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身后有人!”
這一句話,對于處于黑暗之中的夏廷宇而言,無疑是一句晴天霹靂。手機“噗”的一聲掉到了草甸上,夏廷宇不置可否地哆嗦著嘴唇,僵硬的脖子發出了骨節摩擦的沉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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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著自己從夢境中醒來。當接觸到冰涼的墻面,劉禹同唏噓,果然是個夢。
醒來的那一瞬間,劉禹同似乎聽見了那個黑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為什么……
那個東西認得我……
驚悚之余,劉禹同不忘拿出手機。居然還才十一點。
他邊回想著之前的一切,邊給夏廷宇播去了電話。
預知夢一般會出現在子時之前,最晚不會超過丑時,一般是人的第一個夢。
沒錯,這就是預知夢,這是那個男人口中的預知夢。
有鬼。夏廷宇他們身后有鬼。
而且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得罪過誰么……
那低沉含糊的聲音摻雜著鼓點般沉重的心跳聲隨著鼓膜的跳動縈繞在劉禹同的耳邊,冰涼的手指因為指腹的冷汗淡化了觸屏的靈敏度。幾次都找錯了手機號碼,鬧毛病的手機居然還鎖屏了。
慌忙地在被子上抹了一把汗,拇指覆上了解鎖指紋識別,屏幕又柔和的亮了起來。
不安的劉禹同將自己縮在了夏涼被里。民間的說法,這樣,鬼就不會看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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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把他趕回去真的好么?”夏廷宇心里有些糾結。
“這哪里叫趕,這是怕他出事。”張燃擺擺手,一臉假正經。
在湖邊坐了一會兒,又去食堂吃了晚飯,陸刑天就讓心不在焉的劉禹同回去了。
劉禹同開始還很詫異,愣了一會兒,然后猶豫著點了點頭。
“他在這里會礙事,還不如讓他去做夢。”陸刑天道,“或許他能夢到什么。”
“喂……你說話能好聽點么?”
三個人在食堂里坐到大媽趕人才走。又一次來到湖邊,已經是快九點了,平靜的湖邊只有蟲子和青蛙的回聲和風吹樹葉的颯颯聲。
陸刑天一個人在前面帶路,張燃在后面跟夏廷宇竊竊私語。
“那個人,你認識嗎?總覺得他真的很不好交流啊。你怎么和他混熟的?”
“他啊……”夏廷宇看著前面那個高大的背影,撅了撅嘴,“以前就認識嘛。我們關系也不算好啊,就只是認識。”
“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奇怪?”
靠,特么能不奇怪么?!感同身受啊知音。“比如呢?”
“我覺得吧……那個人,給人一種……很厲害的感覺。”張燃握起拳,在空中劃了一下,“你看,他一開口你就慫。”
“他是大神……”
“他懂那些東西?”張燃把雙手交叉,糾結成一團亂麻。
“恩,是懂吧。不過我覺得他很厲害。”
“走。”張燃突然拉住夏廷宇跑了起來。
“你他媽的干嘛啊?”夏廷宇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被拽的連滾帶爬,終于還是跟上了張燃的步伐。
“他肯定又不會讓咱們下去的,咱們要在他下命令以前違反命令。崛起吧,少年。”
“你……”
擦肩而過,夏廷宇明顯感覺到陸刑天的異樣。那種異樣不是高壓,而是一種詫異。那種詫異不是在于兩個人的突然行動,或者說陸刑天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兩個人身上。
他直直的注視著前方,盯著湖上的那一片靜謐看的出神。
夏廷宇順著陸刑天的目光看去,湖面上黑乎乎一片,就像猛獸張開的巨口,只有湖心映著一點點月光。
只顧著看湖中心那點月光,腳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夏廷宇脫離了張燃的手。下樓梯的樣子有點搞笑,像是三步并作兩步,其實是來不及換腿。落地以后,向前踉蹌了兩步,幸好還是站穩了,沒有在濕地里來個狗吃屎。
再抬起頭來,夏廷宇瞬間就明白了劉禹同的感受。
他看到了劉禹同口中的那個四合院,不過更像是仙境。
下面的景色完全不同于上面看到的。這里煙霧繚繞,雖然是黑夜,但水霧仍泛著的白光。
眼前模糊的建筑說是四合院其實還是夸張了些,這也就是普通的回型平房。白色的外墻,深紅色的磚瓦。
劉禹同從來都沒有說過有煙霧繚繞,所以他還有些遲疑。
夏廷宇因為有了思想準備,所以并沒有被這種變化嚇得掉魂,反而是左右看了看。
他站在一片很長的外墻墻邊,因為環境很暗,還有幾縷霧氣,外墻延伸的兩邊完全都陷入了遠處的混沌里。而右邊的不遠處,院墻上就是塊高高的凸起,像是有門的樣子。
夏廷宇拼命的撫平自己的呼吸,然后幾步小跑了過去。
果然,那里是一家院子的正門。
院門緊閉著,好像在拒絕著夏廷宇。
突然,從背后刮過一陣陰風,那門居然被吹開了。
咣當一聲,夏廷宇被嚇了個半死,然后鼻腔里就開始摻雜了一些腥咸的問道。
還沒等夏廷宇看清院子里的狀況,夏廷宇只感覺身體被一股力氣從背后推了一把,整個人就要跌進了院子。眨眼的功夫,也就在這時,面前的煙霧開始濃密起來,像是蒸汽沾在了眼鏡上。雖然夏廷宇并不戴眼鏡。
這種場面很微妙,就像在北京的霧霾天氣里。他想到了九命貓的黑霧,不自然的覺得有些好笑。
很熟悉的經歷,濃濃的白色煙霧逐漸散去了,眼前的一切又慢慢變成了夜空下的水木湖。 шшш ?ttКan ?C ○
回過神來,夏廷宇只覺得脖子被什么東西給勒住了,頂著他的喉嚨,窒息的感覺讓他有些惡心。
雙手扒上喉口,才發現阻擋自己呼吸的居然是自己襯衣的衣領。陸刑天冰冷的臉就在自己身后。
看著夏廷宇站穩了腳步,陸刑天松開了抓住對方衣服的手。
夏廷宇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腳下,自己的鞋尖已經沾到了湖水。如果真的那么倒下去,也許就要歇菜了。
雖然那個地方的湖水并不深,但剛才那股力道,那是什么?
