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查哈巴特爾很愛尚謠,的確令人羨慕啊。”方箏低語。
腦海中不由想起查哈巴特爾單膝跪地爲她穿鞋的一幕,眼一熱,鼻腔迅速泛起酸酸的感覺,她淡淡的笑著強忍著淚意擡頭望天,不想讓人看到她眼底的水花。
想不到穿回古代後,自己這個替身,竟然會被他們之間的濃厚感情所感動,明知查哈巴特爾的寵愛是給別人的,她卻沉溺於其中不想自撥。
“你不是尚謠嗎?你是尚謠嗎?”
伊達突然脫口而出。她一愣,發現伊達正灼灼的望著自己,她苦澀的笑:“是,也不是。”
伊達聽不懂她的話,目光復雜的看著她:“查哈大人很愛你,寧肯犧牲自己也不想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卓卓木肯定是接到旨意才趕來接應我們的,看來查哈巴特爾寧肯背水一戰,也要把生機留給你。”方箏怔怔的看著他,一顆心因他的話而翻騰起來,“查哈大人讓卓卓木交給我的密旨也跟你有關……”她的心砰砰的跳起來,似乎感覺到接下來的話關係重大,“查哈大人讓我不惜一切的保護你,任何時候都不能離開夫人身邊,就算他戰死,給我的使命也是留在你身邊……”
方箏的心猛的一窒,呼吸變得紊『亂』起來,她一動不動的聽著,漸漸的,淚水盈滿眼眶打轉起來,一顆心控制不住的悸動。就算他戰死,給我的使命也是留在你身邊……他爲何會說出這番話?難道那時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強忍著淚水,胸膛劇烈起伏中,情緒明顯不穩了。
“查哈大人還說,如果他死了,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的屍體,把他懷裡的東西還給你……”
是鎖釦,原來他一直帶在身上!
她一下子明白了,但藏在心底的情緒也如『潮』水翻騰起來:他這是在交待遺言麼?爲什麼不親自交給她呢?
淚水無聲息的淌下面龐,她蜷起膝蓋把頭埋入其中。
伊達繼續動容的說著:“以前每次開軍務會議查哈大人都讓我出席卻不交待任何差事,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留著我是另有用處,就是保護你……”
方箏手握成拳抵著嘴脣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淚水卻接連不斷的滑下面龐。
一定是查哈巴特爾看出伊達喜歡她,知道伊達會拼死保護,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安排。記得臨出發前,查哈巴特爾顯得那樣意氣風發:等我回來,等我贏了這場仗就還你鎖釦送你回家!誰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你在擔心我麼?真是個不要命的姑娘,阿謠永遠也沒有你這體力和毅力,這水平簡直不輸鬚眉呀!”
“我查哈巴特爾什麼時候被別人打倒過,平安回來,那是當然的。我還要回來吃你打的野味,你做的燒烤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查哈巴特爾明知她不是尚謠仍滿懷寵溺的待她,這怎麼不讓她爲其動心。眼中的淚水越來越多的流淌下來,她鼻尖紅紅的,喃喃說道:“我要救他……”就算要走也要盡一份心力,不是爲尚謠,而是爲了回報他的這份情意,就算落個戰死沙場的下場,也算圓了她的心願不是嗎?她吸了吸鼻子,站了起來,“該出發了,越早趕到越可以早一步減輕查哈巴特爾的壓力。”
“我們人數不多,恐怕是杯水車薪。”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有時打仗也不光是靠蠻力……總會有辦法的!”方箏堅定的說道,一舉躍上馬背。現在的她已然變成了一個征戰沙場的戰士,她看了伊達一眼,“把受傷的人留下,能繼續前進的跟我來。”她一夾馬肚衝了出去。望著她飛奔的颯颯身姿伊達也被新的情緒干擾著,他本想告訴她,他會領旨照顧她一輩子,誰知卻更加堅定了她的信心,堅持要衝入危險境地救人,她的心永遠系在查哈巴特爾身上,不會注意到他這樣的小人物的。
伊達嘆了口氣,不再多想迅速翻身上馬,“兄弟們,能繼續的跟我來!我們要在一天之內趕到摩艾!”說完,直奔前方的身影追去。其它勇士們都被夫人這股精神所感動,無論是否有傷在身,都紛紛上馬出發。伊達緊跟方箏身後,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那道身影,心裡好象被她身上什麼東西所打動,心裡的信念越發堅定了,有個聲音在暗暗低念:我會追隨你的腳步,永遠保護你……
一行人在方箏的帶領下直朝摩艾方向趕去。途中遇到一個受傷的信務兵,他們忙打聽前線的戰況,戰場就在前面不到半日的路程,查哈巴特爾的軍隊損失慘重,他們被瓦剌和兀良哈的聯合大軍所包圍,一直困守在摩艾苦戰,到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當方箏聽說查哈巴特爾的糧草部隊遭遇瓦剌另一支小隊阻截全軍覆沒,糧食送不上去,查哈巴特爾和部下已經兩天沒有進食進水了。方箏當即立斷,“伊達,沒有糧食查哈巴特爾他們支撐不了多久,你帶一部分把糧食運出來。”
“不行,我們一共才八百人,我帶走五百人應付敵人沒問題,那你呢?僅靠三百人去支撐查哈大人嗎?”
