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常寧一說,便道:“我若有結義妹子還能瞞著你們?讓他上次當也好,省得總拿姑娘家的話當真。”
“二哥,過幾日咱幾個去跑馬場玩玩吧,我好久都沒跟你們一起出去了。最近我的馬術又精進了,回頭跟你們賽賽如何?”
常寧期待的問。福全拍了下他的頭:“行呀,滿足你的愿望,剛好過幾日我有空,到時帶上你跟琳瑯,再叫上幾個朋友一起去跑馬場那邊熱鬧熱鬧。”
常寧開心的點點頭,轉而纏著琳瑯要聽故事,琳瑯應付的講了一個,他聽上了癮還要繼續聽下去,這時福全打斷了常寧的話,“行了,常寧,別耽擱太晚你也回去吧,我今兒有點不舒服想早點休息呢。”
常寧可惜的嘆氣,只好點了點頭。
他探問著福全哪里不爽,安慰了幾句好生休息的話,一刻之后這才領著下人離去。
琳瑯替福全送走常寧回到屋里,福全正雙目微閉的養神,她上前輕聲問:“王爺,你哪里不適呀?”
“沒什么大礙,大概是這幾天心氣不順積了點火,這會兒頭有點痛。你回去休息吧。”
福全起身朝床鋪走去,往常侍候王爺更衣另有專門的丫頭,此刻都在外間候著,見王爺沒有叫進的意思,琳瑯便跟過去接過王爺脫下的外衣,“我去叫外頭的丫頭進來吧。”
福全擺擺手,自已寬了衣躺到床上,琳瑯只好自己動手將被子抖開蓋到他身上,帳簾也解開放了下來,她正要離去,福全伸手握住她的手:“琳瑯。”
她以為他有話要說,停下腳步等了一會兒,福全只是溫和的看著什么話也沒說,末了,微微一笑:“沒事,去睡吧。”
福全的身體一向健壯輕易不會鬧個病,但是最近差事多,諸事不順心里積了火,夜里突然起了高熱。
當時琳瑯還在熟睡中就被小紅一通搖醒,小紅急急地說:“琳瑯,快醒醒,莊嬤嬤叫你過去呢?說是王爺病了……”
琳瑯記起福全睡前臉色就不大好,一聽這話,急穿上鞋子飛快披上外衣跟著小紅趕過去。
到了王爺寢室,莊嬤嬤和寶貴正在門口等著,見她來了,莊嬤嬤吩咐:“王爺的頭熱得厲害,一直說著胡話,你先在旁照看著,管家已經打發人去請大夫了。”
“是,琳瑯明白。”
琳瑯馬上進了屋,掀開帳子,福全睡的很不塌實,鼻息很粗重,口中說著含糊的話,象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心一痛,輕輕握住王爺的手,“王爺,我是琳瑯。”
幾經呼喚,福全的手漸漸收緊,他微微睜眼看了她一下,復又閉上,虛弱地說道:“你怎么來了,快去休息。一會兒我還要去書房……還有折子要看……”
他好象有點燒糊涂了,又開始說胡話了,琳瑯看在眼里,一波心痛登時自心頭泛濫開來。小紅見了,說道:“還是用濕毛巾捂捂吧。”
“哦,我去弄。”
琳瑯正要去辦,卻發現抽身不得,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腕仍被王爺緊緊握在手心中,扯了幾下竟抽不出來。小紅見了,低聲說道:“還是我去辦吧,你陪著王爺吧。”
說著,轉身出去了。
片刻功夫,小紅回來了,手中端著一盆水和手巾。一會兒浸濕的手巾搭在了王爺額頭。接下來琳瑯和小紅就不知該做什么了,兩人面面相覷,王爺迷迷糊糊的睜眼看了身邊一眼,見琳瑯在身邊又安心的閉上了眼。
小紅注意到王爺的手始終拉著琳瑯,似乎明白了什么,低道:“琳瑯,這里有你陪著就行了,我去外面看看,興許莊嬤嬤有事要交待呢。”
琳瑯正要叫住她,小紅已經掀簾出屋了。她一走,屋里就剩下她一個人了,琳瑯緩緩在床畔坐下,轉過頭來,誰知一抬眼正對上一雙虛弱的黑眸,福全正安靜又專注的看著她,因為鬧病的緣故,那雙眸子顯得越發深沉讓人一眼望不見底。
“王爺,你醒了?想不想喝水?”
