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皇太后,鰲拜只是說了些威脅琳瑯的話。”
“原話怎么說的?”孝莊端杯喝茶。孝莊是不是想知道鰲拜跟她之間有什么牽扯吧?琳瑯心里暗想,于是硬著頭皮復述了一遍,但把其中某些暖昧語句隱去未提。孝莊不動聲色的聽著,末了,緩緩開口道:“他是不是還說:越得不到才有吸引力……”她微驚,當時大殿里明明空無一人,為何他們之間的談話被人一字不差的聽了去,孝莊的耳目也太厲害了!
“鰲拜視你為獵物垂涎不放,宮外如此危險,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落入鰲拜之手?”孝莊不徐不疾的說道。“裕親王終日奔波公務,難以護你周全,只有在宮里你才能確保平安無事。琳瑯,如果你是皇后,想想鰲拜還敢對你這般無禮嗎?”孝莊又在游說她留于宮中呢。“琳瑯,這些日子皇上對你的心思本宮全都看在眼里,皇上以前從沒遇到過心儀的姑娘,更不會表達自己,而他又是一個急性子,脾氣一上來難免說一些急話讓你聽不順耳,但他的心思本宮再清楚不過了。從大局說,與索尼家聯姻可以穩固動蕩的時局,又是門當戶對的好事。從小處說,我也希望讓皇上娶一個情投意和的女子和和美美過一輩子。無論從哪方面來講你都是他最合適的人選。”
琳瑯靜靜的聽著,沒有辯解。
“對女人來說最幸福的是有個男人一輩子愛護自己,過上富貴榮華的好日子,皇上雖然有點小脾氣可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一朝之天子,管理整個大清的皇帝,論身家論門第有誰能及得上皇上呢能?嫁入天家那是姑娘家一輩子的福氣,也是娘家人一世的榮光!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家人想想,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孝莊招呼琳瑯坐到自己身邊來,拉著她的手說道:“琳瑯,我很喜歡你,你不張揚安于本份,不喜攀富貴又不附庸權貴,這是難得的美德,大清就需要有這種品性的女子為后。按祖制皇上一定要在年內大婚,才能確保日后的親政。現在,內務府已將皇上的大婚之事提上了日程,不能再拖了。我十分希望也愿意讓你嫁入天家,你要是覺得委屈有什么心里話就坦誠的說出來,就當跟個朋友聊聊天,我們都敞開天窗說亮話,把事情解決了。你說呢?”
琳瑯看了孝莊一眼,心里清楚,孝莊已經有意選定她這個人選了。這個人人都想坐的皇后之位她怎么就一點也不動心呢,漸漸的,平靜的心起了波紋,情緒變得不平靜起來。她起身緩緩給太皇太后跪下。
“怎么,你不喜歡他?“
她輕聲說道:“琳瑯謝過太皇太后的垂愛,皇上聰穎好學正直仁義日后一定會是位難得的圣明之君,琳瑯怎么會不喜歡,但那只是基本于朋友的喜歡,不是愛,不能維持兩人幸福的過一輩子。琳瑯愛的是裕親王,這個心意從未改變過。太皇太后的心意琳瑯明白,可是我沒辦法放棄裕親王,無論過多久經歷多少風波,琳瑯想嫁的永遠是裕親王!”
孝莊生生看著她,不知該說什么好。琳瑯的固執與堅定超出了她的預計。琳瑯低頭輕道:“娘娘,琳瑯無法讓您了解我的想法與經歷,只能說,我的命是上天給的,能活在這個世上跟裕親王有很大關系,因為我早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之所以能活下來,回到這個世上,冥冥之中是受了裕親王的指引,所以,我想回報裕親王,想一生一世好好對待他。我不要什么富貴榮華,旦求一生平安康泰,與心愛的人共守白頭就心滿意足了。”
“要是福全不要你呢?”低沉的聲音自身后傳來,琳瑯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皇上的視線,想必剛才皇上沒走一直在外面聽著。琳瑯依然堅定的輕道:“我會等。”
“要是他一輩子不給你結果呢?”
“那我也不會怪他,我只有等,即便等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天,我也不會改變心意!”她的聲音很輕卻說的份外堅定,沒有半點動搖的余地。身后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她沒有回頭卻能感覺到來自背后的怒意正漸濃的朝自己撲來,沉重的腳步聲直走到她身后,她微微側了下頭,只見皇上的手緊握成拳微微在抖,她心一痛沒有再說下去。皇上咬牙道:“那好,朕就告訴,裕親王是朕的二哥,為了朝廷為了大清的穩定,必要的時候他會為大局而舍小我,就算他喜歡你,也不能娶你!”