方箏淡笑:“三百?不,我只打算帶兩百人。目前確保糧食安全無虞的運出來才重要,你帶六百人去,我們在前面的狼虎口會合。”在方箏的一再堅持下,伊達不再多耽擱時間,馬上帶兵前去搶糧。方箏領著剩下的兵力繼續前行,途中經過一片小樹林時,方箏意外的停了下來,扭頭望著樹林長時間的思考著什麼,部下們面面相覷不曉得她有*潢色?何打算。方箏拐向樹林方向,突然說道:“我們先完成一項新的工作。”她讓大家砍些樹枝,收集得越多越好。勇士們不知她要做什麼,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齊齊下馬收集乾枝,然後按照她的主意將樹枝系在馬尾上,很快大家都明白她的用意了。
每人都在馬後拖了很多幹枝,坐騎一跑起來後面便揚起濃濃的灰塵,跑得越快灰塵揚得越高越濃,一來給敵人造成千軍萬馬到來的景象,二來也可以掩藏實際人數不讓敵人看出端倪。大家都被這個妙主意逗笑,頻頻抽打坐騎加快速度,好製造更多灰塵。不久,這支僅有兩百來人的小隊伍拖著漫天灰塵終於趕到了目的地——摩艾。
隔著老遠,他們就能看見前方正在廝殺的交戰雙方,場面比之前他們所經歷的還要大,還要慘烈,到處是倒地的屍首,活著的人踩著他們的身體仍在殊死博殺。因爲距離太遠,方箏看不清哪是敵哪是友,但是從旗幟和陣營規模上很快分辯出局勢。查哈巴特爾他們被瓦剌和兀良哈的人馬以三面合圍之勢圍在靠近矮山樹林的地方,看目前的形勢,查哈巴特爾仍在苦撐,而對方一時也攻不上去,但卻阻截了他的退路。
“兄弟們,我們最好製造出更多的灰塵!”方箏不再前進,領著人就在原地來回跑動,灰土越揚越多,越來越濃,漸漸瀰漫了半個天空。很快正在交戰的雙方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有人高喊:“我們的援軍到了!大家殺啊!”
“一定是卓卓木的人馬,這回勝利是屬於我們的了!”查哈巴特爾這邊的人長笑,頓時幹勁十足。相反,瓦剌那方的人就顯得有些驚慌了,人心浮動起來,下面的將領頻頻阻勸頭領和小王爺:“不好,我們要趕緊撤退,我們的人已經筋疲力盡了,最好儘快收兵讓士兵們休息休息,再拖下去,沒等打贏查哈巴特爾,我們的人就已經累死了!”
“目前局勢對我們不利,不如收兵休整明日再組織進攻!”
“不行,馬上就快生擒查哈巴特爾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趁他們的援兵未到之前,我們要一舉擒獲查哈巴特爾!”瓦剌王大吼。下邊的將領指著東邊漫天的灰塵驚恐的叫:“大人,你看看,他們援兵的數量可不止三四萬,怕在十萬大軍呢!全軍覆沒的會是我們!”
小王爺也怕了,“父親,我們暫且退兵休整,看看情況再說!”在大家的勸說下,瓦剌王也有些鬆動了,他擡頭望向遠方的漫天灰塵思索著,趕來的援軍動作很奇怪,雖然陣容強大但好象前進的速度並不快,這麼久了還沒前進兩三裡。想了一會兒,他泄氣的低道:“怎麼會這樣,只要再給我半個時辰,就可以生擒查哈巴特爾了,難道老天也不給我這個機會麼?”他咬了咬牙,憤然道:“收兵!”低沉的號角鳴響,瓦剌大軍開始有了收兵跡象。這回輪到查哈巴特爾他們感到疑『惑』了,原本可以聯繫援軍一舉反撲,哪知等了好久仍不見援軍有什麼動作,灰塵揚得蠻高的,爲何不見隊伍前進呢?查哈巴特爾瞇著眼睛長久的望著,心裡頗爲不解。“見鬼,卓卓木在搞什麼鬼?”所有人都在蹺首觀望,直到瓦剌和兀良哈的大軍撤離幾裡遠後,他們這纔看見一支不足兩百餘人的小隊伍從灰塵中衝出,朝這邊高速馳來。
查哈巴特爾愣愣的看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就這麼點子人?不是吧?紫陽靠坐在石壁旁,喘息的低笑:“真讓我失望啊,原以爲伊達或是卓卓木的人馬到了,哪來的童子軍啊。”阿木爾唾了口口水,叉腰罵道:“『奶』『奶』的,伊達這個死小子,關鍵時間見不到影兒,回去非好好修理他不可!”