他微微頷首,她馬上起身倒了杯茶,托高他的頭小心的喂了幾口。潤了潤發干的嗓子,福全總算可以發出聲音了,嗓音沙啞的問道:“這么晚了你還不去睡?我這是怎么了?”
“王爺,你有點發熱,我在這里陪陪你。”
王爺閉上眼輕輕緩緩的說道:“我一直在做惡夢,夢見一群老臣圍著我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有好臉。背后是默聲不語的皇上,面前又是指責我辦事不利的一班臣子,我夾在他們中間有苦難言哪……可又有什么辦法,我心里再清楚不過,自己就是太后和皇上的擋箭牌,他們不能出面的事我就要出面,有再多的冷槍暗箭我都要咬牙受著,那群人罵的不止是我,還有背后為了撐腰的太后皇上……那些硬茬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偏偏沒有一個朝臣敢站出來說話,都一個個縮到角落里看熱鬧,而我呢,我就是站在風口浪尖的一葉孤舟……”
琳瑯輕勸:“王爺,那只是夢罷了,你不要想多了。”
記得歷史上康熙帝剛登基不久根基不穩的確面臨著很多重大麻煩,但最后不都一一攻克了,此時福全正處于新帝執政的最艱難的時期,興許面對的強敵太多讓他看不到希望吧,所以心里積郁過重無法得以舒解。他的呼吸很粗重,鼻翼微微顫動著,滿載苦衷的淚水緩緩釋出沿著眼角滑落了下去。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福全落淚,若不是生病,他一定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他的淚水。
琳瑯用帕子點了點他眼角,輕聲細語的寬慰道:“王爺,你不是孤舟,你的難處太后皇上都看著呢,他們會讓你一個人應對那么多麻煩而置之不理?你要多角度的想想,雖然現在看上去你是孤掌難鳴,但或許此刻有很多大臣都有心想幫忙呢。你不要埋怨他們不出頭,換個角度為他們想想,新帝登基才多久,沒人知道皇帝能力的深淺,誰敢冒然出頭?那些朝臣哪個不是有家有業的,他們也想保住自己的飯碗呀,我若是他們我也不會出這個頭,除非皇上做出一番舉動令人伙信服,我才敢義無反顧的站在皇上一邊。再往深里想,臣子們圖什么,除了保家也想闖出一番事業留名青史呀,他們巴不得被皇上重用呢。所以立在他們的位置想想,他們不敢站出來也是有苦處的,并不是有心看你的熱鬧。”
福全靜靜的聽著,迷惘的黑眸漸漸清明起來,微瞇的眼睛也漸漸睜大了少許。
“王爺,歷史都是往前走的,歷來那些帝王哪個能被臣子壓制一輩子,最后不都被皇上一個個打壓下去。您現在只是處在最艱難的階段,這是坎坷也是機遇,不是有句話說行到水窮處柳暗花明時,只要過了這坎,你就會看到朝廷上下萬眾一心,大家最終還是孝敬的仍是大清皇帝。”
福全眼前一亮,不敢置信的打量著她,臉上漸漸顯露出欣喜的神情,一把握住琳瑯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琳瑯看他嘴唇顫動,以為他要說話正側頭等著,誰知,他一拖力,一把將她拉下來緊緊摟住,驚喜連連的說道:“你真是說到我心坎里了,琳瑯,想不到你還有這見識,你的話讓我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興許你是對的,哪一任帝王也不會被臣子壓制一輩子,只要我們做出一番作為,不怕他們不歸順!”
