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改變
一個女孩從夏廷宇身邊跑了出去。夏廷宇記得那女孩叫田冪，一個很甜蜜的女孩，齊耳短發(fā)，大眼睛水靈靈的，尖尖的鼻子小巧玲瓏，長的可愛，聲音也很甜。
“哎，田冪……”
陸刑天見夏廷宇的樣子，伸手一撈，握住了田冪的胳膊。
田冪偷瞄了一眼陸刑天，頭一低，小臉立馬就紅了。
“怎么了突然就？”夏廷宇追過來。
“學長……我今天不舒服，幫我請個假吧。”
“哎……”盡管頭是低的矮矮的，夏廷宇也能從那姑娘通紅的眼中看得出來，小孩子嘛，就是感情的問題。雖然夏廷宇也沒談過戀愛，也沒比田冪大幾歲。但這種問題完全是旁觀者清。高中的朋友就很喜歡拈花惹草，見多了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這種問題不能強求，他只好折回去給她劃了假。
出了輔導班向右邊一拐，就是田冪家在的小區(qū)。看著學長陽光的背影，田冪抿了抿嘴。
“學長，我們能談一下嗎？”
咖啡廳里的田冪用纖細的手指握著長長的吸管戳著橙汁里的冰塊，眼神復雜的愣著神，本來穩(wěn)定下來的情緒在啟齒之時又開始鬧開小小的別扭。
“事情是這樣的。你們別看楊書學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如果我一生氣，他還是會主動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從來不會怪我。就算真的是我錯了，他也會找到自己身上那微不足道的錯誤，然后向我道歉。他真的是個好男孩，至少我是這么覺得。對我，他很大方；對他的朋友，他也很講義氣。在我們學校，他算是個人氣王。有時我甚至覺得我配不上他。但是打從一周前，一切的事情都改變了。
“那天夜里他送我回了家，往后整個人都變了。因為剛剛放假，所以那天我們幾個人玩的有點晚了。他不放心，所以就送我回了家。那時候已經(jīng)是到了快十一點了，我家門口的那條路已經(jīng)沒大有人了，挺滲人的，所以他提出把我送到小區(qū)門口時，我很高興的答應了。
“結(jié)果第二天，我就沒有再收到他的消息。
“你要知道、他每天都會按時跟我在QQ上聊天的。只有一天而已，我認為他是在睡懶覺。但是幾天都沒有消息，連句問候也沒有，我就覺得奇怪了。但是我也沒有主動去找他。放假的第五天，也就是兩天前。他來到了輔導班上第一節(jié)課。起初我還覺得挺巧，過了一會兒心里開始暗自高興，心想他是不是要給我個驚喜。他不是怎么愛學習的人，我以為他是為了我才報的輔導班。
“結(jié)果是我想多了。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上課認真的聽講、仔細的做題，下課就跟邊上的人說笑。我到他旁邊，他沒有沖我笑，反而是給人一種很拘謹?shù)母杏X。我有些生氣，但他還是什么動作都沒有，完全沒有之前的那種感覺了。昨天也是，他冷淡了好多，他的表現(xiàn)讓我覺得，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甚至連朋友都不算。他每天就跟那幫男生混在一起，我、我覺得他……他真的變了好多。
“今天的事，我實在是忍不了了。他只顧著跟旁邊的人說話，當我過去跟他說‘你還想不想過了’的時候，他居然沖我說了一句，‘我過不過跟你有什么關系？’本來我只是開玩笑的，結(jié)果他這句話，實在是……”
田冪捏著吸管又攪又戳，臉上眉頭緊皺，大大的眼睛緊閉著，堵著里面要決堤的淚，紅唇緊緊的抿了一下，接著開始小聲的抽泣起來。
“從一周前開始的？”陸刑天問了一句。
田冪愣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陸刑天這小子每次都會問到特殊的問題。夏廷宇拼命地尋找著這一周前有什么特殊的意義，結(jié)果并沒有被他想出個所以然。
“一個星期前，他有做過什么特殊的事么？”陸刑天問道。
“沒有吧。那時候我們剛開始放假，他不是那種喜歡干什么新鮮事的人。”
“嗯。”
夏廷宇覺得陸刑天喜歡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很復雜，沒準就是那個楊書學單純不喜歡這閨女了。
“你身邊還有沒有類似的人，就是那個人的某一方面變化很大？”
“……嗯、你這么突然一提，我還真想不大出來。那個，我該回家了。你們慢慢聊啊。”覺得氣氛壓抑，田冪想要回家了。雖然學長身邊的男人很冷淡，說出的話也很乏味，但吐出了心里話，他們也樂意去聽，田冪還是心情很好地踏出了咖啡廳。
夏廷宇咬著吸管，無聊的盯著思考中的陸刑天。對方好像在想什么很復雜的事情，眉心皺得很深，露出一個深深的“川”字。
————————————————————
到了小區(qū)門口，一個細細長長的身影就向她跑了過來。田冪一看，兩行淚又委屈的掉下來了。
