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箏深深的看著他,臉上漸漸浮起一抹淡笑,“你在開玩笑嗎?堂堂鰲拜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你在懇求我?”
“我鰲拜從不求任何人。”
“彼此彼此,這一點我們倒是蠻像啊!”她眼中沒有絲豪畏懼,只是覺得被他摟在懷里感覺怪怪的,跟費揚古的擁抱完全不同,她沒有掙扎,有恃無恐的淡笑:“對你而言女人如同衣服,用過也就扔了是不是?你們觀念不同,你不是我喜歡的那類人。真奇怪,我們怎么會繞到這個話題上,玩弄無數(shù)女人的鰲拜也會有感情,別逗了,這種話騙騙別人就算了,讓我當(dāng)真那是不可能的。”她抬手在他手肘部扶了一把,鰲拜感到手瞬間一麻,不知不覺鎖在她腰間的手松了力道,方箏輕而易舉的轉(zhuǎn)了出來,與他拉開一米的距離。“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惡意,或是不想利用我的話,那就不要阻攔我離開。”方箏來到門口準(zhǔn)備開門走人。
門被鎖上了,她正要拉門『插』,鰲拜的手按在她手上。她一頓,“『露』出馬腳了不是?”
鰲拜沒有說話,親自動手拔出門『插』將門打開,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他真會放她走。“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對我的錢不感興趣的人,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地方……”他淡淡的說道:“你走吧,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認(rèn)真的。”方箏眉頭輕揚,從錢祝和一班守衛(wèi)們的面前頭也不回的離去。鰲府大門已經(jīng)提前為她大開,鰲拜則親自送她到門口,方箏走了幾步停下來,“不用送了,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們之間有什么往來,以后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個還你……”方箏把他送的那把短刀拋了過去,鰲拜接過什么話也沒說。“另外,琳瑯是我朋友,以前你對她做過什么我不管,以后不許你再碰她!對她對朋友,我可以兩肋『插』刀。”方箏認(rèn)真的說完這番話,轉(zhuǎn)身便走。鰲拜望著她漸遠(yuǎn)的身影,站了許久,錢祝在旁邊小聲問:“主子,您要真喜歡改天小的給您弄來……”
“胡話!”鰲拜瞪了他一眼,錢祝連連點頭陪罪。他長長呼了口氣,嘆道:“隨她去吧,想飛就飛,總之京城就這么大,總有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她再有能耐也飛不出我的掌控。”不久,鰲府重新關(guān)上了門。
費揚古從暗處走出,看了鰲府一眼,立刻帶人朝方箏的方向追去。夜深了,街上人不多,雖然一些大戶人家的門前掛有燈籠可供照明,但整條街道望去甚本是漆黑一片,微弱的燈光還不如星光亮眼。方箏漫無目的走走停停,心底隱隱有股散不去的郁氣,敖四叔就是鰲拜直到今天才算真相大白,她竟然一直蒙在鼓里……夜風(fēng)徐徐吹來,她抬頭望向星空,深深長長呼了口氣,再過幾天就要進宮了,不知未來迎接她的又將是怎樣一個情形。正愣愣出神的時候,背后傳來快馬奔跑的聲音,馬蹄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這么晚了還有人走動?是辦差的官員吧?正要回頭的她還沒看清是什么人,馬蹄聲已到了近前,其中一人突然俯身一把將她攔腰抱起,等她警覺過來人已上了馬背。“揚古?”熟悉的感覺讓她脫口而出。費揚古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語氣中帶著絲絲不滿與無奈:“出來也不打聲招呼,害我等了你好久。”“只是出來走走,有什么不放心的?”她輕笑。費揚古拉住馬韁繩,抬起她下巴,“我怕鰲拜對你不利,他那種人你不了解,一旦踏進他的府門想全身而退的姑娘少之又少,你再不出來我就想硬闖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她舒服的靠進他懷里,抬頭看著他。
