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的表情顯得很緊張,急匆匆的開始收拾攤子準備撤退。方箏連連叫道:“等等,我還沒看完呢,你怎么要走呀?”攤主擺擺手示意不賣了。她正要走,誰知一轉身驟然對上一具體型寬厚的肉墻,“?。 彼煌蝗怀霈F的人嚇了一跳,后退一步再看,原來是個身材壯碩的壯漢。他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正『色』『迷』『迷』的直盯著她,渾身上下透著我是『色』狼的邪惡氣息,她這才明白剛才圍在周圍的姑娘一轟而散的原因,扭頭看看四周,剛剛跑開的姑娘們不安的回頭望著這邊,并投來同情的目光,而此刻,攤位前只剩下她一個人立在這兒。來人一手撐著攤位俯身朝她貼過來,邪邪的笑:“小美人,就你一個人嗎?”
為了避開他口中的臭氣,方箏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向后微仰,心不跳面如常的回道:“你說呢?”惡霸聞言,朝周圍掃了一眼。方箏見對方只有一個人,估計自己能應付,從容的漾起一臉粲然的笑,把小女人的嫵媚勁表現得淋漓盡致:“象我這種儀態萬方優雅可人又有身份的姑娘身邊怎么能沒個人呢,你認為呢?”
“嘿嘿,你騙我,他在哪兒?”惡霸越發欺身上前,鬼爪也企圖吃她豆腐。方箏雙手抱胸,『迷』人的笑:“在你身后呀。”惡霸不疑有它,回頭朝自己身后看去,方箏等的就是這機會,趁這空當,她掄起拳頭重重擊向那人下巴,一聲悶響,『色』狼快要轉回來的頭一下子又掄了回去。
“媽呀!”方箏倒吸冷氣,一收回拳頭立刻甩了又甩,剛剛那一拳象打在鐵塊上一樣咯得她手骨節生疼,差點沒把指骨打碎。見鬼,他們的骨頭怎么一個比一個硬!再看對方,頭緩緩轉回,眸中迸『射』出凜冽的精光正冷冷的瞪著她,被女人打臉仿佛是莫大的恥辱,氣得他鼻子都歪了。方箏傻眼了,不會吧,那么大的勁兒他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遇到強敵了?老天……至少該給點反應吧!正想著,突然見『色』狼面容一怔,嘴緩緩動起來,鼓搗了幾下,臉『色』更黑了,扭頭朝旁邊啐了一口,兩個斷牙羞答答的跳到了地上。
“臭丫頭,敢打你爺爺!”他一開口,門牙旁邊的位置赫赫『露』出一塊黑洞洞的空門。方箏干笑,“不好意思,讓它們提前下崗了。”惡霸的臉上醞釀起濃濃陰云,大手如老鷹拎雞仔似的抓過來,方箏向后踉蹌了一步,不敢硬碰礙調頭就跑,因為她看見周圍有幾個人齊朝這邊奔來,看上去象是那人的同伙。應付一個還可以,這么多人雖然她也不怕但……還是三十六計跑為先!識時務者為俊杰嘛,方箏還是很識時務的,見勢不妙立刻溜之大吉。誰知剛跑了幾步,她哎喲一聲一頭撞進某人懷里,被人扶住。
“剛剛那一下打得很不錯呀,我以為你膽子很大呢。”含笑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抬頭一看,原來是費揚古,在他旁邊還立著一個不認識的公子哥,一襲青『色』長衫,腰系金黃『色』腰帶,背手而立頗有一股子不同凡響的氣勢。在這人身后同樣跟著幾個帶刀侍衛,看上去象是某個大有來頭的人,不過她顧不上打招呼,很快被后面傳來的腳步聲拉回注意力。“我才不怕,但吃虧的事不能做,這叫明哲保身!”她不忘為自己辯解一句。旁邊的年輕人沖她投來好奇的目光,頻頻上下打量她。
隨后追來的惡霸及同伙一到近前立刻來了個急剎車,他們見方箏身后站著兩個氣度不凡的人還有十幾位侍衛,忙停下腳步不敢追了,一會兒,他們一個推一個的撤退了。方箏輕松的拍拍手,“警報解除,還是你們厲害呀,什么都不會做就把惡人嚇跑了?!?