看來他終于想明白這點道理了!琳瑯很開心,正要起身時發現他的手臂仍緊緊的環著她,她好笑的說道:“好了,看你這會兒怎么跟孩子似的,快放開我,萬一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琳瑯,你究竟從哪兒來?”
冷不丁的,耳畔傳來他的問話,琳瑯不由身子一僵:莫非被他查覺到什么不成?這個秘密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吧?
只見福全繼續說道:“你有學識有氣質,絕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可又怎么會淪落到在我府中當丫頭?在你身上一定有事發生對不對?”
福全手臂的力氣倏的加重,緊緊抱住她,釋然中帶著濃濃的開心,“不管怎么說,在我看來你就是上天派到我身邊的仙女,幫我度過難關的!”
“即然想通了,就安心睡覺吧,你正病著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琳瑯拉下他的手,收入被中,認真的幫他壓住被角,福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伸手拉住她的手,“不要走,陪著我好嗎?”
琳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福全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不見有動靜,琳瑯以為他睡著了正要起身離開,忽聽他輕聲說了句:“以后別當書房丫頭了,我以朋友待你……”
朋友?琳瑯愣住了,他是不是又在說胡話?
她陪了一會兒輕喚了幾聲,王爺終于沉沉睡過去了。
望著福全的睡顏,原本可以離去的她不知怎么突然不想走了,就這樣靜靜的長時間的望著。
她確信在他們之間一定有著什么聯系,不然自己為何會穿越到這里,那不正是受了他的指引?視線漸漸移到被他握著的手上,她輕輕反握住他的手貼到臉頰,口中輕聲自語:“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這里……你為何會在我夢中……”
福全年輕力壯,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清晨醒來時熱度已經退了。
他側頭看見琳瑯伏在床畔沉沉睡著,他輕輕坐起身,忍不住用手指摩挲她的清麗面龐,誰能想到這張面孔之下竟有如此智慧的頭腦,想到昨晚她說的那番話,越發覺得她很不同尋常。
他輕身下床,把她抱到床鋪上為其蓋好被,她依然睡著,口中喃喃說著夢話:“……別忘了贖玉佩,很貴的……”
這個小姑娘,在夢里都管著別人的事……他微微一笑,俯下身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窗外傳來鳥鳴聲,琳瑯翻了個身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窗外已經是一片光亮。窗子被人打開,清新的晨風正敘敘吹進將屋內一夜的殘氣席卷而出。
哎,這里是……怔怔出神的她突然發現哪里不大對勁,飛快坐起身,看看自己又看看這間寢室,“我怎么會在這兒?”
記得昨夜她是趴在床邊睡的,誰把她抱到床上的?
外面傳來丫頭的說話聲:“王爺還沒回來嗎?”
“應該快了吧,他正在前院跟侍衛們練布庫呢。”
“快看,王爺回來了!快準備洗漱更衣吧。”
外間的響動更多了,丫頭們好象各自忙活開了,她們的話音一落,就聽見輕快的腳步聲踏進門,并伴著一個愉悅的聲音在說:“琳瑯醒了么?”
說話間,那個輕快的腳步朝里屋走來,一聽這動靜,琳瑯忙從床鋪上滾下來,匆匆穿鞋子的時候,福全已經進來了。
“怎么起來了?昨晚照顧我那么晚,今兒不必早起,我準你睡個懶覺!”福全的氣色已然恢復如常,正沖她微微笑著。
他的話一出口琳瑯臉微紅,不好意思的屈腰行禮。“王爺,吉祥。”
跟著王爺后面進來的丫頭們有的仿佛才知道有人在這里,一臉吃驚的打量著她,昨夜在外面伺服的丫頭已經見怪不怪了,朝不知情的丫頭遞了眼色,示意她們不要大驚小怪,她們這才各自忙活開來,遞水的遞水,疊被的疊被,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她們是負責王爺寢室的,都有各自的差事,琳瑯反倒成了唯一的閑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安靜的立于一旁聽吩咐。福全穿著簡單的功夫裝,打著赤膊,剛剛鍛練完的他臉色紅潤了許多,此刻正在丫頭們的伺候下更衣和洗漱。
“王爺,要是沒事我……”琳瑯正要告辭,沒等話說完就被王爺打斷:“對了,一會兒陪我用膳吧。”
話一出口,周圍的丫頭們頗為意外,不由的交換起眼神,然后帶著幾分狐疑紛紛朝她看來,伺候主子這么久的她們從未見過王爺對哪個丫頭這般關照過,似乎好的有點過頭了。
從她們疑惑的眼神中琳瑯感覺到她們誤會她和王爺的關系了,昨晚一夜未出屋,清早卻躺在床上,被誰看到都不免有多心的想法。她無意解釋什么,只是輕聲答道:“是。”
陪王爺用過膳,王爺又回到屋里寫起毛筆字。
琳瑯正在一旁準備茶點,忽聽福全說道:“琳瑯,你過來,趁今兒有點空,我教你寫字。”
琳瑯放下茶杯走過來,“練字?為什么?”
