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得意的笑,故意挽著查哈巴特爾的手臂嗔道:“大人,夫人真是有『性』格,難怪你這么寵愛她呢。”
方箏瞇瞇笑:“多謝夸獎,有個『性』未必就是好事,女人嘛還是嫵媚溫順些才招人喜歡。可惜,我天『性』如此改不了了。”查哈巴特爾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她不與他同席的原因,蝶衣在旁邊抱著他手臂如膠似膝的膩著,那副親熱勁怪不得她會介意。接過蝶衣遞上的酒,緩緩收回視線低頭抿了一口。旁邊的小王爺端杯笑道:“王汗的夫人果然如傳說天仙般的美麗,小生能在此目睹夫人的容貌實為幸事,這杯水酒容我敬夫人一杯。”
沒等查哈巴特爾說話,方箏笑盈盈的端起杯來,“我從不喝酒,即是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那我就破一次例,也回敬小王爺。”說罷,跟小王爺一樣仰頭喝盡,誰知剛喝下去隨即被濃烈的酒氣嗆到,猛烈的咳了起來。查哈巴特爾的黑眸微微瞇起,以前尚謠從不這樣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輕抿,哪象她象喝水似的一口飲干不嗆才怪。他從衣袖里掏出帕子遞過去,她捂著口咳了好一陣子才緩過氣,拍拍胸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王爺笑道:“看夫人的樣子,的確象是第一次喝酒。”
“蝶衣姑娘是這里出了名的舞女,就讓她為大家獻(xiàn)上一曲歌舞,替各位接風(fēng)洗塵!”查哈巴特爾話落,蝶衣會意的笑,起身離席來到場中翩然起舞,美妙的舞姿引來周圍陣陣的贊賞聲和掌聲,方箏看了一會兒,不以為然的心道:這算什么,簡寧跳得比她好看多了,若簡寧在這里,還不震了他們……
剛剛那口烈酒一喝下去,很快胃跟著灼熱起來,暖暖的感覺直達(dá)五臟六腑,酒的味道也不錯濃烈中帶著點微辣,她忍不住又倒了一杯很快兩杯酒下了肚,她有點喝上癮了,正要端壺再倒,旁邊伸來一只手蓋住了她的手。“沒有你這樣喝酒的,會醉的。”查哈巴特爾要將酒壺拿走,方箏握著酒壺不放,質(zhì)氣道:“要是連酒都不能喝,那還有什么意思?你至少還有美人相陪,想讓我干坐著嗎?”女仆按主人的意思將馬『奶』茶放到她面前,方箏理都不理自顧自的倒酒喝,他若放任下去,她鐵定要喝醉的,她象在用這種方式跟他質(zhì)氣。查哈巴特爾眼神一黯,扣著她手腕一把拉回到自己身邊,方箏喝得有點多了,在他的拉扯下身子不受控制的跌過去撲進(jìn)了他懷里。她掙扎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臂緊鎖著她的腰,根本掙脫不開。她不滿的瞪著他,這家伙我行我素慣了,當(dāng)著外人的面他當(dāng)真一點面子也不給她!
查哈巴特爾扳起她下巴,低頭朝她面龐吻來,她誤以為他要非禮自己,臉通紅忙奮力掙扎,孰不知他的聲音在她耳畔低響:“你最好給我點面子,有什么不滿回去再說。你不會真的跟蝶衣爭風(fēng)吃醋吧?”他拍了拍她的后心,放她直起身來。方箏瞪了他一眼,整整自己的衣服,咬牙笑道:“好呀,那就給你面子,走著瞧。”她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查哈巴特爾眉頭輕挑,鎖了下她的腰,無奈的低語:“你能不能安份點,不要給我惹麻煩?”
有半數(shù)賓客扭頭看向了這邊,不知道還以為兩人在親密的談話,只有離『主席』位較近的紫陽和小王爺隱隱約約聽得見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紫陽頭疼的抵著額頭,對他們的爭執(zhí)視若不見,對面的小王爺卻是越看越有興趣,唇邊的笑意一直未曾消散。方箏看了眼周圍,綻起一個『迷』死人的嫣然笑容表現(xiàn)給外人看,話音就不那么愉快了,刻意壓的低低的,挑釁味十足。“把鎖扣給我,那就什么麻煩也不會有了,隨你怎么風(fēng)流我都不管。”
“休想!”他不悅了。“你是我夫人只能待在我身邊。若再提及此事,我就將鎖扣毀了,你一輩子也休想離開!”
