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倒計時牌啟動,因為之前的倒計時停在了22級的最后幾分鐘,所以決賽桌實際上是從第22個籌碼級別開始的,因為抽到了小盲位,所以上來我就損失了的籌碼:8000的小盲,2000的前注,800的消分。
白白投入這么多籌碼讓我有些肉痛,搞得動了偷底挽回?fù)p失的念頭,可是請問拿著q6o在小盲位,面對莊位的4bb起注,能進(jìn)行反操作么?
還是不要了,莊位的文帥只有55w籌碼,排倒數(shù)第二,稍微一個反加,他甚至有反推all-in的可能。我于是棄掉了決賽桌上拿到的第一手牌。
正惋惜失去的籌碼之際,忽然聽到“嘿!啊樂!”的喊聲。
抬頭一看,大金蛋帶著她的那個女孩,和老那一起,在觀賽區(qū)站在林音旁邊,沖我揮手。他看到我抬頭看他,便把另一只胳膊也舉起來沖我揮動,一邊揮動一邊喊:“阿樂!加油!讓我看到你的雙手!”
盡管認(rèn)識大金蛋也有些日子了,但是我有時真受不了他瘋瘋癲癲的舉止,我干嘛要舉起雙手,我才不要在這么要緊的關(guān)頭做出投降的動作!
決賽安排的荷官是一個眉眼清秀端正的女孩,一看她洗牌的手法和速度就是久經(jīng)訓(xùn)練,再加上用的是兩副撲克,所以發(fā)牌的速度是我見過最快的。這種發(fā)牌速度若是在現(xiàn)金桌我還能挺高興,因為游戲效率提升了。但是現(xiàn)在她這發(fā)牌速度快得讓我心慌:因為發(fā)一次,我就得拿出至少2800記分牌投入池子。
在我準(zhǔn)備拿出第三個2800的時候,卻被告知第23個級別已經(jīng)到來,這意味著只拿出2800已經(jīng)不能繼續(xù)游戲了——23級是3000前注,盲注1w/2w,外加每局必須移除的900的記分牌,每局的成本上漲到了3900。算上大小盲,莊碼每移動一下,每個人的平均消耗就是7233記分牌。
決賽桌的最開始,大家都比較謹(jǐn)慎,都對翻牌前的加注給予了充分的尊重。而且,翻牌前所有人棄牌一直到大盲注的狀況,發(fā)生的頻率也明顯高了起來。
然而在這種比賽中,所有人的入池率變低,卻有一個嚴(yán)重的副作用:發(fā)牌變得更快——23級開始不過15分鐘,莊碼已經(jīng)轉(zhuǎn)了一圈,最短籌的一宸因為籌碼磨損和翻牌后的一個棄牌,籌碼下降到31w,本已是岌岌可危。不料場上風(fēng)云突變:阿濤槍口位加注到6w的狀況下,莊前位的代飛扭到了20w,跟注的阿濤在th4h2d的翻牌持續(xù)下注15w,遭遇代飛反扭到35w。阿濤短暫思考后反推all-in。代飛面對這個all-in,在叫了一個延時后,痛苦棄牌。
——轉(zhuǎn)瞬之間,決賽桌開賽時籌碼量排在第四的代飛一下只剩40w籌碼,而阿濤則超越了寶劍,成為了籌碼第三。幾手之后,轉(zhuǎn)到槍口位的代飛4bb起注,剩余籌碼已經(jīng)不足30w的一宸all-in,代飛秒接。亮牌后代飛aa,一宸ak。
看了這個牌面,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一宸行將成為決賽桌被淘汰的第一人,不料撲克就是這么神奇:翻牌就發(fā)出來了兩張k。可憐的代飛被這一大口咬下去后,后手只剩不足9w的籌碼,而更糟糕的是:下一輪他大盲位。
在大盲位的代飛,面對中間位寓時的3bb起注,最終選擇all-in。但是不幸的是,他的a6o被寓時的aqs死死壓制,雖然他的aa被ak以小概率事件追死,但是他的a6卻并沒能制造出小概率事件,在23級的第35分鐘,他成了第一個被淘汰的人,拿走了16w的獎金。
第23級別剩下的時間并沒有歸于平靜,雖然沒有人被淘汰,但是桌上的籌碼量還是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籌碼第一的華仔在23級別的最后持續(xù)發(fā)威,先咬振軒、又咬阿濤,將籌碼爬升到了286w,建立了無與倫比的優(yōu)勢,而名次本來有所下降的寶劍則憑借一手轉(zhuǎn)牌就搖成的堅果同花,拿到了大約50w的價值,把籌碼爬到了203w。
