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從馬背上取下弓箭遞給她,“要不要試試?”
方箏點點頭,接過來舉目四望,很快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亂』石堆處有只兔子窩在那兒,她拉開弓瞄準那只兔子一箭『射』了過去。就在她放箭的時候,一個小石子帶著嘯聲搶先『射』去,兔子立即受驚的跳開,『射』去的箭被沒入剛剛空出的草地上。方箏不滿的看了紫陽一眼:“你使壞!”紫陽抿嘴淺笑,“打活物才能練出箭法,現(xiàn)在再試試看?”方箏一夾馬肚疾追出去,一點點拉近目標的距離后,迅速拉弓放箭,紫陽緊跟在后面不斷指點她『射』擊技巧,幾番練習她終于『射』中了目標,快馬跑過去撈起兔子哈哈大笑:“『射』箭也不難嘛,男人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啊,我們在這里烤野味怎么樣?吃了飯再走吧?”
紫陽看著她笑著點了下頭。方箏心喜,躍下馬背,馬上就地取材開始準備烤野味的東西。看她忙著四處撿干枝,紫陽兩手抱胸依在石壁上靜靜的看著,腦海里想起那日跟江湖術(shù)士對飲時的情景,當時江湖術(shù)士喝醉了,醉醺醺的趴在桌上胡言『亂』語,記得曾說了一句古怪的話:“要是夫人不再是夫人了,查哈大人還會不會寵愛她?你們還會當她是夫人么?”他一直不明白江湖術(shù)士的話是什么意思,后來親眼目睹她跟伊達在校場過招,那洋洋灑灑的漂亮招式絕對受過專門訓練,以前的尚謠絕對沒這身手,從那一刻起紫陽就感覺到夫人變了,還有從查哈巴特爾沒有任何征兆就突然殺死江湖術(shù)士的這件事上看,他們之間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越發(fā)覺得江湖先生那句話里透著不同尋常的訊息。直到那天招待小王爺?shù)难鐣希楣吞貭柪呱兄{兩人對質(zhì)起來,他終于解開了這個謎團,當時他就站在門外親耳聽見了所有對話。
當他聽見她喊出那句是尚謠喜歡你不是我的話時,他的心砰然一跳,氣息完全變了。
“喂,紫陽,看我一個人忙活,你好意思吃白食么?快告訴我怎么把它的皮剝掉?”她被臨死掙扎的兔子搞得很是狼狽,竟然不知如何剝皮。他微微一笑,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親手教她如何進行這道工序。方箏從靴子里『摸』出短刀在兔子身上劃了幾道,然后將木棍削干凈『插』進肉中架在火上烤起來。“可惜我們沒有調(diào)料,要是有鹽什么的就好了。”紫陽從馬背的袋子里取出一個小紙包拋給她,她意外的嘩了一聲:“你的布袋里真是什么都有啊,平時你也帶著鹽包?”