“你在河邊留了字,我猜你可能會去找鰲拜。”
方箏笑了笑,依偎在他懷里小睡。費揚古放馬慢慢前行,她很奇怪,他居然不問她去找鰲拜做什么,他們之間什么關(guān)系等等,他不問正好,她也懶得解釋,合上眼,舒舒服服享受著靜謐的夜『色』和他溫暖塌實的懷抱。“方箏。”他輕喚。她輕輕嗯了一聲,“以后你要想去哪兒想做什么,記得跟我說一聲,不然我會放心不下……你困了么?”他發(fā)現(xiàn)她好半天沒動靜了,她已經(jīng)困得懶得回話了,眼皮直發(fā)沉,“有點……”
“算了,睡吧。”他輕輕幫她調(diào)整了一下姿式,好讓她睡得更沉。
幾天后,戶部的公文下來了,要求所有待選秀女日落時分在各旗參領(lǐng)的帶領(lǐng)下進宮參選,方箏進宮的日子到了。出發(fā)的這天,張進寶、朱厚禮他們都來了,大家在費揚古家齊聚一堂為方箏送行。琳瑯拉著她的手舍不得跟她分開,說著話眼圈都紅了,方箏一向堅強,反倒摟著好友哄勸起來,說了好些各自珍重的話。“又不是見不到面,干嘛這么傷感,我只是進去混上一年半載的,很快就會放出來的。倒是你,把心事放寬,別給自己壓力,好好過你的日子就是。”
琳瑯點點頭,不斷用帕子點著眼角的淚,“我會常進宮看你的,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就找小德子,他會幫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進宮享福去的,干嘛哭成這樣。”方箏幫好友拭淚。琳瑯難過的吸了吸鼻子,“人家怕你住不慣嘛,宮里不比外頭,一點自由也沒有還要處處受氣,我們見面就不能象以前那么隨意了。”
“那你就有事沒事的多往宮里跑跑,常給皇上請個安什么的,那我們不就常見面了。”方箏笑瞇瞇的在她耳邊咬耳朵:“等我出宮那一天,估計你也有小寶寶了吧?沒事讓王爺多多努力,早點報效國家嘛!”琳瑯被她說的小臉騰的紅了,揚拳要打她。嗔道:“什么不好說偏說這個,看你這么嘴刁,在宮里也是不吃屈的主兒。”
“哈,誰敢給我氣受,我讓她吃不了兜著走。”方箏呵呵笑,她一向是欺負(fù)別人的主兒,哪兒肯受人欺負(fù)。琳瑯的心放了下來,“看你這么想得開我就放心了,宮里頭有皇上照應(yīng)不會出什么事,倒是你萬事仔細(xì)著點,別得罪了孝莊那邊的人,那邊的公公丫頭們個個鬼精兒,論心眼你遠(yuǎn)比不上他們,所以處處避著點,別跟他們打交道。少說話多做事準(zhǔn)錯不了。”
“行了,時辰不早了,早點上路吧。”費揚古說道。馬車已經(jīng)停在外面等了,方箏跟好友們一一告別,張進寶親密的攬著她的肩傷感地說:“方箏,你不在我會想你的……”他悲悲切切的抹了把臉,嘆了口氣似有說不出來的話。見他這般模樣方箏心里感觸良多,雖然平時總跟他打鬧,如今一分開才知有朋友打打鬧鬧也是一種幸福,估計在宮里再沒這樣的機會了。她拍拍張進寶正想說句安慰的話,他又道:“身邊沒人給我欺負(fù)也蠻寂莫的,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方箏斜眼看著他,合著是這么想她呀。她嘿嘿笑:“進寶,即然你這么想我那就給你留個念想吧……”話未落,拳手已經(jīng)擊在張進寶的腹部,他哎喲叫痛的彎下腰去。她輕松的吹了吹拳頭,笑瞇瞇地說:“親愛的張進寶,千萬不要想我哦,不然我會下不了手的。”說著,暗暗吐了吐舌頭。王爺笑著拿手點了點她,那眼神似乎在說:該走了還調(diào)皮。琳瑯也笑著推她趕緊上路,方箏坐好后,馬車飛快的跑了起來。回頭再看后面,琳瑯?biāo)麄冊絹碓竭h(yuǎn)漸漸被甩到后面,她沖他們最后一次招了招手坐了回來。“進了宮不要害怕,皇上不是外人,他會關(guān)照你的。”說話的是費揚古,他要親自駕車送她過去。聽說所有秀女要在海子那一帶集合,再由宮里的人帶隊進去。這一進宮她再不能象以前那樣無拘無束的玩了,象自由的鳥被關(guān)進了籠子……
她懷里抱著琳瑯為她準(zhǔn)備好的小包袱,里面裝著幾身可替換的衣服,出來的時候費母也來送了,拉著她的手說好好保重盼著她回來之類的話,只是臨時借住在費府的她對這里卻有了留戀,有種家的感覺。也奇怪,這些天忙忙碌碌的,竟然好久沒有夢見紫陽了。這會兒靜下心來想一想,她好象對紫陽沒先前那么思念了,因為更多的時候費揚古在陪著她,讓她無暇去想別的事別的人。“揚古,你會進宮看我嗎?”