而在整個23級別,我只收了一個底池——用超對對手進(jìn)行了過牌-加注,從而贏取了一個底池。但是,因為前注和消分巨大的磨損,這個底池并沒有給我的籌碼狀況帶來改善,23級別結(jié)束時,我的籌碼量不升反降,只剩71w。
迎來、4000前注、1000消分的第24個級別后,比賽總籌碼量已經(jīng)被消分消耗到只剩986w。按說平均籌碼123w、也就是每人51bb的籌碼,是大可以操作的。但是問題是第一華仔286w、第二名寶劍203w,第三的阿濤也有139w……
這巨大貧富差導(dǎo)致后面幾名玩家全都營養(yǎng)不良。籌碼最少的文帥,只剩31w籌碼,而我71w的籌碼量,已經(jīng)滑落到倒數(shù)第二。
24級開始后不久,再次轉(zhuǎn)到我大盲位,文帥推了他被磨得只剩26w的籌碼,我在小盲位手里拿著**,前面籌碼王已經(jīng)平跟入池——籌碼王這次沒有進(jìn)行加注,我才他極有可能是同花連張之類的,想看翻牌。盡管知道后面還有個大盲注,但是一咬牙還是直接推了。還好還好,大盲和籌碼王最終都選擇了棄牌。而文帥最終亮出來的牌,只是一對8,能拯救他的那張8最終并沒有發(fā)出來,他拿走了第八的名次和21w的獎金。而得到了他這些雪中送炭的籌碼,我的籌碼爬到了104w。總算超越了寓時,但名次沒有改變,依舊是牌桌籌碼量倒數(shù)第二。
一圈半之后,我下家的振軒在河牌的花面,面對寓時的all-in,長久思索后終于跟注,最終寓時亮出了堅果同花,而振軒則搖頭亮出了他的高張為t的同花。
此一池重大損失之后,振軒的籌碼只剩21w。幾手磨損,當(dāng)再次轉(zhuǎn)到我大盲、他槍口的時候,他選擇了直接all-in剩下的籌碼。
說話人隨即轉(zhuǎn)到5號位的寶劍,他反扭到了40w。
這個反加讓坐在寶劍下家的籌碼王陷入了思索之中,片刻的停頓后,他面無表情地把幾摞籌碼推進(jìn)了池子:“raise,100w。”
我看了華仔這架勢,看彩池里的籌碼,知道這一手牌很可能再次改變場上局勢。唔……最好是華仔aa,寶劍是kk。讓他們兩個人扭來扭去推all-in,然后華仔一個人把寶劍和振軒都淘汰掉,這樣我就能直接升到第五名,豈不快活?
華仔在這種深籌的情況下進(jìn)行了翻牌前的4bet,手牌區(qū)間幾乎可以鎖定在四大金剛:aa,kk,qq或者aks。之前,華仔雖然有多次十分可疑的翻牌前加注操作,但都是有位置。這次,桌上第二深籌的寶劍加注了已經(jīng)all-in的超短籌玩家,寶劍的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我有很強(qiáng)的牌,我跟他單挑勝算很大,你們都讓開吧!
——面對寶劍釋放出來的如此明確的信號,華仔還是做出了如此強(qiáng)硬的4bet。后續(xù)玩家紛紛棄牌,一直棄到我。
之前幾手我被前注和消分磨損,后手還剩98w籌碼,我覺得坐山觀虎斗是最好的選擇,我先看看我什么牌……
這……
我竟然拿到了asah?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自己都笑了:好吧,這樣的手牌,我已別無選擇,或許這就是我扭轉(zhuǎn)乾坤的機(jī)會——底池已經(jīng)有了。
我往池子里扔了一個籌碼:“all-in,我還剩98w。”
良久的思索和等待后,寶劍選擇棄牌——他放棄了用60w博260w底池的機(jī)會,可能是迫于籌碼王后手籌碼的壓力。
三人亮牌,我先亮出aa,文帥亮出黑桃tj,而籌碼王則亮出了他的kk。
其實我一度懷疑籌碼王也是aa,既然他是kk,那么我還是有很大優(yōu)勢的。
動作利索的荷官迅速發(fā)出了翻牌:73t兩方塊,文帥擊中了頂對t,華仔的牌力沒有改變。
這張t讓我感覺好討厭,因為這樣他出牌變多了……
荷官的動作真的是快極了,還沒等我繼續(xù)想,轉(zhuǎn)牌已經(jīng)發(fā)了出來,這張轉(zhuǎn)牌讓我眼前登時就是一黑:轉(zhuǎn)牌一張k!
