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饕餮?!不要啊~”千里之外的混沌聚居地中,一聲慘嚎直入云霄,幾乎穿透了覆蓋在混沌屬地上的厚厚血云。混沌族長洛汶耍賴般黏在地上,將風(fēng)知的信遠遠丟開,無論如何也不肯起身。
一旁的混沌族人見了都不禁扭過頭露出笑容,雖名為族長,但洛汶并未正式繼任。混沌的開創(chuàng)者汶留下族規(guī)——繼任族長者需隱去本相去人界游歷一年,一年之后方可繼任。雖然千年來也有繼任者就此一去不返,但堅信汶的混沌族人依然不折不扣地遵循著這條族規(guī)。所以眼前這個尚未正式成為族長的魔族少年不過是個身著華服的孩子,而且是個淘氣萬分的孩子。想到他從前做過的事,在場之人不覺俱是笑彎了腰,但他們卻都沒有絲毫畏懼。汶的后人雖然全無凌厲之氣,但他們都是心性溫暖的人,眼中從無殘酷。
“爺爺~孫兒在人界歷盡千辛萬苦,今日才剛剛回到族中便又要遠赴饕餮,難道您便這樣忍心?”緊抱著地面的洛汶抬起頭,淚光閃閃地看著面前黑衣墜地的蒼老魔族,可憐兮兮又萬分留戀地說道。聞言,須發(fā)皆白的魔族老人微微一怔,連握住拐杖的手也抖了一抖。他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長嘆一聲,上前不舍地撫著洛汶的頭。
“爺~爺~”洛汶乖巧地迎著老人的手掌,臉上卻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孫兒真的舍不得您!您費盡心力將我撫養(yǎng)長大,我卻要為那些俗事奔忙,連換您一聲的機會都越來越少……不如這樣,反正孫兒也剛剛從游歷中回到這里,您便遣人告訴風(fēng)知叔叔道歉,說我還沒有回來。我族繼承族長之人游歷期滿未歸又不是第一次,此刻在這里的又都是可信之人。何況風(fēng)知叔叔雖表面溫和,臉上常帶笑容,暗地里卻心胸狹窄,性情冷酷,完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孫兒只要一見到他就渾身無力、四肢發(fā)麻、胸悶氣短、噩夢連連,實在是……”
這些話,目光凄涼的洛汶一氣呵成,仿佛已經(jīng)演練過無數(shù)遍一般。他的唇角漸漸浮起無比燦爛的笑容,似乎已經(jīng)看到日上三竿之時自己賴在床上,悠閑地哼著不知名小調(diào)的情景。然而當(dāng)洛汶炫耀般看向他人時,映入眼中的卻是他們的連連示意和不停擺動的手掌。洛汶微微一愣而后立時醒悟,冷汗頓時布滿額頭。不好,一時開心竟然說出了觸犯爺爺心中禁忌的話……
明白大事不妙的洛汶立刻嚴陣以待,果然一陣勁風(fēng)從他早已熟記于心的方向狠狠砸下。洛汶輕松躲開,心中暗暗夸贊自己寶刀未老。
“你胡說什么,我混沌怎么會有你這樣的繼任者!四兇獸部族猶如一家,正是因此我們才能一同……”熟悉的罵聲響起,洛汶竟然覺得有一絲親切。只是無論多親切,責(zé)罵終歸是責(zé)罵。不過片刻,洛汶便一手按著額頭一手揉著臉頰,似乎走火入魔一般。
“爺爺!”洛汶終于忍不住哀嚎一聲,“混沌并非消息閉塞的地方,饕餮和其他兩族如今變得如何想必您也早已知曉,又何必用這樣的話來自欺欺人?哎,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人界。傳聞云蕭子千年前便是混沌族長的繼任者,但卻一去不回,如今不是也……”
“混帳!究竟是誰在造謠生事,想令我混沌顏面丟盡嗎?”老人聞言大怒,手中的拐杖深深陷入地面。但在那一瞬間,洛汶?yún)s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驚恐。洛汶疑惑地看向爺爺,不料卻發(fā)現(xiàn)爺爺正呆立在原地,雙腮微微抖動,臉上滿是詭異的神色。
“這是、這是……什么?!”眼見爺爺?shù)墓照阮澏恫恍荩邈肓⒖虛?dān)心地上前。正在滿心疑惑的他想要開口時,一陣烏光突然從爺爺身上迸出,幾團黑色隨著閃耀的烏光落在地上。洛汶俯下身仔細看了看,不由笑出聲,隨即揉了揉額角。
“爺爺,不過是一些跳蚤,人界中人人都帶著許多。您也是曾去人界游歷的人,為何這般在意?”洛汶笑著去扶爺爺,不料爺爺飛快地后退,同時狐疑地看著洛汶。
“人人都帶著許多……看來你在人界一定受了許多苦。”爺爺不動聲色地說道,瞇起眼睛露出慈祥的神色。
“爺爺不愧是去人界游歷過的人,我們白日被陽光暴曬,夜間又風(fēng)餐露宿,可是十分辛苦!那日我不小心讓一條野狗叼走了碗,又不敢使用魔族的力量,只得追著它跑了兩條街,最后還是小白幫我捉住了它!”看著爺爺?shù)纳裆邈氩挥尚χ痤侀_。爺爺?shù)莫勝p,大嬸的手藝……一滴口水從洛汶嘴角落下,他連忙拭去,又仔細看了看爺爺?shù)谋砬椤_@樣的時刻,若讓爺爺看見自己這般模樣豈不是功虧一簣?