“你那幾筆刷子能拿得出手嗎?”
他拉她在書桌前坐下,把筆遞給她,“來,照著我的字試著寫一寫。”毛筆在她小學的時候就學過,不過只練了半年就擱下了,誰知在古代毛筆是寫字的唯一工具,居然又要重新拾起來練。琳瑯一拿過筆,福全便從握筆的正確手勢開始幫她校正,然后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她寫字。
琳瑯在認真練字的時候,福全就躺在旁邊的臥椅上悠閑的看書,絲毫沒有要出門的意思。寶貴陪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主子,您今兒不去上朝了?”
“啊,不去了。”
福全應了一聲。福全昨夜發病的時候宮里來了御醫給瞧過,沒準宮里的人都已知道他生病的事,所以福全趁著這機會剛好在家休息幾天。
這幾日,他足不出門,天天拉著琳瑯在屋里練字,日子過得倒也悠閑。但沒出三天麻煩就找上門了。
那天琳瑯正伏在桌上認真寫字,忽聽外面一片嘈雜,寶貴的聲音在勸道:“幾位大人,我家主子真病了,現正在屋中休息,幾位大人若有事可否等過幾日再來?”
琳瑯扭頭看了一眼在臥椅上小睡的福全,這吵鬧的聲音非把他吵醒不可。她擱下筆來到窗外張望。只見四五個朝廷官員朝這邊大步走來,個個臉上掛著不耐煩的勁頭。
寶貴攔在他們之前不停說著王爺不能見客的話,卻又不敢得罪他們。
其中一位官員說道:“王爺已經病了三日了,部上積壓下來的差事可不等人,很多要緊的公事等著王爺批呢,若是小事我們也不會前來打擾。”
“簡親王最近身子也不爽,也沒好幾日不坐班呀。鰲中堂剛剛還問起戶部的差事,王爺不在我們怎么處理,差事辦不好我們擔不起這責任呀。”
“王爺身子一向健壯,怎么說病就病了,這會兒差事上頭追的緊,我們不放心得過來看看呀。”
這就是福全口中說的那幫擠兌人的官員吧?
聽說他們大部分都是鰲拜那邊的人,聽這口氣果然來者不善啊。
琳瑯回頭看了一眼福全,剛剛還在睡著的他已然睜開了眼,正面無表情的聽著外面的動靜,黑眸從未有過的深沉,他的手搭在扶手上緊緊扣著,指尖泛起了嚇人的青白色。
之前聽著那些官員的話就已經窩了一肚子火了,但見福全的表情,琳瑯忍不住邁步走了出去。
官員們在外面吵吵嚷嚷著正說著話,忽見一個姑娘從屋里走了出來,他們齊扭頭來。琳瑯一一掃過來人,平靜的臉色下隱忍著蓄勢待的火氣,她清清嗓子開口道:“敢問諸位大人是來探望王爺的呢,還是來核實王爺病情的?”