“……好象是伊達的部隊。”隨著小分隊越來越近,紫陽漸漸看清了派系,沒過多久,爲首的那個小身影也漸漸躍入大家的視野。查哈巴特爾微瞇的黑眸頓時瞪得滾圓,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阿謠!這、這是怎麼回事?”紫陽也意外的站了起來,跟阿木爾相互看了一眼,想不到前來支援他們的竟然是夫人!她穿著伊達的外套和頭盔,領著分隊朝這邊一路衝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真想處死伊達!”查哈巴特爾低咒,心頭直冒火。方箏氣喘吁吁的趕到查哈巴特爾面前,疲倦的臉上綻起笑花,“嗨,很高興看見你們!大家都還好吧?”查哈巴特爾死死瞪著她,咬牙道:“怎麼是你?伊達呢?”方箏旁邊的士兵報告:“大人,伊達兵帶了六百餘人去奪那批糧草了。”
“什麼?這麼說來的只有你們這點人?”阿木爾吼了起來。“卓卓木呢!”
查哈巴特爾一聽就明白了,他派給伊達的兩千人馬就只剩下這區區幾百人了,就這麼點子人自保都不足還巴巴跑來救他們!眉頭不悅的皺起,他唬著臉直瞪著她。方箏知道他在氣什麼,故意對他視若不見,對紫陽說:“我們最好快點撤離,要是被瓦剌的人發現只有我們這麼點人,會很快反撲回來的。”紫陽看了查哈巴特爾一眼,跟阿木爾一起迅速組織各自的人馬集結。經過數日連戰,他們的戰馬多數已經或死或傷或逃了,擁有坐騎的不足一半人。查哈巴特爾翻上坐騎,將方箏從馬上拖過來摟入懷中,“這是你的主意吧?伊達也肯聽你調遣?”
方箏靠向他懷中,直到這時才覺得自己好累,渾身肌肉痠痛,骨頭節也象散了似的生疼。她疲憊的笑道:“我跟他說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錢,他就無條件服從我了。”
“死小子,他竟然不執行我的命令!”他咬牙。紫陽和阿木爾的人馬動作十分迅速很快集結完畢,然後大軍朝來時路撤退。紫陽追上來,與查哈巴特爾並肩前行,紫陽頻頻扭頭看向方箏,方箏奇怪的問:“怎麼了?”紫陽看了看她的腿,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穿著伊達的衣服?還這麼多血?你可有受傷?”
“沒有呀。不過全身都痠疼就是了,從來沒有連著三日急行軍,都快累死了。”
紫陽疑『惑』的拿刀背點了點她小腿肚,一陣尖銳的痛登時漫延開來,方箏不由倒吸了口冷氣,哎喲叫出聲。紫陽無奈的笑:“還逞強,自已受傷了都不知道。等到了前面,我給你上點『藥』。”查哈巴特爾低頭看她的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覺得好玩是不是?你總愛『插』手男人的事。”她鼻腔微酸,不服氣的說道:“你答應要還我鎖釦的,要是你死了,我朝誰要東西去,豈不要永遠留在這兒了?在你沒還我東西之前,我要確保你平安無事,所以你必須給我活著!”