費揚古低頭一看,“你的鞋呢?”
哎?方箏這才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才跑了幾步而已怎么就丟了?再往遠處一掃,被丟的那只鞋子正孤伶伶的躺在那兒。費揚古扶她騎到侍衛牽的坐騎上,返身準備去拾鞋子,一個侍衛替主子趕了過去。方箏晃了晃沒了鞋子的腳,使壞的朝馬脖子蹭去。費揚古從侍衛手中接過鞋,見她正逗弄著坐騎玩,好笑的拉下她的腳,“你也不怕被馬咬一口。”被他冷不丁的一拉,方箏險些失去平衡,下意識的扶在他肩頭這才穩住自己。“馬通靈『性』,知道是自已人不會咬……”她正嘿嘿笑,當發現他在為自己穿鞋,不知怎么,心倏的一窒,呼吸生生驟然停止,緊接著一股濃烈的愛意漫無天際的迎面撲來,沖擊得她一下子窒息當場。
方箏怔怔的看著費揚古,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對她的照顧竟然讓她想起了查哈巴特爾,查哈巴特爾就是那樣細心的為夫人穿鞋,那么霸道強勢的蒙古王甘愿蹲身在地,捧著她的腳做下人的事,當時震驚的她說不出話來。此時一想起過去,查哈巴特爾那份濃烈的讓人心窒的愛意再次清晰的出現在她心頭,沒有經歷過戀愛的她頭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跳和悸動。她很明白,蒙古王的愛是送給她所寄身的夫人的,不屬于她。但她學會了一件事,明白了自己需要什么樣的依靠,需要什么樣的人——在男尊女卑的社會,如果有男人肯屈下身姿為她穿鞋,那一定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一件小事就讓你感動了嗎?”紫陽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猶在耳邊回響,“這并不難啊,外人看起來或者有點折面子,不過遇到喜愛的姑娘這就算不上什么了,更何況你還是他夫人,如果是我,相信我也會這樣做的……”可惜那時她的身份是蒙古王的夫人,紫陽縱然想為她提鞋也沒有機會。她相信,如果換到紫陽頭上,他真的會這樣做,就象費揚古現在為她所做的,細心的幫她套上鞋子,并撣撣上面的土。
他直起身,抬頭看向她。方箏望著他心『潮』起伏,努力將滿腔的情緒強行平復下去,她鼻腔酸酸的,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你不覺得這樣做會讓你很沒面子嗎?”費揚古微愣,隨即無所謂的笑開,“沒有啊,是誰都會這樣做吧,有什么面不面子的。怎么?一件小事就讓你感動了嗎?”
方箏心一動,那句話……她怔怔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費揚古說話的神態以及隨心的笑都跟當年的紫陽一模一樣,仿佛立在面前不是費揚古而是紫陽。老天,她一定瘋了,竟然好幾次恍惚的把費揚古看成是紫陽,怎么會這樣?她用力閉了閉眼,把滿腦的前世的經歷拋出腦外,現在立在她面前的是全新的朝代,全新的人,他們怎么可能會是同一人呢!可是過去的經歷實在太深刻了,想忘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澳阍趺戳??”費揚古關心的問。方箏恍然回神,忙搖搖頭勉強笑了笑,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心一直在隱隱作痛。“要是累了,我們就回家,你想繼續走走還是回家休息?”
“走*潢色?走吧?!彼?。費揚古仔細端詳她的神『色』確定她沒事便笑了笑,牽起韁繩朝前走去。那位系金黃『色』腰帶的年輕人跟著一路同行,他饒有興趣的看看費揚古,又看看方箏,似乎從中看出了什么苗頭,臉上浮起一抹心知肚明的笑。費揚古掃過去,特意解釋了一句:“啊,忘了給王爺介紹了,這位姑娘是前些日子卸任的方書海的掌珠方箏,是張進寶帶來的?!?
