材,因為原來核定的錢不夠用,到慶舍那里請求增加預算。
盧蒲癸為齊莊公報仇的決心根深蒂固,本來就在尋找機會,想制造誤會,現在機會來了,哪能錯過,對御廚說:“宴席菜品任你處理,何必一定要用雞呢?”
御廚就用鴨代替。
這次朝會結束,文武百官聚到一塊吃宴席,碰巧廚房里換了一批新人,這些人不知道鴨肉是給這些大臣吃的,偷著把肉吃了。等到宴席結束也沒上雞肉,就連鴨肉冒充的也沒有。
高蠆、欒灶距離齊景公最近,發現自己沒有吃到雞肉,國君也沒有,非常生氣,私下嘀咕:“慶氏當政,竟然克扣君主的膳食,竟然驕狂的這種地步!”
高蠆脾氣不好,要去指責慶封,被欒灶攔住了。早有慶封的耳目有人把事情報告慶封,慶封對盧蒲嫳說:“高蠆、欒灶對我有怨言,怎么辦好?”
盧蒲嫳說:“生氣就殺了他們,有什么怕的!”隨后,盧蒲嫳就把這個“喜訊”情告訴給哥哥盧蒲癸。
盧蒲癸就王何商量:“高家、欒家,與慶家有隔閡,我們可以借助他們。”
通過慎重調查,周密考慮以后,二人認為時機成熟,可以聯絡高蠆。
一天夜里,王何去高府見到高蠆,謊稱慶氏正考慮攻打高、欒二家,自己敬佩兩家世代為齊國建功,不忍坐視不管,特來稟告,慶家實力強悍,勸兩家去陪個錯,避免大禍臨頭。
高蠆聽了大怒:“別人怕他,我偏不怕,慶封與崔杼同行叛逆,殺害莊公,現在崔氏已滅,只有慶氏,我當替先君莊公報仇。”
王何聽了這話,低聲說:“我王何受先君洪恩,沒有機會報仇,請高大人謀劃,我和盧蒲氏做為內應。”
高蠆開始疑惑不相信,王何就從齊莊王被殺,自己和盧蒲癸要接伴同死,到假意投靠慶氏蓄意報仇,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高蠆這才相信,然后又聯絡欒灶商議,尋找機會下手。
陳無宇、鮑國、晏嬰等人都知道這些人要對慶氏動手,都對慶氏的專橫跋扈看不慣,沒一個人肯給慶氏說。
盧蒲癸和王何私下為攻打慶氏的事占卜,卜辭是:虎離穴,彪見血。
卦象容易,但是解釋清楚很難。
慶舍對卜卦很有研究。盧蒲癸拿著卜辭去問慶舍:“有人要攻打仇家,占卜到這個卜辭,你給解釋解釋能不能成功?”
慶舍看了看說:“一定成功。虎和彪是父子,一個離去,一個見血,攻打的人怎么會不成功呢?他的仇人是誰?”
盧蒲癸說:“都是鄉里的農戶。”慶舍就沒有再問,一點也沒有懷疑。
中秋八月,慶封領著兩個侄子慶嗣、 慶遺,出城八十里,到東萊去打獵,同時讓陳無宇同去。
陳無宇向父親陳須無告別,陳須無對孩子說:“慶氏大禍臨頭,跟著他恐怕會被連累遭殃,你為什么不推辭呢?”
陳無宇說:“孩兒也知道,如果執意不去,他會懷疑,所以來找父親商議。請父親想一個理由,把我叫回來。”
陳須無重重地點了點頭。
陳無宇隨慶封去打獵,盧蒲癸興奮地說:“卜卦‘虎離穴’應驗了。”和王何準備在嘗新糧祭祀時起事。
陳須無得到這個消息后,怕兒子與慶封一同遭殃,假說妻子重病,派人叫陳無宇回家。
那時候,每年有嘗新糧祭祀儀式,每到收獲季節,用第一批新收割的谷物,用來祭祀,感謝天地。再用祭祀用的谷物做成的食物,由國君先品嘗,然后把余下的賜給大臣們品嘗。
陳無宇借口預測母親病情,請求慶封占卜,暗中禱告:“請神明從中顯示慶氏的吉兇。”
慶封占卜好以后說:“這是‘滅身之卦”。下克上, 卑克尊,恐怕老夫人的病,不容易好。”
陳無宇聽后假裝悲傷哭啼,慶封可憐他,就讓提前他回去。
慶嗣見陳無宇上車,問道:“到哪去呀?”
陳無宇說:“母親病重,我不得不回。說完就飛馳而去。
慶嗣對慶封說:“陳無宇說他母親病重,恐怕是假的。都城中恐怕要有別的變亂,相國應當趕快回去!”
慶封說:“我兒子在那里,有什么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