林美麗是田冪最好的朋友，從小學就坐同桌，初中高中都是同班。當初報輔導班也是林美麗拉著她報的。跟她的名字一樣，林美麗很瘦很高很漂亮，性格也很溫和。唯一不符合女神氣質(zhì)的，就是她很喜歡靈異，喜歡到一種狀態(tài)。
反正家里也沒有人，田冪就拉著林美麗逛了一下午街。林美麗當然沒有拒絕。兩個人一直玩到很晚，一直到林美麗開始犯困，田冪才想到要回家。
又是這條夜路。
田冪喝了很多酒，暈暈乎乎的。往那路燈所及的盡頭一站，冷風一吹，一個激靈，她的酒勁醒了不少。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身體所有的神經(jīng)都敏感了起來。她拉了拉林美麗的衣角。
“怎么了？”林美麗很溫柔的沖田冪笑了笑。
“額、沒，就是覺得，這條路蠻慎得慌。”田冪小聲解釋著。
“啊。”林美麗使勁的點了兩下頭，“是啊，我每次都不敢自己一個人走這條路。你要是不陪我啊，我就得叫別人跟我一起回家呢。”
“恩。”
“你知道嗎，田冪，這條路啊，真的很嚇人的！傳聞說，這條路上、有鬼！”林美麗一臉的認真。
“嘛！你又嚇我！”
“沒有沒有，那天我聽小薇講的。她說啊，這條路在建設的時候啊，據(jù)說是在地基那里啊，埋了一個死嬰！可嚇人了！”
“美麗！”
“安啦安啦，都是騙人的。你知道的，每次搞建筑的時候，都必須要祭祀的。不然，會惹到什么神明。”
“你又是看小說看的吧。”
“嗯。不過呢，這路上還真是出過怪事。據(jù)說有些人，在走過這條路以后，好像會變化很多，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在他從前的地方住過，好像就是原來生活中的一個陌生人。”
“啊。那、美麗。你說，楊書學他到底是怎么了？你這么一說，我怎么覺得他也是變了很多啊。你說他、不會就是因為……”夜晚的氣息使人心神不寧，感性踢走了理性，一直是無神論者的田冪也開始動搖了。
“……”
“楊書學最近真的好像是……不是原來的那個楊書學了。那天，對、就是自從那天晚上他送我回來，對，那天晚上很晚了，只有他一個人……你說不會真的吧……”
“……”
“美麗？”田冪一個人念叨著，旁邊的人卻沒有動靜了。
田冪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覺得旁邊的林美麗突然就安靜了好多。雖然說林美麗平常話就不多，但是跟她一起的時候，她真的很喜歡說話。
尤其是有關這種靈異話題。
“美麗？你、說話呀……”田冪的聲音中帶了些顫抖。她直直的盯著墨水一般水泥地上的白色鞋尖，捏著林美麗的手禁不住也松了一些。
“美麗，你……你怎么了？你是困了、么？”
“……”
“美、麗？”
終于忍不住，田冪緩緩的轉(zhuǎn)頭，眼珠拼命地向那邊看去。
生怕看到什么的她感覺這一切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林美麗慘白的側(cè)臉映在田冪的腦海里。空洞的眼神，呆滯的表情。
“美麗……你別嚇我啊！雖然、我真的不敢接觸這些東西，但是，我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所以，沒有用的，你這樣嚇我。”
田冪小心的搖晃了一下林美麗的手。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林美麗抓著自己的手，幾乎已經(jīng)是死死地鉗著自己，自己的手居然已經(jīng)被攥的發(fā)白，隱隱作痛。
田冪嚇得想要甩開林美麗的手，但無論多么大幅度的甩，都是無濟于事。田冪所有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她們拽在一起的手上，直到林美麗那邊傳來一聲“嗯”。
輕微的聲音，聲音非常小，從田冪的頭頂傳來，幽幽的傳入她的耳廓。她的動作瞬間停住了。僵硬了幾秒，田冪幾乎覺得自己的脖子要斷掉了。終于，她緩緩抬起了頭。頭頂上，是林美麗那張詭異的臉。
林美麗很漂亮，眼睛本來就很大。
而如今這般表情，田冪發(fā)誓她從來沒有見過。
林美麗的眼睛圓圓的睜著，而嘴角卻在上翹著。
明明是微笑，卻顯得如此恐怖。
“美麗！”田冪剩下的那只手緊緊抓住了林美麗的肩膀，狠狠地搖晃著，“美麗你別嚇我！沒有用的！”
你身邊還有沒有類似的人，就是那個人的某一方面變化很大？
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好像是……對、是學長的朋友。
楊書學走了這條路，他好像真的變了好多，真的、不像是以前的他了。還有，美麗，她……
為什么……
據(jù)說有些人，在走過這條路以后，好像會變化很多，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在他從前的地方住過，好像就是原來生活中的一個陌生人。
“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