“野狗?碗?!”爺爺輕聲重復(fù)著,表情略顯僵硬,頭頂?shù)陌装l(fā)不住顫抖,“這樣說來,你還少了一條棒子,這才讓野狗有機可乘。”
“是啊,爺爺你真厲害~那次之后,狗蛋就削了一根棍子給我,從此之后就沒有野狗敢欺負我……啊!”洛汶正口沫橫飛之際,一道熟悉的風(fēng)聲嘶吼著在他耳邊響起。
洛汶頓時臉色泛青,只是猝不及防下已不及躲閃。響亮的擊打聲頓時回蕩在石洞中,伴隨著洛汶的慘叫悠悠升上云端。疼痛之下,洛汶縱身躍出丈遠,回首只見爺爺已經(jīng)被眾人攔住,正掙扎著向他揮舞著拐杖。看著拐杖上流淌的烏光,洛汶不由渾身一顫。若被打中,只怕會皮開肉綻!
“你……你!你簡直丟盡了混沌的臉!”爺爺一邊掙扎一邊怒吼,“讓你去人界游歷,你卻心存懈怠,剛剛踏出魔界便混跡于乞丐之中,竟只是在街頭躺了一年!還敢胡說說什么人界中人人都帶著許多跳蚤,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孫子,上蒼為何要這樣懲罰混沌……”
“似此如何繼承族長之位,混沌將被你帶往何處……”洛汶翻翻白眼,在心中默念著爺爺將要說出的話,不時撇撇嘴。他才不想要什么族長之位,爺爺身強力壯又事事掛心,不讓他繼承族長之位正合他意,正所謂能者多勞~他也樂得清閑,狗蛋和小白還等著他偷酒喝呢。
“你居然頑劣至此,不略施懲罰如何平息汶的憤怒!你們不要攔著我,去抓住他,將他丟回房中好好反省!”爺爺模糊的怒喝聲在洛汶耳邊炸響,而洛汶?yún)s在心中暗暗掐算著時間,小聲地說出了爺爺結(jié)束責(zé)罵的話。然而這次,那些話聽來有些不一樣,似乎……洛汶眨眨眼,摸了摸頭,隨即猛然醒悟,額頭不覺間布滿冷汗。
“將他丟進熾焰湖中,好好洗去那些跳蚤,免得在饕餮屬地上丟丑,讓混沌成為魔界的笑柄!”似乎……這才是爺爺說的話?!呆立了片刻后,洛汶臉上頓時堆起可憐的神色,小心地向爺爺挪近兩步。
“爺……爺爺,那、那熾焰湖孫兒可去不得!您也知曉它雖名為‘湖’但其中卻充滿了灼人的火焰。以您的法力自然暢行無阻,可是孫兒若去了,莫說跳蚤,只怕連孫兒都沒了。如此孫兒怎么照顧您呢?還有,您說孫兒偷懶,可是誰說乞丐不能游歷人間,孫兒沒有少見人情冷暖,沒有少看悲歡離合,還有狗蛋和小白這樣的好友。其實孫兒也沒有那么差嘛~”洛汶聲音甜膩地說道,臉上的嬉笑漸漸綻開。
“你照顧我?!哼,我還想多活幾日……咳!”爺爺怒道,緊抓著身旁人的胳膊大聲吼道。但似乎因為一時情急,話未說完便咳嗽連連。見此情景,洛汶急忙連連認錯,不停學(xué)人作揖,只是他的動作歪扭夸張,引得眾人不禁大笑。聽著回蕩在石洞中的笑聲,洛汶也不由露出憨笑。然而當(dāng)他抬起頭時,看見的卻是爺爺指縫中滲出的血。
“爺爺!你……”洛汶大驚失色,連忙疾步來到爺爺身邊。在他心中,爺爺一向硬朗,怎么會突然變成如此?!