費揚古笑了笑,“當(dāng)然,我是你的費大哥啊。不過,費大哥這個稱呼好象好久沒有聽到了。”
“我覺得叫揚古更親近一些,喜歡聽費大哥那我改了就是。唉,不知道進了宮還有沒有機會出來,能跟大家相聚的機會不多了吧。”她嘆道。聽了她的話,費揚古平靜的清眸中浮起幾許落莫,他默默的趕著馬車半晌沒有說話。馬車搖搖晃晃的行了一程終于停駛,外面有很多人在說話,如同集會般熱鬧。她好奇的掀開簾子往外看,只見海子邊上集合了很多馬車和送秀女的人群,光送行的馬車就排出去一條長龍,戶部官員和幾位公公正站在神武門旁按冊核實人名。從前只是從電視上看過這類情形,如今自己竟然變成秀女親身經(jīng)歷這一切,命運真是變幻莫測啊。
正愣神時,突然感覺有風(fēng)吹進,她扭頭一看,費揚古正掀著簾子沖她笑,“下車吧。”他伸手給她,她扶著他的手走下馬車,費揚古握著她的手遲遲沒有松開,反而更緊的握住她的手,似乎很不舍。“費大哥……”
費揚古從衣袖里掏出一只手鐲套在她手腕上,“這個鐲子是娘讓我交給你的,給你留個念想。以后費大哥就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了,自已要學(xué)會照顧自己。宮里規(guī)矩多總不象家里隨意,你要多忍耐,想大哥了就給大哥寫信,心情不好也要記得吃飯,希望下次見了你還象現(xiàn)在一樣有活力。方箏一向堅強,沒有什么能打敗你是不是?”
聽著他的殷殷話語,方箏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她頻頻點頭強顏笑道:“曉得了,費大哥幾時染上琳瑯一樣的『毛』病了,嘮叨個沒完。我又不是小孩,自已會照顧自己的。行了,回去吧,我自己過去了。”從費揚古手中接過包袱,方箏笑著推他回去。費揚古欲言又止似乎還有未完的話,她招招手轉(zhuǎn)身離去。方箏是個很灑脫的女孩子,連走路都是,大步流星的步伐里透著一股子英氣。不知她進宮之后是不是還能保持這樣的隨意和順心……費揚古始終沒有動步癡癡的望著那個矯健的小身影。
走著走著,方箏突然停下腳步,奇怪,背后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轉(zhuǎn)身望去,果然費揚古仍站在原地沒有動,隔著老遠(yuǎn)的距離一直望著自己,接觸到他目光的剎那,方箏的心猛然間被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這么多天一直受他照顧,所為朋友他所付出的心血早就超出了一般朋友的界線,她又不是傻子怎么會體會不到費揚古的心意。他是喜歡她的吧?她的腳不聽使喚的朝他跑去,快到近前時,費揚古迎了她幾步一把將她抱入懷中。“我一定是瘋了,總覺得你是另一個人。”方箏不舍的低語。還是他的懷抱令人塌實,充滿著熟悉的溫情氣息。她抬起頭,喘息的看著他,“我的房間不要動,我還會回來。”
費揚古柔和的笑,“它永遠(yuǎn)是你的。”
她點點頭,鼻腔有點泛酸。這里是秀女集合地群聚著很多人,但沒有哪個秀女會象方箏這樣在睽睽之下跟某個男子依依不舍,他們的舉動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方箏才不介意周圍是不是有人在看,她點起腳尖在他下巴處吻了一記,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跟她記憶中的某人很相似。她臉微紅,微微一笑,清眸中閃爍著動人的光芒,深深望著他倒退了幾步繼而轉(zhuǎn)身離去。費揚古怔怔的看著她,好象還未從剛剛的吻別中回神,直到她轉(zhuǎn)過身去他才恍然回神,忙朝那個陽光般的身影叫道:“方箏,自己保重。”
