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縷陽光透過稍顯破舊的雕花小窗悄悄躍入,落在那位望閬門中引無數(shù)弟子想入非非的女弟子臉上,令她溫柔的雙眸,小巧的瓊鼻,嫩紅的雙脣更顯絕美,連膚色也顯出異於常人的透明白皙。然而此刻儘管銅鏡在旁,蘊晴卻無心去照。任憑青絲沿著白衣滑落,她慵懶地趴在桌上,出神地看著掌中散落的花瓣,孤獨凝在彎曲的睫毛末端。
那天,蘊銘拒絕了蘊銘。因爲在不知不覺流逝的時光中,那個默默無言只懂得看著她的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住進了她心中。在那對漆黑的眸子注視下與蘊銘強顏歡笑,她做不到。即使,這意味著永遠的孤獨。雖在心中,但那沉默的人與她相隔的其實是一個世界,真的能夠跨越嗎?是癡心妄想吧!蘊晴的手慢慢握緊,柔嫩的花瓣在掌心滲出點點溼潤。
的確,她身爲修仙之人,容顏不老並非難事。然而,就如同手中看似未變卻已經(jīng)離開花蕊的花瓣,雖容貌如初,但隨著韶華逝去的會不會是此刻的心?他是凡人,終究會老去吧?到那時,自己擁有的恐怕是充滿空曠的時間。可是爲什麼?雖然難過卻並無後悔,那些默然相對的日子,是真的快樂吧!
蘊晴忽然坐起,面對窗外變得暗淡卻溫柔許多的天空露出柔和的笑容,但淚水卻在不覺中落下,滴在手背上一片冰冷。這冰冷將蘊晴喚醒,她拿起鏡子,看著自己滿是淚水的面龐不禁一愣。隨即她便拭去了淚水,又慌張地看了看窗外,見空無一人才略微放下心,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看了看外面,已是過了練劍的時辰了。蘊晴嘆口氣站起身,還是去練劍吧,縱然不能解心中煩憂,但私心裡她還是希望在他眼中永遠是現(xiàn)在的容顏。然而,當蘊晴向平日懸劍的牆上看去時不由呆住。她的劍,不見了?!
“怎麼會?我明明記得去賞花之前還……”纖手撫上空空的牆壁,那裡還留有嶄新的痕跡,蘊晴微微皺眉,目光中滿是疑惑。望閬門並非其他地方,想要潛入絕非易事,而門中弟子劍上都刻有他們的名字,若是拿走很快便會發(fā)覺。何況,蘊晴並非庸手,即使門中弟子想要惡作劇恐怕也不敢惹她。那麼是什麼人拿走了她的劍,既不在乎被發(fā)覺,也不害怕蘊晴找上門去……蘊晴凝神思索,突然神色一動,今日是自己一時心傷,若是平日,自己早已在那裡。該不會……蘊晴心中浮現(xiàn)出蘊銘陰沉的面容和蘊土蘊石嫉恨的神情。她咬了咬嘴脣,身形一閃便已衝去門去。夜色,已然降臨。
月色清冷,衣襟飛動,劍光流轉(zhuǎn),再加之如螢燈火,將崖上的身影襯得空靈美麗,猶如仙子一般。
“好美,原來在此練劍會是這樣美的一番景象。”看著崖上略顯模糊的倩影,躲在崖下草叢中的蘊熾不由出聲感嘆道。
“呵,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居然還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葉凡初笑著推了推旁邊的蘊熾,柔和的語氣中竟然有一絲醋意。
“你介意了?哼,自己還不是緊緊盯著一刻也不肯放鬆?”蘊熾看了看雖然用手推著自己卻連頭也不轉(zhuǎn)的葉凡初,不屑地撇撇嘴。忽然,蘊熾微微一愣,從葉凡初方向看,他似乎沒有在看蘊晴師姐?!