查哈巴特爾有半晌沒有說話,漸漸的,方箏感覺到環在腰間的手臂在收緊,查哈巴特爾將頭埋在她頸項處低低的嘆了口氣。由於方箏的及時到來化解了查哈大軍的危機,他們趁夜安全撤到了幾十裡開外的地方。大家都累得人仰馬翻,方箏從馬上一下來就跪坐在地上不想動了,更有累的人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很快就睡著了。伊達的分隊很快趕到,他們的到來讓將士們歡心鼓舞,終於吃上了熱氣騰騰的乾糧,大部分人填飽肚子後開始倒頭休息。方箏抱著雙臂倚著坐騎直髮呆,伊達見了正要送食物過去,忽然他看見查哈巴特爾用自己的頭盔盛了熱粥走過去了,他苦笑了一下轉而去找紫陽了。稍有體力的將士們將路邊沒人要的破帳蓬撿過來勉勉強強搭了個帳簾供王汗他們休息,雖然四面透風也沒有頂,但搭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方箏捧著頭盔剛喝完,有人將手搭在了她肩頭。紫陽微笑的在她面前蹲下,“絕妙的退兵之計,怎麼想到的?”她笑了一下,手指了指受傷的小腿肚,“這裡更需要你關心,疼得快擡不起來了。”紫陽從布袋裡取出『藥』粉灑在她傷口上,再從自己的衣服下襬撕了個長條幫她綁起來,處理好之後,擡頭靜靜的看著她,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污痕,低聲說了句:“要是,你不是夫人就好了。”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只是柔柔的看著她。
她的心猛的一窒,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眼底迅速有了溼意。如果離開這兒會留戀什麼人的話,她此刻已有答案了,擡手握住他的手,“紫陽……”紫陽愛戀的目光緩緩落在被她握住的手上,另隻手在上面拍了拍,然後拉開她的手起身離去。她正要叫住他,突然發現查哈巴特爾停在了旁邊。“你的傷怎麼樣了?”
看著突然到來的查哈巴特爾,方箏立即明白紫陽爲何離去了,雖說寄身的是她,可到底還是尚謠的身子,是夫人。查哈巴特爾低頭看過她的傷,朝她看來,當注意到她眼中的淚水,他的目光頓變得柔情萬丈,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並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我應該好好謝謝你,謝謝你替我們解了圍。累了麼?”
方箏點點頭,他打橫將她抱起來,朝臨時的布簾屋走去。紫陽在爲阿木爾包紮傷口,聽到動靜扭頭朝這邊望來,直看著她被查哈巴特爾抱進去,他彷彿什麼也沒有看見似的又繼續著手頭的事。最後方箏被查哈巴特爾放在由幾件外衣鋪就的牀上。查哈巴特爾脫下自己的長衫蓋在她身上,俯身吻上她額頭,沙啞的聲音低問:“需要我陪你麼?”腿部的傷火辣辣的疼起來,她很想有人能安慰自己,於是點點頭。查哈巴特爾笑了一下,在旁邊躺下來,將她攬入懷裡。
正要合衣睡去,布簾外傳來士兵的聲音:“大人,我們捕獲了兀良哈的信鴿,卓卓木的信鷹也到了。”查哈巴特爾最關心的是援軍幾時到來,聞言馬上起身走出簾外,方箏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談話。“大人,這是兀良哈的信鴿所縛字條:前來支援的明軍於明日上午將抵達這裡,人數五萬,與瓦剌軍一起對我們實行合圍。”什麼?明軍真的跟他們的聯合了?方箏吃驚不小,查哈巴特爾在問:“卓卓木呢?”“他說已經消滅了兀良哈的另支人馬,並且擒獲巴爾虎,他也獲悉明軍將到來,現等大人進一步指示。”
“讓他在南線阻擊明軍,這邊的事不用他『操』心。”“大人,沒有卓卓木的兵力,我們對付不了瓦剌和兀良哈的人馬。”
“把他調過來也會被敵人圍殲,不如留他在外線或許……還有機會……明日是場苦戰,你也下去休息吧。”
“大人……”
查哈巴特爾掀簾進來,見方箏在坐著望著自己,他輕輕緩緩的一笑,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擔心了是不是?這跟你無關,明天我會派伊達帶領百人送你回後方,你不能留在這裡。”
“不,我要留下來,逃陣逃脫不是你的個『性』,也不是我的個『性』。”
她擡眼看向他,倔強地說道:“我說過,在你沒還我東西之前,我要確保你平安無事,否則我絕不離開!”
“一定要陪我作戰到底麼?”天陰沉沉的,看不到月光,也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閃爍著幽幽光芒。
她點點頭,他突然不說話了,隱隱的兩人之間升起一股令人心跳的微妙氛圍。
他緩緩伸手『摸』向她的臉頰,繼而撫到她下巴,粗啞的嗓音低問:“那你,能陪我一夜嗎?我最後的要求……”他的話裡透著讓人心悸的東西,方箏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感覺到他的氣息變了,手指也在抖。他的頭漸漸朝她俯低吻著她眼睛鼻子和耳際,他的手臂好有力,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
方箏的腦子開始不轉彎了,隱隱從他的話裡,他的舉動裡嗅到了什麼,象是死亡來臨前的最後溫存,難道他擔心自己無法活著離開,還是擔心再也見不到尚謠了?
