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謊言的編造者方箏正端坐在馬上,不斷伺機放箭,一支支冷箭精準無誤的刺入敵人胸膛。一袋弓箭放完了,恰好旁邊有個弓箭手在跟敵人肉博戰,她抽出短刀俯身過去削斷了那人的箭帶,將整簍箭袋抄了過來。有人揮刀朝她砍來,她正要搭弓放箭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明晃晃的刀朝自己刺來,她的心忽的抵到了嗓子眼,危急時刻,突然有人揪住她后衣領大力一扯,“哎喲!”她驚叫出聲,整個人一下子從馬背上掀翻下來,栽到了地上,混『亂』中,她看見查哈巴特爾一刀解決了那人。她『揉』著肩膀忍痛的站起來,查哈巴特爾喘息未定,幾乎是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卻什么話也沒說。她知道他在氣自己的自作主張,眼見更多的敵人涌上來,迅速搭弓放箭。查哈巴特爾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后,“老實待在后面!”他跟敵人開始近身肉博站。
紫陽沖她微笑,豎起大姆指示意,然后繼續在旁邊拼殺。她喘息著朝周圍看去,發現查哈巴特爾,紫陽和伊達將她團團圍住結成了一道牢固的安全防線,見此情形,她的鼻腔微微發酸,淺笑了一下,忍住剛剛泛起的淚意,從背后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以她的方式進行反擊。查哈巴特爾揚刀欲砍,沒等刀落,敵人的身子就向后仰去,害他的刀落空,只見那人胸膛『插』著一支箭。紫陽正跟兩名敵人苦戰,剛殺死一名敵人,轉身準備對付另一個時,對手的身子撲嗵倒在地上,后心背著一支箭。伊達的刀被對人踢飛兩人你一拳我一腳的拼著,一支箭準確無誤的『射』入敵人的頸項,當伊達朝下一個對手撲過去,拳剛揮出去又撲了一空,那人已然斷氣身亡,一支箭沒入他心臟的位置。
伊達佩服的看了方箏一眼,她笑了,恰好查哈巴特爾扭頭朝這邊看來,方箏給了他一個不甘示弱的表情,那眼神似乎在說:我還可以吧?查哈巴特爾冷哼一聲。當初追殺援軍的那部分敵人注意到重量極人物都在這邊,如『潮』水般朝這邊涌來,層出不窮的敵人一下子沖破了查哈巴特爾三人結成的安全防線,為首的將領注意到方箏這個可怕的箭手,憤惱的舉刀砍來,方箏連連后退,被迫抽刀跟那人打起來。“你是誰?老子不殺無名小卒!”敵方將領冷道。
“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等你死在我的刀下再說吧。”方箏跟他一交手,心頭頓時一震,這人的實力不可小覷。力道大的驚人不說,刀法使得出神入化,她那點子技術在他面前如同小兒科,她不敢跟他硬拼,頻頻避閃。敵方將領是個急『性』子,總見砍不到方箏氣得大吼,刀法掄得虎虎生風一招緊似一招的朝她攻來。方箏心一慌,突然被腳下的死人絆倒,就見對方的刀瞬間襲向面門……
伊達的驚呼聲響起:“龐虎,你的對手是我,欺負女人算什么好漢!”查哈巴特爾聽到動靜想回身救她,無奈對手是瓦剌國的第一猛將,他無暇抽身。伊達一邊叫一邊朝這邊沖來,一聽到伊達的叫聲,快要砍到方箏面門的刀瞬間停止,距方箏眼睛僅有五公分的距離。“什么?女人?”龐虎吃了一驚,用刀挑開方箏的頭盔,一頭柔順的秀發如瀑布般出現在他面前。方箏后退一步,趁機撿起地上的刀站了起來。疑『惑』的龐虎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間整個人驟然怔住,口中喃喃道:“女人?查哈巴特爾的女人?”說罷,著魔似的伸手朝她探來,沒等碰到她的臉,就被方箏一手揮手迅速退到伊達身后。當跟伊達對峙上,龐虎的眼神重新回復了凜然一面,“你們沒人了嗎,竟然連女人都用上了。*潢色?把她交給我,饒你不死!”