方箏才不怕他的威脅,面帶微笑的親自執(zhí)壺為其倒酒,“那你可要考慮清楚,我不走,你夫人永遠(yuǎn)也回不來。看我們誰耗得起?還有……”壞壞的一笑,湊到他耳邊吹氣,“……你就不怕我敗壞夫人的名譽?”話剛落,腰間驟然一緊,查哈巴特爾的黑眸變得銳利起來。就在這時,蝶衣歌舞已畢,優(yōu)雅的向眾人行禮正要回席位。查哈巴特爾伸手示意蝶衣坐到旁邊的位置。蝶衣一愣,臉上頓顯尷尬之『色』,這時,小王爺出言:“蝶衣姑娘人美舞更美,可否請陪蝶衣姑娘到在下的旁邊小坐?”
查哈巴特爾淡笑:“蝶衣是這里最出『色』的王牌舞女,今兒就便宜你了。”蝶衣有點不情愿但主人發(fā)話了,只好行禮坐了過去。查哈巴特爾跟方箏低語:“現(xiàn)在滿意了吧?沒人跟你平起平坐了。”“我要的是鎖扣……”“閉嘴!”兩人低聲談著話。看到查哈巴特爾全身心呵護(hù)著夫人,蝶衣眼中現(xiàn)出幾許妒忌,遂笑道:“王爺,你剛才的話過譽了,其實我們這里的姑娘人人都會歌舞而舞藝不凡呢。”王爺感興趣了,“是么,那不知夫人舞藝如何?”
“蝶衣不曾看過夫人的舞藝,以查哈大人不凡的眼光,想必夫人的舞藝更加曼妙吧。”蝶衣有意從中慫恿。小王爺好奇的看向夫人,“果真如此嗎?”方箏無聊的打了一個呵欠,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故意對小王爺?shù)脑捴弥焕怼2楣吞貭枌擂蔚目攘艘宦暎煨Φ溃骸皷|蒙古最好的歌舞都集中在我這紅帳里,至于夫人,她向來只有欣賞的份。”他碰了方箏一下,“怎么不說話?”
“是你讓我閉嘴的。”她蠻不在乎地吃著水果。查哈巴特爾用力閉了閉眼,咬牙低道:“好,現(xiàn)在我允許你說話!”說著遞給她一個回去再算帳的眼神。方箏對他的冷眼神視若不見,笑瞇瞇的放下刀子,對小王爺?shù)溃骸巴鯛敚也粫栉瑁珔s有一門絕學(xué)天下無雙,想不想見識一下呀?”小王爺連聲稱好。“不知小王爺座下最好的箭手是哪一位?”
一位頭領(lǐng)大笑:“小王爺?shù)募g(shù)在我們整個唐努山是無人能及其右呀,要說最好的箭手當(dāng)然就是眼前的小王爺了!”
“很好,要不要出來比試一下?”方箏話一出,小王爺自是欣然應(yīng)允,紫陽意外的抬頭朝她看來,查哈巴特爾不知她要做什么,忙拉她衣袖,“你想做什么?”方箏撥開他的手,笑道:“當(dāng)然是跟本領(lǐng)超群的小王爺比試箭術(shù)了,看看我們兩人的箭術(shù)誰更高明一些。”
小王爺意氣風(fēng)發(fā)的朗笑:“好哇,想不到今日能有機(jī)會與艷冠群芳的夫人比試箭術(shù),真乃三生有幸。來人,把我的弓拿來!”門口有幾個侍衛(wèi)身背大弓,方箏見了便讓下人借了來。“敢問夫人怎么個比法,比『射』靶么?”
方箏從席間站起,興許是喝高了腳步有點不穩(wěn),拍拍發(fā)暈的頭笑呵呵的走過去,“『射』草靶太老套了,不如玩點新鮮的,我們用活人當(dāng)靶如何?”眾人一聽皆意外,紛紛相互談?wù)撈饋怼!白屢粋€美人頭頂蘋果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距離不算遠(yuǎn),我們就『射』那個蘋果。”
小王爺一聽,哈哈大笑:“就這么?那太簡單了,我一箭就能擊碎蘋果。這有何難。”方箏壞笑:“誰說要『射』碎了,箭尖要剛好沒入蘋果,不能多也不能少,考量的是箭手的寸勁……來,我先做個示范。”她讓女仆拿來『毛』筆,在蘋果上點了一個小小的墨點,然后扭頭掃向周圍一干姑娘們,最后視線落到蝶衣身上,“那就麻煩蝶衣姑娘來頂這個蘋果,可好?”