“我知道,聽張進寶說了,原來就是她呀?!蓖鯛斢仲u關子似的笑起來。方箏拿眼斜愣著被稱作王爺的年輕人,心道:瞧著年紀不大,原來是位王爺啊,怎么笑得這么邪惡……
“她是待選的秀女?!辟M揚古特地又補充了一句,王爺意外的怔住,笑容當即僵在臉上,“秀女?”這下,王爺的表情沒那么輕松了,哦了一聲,緩緩將笑容收斂,換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神,似乎明白這不是一件好事。費揚古轉而為方箏介紹,“啊,方箏,這位是皇上的二哥,當今的裕親王?!狈焦~哦了一聲,繼續拿眼斜睨著他上下打量,那用意不明的眼神看得王爺低頭看向自己還以為哪里不對頭呢,王爺跟費揚古面面相覷,不曉得方箏干嘛用那副怪異的眼神看人。費揚古有意咳了一下,碰碰方箏,“王爺跟張進寶和我都是過硬的鐵交情,自已人?!?
方箏恍然回神,馬上熱情的打招呼:“噢,自已人呀,幸會幸會!王爺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結識是方箏的福份啊,瞧王爺一表人才真乃人中之龍,果然是朝廷之棟梁……”若不是費揚古暗中扯了她一下,她差點兜不住嘴,連什么對你之景仰如滔滔之江水順口帶出,說起拍馬屁,臨到用的時候方箏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背出上百句。好在費揚古多少了解她一點脾氣,一見苗頭不對,忙暗中緊急叫停,才令方箏閉了嘴,她仿佛說上了癮頭,乍一被打斷還有些不滿:“喂,干嘛打斷我,人家還沒說完呢?!?
不過,聽了她剛剛那番話,王爺已經愣的沒了反應。費揚古過意不去的說道:“王爺,別當回事,她在跟您開玩笑呢。”
“玩笑?”王爺眉頭輕挑,唇角邊綻起一絲好笑?!拔也铧c以為自己的風采真的『迷』倒了某人呢,不過聽到如此高的評價,讓我實在有些汗顏呀。”費揚古歉意的笑了笑,扭頭小聲對方箏說:“別鬧了,不可對王爺無禮?!狈焦~無辜的睜大眼,“誰開玩笑了,因為是王爺我才賣力的贊美呢,換成其它人我才懶得理呢。再說了,有誰不愛聽拍馬屁的話,我是在給你長臉呢?!辟M揚古挑著眉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長臉?你還是安份點吧。
王爺好象聽到了他們的悄悄話,故意提高聲音笑道:“拍馬屁的話好聽呀,我也愛聽,回頭趕我哪天心情郁悶了,就找你聽聽拍馬屁的話。怎么樣?”方箏嘿嘿笑,豪爽的說道:“沒問題,盡管放馬過來?!狈篷R?王爺再次愣住,費揚古頭痛的撫額低了下去,這個小丫頭說話沒遮沒攔的,跟王爺說話也太隨意了,就算有他圓場這圓得過來么?王爺撲哧笑了,用手點了點方箏,“小丫頭,說話果然有意思,你這點倒跟我家那位福晉有一拼,改天引見你們認識認識,肯定投緣?!?
“琳瑯嗎,聽說過,聽說她跳舞不錯,是不是?”
“沒錯,不過能欣賞到她舞姿的只有本王一人?!痹SH王得意的笑,拍拍費揚古的肩,“得了,不打擾你們了,回府!”后面的侍衛牽來坐騎,王爺飛身躍上扭頭沖他們一笑,駕馬離去。見王爺走了,方箏好奇的問費揚古,“王爺看起來也不大嘛,他幾歲?”