皇上的話就像一記重錘敲在她心上,震得她容貌變色。這話……是什么意思?
孝莊伸手制止了皇上,“玄燁,你不要說話,坐到我身邊來。”皇上沒有動步,琳瑯不敢抬頭,她知道此刻皇上被她的話惹火了,堂堂一國之君竟然連個姑娘都搞不定,總是被她一再拒絕,身為皇上難免會有些顏面盡失的感覺。果然,皇上氣得呼哧呼哧的直喘氣,大步朝孝莊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旁邊,但噴火的眼睛依然死瞪著她直瞧,琳瑯低垂著眼簾盡管不去接觸他的視線。
“琳瑯,玄燁的話沒錯,裕親王是個識大體的人,他知道皇上喜歡你,也知道此時皇家最需要索尼家族的力量,除了兩家聯姻再沒有更好的法子促成此事。所以……”孝莊語氣緩緩的說著決定她命運的話,聽到這兒,琳瑯的心嗵的一聲被什么東西猛擊了一下,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起來。“裕親王表示愿意盡一切努力以保朝廷之穩定,換而言之,他愿意放棄自己的幸福成就全皇上。”
什么?這怎么可能……
“不可能!”她震驚的脫口而出。
“這是裕親王在臨去通州大營時親口答應的。如今鰲拜結黨營私控制了議政王大臣會議和六部實權,皇權地位岌岌可危,如果不采取相應的手段,大清江山必將落入奸人手中,裕親王深曉其中的厲害,他也明白我們為何要這樣做,相信他若處在我這個位置也自然會采取同樣的手段,所以在他走之前他答應我們,在皇上大婚之前暫不考慮婚事,一切由皇上作主。”
暫不考慮婚事……難道他放棄她了?琳瑯的臉色唰得蒼白了,渾身象被抽走了力氣般軟軟的有點跪不住了。福全不知道她愛的是他嗎?為什么要放棄她呢?
記起來了,怪不得福全從殿里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嚇人,連跟她說話都是強顏歡笑的樣子,當時她只是覺得奇怪,誤以為他要出遠門不舍得離開她才這樣的,哪里知道里面還有這層意思!還有她連夜駕馬車去追他的時候,福全先是開心的笑了一下,很快笑容就變得有點勉強了,把她抱上馬背他一直緊緊的抱著她,一副很不舍的樣子。現在終于想明白了……原來孝莊和皇上跟他說了什么,所以才讓他忍痛做出了讓步,而且接受了新的差事,遠離京城前往他鄉,好把機會讓給皇上。思及此,琳瑯的眼底漸漸泛起了霧氣,心陣陣的痛起來。福全肯做出這樣的讓步心里會多么難受,他好傻啊,以為這樣做她就會喜歡皇上?
“一切由皇上作主……裕親王真的這么說……”
她喃喃低語。
孝莊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琳瑯,現在我們考慮的不是兒女情長,如果朝局穩定,我愿意成全你們。但是眼下這個局面我也很無奈,為了大局,我們每個人都要做出點犧牲。索尼深知我們的處境,也表示愿意幫助我們,接下來就是看你的意思了,只要你點個頭,內務府馬上跟索尼家交換玉碟,將此事定下。”
孝莊心疼的勸道:“好姑娘,要知道裕親王和索尼之所以協助此事,那不都是希望大清穩定國家穩定,還有什么事比國家更重要呢。你呢也不要有顧慮,玄燁脾氣不好,我會常提點著他,他若對你不好,我也會數落他,你嫁過來不會讓你吃半點委屈的,這一點你盡管放心。”
聽孝莊的口氣似乎所有的事都已成定局,單單剩下她這個問題了,難道她一介民女真的可以用一生的幸福的換取大清之穩定?那她的幸福呢,就不要了么?
琳瑯鼻酸一酸,眼淚撲簌簌掉落下來。點頭容易,可她真的不想就這樣放棄,更不想做權力中的犧牲品。淚水一滴滴掉落在地上,打濕了地面。孝慶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扭頭沖皇上做了個手勢,皇上從衣袖里取出帕子上前蹲在她面前,她沒有擋開他的手,任由他為自己拭去臉上的淚痕。
“不要哭了,朕會象二哥一樣好好對待你,真的。”
孝莊滿意的笑了,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站起身來,“行了,此事就這么定了,你們小倆口好好聊聊吧,本宮乏了,先回去了。”
孝莊在位子上留下了一個紅布包就離開了。琳瑯跪坐在地上,淚水源源不斷的流淌下來,怎么擦也擦不凈。
皇上頭疼的勸道:“不要哭了,你是怕朕對你不好么?那朕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背棄于你,不惹你生氣這樣可好?啊,對了,祖母說這個一定要給你的!”