“呸!”伊達啐了他一口,“要是小看她的話就是你有眼無珠了,托她的福,我們這支小小的援軍干掉了你們三倍數量的人,你有這本事么?”龐虎吃了一驚,伊達一邊跟他招呼一邊得意的哼笑:“該退兵的是你們,你們的糧草不多了吧?失去糧草營你們能支撐幾天?”龐虎恍然明白了什么,咬牙道:“是你們干的!”
“沒錯,就是你最瞧不起的女人出的主意!”伊達不斷激火,氣得龐虎大叫,兩人之間的戰斗變得越來越激烈。幾番生死博殺,伊達漸漸落于下風,他不是龐虎的對手,終于被對方一刀掃到地上。龐虎冷笑:“還是查哈巴特爾座下的將軍呢,就這點本事么?”他拎刀欲結果了他,這時,他突然注意到哪里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剛才的姑娘正站在十幾步遠的地方用箭瞄著他,一臉冷若冰霜。就在他發怔時,瞄準他的那支箭帶著嘯聲破空而來,瞬間沒入他身子,龐虎身軀一震腳步向后踉蹌開去。方箏馬上跑過來扶起伊達,龐虎手捂著傷口,吼叫著朝他們砍來,伊達推開方箏繼續與其肉博……
這場戰役打得份外困難,從昨天到今天他們一刻也沒有停歇,滿地是死去的尸體,活著的將士們踩著他們的身體仍在殊死博斗,方箏偶而掃向四周,心頭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憾了,這就是書中所寫的戰爭……太慘烈了,雙方的陣營都在這場戰役中損失大半,這要打到什么時候才算結束?她手在微顫,手有些握不住刀了。
“查哈巴特爾,你們這點人支撐不了多久的,還是早點投降,我家大人或許放你一條生路。”
“狗屁,你自己的末日都到了還敢口出狂言?”“我們的盟友很快就到了,你這點兵力能應付大明五萬大軍嗎?”查哈巴特爾一腳踢翻他,又補了一刀。還有明軍的勢力……難道更殘酷的戰爭還在后面?方箏眼怔怔的望著查哈巴特爾,查哈巴特爾抬頭朝她望來,當看到她臉上的復雜情緒,他不由一怔,黑眸微微瞇了起來。
有人悄然『逼』近查哈巴特爾,并舉刀襲來,查哈巴特爾只顧望著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后的危險。方箏眼皮一跳,迅速搭弓瞄過去,等查哈巴特爾警覺過來,背后的襲擊者已經中箭死去。方箏喘息的說道:“我說過,可以幫到你的。”
查哈巴特爾拖著疲倦的腳步走過來一把抱住她,疼惜的低道:“你會讓我分神,不知道嗎?”他捧著她的臉,看著她倔強的眼神,真不知該說什么好。“真打算跟我奮戰到底?”