她頭也沒回,伸臂在空中很帥氣的揮了揮。半個時辰后,送行的人群漸漸散去,方箏拿著自己的名牌排到秀女的隊伍中間,在官員的帶領(lǐng)下進入了皇宮。
“你們都打起精神來,一會兒皇上和皇后就到了,決定你們前途的時候就在跟前了。”年紀(jì)稍長的嬤嬤默著臉說道。百十來號秀女排成方隊紋絲不動的站著,火辣辣的日頭在上面爆曬,烤得人頭發(fā)暈,額頭布滿密集集細(xì)汗,但誰也不敢用袖子擦一下或是活動一下,一個個如同木柱似的戳著。方箏站的挺直,眼珠子卻好奇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飽覽著周圍的景致。這次選秀地點定在御花園,從未進過故宮的她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她對什么事都好奇的緊。選秀對后宮來說是件大事,加上皇上皇后和孝莊太后都會過來,所以選秀活動辦得十分隆重,光陪同審閱的老嬤嬤,有職位的太監(jiān)以及戶部相關(guān)官員就有幾十個之多。這些天,方箏自打住在宮中沒睡過一次安穩(wěn)覺,幾乎天天做惡夢。選秀比她想象中的麻煩許多,盡管之前琳瑯給她打過了預(yù)防針,但到了這里她還是對這里的繁多規(guī)矩有諸多不滿。在正式選秀之前她要跟其它秀女一起接受老嬤嬤們的訓(xùn)練,有宮中專門的女官教她們坐立行走的儀態(tài)以及宮里的種種規(guī)矩,一個月下來,方箏感覺自己被改造得不象自己了,跟其它秀女站在一起幾乎分不出誰是誰,嬤嬤們對這樣特訓(xùn)結(jié)果十分滿意,如今檢驗成果的一刻近在眼前了。
早清吃過飯不久,方箏跟其它待選秀女一起被嬤嬤帶到御花園靜立,原本說是一會兒皇上就到了,誰知這一站就站了一個多時辰。方箏怕熱,在太陽的爆烤下熱得渾身有如螞蟻在爬,總想動一動,終于她忍不住了,趁嬤嬤不備飛快往背后狠抓了一把,誰知『性』情嚴(yán)厲的嬤嬤象長了后眼,冷冷的眼神立刻朝她『射』來。方箏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對『射』來的視線視若無睹,等嬤嬤的頭轉(zhuǎn)回去,她方才輕吁口氣,暗暗吐了吐舌頭。
“皇上,太皇太后駕到!”西邊的入口終于有了動靜,一群人簇?fù)碇噬铣@邊行來。哎,有孝莊太后!方箏忍不住朝來人那邊張望,只見皇上身邊跟著一個體態(tài)勻稱的貴『婦』,孝莊太后穿著十分樸素,身上沒有佩戴過多首飾,但腰背挺得很直,走起路來依然健朗,那位被未來史學(xué)家給予評價最高的孝莊太后正活生生的從她眼前經(jīng)過。一干子宮女太監(jiān)嬤嬤口稱吉祥紛紛迎駕見禮,方箏也跟待選的秀女們一起福身行禮。
“都平身吧。”皇上發(fā)話。方箏直起身,一抬眼正迎上皇上投來的視線。興許是她站在隊伍邊緣又在前排的緣故,皇上竟然從那么多秀女中間一眼看到了她。皇上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動,閃起了神,他的反常舉止引起孝莊的注意,順著皇上的視線朝這邊望來,方箏一觸及孝莊的視線立刻感覺到這位貴『婦』不簡單,她的眼睛灼灼有神,里面透著一股子洞悉一切的精明勁,這樣的女人絕不簡單!方箏心神一凜,忙收斂心神眼觀鼻口觀心的垂簾靜立。旁邊的嬤嬤注意到她過于引人注目,不滿的朝她瞥了一眼,以示警告。