蝶衣嚇了一跳,“我?我不行……”
小王爺身邊的頭領(lǐng)哈哈笑,將蝶衣推了出去,“姑娘盡量放心,我們家小王爺箭術(shù)使得出神入化,這點小技藝算不上什么。”小*潢色?王爺也笑勸:“姑娘不用怕,我不會傷你一分一毫的。”他舉起弓箭朝自己一個侍衛(wèi)『射』去,那名侍衛(wèi)帽尖的穗柱被打斷,飄下了幾條穗線,箭也應(yīng)聲而落。蝶衣這才稍稍有了點勇氣,但一見方箏臉上的壞笑心里便『毛』『毛』的,總有點不塌實的感覺。在大家的勸說下,蝶衣終于鼓起勇氣站在了帳口位置,小王爺一箭『射』出去果然正中蘋果的中心,箭尖沒入果身的程度也剛剛好。下人將蘋果拿過來讓方箏看,她笑了笑,“這不算什么。”接過女仆接過來的弓箭就要起身,查哈巴特爾見方箏真的要比,吃驚的拉住她,“別鬧了,你哪會兒『射』箭?”
“誰說的,來的時候剛跟侍衛(wèi)大哥們學(xué)過了,『射』箭么簡單!”方箏笑嘻嘻的小聲說。她的話音一落,查哈巴特爾的酒杯當(dāng)啷落地,正喝酒的紫陽突然被酒水嗆住猛的咳起來,伊達(dá)和阿木爾這兄弟兩人眼睛瞪得滾圓直發(fā)愣,其它賓客們也是個個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小王爺不敢置信的問:“夫人是剛學(xué)的。”
“沒錯,我那天下無雙的技藝要借箭術(shù)才能發(fā)揮出來,你請好吧。”方箏撿起桌上的水果朝蝶衣拋過去,蝶衣忙不迭的接住,顫微微的將蘋果頂在頭頂,美麗的小臉已經(jīng)蒼白得沒了血『色』。見蝶衣嚇得夠嗆,方箏唇角邊綻起絲絲好笑,心道:讓我再擠兌擠兌你,免得日后成為尚謠的禍害,我先替她解決了你……等蝶衣頂好蘋果,方箏拉開弓箭比劃著目標(biāo),正要『射』的時候,恍然想起什么從衣袖里抽出帕子。“啊,對了,這樣『射』箭不過癮,我們蒙著眼再比,這樣才比較刺激!”查哈巴特爾聞言眉頭幾乎快飛出面龐了。
蝶衣的腳在發(fā)抖,求饒似的望向查哈巴特爾:“大人……”
“你最好不要動,否則我一箭『射』過去難保不出意外……啊,當(dāng)然,即然是比賽難免會有犧牲,萬一真?zhèn)侥悖阋菜銥閲柢|,我一定厚葬你!”方箏蒙好眼睛重新拉弓欲『射』,這下就不能判斷目標(biāo)的方位了,她的箭尖指向哪兒,哪兒的賓客就喲嘿一聲嚇得離席而起,迅速閃到安全地帶,動作慢的便連滾帶爬的閃開,誰都怕被沒準(zhǔn)星的箭傷到。門口的侍衛(wèi)沒有查哈巴特爾的命令誰也不敢擅離職守,人依然佇在原地,臉上的汗珠子卻接連不斷的往外冒,如璀璨的珠寶般爍爍發(fā)光。
方箏就是想捉弄他們,端著箭尋找目標(biāo):“我可要『射』了,三……二……一……”她似是累了,甩了甩手猛的拉弓欲『射』,只聽一陣倒吸冷氣聲響起,還有小王爺?shù)捏@叫聲,“夫人,你的箭可不能『亂』指呀!”好象還有人從她身后鉆了過去。這下,連查哈巴特爾也沉不住氣了,大步上前一把奪下方箏手上的箭。“夠了,別胡鬧了!”方箏拉下蒙巾,嘿嘿笑:“誰胡鬧了,不讓我試試怎么知道我的箭法準(zhǔn)不準(zhǔn)?”