她肯定的點點頭,“是上天賜給我這段經歷,讓我守護尚謠,所以我也會替尚謠守護你,替她……完成做不到的事,就是陪你生死與共……不離不棄……”替尚謠享受到的那份寵愛也要完完整整的回報給他,不枉她白活這段經歷。說著這番話,她的眼睛漸漸濕潤了,眼前蒙上了一層霧氣。聽了她的話,查哈巴特爾不禁動容了,眼底泛起少有的淚花,嘴唇顫抖的說不出話來,他再次將她緊緊擁住,有些哽咽了,沙啞的聲音一遍遍念著:“傻瓜,傻瓜。”方箏的淚水奪眶而出。旁邊的刀劍聲和慘叫聲不絕于耳,提醒著他們沒有時間在這里溫存,查哈巴特爾直起身,重重在她額前吻了一記,“你要小心。”方箏含淚的笑,點了點頭。
查哈巴特爾轉身攻向敵人,方箏緊跟在他身后不時放出冷箭,兩人相互配合,一起面對蜂涌不斷的敵軍。很快,瓦剌王跟幾位重量極的猛將殺到近前,向來身先士卒的查哈巴特爾一下子吃緊起來,方箏的箭已經用盡,她不得不從尸體上拔箭繼續維持著攻擊,很快那幾位猛將注意到查哈巴特爾身后的絕『色』姑娘,聽說查哈巴特爾的女人也在這里,他們這下殺得更起勁了,瓦剌王為了鼓舞士氣,高聲叫道:“誰先拿下這位姑娘,就歸誰了。殺了查哈巴特爾,賞銀五千兩!”
查哈巴特爾怒吼:“有本事踩著我的身子過去!想取我『性』命盡管放馬過來!欺負女人算什么英雄!”
查哈巴特爾攔不住那幾個猛將,終于有人趁機殺了進來,那人不急于對查哈巴特爾進行合圍,卻狂笑的朝方箏抓來。方箏連連后退,下意識到的『摸』向腰間,誰知『摸』了個空,這才發現腰間的佩刀不見了,她嚇出一身冷汗:刀呢?來人獰笑的沖上來,方箏突然低頭避過,趁機絆向那人的腳,那人撲嗵倒在地上,沒等他起身,方箏抄起旁邊『插』在別人身體上的箭猛的朝那人手掌刺去,硬是將他手掌生生定在了地上。那人發出一聲慘叫,身子蜷縮起來。剛才那人的舉動把方箏嚇壞了,心知要落在他們這伙人手上自己就完了,情急之下竟然痛下狠手,直到這會兒心臟仍砰砰的跳個不停,眼睛緊張的看著那人,身子不住哆嗦。
那人的遭遇倒讓其它人大為吃驚,想不到傳說的絕美姑娘竟然如此厲害,不象是個簡單人物。查哈巴特爾松了口氣,沖她點了點頭,用眼神提醒她小心,接著跟敵人打起來。
那人艱難的站起,痛得手無法握刀,便換了只手,如今敗在一個女人手上讓他惱羞成怒,用盡全力朝她砍來。方箏正要躲避,沒留心腳上被絆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旁邊的伊達見狀,心猛的一驚,奮力朝方箏撲過來。那人的刀砍來正好落在伊達肩頭。伊達發出一聲慘叫,一下子壓在方箏身上。方箏眼睜睜看著那人的刀再次砍來,驚嚇的大叫,就在這時,一支箭飛來一下子穿透了敵將的心臟,方箏順著來箭望去,只見紫陽拿弓的手臂剛剛垂下,繼而跟敵人打起來。襲擊方箏的敵將身子晃了一晃,撲嗵栽倒在地。方箏終于感覺到什么是生死一線間,若不是紫陽出手她這條小命就玩完了。她忙從伊達身下爬出來,正要扶他起身,突然手拉了一空,伊達的手臂被敵人生生砍斷了!