“是啊,以前打仗時養(yǎng)成的習慣,即使和平時期我也習慣帶著它。”紫陽看著她埋頭做著燒烤野兔的事,目光漸漸變得柔和開來,唇角邊綻起一抹微笑。只聽她嘖嘖說道:“已經(jīng)聞到香味了,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切片吃了,我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品嘗野味呢。”紫陽笑了笑,輕聲說道:“是啊,的確是第一次,以前的尚謠很喜歡小動物從不殺生。不過以后,就要從你這兒開始破例了。”
啊?方箏一怔,只見紫陽手托著腮幫正笑瞇瞇的望著自己。她心暗想:她的表現(xiàn)會不會太反常引起他的注意了?這么香噴噴的兔肉放著不吃豈不太可惜……
“啊,以前我太善良了,這么可愛的小動物當然不忍殺它,所以也不敢吃兔子肉。”方箏打呵呵的笑道。紫陽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怎么會,雖然不殺生但面對香噴噴的兔子肉你可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且還讓廚子隔三差五的給你做兔子肉呢。”方箏被他的話給噎住,怔怔的看著他愣了好久,心里暗暗低咒:這個尚謠真是口是心非呀,一邊心軟不肯殺生一邊又對兔子大吃特吃,什么人嘛!紫陽笑了,動手撕下一塊烤熟的兔腳遞給她,“喜歡就吃吧,她是她,你是你,怎么過得自己開心就行了。”
“也是,我才懶得管別人的事,自己開心就……”正要接兔肉的方箏突然想到了什么,整個人生生愣住,頭緩緩抬起看向紫陽。她是她你是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什么?方箏滿臉吃驚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紫陽依然笑瞇瞇的看著她,澈亮的晶眸中透著幾分洞悉一切的精明,她笑著伸手撫了撫她的頭。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跑過來,“紫陽大人。”紫陽站起來,“準備出發(fā)了嗎?”“是的。”紫陽扭頭看向方箏,她仍愣愣的望著自己,不由的笑了:“下次有機會再吃你的美食吧。”正要上馬時,突然想起什么,拉過方箏小聲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一句:“我覺得用重物打頭不如用『藥』來得方便,保重。”說完,他翻身上了坐騎,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領著士兵駕馬離去。
方箏被接連而來的意外徹底打擊到了,聽紫陽的話音,他好象知道了不少事,還知道查哈巴特爾頭上的傷是她打的!尤其最后那句悄悄話那是給她的建議嗎?一股風吹過,當她從驚呆中回神,忽聽旁邊有響動聲,扭頭看去,只見查哈巴特爾正蹲在火堆旁調(diào)整肉架,他什么時候來的?“一直不見你們回去,原來在這里烤野味呢,這是紫陽幫你打的么?”
“不是,我自己打的。”方箏坐了過去。查哈巴特爾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淡笑:“箭術(shù)不錯啊,不過姑娘家舞刀弄槍的不好,下次想吃野味了我打給你。”查哈巴特爾從腰間抽出短刀片起上面的熟肉,方箏則用短刀片著手中的那塊兔腿肉慢慢吃著,查哈巴特爾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短刀,若有所思的嚼著肉,什么話也沒說。
“聽紫陽說,小王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可有查出是誰干的?”方箏試探的問。查哈巴特爾淡淡的嗯了一聲,“還在查。”他似乎不想跟她談論時事,但方箏還是繼續(xù)追問:“要是查出了這個人,你打算怎么處理?”
