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手機(jī)地圖的指引,來到了大金蛋說的那家粵菜館,看那飯店牌匾氣派、大門寬敞,兩旁一對張牙舞爪的石獅甚是富有藝術(shù)張力,倒是一個高大上的所在。
一進(jìn)門,兩旁四個迎賓員向我鞠躬問候,我以前從沒進(jìn)過這種檔次的飯店,沒料到進(jìn)門後會有問候襲來,竟然被嚇了一跳,還好他們都低頭,沒看見我身子抖了一下,不然糗大了。
按之前電話裡的指引向左拐過去,見一個微胖的人正坐在正前方的一張桌子上,他穿一件白色印著鯊魚的文化衫,正在跟同桌的另一個背對我的人聊著什麼,沒走幾步他就看見了我,笑咪咪跟我招了招手,正是大金蛋無疑。
我走過去,指著他衣服上的鯊魚:“你好,鯊魚哥。”
大金蛋嘿嘿一笑:“我是鯊魚,不是鯊魚的哥哥。”
“鯊魚的哥哥不也是鯊魚麼?”
“那不一樣,武松的哥哥還是武大郎呢。”
他這話逗得桌子上另一個人也笑了起來,我也笑道:“哈哈哈,金蛋哥,你這理論挺新奇。”
大金蛋擺出一種不要臉的自信表情:“哥一向都是引領(lǐng)潮流的。”
大金蛋伸手拍了拍他對面坐著的那個人:“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老那,德?lián)湟话裕诶咕S加斯把美軍打個落花流水,在蒙地卡單挑八股聯(lián)軍,前幾天澳門職業(yè)牌手跟他打一場,先輸房子後輸車,最後輸?shù)醚濕枚甲冑u了。”
說完大金蛋又拍了拍我肩膀,跟那人說:“這小夥,我在澳門剛認(rèn)識的,叫於樂,在深圳做金融的,你那公司要上市的話,可以聯(lián)繫他。”
我心想大金蛋這牛逼吹得果然不露聲色,不過既然說‘上市找我’,那麼估計那個人得什麼打美軍戰(zhàn)聯(lián)軍的也多少有些水分。不過禮貌還是要有的,於是微笑友好地伸出了手,那人禮貌性地站了起來,也微笑著跟我握了一下手,一邊握手一邊跟大金蛋說:“我說金胖胖啊,你能不能編個靠譜的,騷了吧唧的褲衩,你買啊?”聲音陰柔尖細(xì),頗爲(wèi)?yīng)毺兀贿^這話倒是逗得我和大金蛋都嘿嘿笑了起來。
我打量了一下那人,見他三十七八歲年紀(jì),一米七五六的身高,身形消瘦,眼睛細(xì)長,兩頰深陷,顴骨老高,也不知是大金蛋的介紹讓我先入爲(wèi)主還是怎麼著,反正我光看這人一眼,就感覺好像是個撈偏財?shù)闹鲀骸?
握手完畢,我收回了手,笑道:“一看哥就是高手,光您這個面相這聲音,就是個偏財運(yùn)極旺的高人。”
“喔?怎麼講? ”
“您是叫……老衲?”我暫時岔開了話題,手豎在胸前做了個拜佛狀。其實我知道他應(yīng)該是姓‘那’,之所以多此一問是想稍微拖延一下時間,因爲(wèi)我***……根,本,就,不,懂,相,面!就是之前聽一個愛叨逼叨的客戶跟我講過一些,放平時我一般就直接說我不懂了,但是在這高大上的地方一坐,看那人腕上的名錶和大金蛋手裡把玩的那個金色‘糞球’,感覺我氣場被他們的土豪氣逼得弱了,若一張口啥也不會,有點跌份,所以我準(zhǔn)備bluff,所謂bluff,就是講故事,你必須得講一個讓別人信服的故事,才能讓對手棄牌。
老衲哈哈大笑:“不是,我姓那,那邊的那,那紅兵。”
“就是跟那英一個姓唄?那您也是滿族人麼?”
那紅兵點了點頭:“是啊,我是滿族。這你都能猜出來?”頓了一下,他又追問了一句:“怎麼就看出我偏財運(yùn)旺呢?”
聊這些的時候我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一邊回憶之前那個客戶的隻言片語,一邊在大腦裡編纂,好在這時已經(jīng)編出來了一個大致的輪廓,於是就說:“其實我也不太懂,就是聽一個高人講過,人臉上有五嶽,左右顴骨是兩嶽,顴骨高的人一般有偏財,您知道杜月笙吧?解放前上海灘老大,他兩個顴骨就特別高,不過他大嘴大鼻子大耳朵,是個千古少見的神奇面相,但是這面相太神奇,神奇到讓他命中註定只能混黑道,脫都脫不了。您這和他類似,但是還是有很大不同,但您這個賭運(yùn)的偏財肯定是妥妥地寫在臉上,肯定是賭運(yùn)昌隆。”一口氣把故事講完,臨了不忘拍一句馬屁,我只堅信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就算前面說的不對,最後這一句話他聽了肯定高興,這纔有繼續(xù)深聊的可能,反正我平時就是這麼勾搭客戶的。
結(jié)果不出所料,老那哈哈大笑,轉(zhuǎn)頭對大金蛋說:“胖胖,這小夥高人啊。不瞞你說,早些年,我年輕的時候,有個算命的,也說我這顴骨高怎麼著的……不過,賭運(yùn)昌隆,我愛聽,哈哈哈哈!”
一聽他笑了我就放心了,我發(fā)現(xiàn)我整天看客戶臉色看成職業(yè)病了,隨便見到一個人就會不自覺地找機(jī)會溜鬚拍馬,沒拍著就會很失落。
大金蛋要了菜單,我看都是粵菜,絲毫不懂,不知該如何下手,老那顯然也不是行家,於是就都讓大金蛋點,大金蛋倒是門兒清,什麼白灼蝦斗門蟹炒蛇絲,都沒聽過,等等,炒蛇絲??
大金蛋點了五六個菜,末了還囑咐了幾句口味,一看就是個技術(shù)流吃貨,看來今天又能蹭一頓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