蝶衣已經(jīng)嚇得腳發(fā)軟,早早跪坐在地上癱軟的站不起來了,后半部的席位全空了,賓客和自己們都躲到了前半部分,剛剛解下蒙面的時候,發(fā)現(xiàn)旁邊的小王爺不見了,原本站在小王爺身后的一班頭領(lǐng)們剛剛從屈身狀況站起來,個個一副狼狽相。阿爾木和伊達(dá)他們則閃到了紫陽身后,紫陽坐在那兒低頭忍笑,似乎猜到她在搞惡作劇,笑得肩頭抖動不已。視線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對上了黑臉的查哈巴特爾,他眼睛直冒火,重重呼了口氣,二話不說拉著她大步朝外走去。他的步速很快,在他的拉扯下方箏走的踉踉嗆蹌,經(jīng)過蝶衣時,她拿腳尖了尖:“別急,這次不靈,還有下次哦……”
話沒說完就被某人拉出帳外,查哈巴特爾推她進(jìn)到紅帳內(nèi),“好吧,你到底想怎么樣?”她心中有氣,偏偏酒又喝多了,顯然她在借著酒勁發(fā)泄不滿,整個宴會被她攪得『亂』七八糟,他怎么不惱火。
終于『逼』得他忍無可忍了。方箏臉上的開心笑容漸漸淡去,逐漸換上一副鄭重表情,眼底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她看著他,認(rèn)真的緩緩說道:“我不想怎樣,只想知道你為什么要殺那個算命的,你為什么一直騙我不讓我跟他接觸,你究竟在怕什么?”查哈巴特爾眼中的怒氣倏的消失,人也變得沉默了,當(dāng)他正要說話時,方箏突然笑了:“啊,我知道,你不敢面對現(xiàn)實是不是?害怕我不是你的夫人受不起這個打擊?我告訴你查哈巴特爾,我真名叫方箏,不是你原來那個夫人尚謠,你不要處處把我擺在尚謠的位置上,強(qiáng)行要我盡夫人的職責(zé)。想讓你夫人回來,就把鎖扣還給我,我們各過各的生……唔!”
沒等她把話說完,突然被查哈巴特爾捂住了嘴,他咬牙氣道:“閉嘴,不要再讓我聽到類似荒唐的話,我只有一個夫人,就是你!”方箏拉開他的手,呼呼的喘粗氣,“這叫自欺欺人!”
“隨你怎么說。從今以后我不許你再提那個算命的,不許再提你不是夫人這樣的鬼話,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
“好啊。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沒有意見,反正鎖扣在你手上我也走不了。你至少要清楚一件事:是尚謠喜歡你,不是我!”方箏的話象個響雷在屋中炸響,震得查哈巴特爾臉『色』慘白,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死死的瞪著她,嘴唇哆嗦的說不出話來。查哈巴特爾的樣子好嚇人,渾身透著一股子修羅王的殺氣,迫得她神經(jīng)一緊,直戒備的盯著她。只見查哈巴特爾用力閉了閉眼睛,顫抖的手掌緩緩揚起空中,難道他要打她?方箏不相信,他若是疼愛尚謠的話是不是打她的,畢竟這是尚謠的身體……
“啪……”一記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方箏的身子接連倒退了幾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好大的力道……他居然敢打她!方箏手捂著臉頰,痛得咧嘴直吸冷氣:媽呀,不得了了,好象把查哈巴特爾『逼』急了……眼前黑影一閃,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自己突然被查哈巴特爾緊緊抱住,力道大的驚人,好象恨不得把她『揉』內(nèi)體內(nèi)似的。“查、查哈……”方箏愣住了,怎么搞的,他剛打了她怎么又抱住她,他瘋了么?
查哈巴特爾的心跳得好快,好象很害怕的樣子,他渾身上下透著酒氣,嘶啞的嗓音在她耳畔急急低語:“阿謠,你沒事吧,我一定是糊涂了,原諒我一時下了重手……不,你是阿謠,永遠(yuǎn)都是我的阿謠,再不許說那些荒唐的話算我求你好不好?”他好象嚇壞了,抱著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女人面前『露』出害怕的一面,一點形象都不顧。“不許再提走的事,以后我不再軟禁你,你想做什么我也不管,這樣總該可以吧?”