——看來我只能期待河牌的那張a了,兩張出牌的概率……
荷官真的是太快了,我的概率還沒開始算,河牌已經(jīng)落在了桌上:一張j。
我哭笑不得的發(fā)現(xiàn),我的aa,輸給三條k也輸給了tj兩對——發(fā)到河牌,竟然誰也贏不了!
華仔收了這個巨大的彩池,籌碼爬到了恐怖的449w,幾乎是整張桌子上總籌碼量的一半了。
然而,這已經(jīng)跟我沒有關(guān)系了,因為,我已經(jīng)被淘汰了。
籌碼王華仔起身跟我握了握手,說了句‘這牌沒辦法’。
我微笑著跟他說了句祝你好運(yùn)——盡管我的aa輸給了kk,盡管我被淘汰了,但是……
我覺得遭遇這樣的敗筆牌也沒什么可遺憾或者生氣的,一方面是這種敗筆牌本身就是撲克的一部分,另一方面,雖然我的aa輸了,但是華仔一手三條k收了我和振軒兩個人,而振軒只有不到20萬籌碼,這也就意味著,我得到了大賽的第六名,拿到了三十二萬的獎金!!
起身離開了桌子,被工作人員引導(dǎo)到廣告牌前的采訪區(qū),不知來自哪個撲克網(wǎng)站的記者問了我?guī)讉€不痛不癢的問題。隨后我被引導(dǎo)到頒獎區(qū),簡單的手續(xù)之后,我拿到了獲獎證書和獎金的支票——雖然支票數(shù)額不小,但是因為工作中總接觸,開心歸開心,倒也沒覺得如何稀奇。而自從高中畢業(yè)以后,我已經(jīng)差不多十年沒拿到過榮譽(yù)證書了,加上這個證書做工也頗為精細(xì),所以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個不停。
證書內(nèi)頁的水印上印著本次海南大賽的英文縮寫:cnbpt,(china new banner poker tournament,即中國新旗幟撲克錦標(biāo)賽),正文寫著我的名字和第六名的名次,也標(biāo)明了時間和地點,擺在玻璃櫥窗里一定很好看。
頒獎儀式最后的拍照環(huán)節(jié)還沒結(jié)束,大金蛋就在邊上大喊我的名字,引得我不得不側(cè)目,可這一看大金蛋倒是不要緊,偏偏從大金蛋和老那身形的縫隙之中,看到了角落里坐著、也在朝這個方向看的方珊珊。
我的眼神不由一個滯澀,但林音的招手還是讓我回過神來,我走向林音和大金蛋的方向,終于忍不住按照大金蛋的要求做了那個動作——我舉起了我的雙手,大喊了一聲‘耶’。
我和林音緊緊擁抱了一下,我的下巴卡在林音的肩膀上,林音頭發(fā)上依舊飄著好聞的香波味,可我的眼睛卻盯著角落里的方珊珊。
雖然稍微有些距離,但我的視力一直很好,我還是能看清她的臉。
她沖我豎了豎大拇指,努力做出了一個笑容。
盡管她在笑,但我看見了她的淚。
心里忽然很難受。
“啊哈哈哈,阿樂啊,這得慶祝一下呀!今天晚上你要請客呀!你金蛋哥我,好久都沒high過了……”大金蛋在一旁把最后一句話的語氣說得可憐兮兮,好像是真的很久沒出去玩一樣。
我順手拿過了大金蛋領(lǐng)子上掛著的墨鏡,把墨鏡架在了鼻子上。隨即放開抱著的林音,隔著墨鏡看著林音的眼睛,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了一句:“我?guī)浢矗俊?
林音擠了擠我的臉頰:“像蟋蟀一樣帥!”
“阿樂,我昨天我還跟老那說,我就覺得你有戲,不過這也主要是因為我意外出局了喔,你沒什么競爭對手……哎,咱們一會兒到底去哪兒high?”
我想早些離開這個會場,便說:“我有點兒餓了,不如咱先去吃點兒宵夜,再想想該去哪兒玩?”
幾個人對我的提議也沒什么異議,于是幾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外面走。我趁他們不注意,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淚——還好大金蛋隨身帶著墨鏡,不然我還得費(fèi)勁的解釋說我是因為激動而流淚。
但是,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往方珊珊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看見角落里,方珊珊落寞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我們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挽著我胳膊的林音注意到我在往后看,隨口問道。
“我看到給我發(fā)了天四條的那個荷官。”我解釋道。
林音于是不再追問,而是跟我聊起方才那個給我頒獎的嘉賓的凌亂發(fā)型……
我們一行人一邊閑聊,一邊走到了比賽大廳的出口處。
其實剛才方珊珊看見我回頭看她了。
而且,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看著我。
但是,我真的沒法再回頭了。
真的對不起,方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