這里有鬼。
四個字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夏廷宇耳邊,他想到了上午開學典禮時,那個學生對自己說的話。
秦龍死之前怎么也站不起來,就好像身上還壓著一個人。
他將冷汗浸透的手心在襯衣上抹了又抹,最后緊緊的揪住了衣角。
“小同志,你……別想不開啊。”張燃好奇的從邊上跑過來,話語里還帶著玩笑。看來他剛才并不在夏廷宇身邊,也不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
“沒有,不是他。”陸刑天道。
“什么?不是他是什么意思?”
“有東西。”
“你能看見嗎?”穩定下情緒的夏廷宇問陸刑天。
陸刑天搖了搖頭。“這個我看不見,我只能看見一些怨氣重的。”
“這個不重嗎?都殺人了。”張燃呲著牙。
“可能不是那個。”
“可是、他在哪?”夏廷宇問道,“剛才我只是覺得有人在我背后推了我一下。對了,你們看到院子了嗎?就是劉禹同說的院子。我剛才好像看到了。”
“那只是幻覺,那是一個平行世界,說白了就是臟東西創造的結界。”
“結界?!”
陸刑天沒有去理會目瞪口呆的張燃,繼續說道,“我猜,結界是用來吸引人來打開封印的。”
“封印?!”
“對,我聽過。你們聽說過嗎,那個女孩,還有很多人都說過,這片湖是一個女鬼哭成的。還有,這里封了一個女鬼。你說是不是這個?”
“那按你說,死掉的那個人不就是打開封印了?幫著鬼解開封印,為什么還要殺了他?”張燃問道。
“這個……”
“如果是厲鬼,她是不會有思想的。”陸刑天道,“真是那樣就壞了。”
夏廷宇看向陸刑天。其實回想一下,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因為有一個善良的鬼,無論是黑妮子,還是白裙子女孩,她們都是在為自己提供線索,甚至還在危急時刻保護了自己。如果這次真是個厲鬼……
夏廷宇不敢往下想了,站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就好像他身后有一只猛獸,只要他一動,后面的猛獸就會撲上來。
“那現在……”怎么辦三個字還沒出口,急促的振動聲就從夏廷宇褲袋里傳了出來。
夏廷宇和張燃都是嚇了一個哆嗦,夏廷宇的第一反映甚至已經癡呆到去看陸刑天。
陸刑天聳聳肩,示意他去接電話。
還好,電話那頭不是一陣死寂,也不是鬼魅的哭聲或是尖銳的笑聲。
那邊的聲音很急促,甚至還帶了些許的喘息聲。
“夏廷宇,你們在湖邊嗎?”
夏廷宇愣了愣,反應過來是劉禹同,他點了點頭,然后“恩”了一聲。
“你是面對著湖嗎?”
“是……啊,怎么了?”
“你們身后有鬼!”
這句話可比鬼魅的聲音恐怖多了,這無疑是一句晴天霹靂,打在夏廷宇拼命搏動的神經上。
手機“噗嗒”一聲掉到草甸上。
張燃伸手在夏廷宇眼前晃了晃。“小同志,你怎么了?”
冷汗滲出毛孔,從太陽穴順著臉頰滑到下巴,滴到了土地上,滲了進去。夏廷宇只覺得渾身像是被水泥固定了一般,怎么也動不了。他用盡全力把眼珠瞥向一邊,可脖子怎么也轉不動。
陸刑天仿佛看出了什么,他抬起手按住夏廷宇的后腦勺,將夏廷宇即將要轉過的頭壓了下去。
他的力氣很大,夏廷宇整個上身都被他按的彎了下去。
為了平衡身體,夏廷宇的雙腳向外移動著,兩腿間的縫隙慢慢的加大了。
“從兩腿中間看,看到什么了?”
本來眼睛是睜開的,被陸刑天這么一說,夏廷宇反而是閉上了眼。
不過在閉眼的那一剎那,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照鏡子。其實那一瞬間,夏廷宇真的有一種身后是一面鏡子的感覺。
因為他在他的雙腿之間,又看到了一雙腿。
黑色的褲子,黑色的鞋。
就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
“啊!”夏廷宇迅速拍下陸刑天壓在自己腦后的大手,轉身一連向后到了好幾步,直到“啪嘰”一聲,涼意從他的褲腳傳來。
“唉……”張燃伸手想去抓住夏廷宇,可惜對方的反應太劇烈,他抓了個空。
“有什么?”陸刑天也淌進了水里,一把將夏廷宇拉上了濕地。
夏廷宇癱軟在了陸刑天的臂彎里,雙唇哆哆嗦嗦,“咕……咕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