“你在看什麼?”蘊熾好奇地湊過去。從葉凡初的位置看去,蘊晴師姐的身影更加模糊了,那盞燈卻更加清晰。
“你看的是那盞燈?有什麼不對嗎?”蘊熾將頭擱在葉凡初肩上,搖晃著他,旁邊的高草也被搖得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噤聲!不是那盞燈,你再仔細看看!”葉凡初低聲喝道,他斜了蘊熾一眼,順手將蘊熾從肩上扯下,按在自己身邊的地上。
蘊熾疑惑地看了葉凡初一眼,抖動著肩頭重新看向蘊晴,但葉凡初的手猶如生根一般,始終不曾被蘊熾搖落。然而映入蘊熾眼中的依然是蘊晴師姐的倩影,與方纔毫無二致。就在蘊熾再次運足目力時一道冰寒猛然向他喉間襲來。蘊熾大驚,想要躲開卻被葉凡初的手死死按住。蘊熾奮力掙扎,大吼一聲掙脫了葉凡初的束縛,堪堪躲過凌厲至極的劍氣,然而喉間卻已是鮮血淋漓。
“你這是做什麼?”跳開的蘊熾按住傷口,眼中閃著熊熊怒火。
“名字。”葉凡初冷冷說道,“說出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呵呵,我忘記了!”蘊熾的手撫向背上的劍,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你是怎麼認出我的?看起來你似乎還知道上面的蘊晴是假的!”隨著蘊熾的笑容,崖上的“蘊晴”化爲一隻符紙做的小人從崖上落下。
“那盞燈……呵,你們這些蠢人永遠不會明白它的意義!”葉凡初瞥了眼崖上依舊朦朧的燈火,眼中流露出一絲寒意,“而且蘊熾,他真的從未見過蘊晴月下舞劍!”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我真是大意了。以爲你同蘊熾一般愚蠢纔會離你那樣近,沒想到你居然隨身帶著劍,還用它傷了我!”蘊熾緩緩抽出背後長劍,殺意由眼中滲出,“但你不會有第二次這樣的幸運!”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葉凡初略顯不屑地看著他,脣邊泛起笑容,“其實從你出現(xiàn)我便明白你不是蘊熾,因爲他從來不敢在我身旁放著什麼的時候偷襲我。我隨身帶著劍?你也未免太小看葉凡初!就算沒有劍,我一樣可以殺了你!”說著,葉凡初從身後拿出他幾次用來敲打蘊熾的樹枝,冷笑著丟在蘊熾面前。
“怎麼可能,那樣凌厲的劍氣……”蘊熾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樹枝。然而樹枝上的確還殘留著血跡,如同蘊熾的衣襬。蘊熾忽然睜大了雙眼,他的目光沿著自己染滿鮮血的衣襬向上看去,最後靜止在一個深深的傷口上。不知何時,他竟已被洞穿了身體!蘊熾滿面驚駭?shù)財E起頭,而後慢慢倒在了地上,血從脣間噴涌而出。葉凡初一步步走上前,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掙扎。
“殺我,你怎麼敢?!難道你毫不在乎蘊晴和蘊熾?我失算了,以爲你是同他們一般的蠢物,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毒!”蘊熾睜大的雙眸中滿是苦笑,冷汗如漿滲出。
“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麼會不在乎?但你的確失算了。”葉凡初俯身看著蘊銘,眼中含著淡淡笑意,“我想只要你死了,他們二人就一定會平安無事。餘下的蘊土和蘊石不足爲懼,因爲他們並沒有殺人的膽量,對嗎?蘊銘,望閬門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你利用蘊土和蘊石謀害蘊晴,我爲何不能殺你?”
“居然猜出了我的身份……哈、哈,蘊晴……她倒也有幾分識人之明!”滿面血跡的蘊銘笑著,眼中掠過一絲異光。
“蘊晴……識人之明?!你究竟想說什麼?”葉凡初聞言一愣,隨即面上一紅,欣喜和疑惑同時浮現(xiàn)在臉上,又在惴惴不安中交織在一起。他急切地看著蘊銘,全然沒有了方纔的沉穩(wěn)。
“原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也罷,我就告訴你。蘊晴……她拒絕我的原因,也許就是你!”蘊銘盯著葉凡初臉上不斷變化的神色,露出詭異的笑容,“雖然現(xiàn)在明白已經(jīng)太晚了,但至少你可以瞑目了!”
“什麼?”葉凡初聞言心中一驚,猛然出掌向蘊銘擊去。蘊銘臉上笑容依然,葉凡初的手卻從蘊銘身體中穿過,同時符紙碎裂的聲音響起。葉凡初定睛看去,掌下的蘊銘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碎紙。葉凡初神色一動向崖上看去,正看見白衣飄飛頗有仙風的蘊銘,只是蘊銘臉卻猙獰扭曲如同入魔。蘊銘拿出一柄劍,看著劍上刻的“蘊晴”二字露出惱怒而惡毒的神色,隨即將劍丟在地上轉(zhuǎn)向葉凡初。
“你一身所學得自蘊熾吧?呵,竟能到如此境地,果真天資不凡!可惜,你未經(jīng)過本門築基又選了一個不擅術(shù)法的師父,到頭來只能敗在我手下!”說著,蘊銘低下頭,脣邊露出戲謔的笑容,“不如,你拜我爲師如何?我一定會好~好~教導你的!”
“憑你也配爲人師?哈哈,倒不如多行些善事,免得輪迴之中連人也做不成!”葉凡初的心重重一沉,他深深呼吸,憤恨而不甘地看著蘊銘。
“一派胡言,我日後是要白日登仙的!輪迴,什麼輪迴,輪迴豈能困住我!”蘊銘重重拂袖,自負的話語卻掩不住心中的恐慌。忽然蘊銘臉上浮現(xiàn)出殘酷的笑容,他惡狠狠地看著葉凡初。
“既然你不願意跪,那麼就匍匐在我腳下吧!”蘊銘的手顫抖著握緊,葉凡初腳下突然現(xiàn)出金色的光華。金色光華緊緊束縛住葉凡初,他用盡全力卻無法掙脫。隨著一聲嘆息葉凡初僵硬地倒在地上,雙眼卻死死地盯著蘊銘。
------題外話------
蒼天若我可以逆轉(zhuǎn)時空……我會直接過去看看那小子,如果不對直接送他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