皇上把孝莊留下紅布拿過來當著她的面打開,里面包著一枚鐲子,就是上次被她拒絕的那個。
皇上拉過她的手正要給她戴上,突然見她手腕已經戴了一個,他一愣,想也不想的為她摘了下來,琳瑯見狀感覺象是什么心愛的東西要被搶走似的,忙去奪福全那個,惶惶的說:“不要,不要碰它,它是我的,誰也不要碰……”
她緊緊的握著玉鐲有些泣不成聲了,“我就要這個……我只要這個……”
皇上突然不奪了,見她如此寶貝的握著福全的玉鐲,他臉色一白,他的手緩緩垂了下來,琳瑯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如在皇上心口上割了一刀生疼生疼的。他低低的說道:“二哥有多愛你,朕就有多愛你,不比二哥少一分一毫……”
他正要起身離開,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了,回頭見她坐在地上無助哭泣的樣子,心一軟,又大步回來將她抱入懷中。
他什么也不說了,只是默默的抱著她,任由她伏在自己肩頭哭個不停。
那天晚上她哭累了,在他懷里睡了過去。
皇上輕輕將她抱到床上蓋上被子,然后坐在旁邊癡癡的看,還是睡著的她最惹人喜愛,不會說讓他受傷的話,不會念別人的名字引他吃醋,他動作輕柔的貼上她的面龐,額頭抵著額頭輕輕低語:“朕這個皇上做得很失敗,居然要依靠權力才能得到你……”他輕柔的將她額前凌亂的劉海順到兩側,露出光潔的面龐,細細的輕啄。
“要是你象愛二哥那樣喜歡朕,就太好了……朕不要江山,也要你……你知道嗎?”
琳瑯聽不到他的話,依然沉沉的睡著。
她夢見自己站在路的分岔口處,面前的兩條路一條通往廣闊的草原,一條通往濃密的森林,她就站在路口茫然的發呆,當她步履艱難的朝通往森林的路上走時,忽聽遠方傳來熟悉的呼喚聲,她舉目四望,周圍全是密林,辯不清是誰在呼喚,她離開小路開始在顛簸的林中穿梭尋找著什么,她越跑越快,直奔到森林的盡頭,她終于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面前竟然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只見草原上有個熟悉的身影騎坐在馬上朝這邊眺望,正是她要找的人!
她笑了笑,想過去,可是腳下卻是落差極大的山崖,愛人就在眼前,自己卻無法前進一步。
好象福全不能等太久,調轉馬頭準備離去。她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一咬牙,縱身跳了下去……
“大哥!”琳瑯一動,突然從夢中驚醒。此時窗紙已經透亮了,看來時間不早了,環視四周,自己竟然睡在坤寧宮中,周圍的宮女們正輕手輕腳的做事,她緩緩坐起身,茫然的打量四周,此時此刻心里頭仍沉浸在夢境帶給她的離別與傷心之中。有的宮女看見她醒了,紛紛走過來行禮問早安,然后該端水的端水,該打簾的打簾,儼然將她視為未來的女主人。
“皇上呢?”她坐在床邊看著她們為自己更衣,宮女回道:“皇上說了,讓我們誰也不要打擾你,讓你睡到自然醒。”這句話好耳熟啊,曾經福全也這樣吩咐過下人。
睡在坤寧宮讓她心里十分不安,她根本不打算接受皇上,只想馬上見福全一面,親口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放棄她了,他不要她了嗎?
“這個時辰皇上應該在練布庫呢。”
琳瑯問明了地點,梳洗打扮后從坤寧門出去進了御花園,一路往里走去,果然看見欽安殿前的空地上聚集著二十來個布庫勇士們在練習摔跤,皇上也在其中精力十足的鍛煉著,興許是快到結束的時間了,陪她來的一班宮女們都在一旁恭候著,有的準備茶水,有的拎壺,有的備了手巾等物。恰好旁邊有座涼亭,她沒有打擾他們走進涼亭坐了下來。皇上比福全小一歲,但兩人的體格身材都差不多,看皇上習武的身影總讓恍惚的她認成是福全,看得很入神,正在鍛煉的皇上無意中看見琳瑯來了,興奮的一甩辮子小跑過來。“蓉兒,你起得好早,怎么不多睡會兒?”