“交給瓦剌王看對方如何處置。”“那要是查不出兇手怎么辦?瓦剌王能善罷干休嗎?或者賠他們一些財物能不能平息此事?”方箏又問。查哈巴特爾抬眼看向她,她好象很關心這件事,“這件事我會處理,姑娘家不要過問軍務政事,這是男人們的事。”“男人又不是神,總會遇到不能解決的事,世間的事變化莫測誰也無法掌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呀。”
“尚謠從不過問我的事。”查哈巴特爾拍拍手站了起來,方箏不滿的說道:“是啊,她很聽話,處處受你照顧只消做個乖寶寶就行……可我又不是她。”
查哈巴特爾這次沒有警告她,轉(zhuǎn)身牽過馬來,翻身坐了上去,“要不要四處走走,趁今兒有空,我?guī)闳ジ浇D(zhuǎn)轉(zhuǎn)。”說著,把手伸給她。方箏把手擦干,將短刀『插』回靴內(nèi),轉(zhuǎn)而牽過另匹馬坐上去。“你要不介意的話,我更喜歡這樣行動。”查哈巴特爾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然后驅(qū)動坐騎小跑起來,方箏忙夾緊馬肚緊跟上去。查哈巴特爾似乎有意試探她究竟有多少斤兩,從小跑逐漸加速,繼而到飛奔,一路風馳*潢色?電掣的朝草原深處馳去。呼呼的風聲在耳畔呼嘯而過,發(fā)絲在風中瘋狂飛舞,駕馬狂奔的感覺如飛一般,這樣的高速奔跑才是方箏最喜歡的方式,她興奮的放馬狂奔,精神煥發(fā)的追著前面的查哈巴特爾。什么時候查哈巴特爾看向后面,都會意外的發(fā)現(xiàn)方箏始終跟在后面與他保持著兩三個馬身的距離,這么快的速度她竟然能跟上,這讓他驚詫不已,想不到小小的姑娘家體內(nèi)竟有如此強的爆發(fā)力!原來的尚謠是絕跑不出這樣的速度來的,顯然這個風中馳騁的姑娘絕不是他心中的那個阿謠,查哈巴特爾心里涌起一波復雜的情緒,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終于他收緊韁繩,拉馬停了下來,方箏從后面氣喘吁吁的追上來,笑道:“好痛快,原來跑馬的感覺這么爽!棒極了!”她用手扇著額頭的汗,舉目四望。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給西邊的天空涂抹成一片火紅,使飄浮的云彩變得絢爛無比,眼前的景『色』令人心曠神怡。“累了么?”查哈巴特爾從衣袖里掏出帕子遞過去,看著她擦拭額頭的汗。他牽起她的韁繩放緩速度朝前行去。“這里是草原最美的地方,以前我就想帶阿謠到這里看看,可惜她體力不行,一直未曾如愿。”
“想不到昏黃時的草原也這么美,不過看看是太可惜了。”
落日余暉傾泄大地,給充滿生機的草原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也罩上了兩個緩慢散步的身影。兩人兩騎佇立在漫漫草原上,一起望著遠方的山和云,景『色』是那樣的和諧,那樣美好。
從那之后,查哈巴特爾對她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改變,還允許她每天出宮跑馬,不管去哪兒只要天黑前回到夏宮就可以。這個決定對方箏來說是個絕好消息,這說明查哈巴特爾開始面前現(xiàn)實了,相信他遲早會放自己離開這里。于是接下來的每天里她多了一項運動,外出跑馬,那幾位負責保護她的鐵衛(wèi)也被迫跟在她身后終日東跑西顛……
“夫人,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們離開夏宮太遠了。”鐵衛(wèi)在后面呼喊。
方箏喘息的拉住韁繩停了下來,笑著回頭看去,那幾個鐵衛(wèi)才剛剛追上來。今天的收獲不小,馬背上掛著三只野兔都是她打的,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她的馬術(shù)和箭術(shù)突飛猛進,跟剛到這里時的水平大不相同。回到夏宮的時候天臨近傍黑,他們?nèi)艘怖哿笋R也累了,不過方箏的心氣依然高漲,一進院,她的注意力就被停在院里的近百匹坐騎吸引過去,見侍衛(wèi)上前牽馬,她好奇的問:“誰來了?怎么這么多……”話才說了一半,正好旁邊的士兵轉(zhuǎn)過身來,兩人打一照面。“伊達!”