“伊達!”方箏心一窒,眼眶瞬間被淚水盈滿,驚愣的看著伊達說不出話來。伊達疼得額頭滿是冷汗,卻仍勉強的笑:“沒事,少了左臂,我還有右臂呢,一樣可以殺人!”方箏手捂著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心不住的哆嗦,用力將他扶起來。伊達以刀拄低勉強的站起來,口中不住喘息。“你最好站我身后,有危險我來替你擋。我伊達賤命一條,多少還是管點用的。”
“伊達……”看著伊達這條鐵漢強挺著痛苦也要保護她的舉動,方箏的眼睛再次濕潤了。腦海里想起過去跟伊達在一起時的情景,他除了在校場上虎虎生威的猛將一面,這條鐵漢也有臉紅的時候,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屬下該死,不該對夫人有任何想法,連我都不知怎么竟然生出如此瘋狂的念頭,對,我一定是瘋了……”
“屬、屬下不敢存有非份之想……”
還有前日當得知自己的心事被方箏識破時臉紅紅的硬辨:“我當然也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最親密的鐵友!你胡想些什么,我對你可沒有別的想法!!”當真沒有么?深受感動的她在心里低語。伊達用不屈的目光掃過面前的敵軍,咬牙嚷道:“他『奶』『奶』的,想找死的盡管來,爺們在這里陪你們到底!!”無情陰險的一面重現,他正要揮刀往前沖,突然腳步動不了了,回頭一看,紫陽正扣著他手腕。紫陽喘息的說道:“我看是你著死,不要命了么?”手一扯,伊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紫陽動作麻利的從衣擺處撕出幾道長條,幫伊達止血和包扎。興許是紫陽有心懲罰他的魯莽,包扎的時候故意用了大勁,痛得伊達眉頭緊皺,象個不服氣的孩子大有意見的瞪著紫陽。方箏持弓在旁邊警戒,一有敵人來襲,馬上搭箭『射』去。
有人朝這邊沖來,她正要放箭,伊達搶先殺了出去。她松了口氣,垂下了手臂,她太緊張了,一刻也不敢松懈。突然有人將手搭在她肩頭,她微驚,正要回防攻擊對方,持弓的手被人按住,當看清眼前的人時她松了口氣:原來是紫陽!“你嚇到我了,還以為是敵人。”紫陽疼惜的望著她,淡淡一笑,“多加小心,保護自己平安就是最大的勝利,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哎?他是什么意思?身為戰士,勝利和名譽才是最重要的吧?
這時,旁邊又有敵人攻來,紫陽揮刀迎了上去。想不到一向斯文的紫陽揮刀迎敵時也有凜凜威風的一面,讓一個以冶病救人為已任的人痛下殺手,不知紫陽對這個轉變過程心里有何感想,應該不是件容易的事吧?正愣神間,空中響起收兵號角聲,瓦剌開始收兵了。大家終于等來了寶貴的休息時間,查哈巴特爾的人開始清理戰場,將已方死去的勇士們一一搬運到一塊空地上,方箏靠著紫陽坐地休息,她問起了之前想問的問題,紫陽想了許久,帶著倦意的面容緩緩笑了起來,伸手摟著她的肩輕聲說道:“殺戮當然不是我想見到的,可是為了所愛的人,我不在乎讓雙手沾滿鮮血,為愛,為正義,為自己想保護的愛人和家人……就算要為此下十八地獄我也在所不惜。”最后一句他的語氣驟然減輕,象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拍了拍她的肩,便松了手,抬頭望向天空想著心事。方箏看著他的側臉,突然想起他之前對她說的那句表白,在心里兜轉了半天,忍不住問道:“你原來說的那句話是真的么?”