幾位官員相互看了看,有人答是來看望王爺的,又是她是什么人。
琳瑯淡笑,非答反問:“我不知道幾位大人來者何意,即是前來探望的,請不要在這里議論公事,王爺病體未愈,你們在這里吵吵嚷嚷的是有意打擾我們王爺養病不成?再說那些個差事,難道除了王爺,部上就沒人辦公了么?那你們是做什么?單單領著朝廷俸碌而不做事嗎?”
乍被一個府上的丫頭數落,幾位官員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了,有人不悅的問:“我們要見的是王爺,你是什么人?”
“看我這身衣服也知道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不過要見王爺先過了我這關。昨兒御醫來給王爺瞧過說是積勞成疾郁火于心,幾位大人都是讀過書的人,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吧。說句難聽的話,王爺的病都是被你們這些領著俸碌不作事的人累出來的!別動不動就把鰲中堂抬出來,告訴你們,在這里不管用!王爺府中養病,鰲中堂都知道派人遞個話問候下病情,你們呢?氣勢洶洶的找上門發難來了是不是?還說什么簡中堂身子不爽還在坐班,你們是什么意思?難道王爺生病還不能在家休息了?又或者是還要經過你們同意不成?”
琳瑯說的口氣很犀利,真有個別官員被罵的冷汗淋漓盡致,頻頻用帕子擦臉。
琳瑯掃了一眼中間那個冷眼冷面的官員,冷哼道:“莫說擔不起這責任這句話,都是給朝廷辦差的,人人都得扛責任,連責任都不敢扛的人不配為官,那還不如回家賣紅薯!勸你們做事想想清楚,別認為王爺好欺負,以為把差事推給王爺就算了嗎?就算差事辦砸了天塌了,王爺也是皇家貴胄,上頭有皇上保著,你們辦砸了差事,就要惦量惦量自己的飯碗了。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王爺有的是時間奉陪,你們若還想一意孤行不妨試一試,看誰能笑到最后。”
為首的那個冷面官員扭頭掃了眼寶貴,“你們府上的丫頭都這么沒規矩嗎?”
“說起規矩,諸位大人好象沒等通報就硬闖進來的吧?”
琳瑯淡笑,“我家王爺一向體恤下官,如果你們真有急事,那就里面請,我去叫醒王爺就是了。”
說著做了個往里請的手勢。
那幾位官員被她剛才那通數落給罵怕了,一時猶豫的看向為首的官員,“顧大人,要不等王爺病愈我們部里再議?”
冷面官員冷哼一聲,調頭走人,其它官員也跟著灰溜溜離去。
琳瑯一抬眼,方注意到不遠處立著一個人,是前幾日來過的那位翩翩少年常寧,他背著雙手正微微帶笑的看著這邊,看情形似乎聽了好一陣子。官員們經過他的時候紛紛行禮,然后更是灰頭灰臉的加快了腳步。常寧笑著走過來,沖她豎起大姆指比了比,“二哥在里面嗎?”
琳瑯撲哧笑出聲:“在,他料準了你今兒會來。”
說著,引常寧往里面走去。
一進屋正迎上一雙笑吟吟的黑眸,福全忍笑著將頭轉向一旁兀自偷笑,常寧走進來,哈哈一笑:“二哥,你這個丫頭好厲害呀,把那群官員罵得恢溜溜的跑了。”
福全眼含笑意的看了琳瑯一眼,贊賞道:“是啊,罵得淋漓盡致,那叫一痛快!”
琳瑯臉微紅,分別給兩位上茶。
常寧扭頭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嘻嘻的問福全:“二哥,你把她給了我吧,我身邊正需要這樣的丫頭呢。”
福全想也不想的回道:“不行。”
常寧央求道:“二哥,你府上丫頭多著呢,給我一個又怎么了,別那么小氣嘛。喂,琳瑯,你愿不愿意跟了我,我給你三倍薪水,另外配幾個丫頭給你,如何?哎喲!”
常寧的話剛落就遭到福全的襲擊,武器就是他手中的書。琳瑯好笑的看著他們兄弟倆,因常寧的到來,屋里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輕松開來。
“二哥,你是不是真病了,怎么瞧著氣色反倒比沒生病時還好呢?”