皇上和孝莊在其它人的簇?fù)硐鲁懊娴臎鐾ぷ呷ァ2痪茫x秀開始了。秀女們每五人一排在戶部官員的帶領(lǐng)下依次進入涼亭接受皇上等人的甄選。很快,輪到方箏這排了,她跟著前面的秀女一起走上涼亭靜候。涼亭三面垂著竹簾,亭里站著上一批待選的秀女,只聽里面隔一會便有人報一嗓子,要么撂牌要么留牌。聽別的秀女說這一批人里還有十幾個上次復(fù)選的秀女,這次要一舉決定去留了。看那些被選過的姑娘們有的喜上眉梢走的昂首挺胸;有的垂眉耷拉眼的打不起精神,也有的憤憤不平真是什么表情都有。
“撂牌!”一連五聲撂牌過去,里面的秀女行禮退出,方箏這排秀女在戶部官員的手勢下魚貫進入涼亭。外面熱得能把人曬爆一層皮,里面有簾子遮擋情況就好一些,人一走進去,立刻能感到微涼的空氣,里頭明顯比外面涼快許多。立正轉(zhuǎn)身靜立,皇上和孝莊太皇太后正坐在桌前一一打量她們,旁邊還有一些官員在旁登記造冊。秀女們從第一個開始依次上前行禮報名,然后將自己的牌子交上去聽候結(jié)果,皇上似乎沒什么興趣,端杯喝茶,旁邊的小太監(jiān)從皇上的表情中就能看出心思,接過名牌瞄一眼皇上便自動歸入旁邊的籃子里。接著旁邊的官員報了一聲撂牌。方箏是最后一個,前面的秀女一一得到了撂牌的命運,很快輪到她了,她走上前甩帕行禮正要自報家門,這時,有個丫頭俯身在孝莊耳邊低語,一直默不作聲的孝莊突然開了口:“你就是方箏么?”
方箏意外的看了皇上,他還在端茶眼皮抬也不抬一下,孝莊的目光則灼灼的注視著她。她再次行禮稱是。怪了,孝莊怎么會突然問起她?莫非她的事傳到了宮里?她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丫頭呀……她垂眉靜立,心里卻暗暗打起了小鼓。孝莊斜了皇上一眼,有意無意的說了句:“皇上看著辦吧,是皇上在選人。”
這話是什么意思?方箏屏氣凝神的聽著。皇上放下茶杯想了想,從太監(jiān)手中接過她的名牌,持筆在上面寫了幾筆,她的牌子被放到另一個籃子,戶部官員宣報:“方箏封御前尚義。”
“皇上!”孝莊吃驚的看著皇上,皇上無動于衷地說道:“祖母,朕不喜歡受人擺布,你是知道的。”孝莊還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末了,耐心勸戒:“皇上,你要以大局為重。”旁邊其它幾位大臣相互交換眼神,不知孝莊跟皇上之間在爭什么。方箏也覺得奇怪,御前尚義是什么?琳瑯不是說皇上會留她當(dāng)一個女官么?即然不是嬪妃什么的,他們還驚訝什么?見皇上沒有改變主意,孝莊便也不再相勸,臉『色』很不好看。旁邊有個衣飾貴氣的貴『婦』人偷偷拉了皇上衣袖一下,低聲勸道:“皇上,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讓給鰲拜也就算了,今兒要不隨了他心意,明兒……”皇上煩了,唰的站起身,不滿的說道:“到底誰是皇上,朕選誰不不選誰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嗎?不選了!”說完,惱火的甩手離去。