方箏大樂,立刻翻身下馬,伊達抬手接了她一下。
“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那么久都看不見你!對了,我今天打了好幾只野物,你今天不用趕夜路回去了吧?”她驚喜的問。伊達點點頭,臉上緩緩漾起絲絲淡笑,“明天一早才再回。”“太好了,我親自做野味給你嘗嘗,今晚喝酒吃肉好好的聊一聊!”正說著,有人長臂一伸將她摟了過去,查哈巴特爾的聲音在耳畔低道:“你也差不多點,給我留點面子。”她抬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四將全來了。紫陽、卓卓木和阿木爾都在看著她,她笑瞇瞇的伸手打招呼:“今兒是怎么了,來得好齊啊。”
似乎有事發(fā)生,不然四將很難聚在一起,連被貶為士兵的伊達也到了。查哈巴特爾說:“他們也是剛剛到,剛好晚上一起用膳。”方箏從馬背上卸下獵物,瞇瞇笑:“好極了,今天我打了不少野味,晚上我們一起打牙祭!”查哈巴特爾點點頭,“我們先說點正事,一會兒過去找你。”查哈巴特爾作了個手勢,卓卓木和阿木爾跟著他一起進了議事廳,紫陽沖方箏瞇瞇一笑,這才轉(zhuǎn)身離去。她正要叫伊達一起幫忙,不想伊達也跟著他們進了議事廳。
“奇怪,不是被貶為士兵了嗎?怎么也能參加軍務會議?”她晃了晃手中的野味,嘆道:“算了,只好自己動手了。”正要離開時,她忽然看見很多士兵都聚在院子一角,那是隨四將同來的各自的親隨人馬,他們或是整理裝備,或是聚群聊天,平時夏宮冷清慣了,突然間有這么多人涌入顯得格外熱鬧,她突然對四將齊集夏宮產(chǎn)生了好奇心。見士兵們在低聲談話,她傾耳細聽起來。“誰知道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瓦剌王的要求也太過份了,王汗肯定不會答應……”
“我覺得瓦剌王提這個要求時肯定也考慮過查哈大人的反應,明知不會同意還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他想借這件事制造出兵借口,看來瓦剌王的野心始終未減。”
“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以前就不是我們的對手,現(xiàn)在還想嘗試,打就打,我們東蒙才不怕他們!”
哎?那種事還沒有平息啊?方箏納悶的撓撓頭,過了這么久她還以為早就解決了呢。她湊過去跟他們蹲在一起,“不好意思打擾一下,瓦剌王的條件是什么呀,怎么就過份了?”說話的那幾位士兵忙站起來行禮,方箏擺擺手,“沒那么多虛禮的,我問你們什么就答什么?”
伴著噼啪作響的爆裂聲,點燃的篝火熊熊燃燒,三團兔肉正架在火上烤著。方箏蹲在旁邊靜靜的望著跳躍的火苗,人已然陷入了沉思。不問不知道,原來外界的事情正以可怕的速度朝惡劣的一面發(fā)展,誰想到小王爺遇刺一事會引發(fā)出這么多麻煩事。小王爺跟刺客是在黑暗中博斗的,明明沒有看到對方的面孔卻一口咬定是王汗的部下所為,非要查哈巴特爾交出行刺他的人。瓦剌王不干,氣勢洶洶的揚言要聲討東蒙,一定要查哈巴特爾給個交待。查哈巴特爾跟明朝結(jié)盟不久,剛讓牧民們過上一段安定美滿的生活,誰知又遇到了這件事,他當然不愿跟瓦剌樹敵,與明朝相比,他們原屬于同一部族,曾經(jīng)還結(jié)盟共同抗過明軍。所以查哈巴特爾不想與瓦剌結(jié)仇,更愿意選擇以和平的方式解決這件事,誰知瓦剌王卻提出了一個非份的要求。“聽說小王爺喜歡王汗夫人,他讓王汗將小夫人送與小王爺為妻以平息干戈……”那個士兵的聲音猶在耳畔回響。
“將尚謠送給小王爺為妻?”她自語。那個小王爺還真敢想呀,自己已經(jīng)不能行人事了還要尚謠嫁過去,想讓她當一輩子的活寡『婦』么?她親眼目睹了查哈巴特爾對尚謠的感情,知道查哈巴特爾深愛著尚謠,他是絕對不會把自己心愛的夫人交出去的,可是現(xiàn)在,她不是尚謠,只是尚謠的替身,若從大局考慮,任何一代首領都愿意讓自己的臣民們安居樂業(yè),哪怕做出部分犧牲,所以就是不知道查哈巴特爾會在兩者之間選擇哪一個了。“……對他而言,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替身,也許真的會將我送出去……”
她是個穿越人,無意中來到了這里,這里的人和事跟她原本沒有任何關系,哪知卻攪進這樁事中。
“真是的,我在胡想什么,趕緊要回鎖扣回自己的世界,這里的事跟我無關!”她搖搖頭,收回心思正要填柴,腦子里突然跳出好幾個聲音:“要找你朋友不難,但是要先完成一個使命……”那是流浪漢的話。
“夫人命有一劫,需由你來幫她度過這個劫難,真正的夫人才會回來,這就是你的使命……”
使命?方箏一愣,記得剛到這里時曾試過那枚鎖扣,不知為什么它竟然失靈了,難道是因為沒有完成使命所以不能離開這里?她不走真正的夫人也就不能回來……“見鬼,到底是什么使命?我要替她度過什么樣的劫難,這沒有頭緒的事情讓我怎么做?”方箏越想越悶氣。“不行,我不能在這里干耗著,一定要搞清楚那個劫難究竟是什么?”