“十五了。怎么?”方箏一聽,不依的低叫:“才十五?真是的,他剛剛朝我叫小丫頭!”她憤憤不平的抗議,什么嘛,明明比她小,居然在她面前稱大!費揚古笑哼,“這樣叫沒錯呀,人家是王爺,你是小丫頭,有什么不對?行了,今兒你可是大出風頭了,走吧,帶你去別處看看,晚上這里還有賽龍舟的節目呢。”費揚古牽著馬兒朝前行去,方箏仍不服氣的低語:“我年紀比他大……”
臨時傍黑時分,河邊陸續燃起很多盞燈籠,附近的老百姓們都來到河邊眺望,賽龍舟是屬于老百姓的民間活動,所以吸引了十里八鄉眾多普通百姓,玩了一下午的方箏跟費揚古坐在茶館里一邊休息一邊眺望河面的情形。天還沒擦黑,河面上已經停泊了十幾艘小漁船,河邊更是人滿為患,沿著河岸望去,密密麻麻攢動的都是人頭?!八懔耍覀冞€是別下去了,這情形一進去人就沒影了,每年的今天都有賽龍舟的重頭戲,看的人多,也擁擠,被人擠下水的事情年年都有發生,所以還是坐這里安全些。”
他們所在的茶館也有不少人一邊喝茶一邊等著看賽事,不久,河邊有人放炮仗,震天響的啪啪聲引來無數人叫好,活動快開始了!空中閃爍的亮光映得整條河面時不時閃現銀光,也映得一張張面孔時亮時暗,方箏趴在窗戶上探頭張望,正看得入神,費揚古的手臂繞上她的肩,溫和的聲音低低響起:“想不到你會對這個感興趣,當心,窗臺低別掉下去?!睖責岬臍庀娫谒H,她一轉頭,正跟他的黑眸對個正著,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他的黑眸也閃爍起動人光芒。他親切和悅的笑,令人舒服的話語都讓她倍感關愛,如今被他輕攬著肩頭更讓她有種貼心的感覺,竟然沒有想推開的意思。費揚古也一樣,本想扶她下來,誰知竟然不想松手,兩人長時間的靜靜對視,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氣息漸漸彌漫開來……
“好呀,快沖!”臨桌傳來一聲歡呼,賽龍舟的節目開始了。這一嗓子驚動了這邊的兩個人,方箏嚇了一跳,猛然間回神心撲嗵撲嗵直跳,費揚古就顯得淡定許多,沖她微微一笑,將她拉到身邊一起看比賽??粗愂謧兗で榈谋荣?,人們歡呼的笑臉,方箏的心神又被下面的喧嘩聲拉回到往事的回憶中,同樣喧嘩的場面如幻境般出現在她眼前。
那是她穿越前的故事,在校場她和伊達一起角力,伊達扯去外衣,『露』出無袖坎肩,結實的手臂肌肉一覽無遺,他長喝一聲朝她沖過來兩人交戰在一起,圍在四周的勇士們不斷為他們歡呼叫好。伊達是一名角力的好手,自那些角力之后因為種種原因他經常陪在她身邊,陪她打野味,陪她練箭,總是時不時朝她投來與他『性』格截然相反的熱情目光,但從始至終他也沒有正式向她吐『露』過心跡,直到在那次慘烈的戰爭中,為了保護她中箭身亡。經歷過那次殘酷的戰爭后,她才知道能安定的生活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就象這里的老百姓過著屬于自己的平凡而又樸實的生活,永遠不用擔心戰火禍及家園。要是上天有眼,能讓她再遇到紫陽就好了,還有死去的伊達……
就在她懷念過去的時候,上次綁架她她的那名匪首正混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旁邊有個賣水果的攤位,他順手抄起一個啃了一口,然后在攤主的怒目之下,優哉游哉的擠到河邊尋了個位置跟百姓們一起看比賽?!拔?,你擋住我了!不許坐這兒?”