“大哥!
”她恍惚以為是福全跑過來了,笑著站起身來迎,從衣袖里掏出帕子要為他擦汗,誰知一抬頭突然看清了他是皇上,拿帕子的生生停在空中。
皇上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反而驚喜的接過來擦起汗,“你等會兒,我再練一會兒就收工了!”
他笑的合不攏嘴,那副開心勁頭簡直跟孩子似的。
就在這時,她的視線突然被不遠處一個晃動的身影吸引過去,當她抬頭看去,那人動作疾快,一下子就閃到假山后面,她只來得及掃見一片金潢色的衣角。
好熟悉的身影啊……好象是……她的心呼的一下子直抵到嗓子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會是福全嗎?
除了他誰會躲避她的視線呢。只是這樣一想,她的腳已經不聽使喚了,口中喚了一聲:“大哥!”人已經風似的沖出涼亭朝假山后面奔去。
“蓉兒!”皇上在后面喊她。
福全不是在通州大營嗎?
怎么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突然就回來了?
她應該沒有看錯,一定是他!
“大哥!”
她急切的沖過去,好久沒有這么劇烈的跑動了,胸膛里象積蓄著大團大團的棉花堵得她喘不過氣。
露在假山后面的那片衣角不見了,等她跑過去,假山后面空無一人,她焦急的四處張望,附近有好幾座宮院,從這里可以迅速躲進任何一間里面。
顯然福全不想見她很快躲了起來。她手捂著嘴極力忍著不讓自己的哭出聲,眼前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漸漸的那片院墻連成一片形成一團晃動的光影。
他為什么要躲起來?為什么不想見她?
她的鼻腔酸酸的,眼淚噼里啪啦的掉落下來。“大哥!我知道你在這里!為什么不出來見我!”
她望著那片院落大聲叫喊,心頭有種強烈的直覺,福全一定就在躲在附近在偷偷看著她。“大哥!”
皇上追過來抱住她,“蓉兒,回去吧,二哥沒有回來,一定是你看錯了。”
“不是,一定是他,我知道是他!”
她緊緊揪著他衣襟,“你知不知道他今兒回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故意瞞著我是不是?”
她哭得臉上淚痕縱橫,用拳頭不停的錘打他胸膛。
她知道皇上在這里,福全是不會露面的。
皇上沒有解釋,任由她打他發泄情緒,末了,她哭累了,揪著他衣服埋頭痛哭,他這才伸臂緩緩將她擁住。“別哭了,跟朕回去吧。”
“大哥真的沒有回來?”她不死心的問。
皇上遲疑了片刻,肯定的點了點頭,“是,沒有回來。”
可她明明看見……聽了皇上的話,現在她也不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福全了。
驟然的驚喜變成驟然的打擊,她的頭陣陣發暈,腳軟的有些撐不住了,身子軟軟的墜了下去。
皇上眼快手疾一把托住,打橫將她抱起來。
琳瑯伏在他懷里無力的閉上了眼,她不敢相信和面對這個打擊,整個人頓時失去了精神。
皇上抬頭掃向周圍,最后目光停佇在某處不動了,望了半晌,他這才抱著琳瑯轉身離去。
就在皇上剛剛關注的地方,隔著一道門,福全也在忍受著感情的折磨,眼睛紅紅的,眼底已然泛起了水花。
旁邊的小太監把一個明潢色布包著的小物件遞給他,沒有打開之前就已摸出是枚手鐲了,打開帕子露出里面的鐲子,果然就是他的那枚。
他用力閉了閉眼,鼻翼在微微顫動,額頭的青筋也跳動不停,好容易忍住心中翻騰的情緒,低啞的問道:“皇上有說什么嗎?”
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說,通州大營軍務繁忙,勞煩裕親王用心辦差,若沒有要緊的事就不要回京了。”
“皇上定下大婚日期了嗎?”
“好象內務府那邊正在選日子,相信很快就定下來了。”
福全緩緩點了下頭,閉了下眼睛,漾在眼底的痛苦更加的濃了。
他拉開門,拖著沉重的腳步朝外走去,小太監問:“裕親王,您要去哪里?”
“出宮,你回去回皇上,就說我在他大婚之前不會回來了……”
他無力的說道。這也正是皇上的意思,他只不過是照辦罷了。
一刻鐘之后,小太監站在了乾清宮內,對面皇上回了事。皇上不放心的問:“他真是這樣說的?在朕大婚之前不再回京了?”