前院東側(cè)是一大片草地,她將野味架在這里『露』天燒烤,趁查哈巴特爾他們沒來,她一直在苦苦思考著那個問題,門外不時的有守衛(wèi)進進出出,那邊養(yǎng)著一群信鴿,士兵每天都要收集情報交到查哈巴特爾手上,從四將齊聚到每日處理不清的軍務,看來瓦剌的事情相當棘手,并不象她想像中的那么簡單。
到底有什么事是她能做而尚謠不能做的?她只是會點身手,有什么作用呢?議事廳那邊傳來查哈巴特爾的低吼,雖然距離較遠,卻聽得很真:“……告訴俅安碌,要人沒有,他想戰(zhàn)便戰(zhàn),我們十萬大軍等著他!”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際,轟的一聲震得方箏手腳冰涼,“戰(zhàn)爭……是戰(zhàn)爭!”她終于明白了,原來尚謠命中注定要經(jīng)歷的劫難是戰(zhàn)爭!這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災難,更是全族人的災難!一定是尚謠會在這場戰(zhàn)爭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她會穿越到這里替她受難。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那么查哈巴特爾跟瓦剌之間的這場戰(zhàn)爭勢必要爆發(fā),根本無法避免!
“我的天哪!”方箏的心都快停跳了。就在她怔怔出神的時候有人來到她面前說了句什么,她恍惚的抬眼看向來人,好半天才認出是紫陽,“想什么呢這么入神?”紫陽笑問,在他身后是陸續(xù)走來的查處哈巴特爾和卓卓木他們。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紫陽誤以為她不舒服,握住她的手把了會兒脈,稍后放心的松開了她的手。方箏看著他,緊張的問了一句:“是不是要打仗了?”查哈巴特爾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在火堆四周圍坐下來。卓卓木呵呵笑:“夫人不用擔心,就算起了戰(zhàn)事這里也是最安全的大后方,誰也打不到這里來的。”
“瓦剌不是我們的對手,就算打仗吃苦頭的也是他們!沒事!”阿木爾削著兔肉大口大口吃起來。
聽他們的口氣,似乎打仗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紫陽笑問:“怎么,害怕了?”伊達朝她看過來,方箏神『色』不定,說不清自己什么感受。戰(zhàn)爭的場面她只在電視上看見過,金戈鐵馬戰(zhàn)馬長嘶還有就是血流成河尸首遍地的景象,哪會想到有一天自己要親身經(jīng)歷這一幕。“瓦剌王拿我作為交換條件是不是?如果把我交出去就可以平息他的怒氣了么?”她用力咽下口水,感覺聲音嚴重失真,簡直不象是自己在說話。
“不是。”說話的是查哈巴特爾,他伸手將她拉過來圈入自己懷中,“我是不會把你交出去的,那只是俅安碌的借口罷了,無論交與不交他們都打算掀起內(nèi)『亂』,戰(zhàn)爭遲早要來的。”她睜睜的看著他,他伸手幫她理了理秀發(fā),粗實的手指輕輕撫『摸』她面龐,珍惜的說道:“我說過,你是我心中的寶,不管什么事我都會把你牢牢護在身后,絕不讓危險傷害到你。”他的黑眸中閃爍著無比眷戀的眸光,她的視線被牢牢吸住竟然無法轉(zhuǎn)開。
多令人感動的話啊,可惜他眼睛看的不是她,而是她所寄身的尚謠。方箏感動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歡尚謠勝過自己的生命,能嫁給你是尚謠這輩子最大的福氣。”查哈巴特爾粗獷的面龐微微笑了起來,將剛串好的肉燒遞給她,“你也一樣。”
“啊?”