“老子想坐哪兒就坐哪兒,怎么著,有意見?”匪首那邊『騷』『亂』起來。這聲音……好熟悉啊!方箏聞聲望去,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吃驚的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脫口而出:“伊達?”是他嗎?她心一喜,顧不上多想,突然鉆出費揚古的手臂急急沖下樓去,費揚古忙叫:“方箏!去哪兒!”
“找一個人!很快就回來!”方箏飛快奔到樓下,馬路上到底是晃動的人,她找到聲音的方位,迫不及待的擠進人群。那人長得跟伊達一模一樣,會是他嗎?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她奮力朝人群深處擠去,人太多了,密密實實的人群擠得她出了一身汗,好容易到了發生沖突的地方,伊達已經不見了,原來的位置被其它人占據了。她墊起腳尖舉目四望,伊達就象蒸發了似的全無蹤影。
沒了……到底是不是他?還是自己產生的幻覺?方箏不敢確定,也怕確定,她閉了閉眼,無力的靠著樹干喘息。最精彩的龍舟賽結束了,人群正在緩緩散去,不知過了多久,有只手搭在了她肩頭,她抬起頭,沖來人苦笑了一下,“我忘記你在等了。”
“我會記著的?!辟M揚古送給她一個安心的笑,他沒有問她發生了什么事,而是脫下長衫披在她身上,方箏忍不住笑了,“現在是五月天哪,你怕我冷嗎?”他也笑,“是我熱了,幫我拿衣服,看人家都是姑娘家拿著衣服,反正丫頭不在,就借你用一下吧?!?
她再次笑了笑,直起身,收起他的衣服。“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活動結束了,我們也該回家了。回府!”費揚古揚眉。看他使喚的有模有樣,真拿她當丫頭用了。方箏沒有屈膝行禮,而是立正,伸出兩根手指在眉間行了個漂亮的手禮,“遵命,長官!”費揚古笑了,伸臂撈過她的肩,象兄弟似的領她往回走。就在他們身后不遠處,方箏苦苦找尋不到的那個人正貓腰蹲在某攤位前捧著大碗吃得不亦樂乎。
“這間藏書閣是我爹的一個朋友辦的,里面的書包羅萬象各行各業的都有,你要找前朝的史書肯定也有。”費揚古站在一家書店門前說道?!安贿^,這個人我沒打過交道,聽說他脾氣很怪,一些好的藏書很少對外人開放,也不知他肯不肯借你看。我們只能問問看了?!鼻皫滋鞆淖騼嚎赐挲堉圪惢貋?,方箏突然很想知道查哈巴特爾他們的情況,每個人的結局如何。她曾問過費揚古,可惜他是滿人對前朝的事情知之甚少。之后她去了附近幾家書店,發現里面關于前朝的史書少之又少。從費揚古口中她才明白其中原委。原來順冶帝在位時期曾鬧過一次滿漢兩種文化的沖突,就是所謂的文字獄,后來關于這類的話題成了敏感雷區,人們刻意回避不愿深談這類話題,以至于一些存有前朝書籍的學者師傅及藏書家都將書深藏起來,不輕易示人。費揚古本想幫她從宮里的史書館里找找,一打聽,能公開翻閱的史書很少能查出查哈巴特爾這個人,關于那段歷史的內容很少,還有一部分史書被當成禁書或是絕密書籍鎖了起來,想看要經過三位大人的簽批才可以拿到,所以查閱史書不是很容易。沒辦法,見方箏整天往外一家家的跑書店,費揚古決定拜訪一位父親的舊友,一個嗜書如命的人。
走到書店最里間,有個書僮在打掃衛生,費揚古將一包東西遞給過,“麻煩這位小兄弟,請把這包東西轉交給你家主人,就說他老朋友的后輩前來拜訪他老人家?!毙捉舆^進去了。費揚古小聲告訴方箏那是一塊上好的端硯,讀書人都好這個。不久,一位老人家在書僮的扶持下走了出來,老人知道費揚古,雙方寒喧了幾句,一聽想看書的不是他,很快老人的注意力落到方箏身上。“不知姑娘對哪類書冊感興趣呀?”