聽著耳邊急促的喘息聲和急切的話語,方箏簡直不敢相信稱霸一方的蒙古王會為了一個女人屈尊降貴到這種地步,是愛她愛瘋了么?“你不知道么?我不愛你。”他身子一顫,明顯的僵住了。過了好久,他終于有了反應(yīng),收緊手臂更緊的抱住她,低聲念道:“你被病情燒壞了腦子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沒關(guān)系,我會重新讓你愛上我……我愿意等……”這家伙真是愚蠢之極,她的酒勁開始發(fā)揮作用了,頭暈暈的,眼皮直往下沉,突然覺得這時候睡在他懷里應(yīng)該是件很舒服的事,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她還在想:尚謠沒有嫁錯人,他真的真的非常喜歡她,愛她,甚至愛到瘋狂的地步……
“阿謠?阿謠?”查哈巴特爾發(fā)現(xiàn)懷里的方箏暈了過去,嚇了一跳,試試她的鼻息,平穩(wěn)而悠長氣『色』也無異常,看似是睡過去了。他長長呼了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重新將她擁入懷中。“睡吧,好好睡,等醒來你會忘了今天的事……”
就在此時,紅帳的外面悄然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紫陽。
他怕查哈巴特爾一時情緒失控傷到尚謠悄悄尾隨而來,誰知正好聽見查哈巴特爾的那記巴掌聲,當(dāng)時他一驚差點掀簾進(jìn)去阻攔,接著又聽見尚謠那句我不愛你的話。他被驚呆了,實在不曉得他們夫妻之間究竟出了什么問題,怎么鬧到如此地步?直到查哈巴特爾低低的表白聲響起,他的心這才釋然,輕輕吁了口氣,夫人的一舉一動不僅糾纏著查哈巴特爾,也牽扯著他的心,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也牽掛起夫人,怕她病,怕她傷心,怕她受氣……
但是似乎,查哈巴特爾對她的寵愛從未有半點消弱,有查哈的呵護(hù),他的在意未免顯得有些多余……他自失的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新的一天。
“夫人還穿男裝?今天可是彩衣節(jié)呀,還是換上夫人的裝束吧?”“兀良哈來了好幾個部落的頭領(lǐng),他們都要目睹夫人風(fēng)采呢。”
“查哈大人一定希望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現(xiàn)在人前,要不,奴婢們?yōu)槟闶嵫b打扮吧?”一大清早,方箏就被女仆們團(tuán)團(tuán)包圍,連哄帶勸的阻止她出門,原因就是她穿了男裝。不知是查哈巴特爾吩咐的,還是她們自己的意思,一向安份少語的仆人們居然都來勸說她換回女裝。兩套全新的衣裙擺在她面前,一套蒙古服,一套漢裙,總之穿著男裝她就無法出門。無奈之下她只好選了漢裙,女仆們把她推到銅鏡前,七手八腳的幫她更衣和梳頭,很快一個明艷無雙的小美人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以夫人的氣質(zhì)還是飄逸的漢裙最適合,難怪大人不強(qiáng)要求夫人穿蒙服,原來夫人穿漢裙最漂亮!”“夫人骨架均勻身材嬌小,穿上自然好看,我們就不行了,五大三粗的換上漢裙也不好看。”“夫人這樣子出現(xiàn)在彩衣節(jié)上肯定又會讓很多人看得眼珠子掉下來……”
面對女仆們的贊嘆聲,當(dāng)事人卻手托著下巴,一對眼皮耷拉著很沒趣的斜睨著她們:她們就沒發(fā)現(xiàn)男裝的她更有魅力么……一群沒有欣賞力的女人……
她出門時,女仆齊送她到門口,鞠躬如儀,并且說著很多吉祥話。對這里的人來說彩衣節(jié)是相當(dāng)重要而且值得認(rèn)真對待的一天,對她來說卻沒有任何意義,頂多就是經(jīng)歷一場別人的節(jié)日罷了。查哈巴特爾這兩天很忙,外面來了很多各落族的首領(lǐng),他免不了要接待那些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們,天天陪著他們在紅帳區(qū)消磨時間。一想到男人們喝酒她就忍不住連連嘆氣,酒那東西真不是人喝的,直到現(xiàn)在她仍有宿醉的頭疼感覺。那天陪查哈巴特爾接待瓦剌小王爺一行人時,她不知不覺就喝高了,借著酒勁發(fā)酒瘋,把一群貴賓整得狼狽之極。原想變本加厲再惡搞一把,可惜沒成行就被查哈巴特爾帶了出去。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她一點也記不得了,只記得醒來時右臉頰腫得老高,害得她右眼都瞇了起來。