紫陽一動也不動的仰望著天空,俊逸的面容卻微微的泛紅了,他緩緩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微微笑道:“那句……雖然是發自真心的話,但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想因為那句話給你造成負擔,那就有違我的初衷了。”見方箏仍在看著他,紫陽咳了一聲:“那句話沒有特別的意義,僅僅是對脾氣合得來,稍有好感的姑娘表達的一種心意。”方箏哦了一聲,信以為真了。紫陽將頭轉向另一邊,輕輕長長的吁了口氣,很沮喪的心道:“……怎么說她也是查哈巴特爾的夫人,那句話不該告訴她的……”她閉目倚樹休息,腦海里想起當時的一幕,當初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才情不自禁的跟她說了那句話,誰知……
他低低的喃道:“走,會永遠看不到,留,也是別人的……終究不屬于我……”
方箏睡著了,倚著樹干頭歪倒在紫陽肩頭睡得很沉。紫陽輕輕拾起她的手握在手心中,很不舍得放開,離他們十幾步的地方,伊達面『色』蒼白的正靠著石頭喘息,眼睛卻一瞬不瞬的望著睡覺的人兒。他咬牙調整了一下姿式,傷口的疼痛令他額頭滲出豆大汗珠,他忍著巨痛強笑:“值了,用一支胳膊換條命,不算虧……沒有什么可遺憾的。”
聽到這邊的動靜,紫陽扭頭朝伊達望去,“你還好吧?”“命還在,不算差。”紫陽苦笑,卻沒再說什么。短暫的休息剛過,敵人又沖上來了,休息的地方轉眼間變成了殺戮場地。敵軍燒掉了營地,所有的人包括后備軍全涌了上來,看上去似乎要背水一戰。查哈巴特爾的三萬對他們的六七萬人馬,形勢依然殘酷。方箏把收集來的箭系在身上,借著查哈巴特爾和紫陽的保護,她在后面頻頻放箭,連著兩日來艱苦抗戰,她的體力已經到了超負荷的地步,酸痛的胳膊腫了起來,但她依然跟其它勇士一起不斷拼殺。經歷了太多生死,她已從剛開始的震憾到了現在的麻木,只想保護自己,活下去。
周圍的人不斷倒下,這里簡直是修羅場——人間之煉獄!
“查哈大人!卓卓木來消息了。”信務兵急報。查哈巴特爾喘氣道:“念!”信務兵展開字紙報道:“明軍內訌,蒙恬與尚軒已控制全軍,我部將與他們一起前往摩艾支援,預計一天內到。”真是個絕好消息!查哈巴特爾放聲高笑:“好好,我們要堅守到援軍到來!伊達!”
“查哈大人!”伊達的聲音在后面響起,他在幾米開外的地方拼殺著。“你帶著尚謠先突圍,去跟卓卓木他們會合!”方箏朝這邊望來,不依的抗議:“不行,我不要離開這兒!”查哈巴特爾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后,替她擋下兩名敵人。“聽話,離開這兒,這里有我們就行了。”
“我要跟你們……唔!”方箏的話沒等說完,突然感覺有硬物猛地刺入自己體內,一股劇烈的疼痛自腹部迅速漫延開來,一口氣沒提上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片,腳步踉蹌的撞到旁人身上。只聽紫陽驚叫:“方箏!”她不敢低頭去看,也沒有力氣看自己怎么了,但卻知道自己中箭了。她不住的喘息,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耳朵轟轟作響,聽不見別人在說什么,只看見查哈巴特爾扭頭朝自己望來,臉『色』驟變。她膝蓋一軟身子頓時朝地面墜去,查哈巴特爾叫著她的名字飛奔過來,趁他沒有倒地之前一把抱住她。“阿謠!”方箏腹部『插』著一支箭,鮮血源源不斷的從傷口涌出,滲濕了周圍的衣服。查哈巴特爾下意識的想去拔那支箭,剛一碰,方箏忙抓住他的手,查哈巴特爾焦急又心疼的看著她,“挺住,我要幫你拔出來!”她疼得說不出話來,倒在他懷里急促的喘息,在他們周圍依然是混『亂』的人群,她虛弱的抬起眼皮,無意中捕捉到一個可疑的人。離這里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瓦剌小王爺望著這邊剛剛垂下手中的弓。原來是他!望過來的目光透著復雜訊息,那是一種報復人的眼神,似乎在說: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息得到!查哈巴特爾緊緊抱著她,手上沾滿了她傷口的血水。紫陽讓伊達接下自己的對手,自己迅速趕過來,伊達一邊殺一邊回頭望,當知得方箏中箭,他猛的喘息了口氣,突然間眼底變成了可怕的腥紅『色』,眼神變得異常可怕,大叫一聲瘋了似的朝包圍上來的敵軍砍去!小王爺嚇了一跳,驚慌的向后退去。
“……不要拔箭……”她顫抖的手緊緊抓著查哈巴特爾的手,不敢讓他碰自己,生怕自己忍受不了第二次的劇痛。紫陽沖過來在她面前跪下來,從腰包里取出專用鉗利落的剪斷箭桿,剪斷的時候,方箏身子劇烈抖了起來,痛得她叫出聲,淚水瞬間涌了出來。紫陽用帕子捂住她傷口,疼惜的說道:“你需要馬上離開這里,我沒辦法,已經沒有『藥』了……”
“什么,沒有『藥』了?怎么會沒有『藥』了!”查哈巴特爾一把抄過紫陽的腰包,里面已空空如也,他急了,憤惱大叫:“你不是一向帶著很多『藥』嗎?為什么這時候沒有!!”