“我比較喜歡史書,就是明成祖時期關于蒙古族興衰的史記,這部分內容在外面的書市查不到,所以特意前來拜訪前輩,不知前輩這里可有那段歷史的資料。”
“明太祖……”老人捋著胡須閉目思考,“書是有的,姑娘想查哪一段史料?”費揚古扭頭看向方箏,方箏想了想說道:“我想從明太祖最后那一個年份看起,當時瓦剌和兀良哈曾跟草原的勁敵蒙古王查哈巴特爾在摩艾發生過一場惡戰,后來新舊帝位更替明朝跟查哈巴特爾又發生過一些小事,這些內容我都想了解?!?
“很少有人會對那段歷史感興趣,聽姑娘的口風,好象對那段歷史很了解呀?!?
那是當然,她可是親身經歷過的,而且人還是從那里穿過來的,自然要比這里的人了解的多了。方箏淡笑:“純屬個人興趣,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些人的結局,據我所知,蒙古王查哈巴特爾座下有四員大將,紫陽,卓卓木,卡卡羅特和阿木爾,那四位將軍個個武藝非凡都是英雄人物,我對英雄一向崇拜的很,所以很想知道他們的故事。老人家即是有為的讀書人,那當然不會拒絕一個晚輩的請求了,為后輩傳道解『惑』也是前輩這樣的老先生的責任,您說是不是?”方箏故意給老人戴高帽,好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老人豈會聽不出她的心思,聞言,拿眼斜睨了方箏一眼,笑哼:“人倒是挺機靈。放心,要是不讓看,就算你拍出一大天的馬屁也不行?!闭f罷離座而起,走開了。方箏正要叫喚,費揚古忙拉了她一把,“稍安勿燥,一定是找書去了?!?
果然,老人家的聲音從小門里傳出,“聽得出來姑娘對那段歷史還是很有研究的,即是朋友的后人,這個忙我幫了?!辈痪?,老人家捧著一尺來高的書冊回來了,將書放在桌上?!斑@些都是明太祖和明惠宗時期的所有書籍,想知道什么自己翻閱吧。老朽身子不便先告辭了?!绷粝聲自谂赃呎湛?,老人自己返身回去了。等主人走后,方箏馬上坐下來翻看那堆書冊,所有書籍都是豎版,而且多是用的繁體書,方箏所熟悉的字體是簡化后的,面對書中為數不少的繁體字和生僻字,她總是連猜帶蒙,換成以前的她早就把書扔了不費這腦子,可現在她迫切的想知道朋友們的下落,于是耐著『性』子一點點翻閱查找。
她一坐下來,屁股如同生了根,一大天也不動一下從早清直看到黃昏。她不知疲倦的不停的翻著看著,當書僮走過來奉茶時,她才恍然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黑,在看身邊哪還有費揚古的身影呀。她誤以為費揚古回去了,見后面的書不多了,想一口氣全部看完再走,于是在書店里簡單應付了幾口飯菜就又埋頭苦讀起來。終于,她從一本書中查到了那場戰役,原來距她現在所處的時代已經過了兩百多年了,明朝遺留下來的史料記載的也不是很詳細,都是側面偶而點一下蒙古那邊的事,描述話語不多。她只能從大堆史料中一點點收集他們的消息。
身旁的油燈挑了不知多少次,直看得她眼睛發花,頭也昏沉沉的,當費揚古從外面買東西回來,發現方箏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桌上攤著未看完的書冊。他不理解她為什么那么想了解那段歷史,以他的認知,她不是那種求知欲望極強的讀書人,況且現在的讀書人很少對前朝史書感興趣??墒强此魺粢棺x的勁頭沒有極強的求知欲的人是不可能這樣下苦功夫的。他上前將睡著的方箏抱了起來,方箏睡得很沉,被費揚古抱上馬時仍呼呼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