“是,奴才聽得仔細,裕親王是這樣回的。”
“知道了,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下去吧。”
“喳!”
小太監甩袖行禮,退身出去了。
皇上低頭喝茶,腦海里想起福全臨走之前,曾被祖母叫去一旁低聲說了幾句,至于說了些什么連他也不知道,顯然是那番話起了作用,令心意決絕的福全面色蒼白的改變了主意。
看到二哥那副樣子,他心里竟然生出幾分愧疚,若不是福全的放棄與成全,他肯定沒有機會得到琳瑯。
琳瑯躺在床上怔怔發呆,始終不相信福全會放棄自己,孝莊和皇上勸說她的那些話里肯定有所隱瞞,并沒有把關鍵的東西學給她聽。
最是無情帝王家……她為什么是索尼家的人呢,要是琳瑯就好了,就不會成為利益的犧牲品了。
這幾日皇上除了上朝聽政學習外,所以的時間都用來陪伴她了,陪她用膳頻頻幫著夾菜;陪她練字時總是很有耐心的手把手的教,甚至心血來潮要幫她梳理秀發,簡直放下了身架不惜一切來討好她,可惜始終無法讓她開心起來。象今天他把清宮里收藏的一些珍玩拿來給她看,博她一笑,“蓉兒,看看這個,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嗎?”
皇上手指著宮女手中的物件問,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她看了一眼,沒什么精神的說道:“地震儀嘛。”以前的課本里見過類似的圖片。皇上似乎打算要詳細給她講解它的功用,結果聽了她的話,他不可思議的睜著眼睛瞪著她直瞧,看看地震儀再看看她顯得吃驚不已,“你、你知道呀?你怎么會知道的?”她轉過頭沒有理他。皇上揮揮手,示意換下一個物品上來,他接著興沖沖的問:“那這個呢,蓉兒,這個你肯定沒見過,外國使節進貢的東西呢。”
蓉兒扭頭看了一眼,似乎有點面熟于是興趣缺缺地說:“有點象觀測星象的渾天儀?大概是同類的儀器吧。”
皇上簡直吃驚不小,嘴巴大的可以吞下一個饅頭了。“這你也知道?這都是收藏于珍品館的寶貝,一般人很難見到的,你打哪兒知道的?”
她沒趣的說:“反正就是知道。”
皇上哦了一聲,見她對自己帶來的東西不感興趣只好揮揮手讓宮女們退下去了。
這時,太監來報:“啟稟皇上,內務府的官員來了。”
“知道了,朕馬上過去。”皇上開心的對她說:“一定是回奏婚禮事宜的,大概日子已經定下來了。過幾天就讓他們往索尼宣旨小定!”
她正低頭出神,冷不妨的被皇上在額頭吻了一記,他興沖沖的去前殿了。
看著皇上歡快的背影,琳瑯抬手緩緩撫向被他吻過的地方,心里沒有半點歡喜之意,過了一會兒,她來到乾清宮的后門想知道他們都談些什么。只見內務府的官員正在跟皇上稟報大婚的儀程,后日即向索尼家下旨宣布小定之日,那時雙方就要正式換玉碟合八字,到時事情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內務府的官員在念賜與索家的彩禮:“目前備好的彩禮有:首飾計鑲嵌東珠珊瑚金項圈一個、銜珍珠的大小金簪各三支、嵌東珠二顆的金耳墜三對、金鐲二對、金銀紐扣各百顆、銜東珠的金領約和做各式襖褂被褥的貂皮、獺皮、狐皮數十張,綢緞一百匹……”琳瑯沒再繼續聽下去,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間,打開木箱里面放著一套前幾天借來的太監衣服。她不能就這樣接受他們的擺布,無論如何也要見福全一面,她早就生出想出宮的念頭了,只是皇上一直在堤防著她,從不讓她單獨走動,只要離開乾清宮身邊必有一隊宮女跟隨。她們名為隨侍其實是監督她以防有變。她換上太監服飾,將頭發打成男人式的辮子垂于身后,然后戴上帽子,一個面目清秀的太監裝扮完成。
趁皇上一時半刻出不來,她本想從乾清宮前門出去,誰知從側面繞過去發現乾清殿的門開著,若穿過前院很容易被皇上發現,于是,她從坤寧宮側面的隆福門輕而易舉的混了出去。
最不易通過的是午門的守衛,太監們都有證明身份的腰牌,她想出門必須搞到腰牌才行。
她一邊走一邊想著法子,恰好前方有個小太監在走,她靈機一動忙叫住了他:“前面的,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