她嘴脣微顫,嗓子乾啞的說不出話來,他輕輕柔柔的碰觸的她的脣,氣息益發粗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方、方箏。”
她的心跳得飛快,快從喉嚨裡跳出去似的,他的脣始終在她脣邊兜轉,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似乎感覺到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他低低的嘆息一聲:“或許……我等不到阿謠了……允許我最後抱她一次吧……”
他、他是什麼意思?沒等她說話,他的脣立刻覆蓋上來,一改剛纔的溫柔激狂的索求起來。
她喘息著,心跳如鼓,他的熱情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襲來衝擊得她意識煥散,大腦空白一片,只覺得全身漲熱不堪,象置身於火爐中烤得她快要炸裂開來。
“唔……”她僅存的一點意識還在掙扎,心裡慌得不行。
他爲什麼要碰自己?爲什麼?本想推開他,可聽到他在她脣畔念著阿謠的名字時她心軟了,她忘記了,這個身子是尚謠的,他只是想抱自己的夫人……
他的力道好大,好象快要被他『揉』碎了一般,她喘息著,胸膛裡漲滿空氣讓她有種極度缺氧的感覺,頭也暈沉沉的有些不知身在何處,只聽見他粗重的呼吸。方箏連戀愛都不曾體驗過,就被提前面臨這個令人慌『亂』心悸的局面,但她來不及害怕就被無邊的熱情淹沒……
老天,這就是夫妻間要做的事麼……
他似乎失去了控制……
被壓抑的慾望終於迸發出來,一聲低吼自查哈巴特爾口中發出,接著便淹沒在方箏口中。他用力閉了閉眼,眼底泛起了水花,緊緊將方箏抱在懷裡,哽咽的在她耳畔低語:“我愛你……愛你……”
他想起出徵前,她風風火火趕來期待的望著他,說著你一定要回來的話,還有面臨敵軍困於苦戰的境地時,是她意外的出現,幫他從一時的不利境界解脫出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姑娘,明知涉險還要來救他,這是爲什麼?
他的氣息變得不平穩了,臉貼著她的臉疼惜的低語:
“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這樣做?”
當初在帳內,是她憤然大叫:愛你的是尚謠,不是我!如果不愛他,她大可以棄他而去何必返回來見他。
口口聲聲說爲了要鎖釦,他知道這並不是她的本意。
“……我沒有什麼可給你的,傻姑娘……我不值得你這樣做啊!”
他頻頻親吻著她,眼睛被泛起的淚水打溼。他扯過外衣將她包裹起來,不捨的抱著她好讓她睡得更安心。
簾外,是一堆堆的篝火和東倒西歪沉睡的士兵。伊達斜躺在坐騎旁,眼睛望著不遠處的布簾,手緊握成拳極力忍耐著。
而就在他旁邊,是同樣無眠的紫陽,連天的苦夜,他已然沒有了往日的灑脫神采,臉上和眼中充滿了倦『色』,似乎隱隱的還有少許憂傷。“天就要亮了……”紫陽輕聲的嘆。
伊達眼睛還在直勾勾的望著布簾方向,突然一塊帕子從天而降落到他臉上,那邊傳來紫陽的倦聲:“別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睡吧,沒有多少時間了……”
查哈巴特爾赤『裸』著上身靠坐在樹旁,懷裡摟著沉睡過去的方箏,就這樣相依睡著。這一夜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難得的平靜時光,因爲過了這天,明日又將是更苦更慘烈的戰鬥,可是他們沒時間感懷這美好時光,都在沉沉的睡著,時間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寶貴了。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零碎的響動,方箏動彈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依然是黑夜,只是星星變得稀少了許多,東方的天空剛剛透出幾縷黎明的曙光。聽著動靜,外面的將士已經開始準備早飯了。
方箏擡頭看向身邊,正迎上查哈巴特爾低頭望來的寵溺眸光,她臉一紅,突然想起那個狂『亂』的夜,身子不由縮了起來,這一動,才發現渾身肌肉都在叫著痠疼,休息了一夜非但沒有減弱疲倦,反而更累了。查哈巴特爾將她更緊的抱住,“我會永遠記住你的,方箏。”方箏鼻腔頓時泛起濃濃的酸意,淚水奪眶而出淌了下來,終於聽到從他口中叫出自己原來的名字了。他擡起粗實的手指幫她拭著臉上的淚痕,然後輕輕拍撫著她身子。晨風微涼,她感覺到微微的冷意。查哈巴特爾用外衣將她嚴嚴實實的裹起來,圈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