“我是說,我也會保護你的。”漆黑的眸子閃爍著寵愛的眸光柔柔的望著她,方箏再次被愣住了,神智有些恍惚的看著他:這句話是說給她的么?心莫名其妙的砰然一動,突突的狂跳起來。紫陽面『色』如常的切著肉片,對面的伊達則埋頭用力的嚼著,頭也不抬。卓卓木跟阿木爾在聊一些軍務,沒有聽見這邊的談話。方箏呆愣了好久才緩緩回神,查哈巴特爾蹲身片著肉,她怔怔的望著他,心里涌起一波復雜的情緒,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大家喝酒吃肉直耗到很晚,他們都吃得很痛快,阿木爾發(fā)揚了沾酒必醉的一貫作風,暢快淋漓的將自己灌醉,最后被卓卓木扶走;剩下紫陽跟伊達有一句沒一句聊著舊事,方箏抱著膝蓋撥弄著火堆怔怔出神,查哈巴特爾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碗酒喝了好久才喝完,接著是長時間的沉默,他收回心神側(cè)頭看向旁邊的方箏,她兩眼帶著濃濃的醉意,看似已經(jīng)困了。“行了,回去休息吧。”他拿掉她手中的火棍,拉她起來。
方箏一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喝多了,腳步有些踉蹌,差點一頭栽進火堆,幸而被查哈巴特爾及時扶住。她撥開他的手,醉笑:“沒關系,我自己能走。”即然他已經(jīng)知道她不是尚謠了,那她也不能再尚謠那樣處處享盡他的照顧了,他的溫柔是屬于尚謠的。她腳步不穩(wěn)的朝前走去,查哈巴特爾扭頭看向其它人,紫陽和伊達正看著他們,查哈巴特爾快步追上去一把將她抱起來,“不要逞強了,你若不想讓我碰,就想想現(xiàn)在你用的身子是我夫人的,我抱她是天經(jīng)地義。”
方箏打著酒嗝伏在他肩頭,喃喃說道:“是啊,是尚謠在抱你,不是我。我方箏遲早要回去的,就象做了一場夢……”說著說著沒了任何聲響,她躺在他懷里沉沉的睡著了。紫陽坐在火堆旁望著跳躍的火苗久久不語,偶而抬起頭發(fā)現(xiàn)伊達在怔怔的望著自己,他自失的一笑,『揉』了『揉』太陽『穴』,“我第一次喝這么多酒,才領略到微醺薄醉的滋味,真是挺美好的。伊達,你有喜歡的人么?”
伊達垂下眼簾沒有說話,紫陽又笑,“你有,是吧,你眼睛里清清楚楚寫著我喜歡她。”他撥弄著火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念道:“你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知道嗎?所以你要小心掩飾自己的感情,不然你會有大麻煩的。”
“就象你一樣?”
“什么?”紫陽側(cè)頭問。伊達淡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就象你一樣從不讓任何人讀出你的心事,把自己的感情藏得連天都看不到。”紫陽眼皮一跳,撥弄火堆的手停止了。伊達一口喝光碗中的酒,長長釋了口悶氣,自嘲的笑:“或許我是不如你會隱藏,但是喜歡人的心情是瞞不過自己的,美妙也好,苦悶也好,相信我們都是一樣的。”見紫陽如同僵住一般一動也不動,伊達知道他的話起了作用,他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被人看出又有何妨,我伊達無所謂!”說完,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火堆前只剩下紫陽一個人,他望著篝火許久,一句低沉的話從口中輕輕飄出,“……有那么明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