見皇上動怒了,其它秀女紛紛惶恐的叩頭,只有方箏愣愣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孝莊扭頭朝她看了一眼,看不出那是什么表情,轉(zhuǎn)身走出涼亭。衣飾貴氣的貴『婦』人走到方箏身邊對她瞧了又瞧,一甩帕子急急跟了上去。隨娘娘們來的一群子宮女太監(jiān)們紛紛蜂涌跟去,那位貴『婦』人長得跟福全有幾分相似,好象是琳瑯口中那位福全的母親寧愨妃,就見寧愨妃追上去孝莊一邊細(xì)心攙扶一邊說著話漸漸走遠(yuǎn)。于是,好端端的選秀就這樣提前結(jié)束了。秀女們站起來面面相覷,又齊朝方箏看來,方箏嘆了口氣,不知該怎么收場才好。這時,管理秀女的嬤嬤走過來,“行了,今兒先到這兒,你們幾個先回去吧。”
“有勞嬤嬤了,小女初來乍到不懂規(guī)矩,以后多仰仗嬤嬤照應(yīng)了,有事您說話。”方箏按琳瑯教的話跟嬤嬤套近乎,嬤嬤對她似乎沒有什么好顏『色』,客氣中帶著一絲敬畏淡淡回道:“不敢當(dāng),您是從三品的御前尚義,小的怎敢支使您呢,以后小的還要仰仗您多多關(guān)照呢。”方箏愣住了,果然,旁邊幾位嬤嬤都在向她福身行禮。
組織選秀的戶部官員見皇上走了,吩咐后宮女官將秀女們帶回,臨走前打方箏身旁經(jīng)過,他們對她看了又看似乎都在猜測她的身份。方箏福身行禮總算送走了他們,周圍的女官和嬤嬤們有的領(lǐng)秀女們返回,有的三五成群留在原地談話,頭不時的朝她這邊轉(zhuǎn)來,一看就知在說她的事。見隊伍要走,方箏忙趕上去排到最后,皇上這一封官同行的秀女們怎么看她的眼神都有,仿佛她是天外來客似的。一繞過假山石,恰好有個小公公經(jīng)過,她一把拉住那個公公推到假石后面,突如其來的意外把小公公嚇了一跳,她忙問:“小兄弟,請教一下,御前尚義是做什么的女官?”
“哦哦,御前尚義是皇上的貼身丫頭,從三品,地位僅次于掌事嬤嬤。除了掌事嬤嬤,屬御前尚義最大。”
嘩,這么大的官?皇上對她真夠意思!她開心的撫了撫被她弄皺的公公衣領(lǐng),笑了笑:“好的,沒事了你去吧。”小公公忙沖她行禮,一溜煙跑*潢色?了。方箏長長吁了口氣,怪不得嬤嬤的眼神怪怪的,合著對她有意思呀。自已若比她們官職高的話,那她們就不能對她呼來喝去的了,以后的日子豈不爽的很?“嗯嗯,還不賴,我喜歡!”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轉(zhuǎn)身正要走,一抬眼,正跟某人打一照面,一位年輕貴氣的娘娘剛好經(jīng)過正在看著她。她長得很漂亮,跟琳瑯有幾分相似,全身珠圍翠繞象是個有身份而且品級不低的娘娘。方箏忙福身行禮,“秀女方箏給娘娘請安。”壞了,秀女隊伍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再不追上去,她可以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娘娘好奇的打量她,“你就是琳瑯的好友方箏吧?我聽說過你。”
哎?她是誰?經(jīng)她一說方箏留了心,抬頭打量娘娘一眼,心頭隱約猜到她的身份了,莫非這位娘娘是琳瑯的同父異母的姐妹,索尼家的外孫女赫舍里婉兒?那不就是當(dāng)今的正宮皇后嗎?“今兒本宮身子不爽,來得遲了,皇上可曾封了什么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