她問女仆們自己的臉頰是怎么回事,她們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仔細(xì)的對鏡端看,怎么看怎么象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打蒙古王的夫人?在她照鏡的時候查哈巴特爾進(jìn)來了,淡淡說了句:“昨晚你喝多了,走路摔到了地上。”疑『惑』的方箏從鏡子里抬頭,指著臉上的紅腫問:“這好象是指印吧?”盡管查哈巴特爾解釋是被摔傷的,她仍覺得這不大可能,摔跤的話應(yīng)該磕到腦門的機(jī)率更大些,怎么會端端正正摔到臉頰,邊緣處甚至還能見到清晰的三個指印。查哈巴特爾奪過鏡子扔飛,她還是很不滿意,雙手抱胸憤憤然的低咒:“讓我知道是誰打的,鐵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她只顧生氣,沒有察覺到查哈巴特爾眼底飛快掠過一抹心虛。如今臉頰腫起一大片紅痕,這樣子出門鐵定被人笑話,不知道的人沒準(zhǔn)以為是被查哈巴特爾打的呢,傳出去多沒面子!為了等痕跡消散她不得不窩在家里悶了幾天,直到這一天的彩衣節(jié)。
自從那天攪了瓦剌小王爺?shù)难鐣楣吞貭査闶穷I(lǐng)教了她的脾氣,不再要求她參加宴會,她也趁機(jī)解放了。
“夫人。”出院門的時候,侍衛(wèi)躬身行禮。
方箏略略點了下頭,“查哈大人昨夜沒回來吧?”侍衛(wèi)點頭稱是。查哈巴特爾陪那些遠(yuǎn)道來的賓客也真熱情,整日整夜的留在紅帳那邊尋歡作樂,已經(jīng)好幾天不回別院了。他不回來更好,只是她很好奇,他和那些部落頭領(lǐng)們就那么喜歡留在那邊?現(xiàn)在外面到處是外來的蒙古人,有身份的頭領(lǐng)們都被安置在紅帳區(qū)由那里的姑娘舍身相陪。古來男人皆好『色』,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男人們湊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抱姑娘,能有什么好事,不用去也能猜到那里是如何的聲『色』犬馬,夜夜旌歌。
如今真替尚謠報不平,查哈巴特爾一個人在那邊大肆享受,完全忘了別院里的夫人。興許以前的尚謠就是睜一眼閉一眼過著逆來順受的生活吧,她可不想學(xué)從前的夫人,心里這樣想著口中不屑的低咒:“他要是敢用抱過別人的手碰我,我就剁下他的手……”往外走著,她揚手比劃了一個手刀的手勢,旁邊的侍衛(wèi)們看在眼里,彼此心虛的交換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說:這個夫人有點可怕……
不愧是一年一度最熱鬧的彩衣市,活動晚上才開始,這會兒外面就已人滿為患變得很熱鬧了。這里除了瓦剌和兀良哈的人馬四處走動外,還有附近方圓百里的牧民們也都陸續(xù)從四面八方趕來,他們有的坐馬車,有的騎馬跑一天一夜,誰都不想錯過這個盛大節(jié)日,甚至有很多人為了參加活動舉家搬到這里。以至于街道明顯的擁擠起來,附近的平房幾乎都住滿了人,方箏騎在馬上搭手棚蹺頭張望,小鎮(zhèn)四周原本是空曠的草地,如今已被那些駐扎的臨時帳蓬齊齊包圍,放眼望去,數(shù)不清的帳子就象一朵朵白花綴在草原上,呈輻『射』狀朝遠(yuǎn)處擴(kuò)散。幾天沒出來,想不到這里變得這么熱鬧了。
她正遠(yuǎn)眺著,旁邊經(jīng)過一支十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這是游走于各部落間的貿(mào)易商隊。侍衛(wèi)牽著夫人的馬,從行人讓出的道路中緩緩前行,一路上她始終是人們注目的焦點,總有很多視線朝她投來。蒙古王的鐵衛(wèi),良駒加上一張絕世容顏,是誰也能隱隱猜到她的身份來,所以沒有人敢上前放肆,她所到之處,行人會自發(fā)的讓出道路供她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