沒有『藥』了……那她能支撐幾天?這樣下去疼也會疼死人……方箏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傷口的劇烈痛楚讓她無法集中精神,不斷急促喘息。眼見查哈巴特爾對紫陽發火,她握住查哈巴特爾的手,虛弱地說:“不要怪紫陽,這是尚謠命中注定要受的劫數,只不過我替她受了……即是劫難避是避不過去的……”
“我要把你送走,不能留在這里,或許附近有人家可以安頓你!”查哈巴特爾眼底紅紅的,抱著她朝四周張望,方箏握著他的手,“查哈巴特爾,不要管我,我不想忍受搬動的痛楚,你把我放在這兒就行了,我要跟……你們在一起……等援軍。”“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我們兵力不多了,頂多僅能支援到卓卓木他們趕來,你在這里我們照顧不了你!”查哈巴特爾大叫。
“我實在不想再動了,與其忍受痛苦,我更愿選擇在這里靜靜的等……”
紫陽緩緩點了下頭,很理解她的決定,“查哈大人,以她的體力和精力的確經不起長途搬運的痛苦,不如就讓她在這里休息。”“留在這兒?”“是,只能如此了。”查哈巴特爾用力閉了閉眼,果斷的說道:“不行,瓦剌王把所有兵力都投進來了,看情形勢必要將我們全部殲滅在這里,留在這里情勢危急,不是好辦法。若落在他們手中,尚謠會成為他們要挾我們的籌碼,拖下去對我們不利。”
方箏虛弱的笑,喘息的輕道:“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活著落在他們手上的。”言下之意在說:如果被擒她會自盡,決不讓敵人利用。查哈巴特爾用力按了下她的肩,低聲咬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哎?那是說你怕被敵人要脅是么?不想讓敵人抓到你的弱點?”這姑娘,都什么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查哈巴特爾瞪著她,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方箏低低的笑起來,這一笑扯動的傷口更痛了,她眉頭緊皺連倒吸冷氣。敵人攻上來了,查哈巴特爾顧不得說下去,將方箏推給紫陽照顧,自己轉身朝沖至近前的敵人舉刀砍去。方箏的目光從查哈巴特爾身上不舍的收回漸漸投向紫陽,紫陽淡淡一笑,緩緩將她圈入懷中,溫柔的抱住。方箏頓時感到一股柔柔的暖意將自己濃濃包圍,有著醫者心的紫陽總讓她有種安全可靠的感覺。她安心的閉上了眼睛。紫陽見她疲倦的睡去,心里默默想道:要是能永遠這樣下去該多好?讓自己永遠成為她的依靠……
一名敵人被查哈巴特爾一刀砍倒在他們旁邊,不料那人還有掙扎的力氣,見紫陽和方箏在這兒,獰笑著正要舉刀,紫陽眼疾手快,從靴子里掏出短刀朝那人擲去,那人口吐鮮血立時斃命。紫陽松了口氣,低頭看向懷里的方箏,很快他注意到方箏的手正按著腰間短刀手柄,原來她也留意到危險了!他微微一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