常寧見福全又揚起手要打過來,忙疊聲叫住,“對了,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聽說小玄子跟那個姑娘去過酒樓,結果沒錢付帳,把他的玉佩給壓上去了,后來才叫人拿了銀子給贖回來的。”
福全哼笑:“跟你一樣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子。”
“二哥,要是你身子好了,就叫上朋友咱去跑馬場吧?”
常寧期待的問。
福全把書蓋在臉上做勢要休息,“我在養病呢。”
常寧一把掀開他的書,央求道:“二哥,你答應過的,說話不算話嗎?”福全扭頭朝琳瑯看去,微微一笑:“想去嗎?”
琳瑯點點頭,福全唇角邊綻起一絲寵愛的笑,不假思索的笑道:“那就去吧。等明兒我去部里打個晃,然后叫幾位朋友一起過去。”
“太好了,把小玄子也叫上,我們幾個痛快的玩上一天。”
常寧開心的跳起來,一把抱住福全,疊聲說著謝謝的話,轉身又要抱琳瑯,琳瑯嚇了一跳正要躲閃,福全大手探過來,一把揪住常寧的衣領生生給扯了回去,“臭小子,我在這兒呢,給我放規矩點!”
“嘩,好久沒有出來放風了,托你的福,我終于有機會好好逛逛街了。”
小紅一邊興奮的說著話,一邊拉著琳瑯快走。
琳瑯笑道:“急什么,王爺去部里打一晃少說也有一個時辰,我們慢慢逛就是了。”
自打福全生病那天起,琳瑯的身份也隨之發生了改變,從書房侍茶女婢迅速升到貼身女婢,而且地位提升到連管家都咋舌的地步:陪王爺讀書,她可以坐在旁邊隨意看書吃茶,陪王爺用膳,她可以坐在桌旁同吃;陪王爺談笑,她可以用王爺的紙筆寫寫劃劃,那簡直是丫環的身子小姐的命!周圍的丫頭們看在眼中個個羨慕又嫉妒,但誰也不敢說什么。今兒一早,琳瑯剛起床,莊嬤嬤來了,告訴她王爺已經上朝去了,讓琳瑯一個人去前廳用膳,然后又把小紅叫過來,拿出一包銀子交給她們,說是王爺交待的,讓小紅陪琳瑯上街買點首飾用品等等。
琳瑯一想今兒王爺要帶她出城游玩,大概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吧。
小紅一接到沉甸甸的銀袋子,整個人嚇了一跳,等莊嬤嬤一走,她小聲驚嘆:我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銀子……
小紅可是打扮人的行家里手,而且最喜歡跟胭脂水粉首飾打交道,一出府門她拉著琳瑯直奔首飾店。她們有說有笑的沒走多遠,背后突然傳來一連串叫喊,“站住!前面那兩個丫頭!”
“大哥,那不是叫琳瑯的丫頭片子嗎,可算找到她了!”
一聽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琳瑯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五六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兇神惡煞的朝這邊追來,一想起青衣會館的經歷,琳瑯下意識的拉起小紅就跑。小紅幾時見過這架式嚇壞人都懵了,連聲問:“怎么回事,他們為什么要追你?”
“我哪兒知道,今兒出門沒看黃歷,大概不易出門吧。別說了,快跑!”
琳瑯扯著小紅拔腳狂奔,路上的行人多,車馬也多,她們兩個姑娘家的腳力哪里比得上男人,很快被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小紅累得叫苦不迭,“琳瑯,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他們干嘛老追著我們不放?”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不過我不想去問他們!”
前方到了岔路口,琳瑯拉著小紅拐了進去。由于跑得過快,沒等看清前面的路瞬間眼前一黑,一頭跟某人撞個正著,巨大的沖擊力推得她連倒退了好幾步,幸而被人扶住手臂才穩住身形。
只聽某人驚喜的聲音在叫:“簡寧!原來是你呀!怎么慌成這樣?”
琳瑯抬頭一看,竟然是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