“洛汶,你真是個讓我無法放心的孩子……”倒在洛汶的臂上,爺爺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我……孫兒只是……”雖然平日頑劣,但洛汶本性孝順,此刻見到這番情景不免焦急,眼中竟然泛起點點閃光,“爺爺,您別急,孫兒這就去熾焰湖!孫兒方才那樣說只是玩笑,小小熾焰湖,不過片刻我就能走遍……”
“熾焰湖對如今的你來說還是太危險了,就坐在湖邊吧。”爺爺邊說邊握住他的手,舔了舔嘴唇上的紅,微微瞇了瞇眼睛。
“爺、爺爺?”洛汶忽然覺得哪里有些詭異,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但爺爺似乎并沒有在意洛汶的異樣,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聽了他的話,洛汶不覺一愣,頓時忘記了方才的不安。
“就坐在湖邊,慢慢領(lǐng)會紅塵中只剩你一人時的滄桑流年……”爺爺慢慢說道,彌漫在深沉雙目中的不知是傷感還是嘆息,“年輕時我也曾有人界的朋友,年少輕狂從未想過那時看似遙遠的以后,直到多年后我們四人再聚時其中一人突然倒在地上……幾日后,我們站在一座孤墳前,相顧忍淚,擊鼓而歌;又幾年后,我和余下一人站在相依的兩座墳前,一同相信他們不會孤獨;而僅僅月余,最后一人也……只剩下我獨自面對著三座墳塋,邊空虛地炫耀著長久的生命邊刻意忽視無人回應(yīng)的空曠,抿著總也喝不完的酒……”
“爺……爺,孫兒似乎從未聽您提起過……”聽了爺爺?shù)脑挘鍨刹挥尚闹幸徽穑S多從未想過的事突然出現(xiàn)在他心中,不覺間他的指尖已經(jīng)冰冷,“所以,這便是您一直不許我說幾位叔叔不是的原因嗎?珍惜……可是,已經(jīng)這般朽壞的東西真的值得您為它隱忍?何況,即便是當(dāng)年那四人也未必……”
“你說的是界的死?呵呵,你寧愿相信那是背叛也不愿相信它是后人臆測的笑話嗎?”爺爺捏緊了洛炆的手,洛炆的目光不由黯淡下來,“大軍壓境,被迫自盡,乍聽似乎確實如此。但界為征戰(zhàn)之主,梟雄一世,只怕便是單騎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會不戰(zhàn)而亡。而杌、屹和我們的汶若果真那般卑劣,那么界突然離去,饕餮群龍無首之際豈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倘若那時出手,哪里會有如今的饕餮?”
“我們的汶當(dāng)然不會做出有損生死同伴的事,但難道不會是界背叛其他三人犯下大錯而后羞愧自絕嗎?我可從來沒有相信過風(fēng)知……叔叔的胡言亂語!”洛炆撇撇嘴說道,心中掠過從前四族集會時風(fēng)知曾說的話。可看著爺爺仿佛居高臨下的目光,洛炆也只好在“風(fēng)知”二字后加上尊稱,但卻仍舊氣哼哼地翻了翻眼睛。
“你……呵,果然還是太年輕!”爺爺聞言搖搖頭,笑著抬起手似乎想要拍拍洛炆的頭,但終于還是輕輕捉住洛炆的臂膀,“狗蛋和小白,他們是你的好友對嗎?若有一日他們背叛了你,你會如何?”
“自然是抓住他們弄清真相,然后好好教訓(xùn)……呃?”洛炆聽了,毫不猶豫地揮拳向天,大聲答道,但話未說完卻又一愣。
“很奇怪是不是?這傳說中少了背后甚至表面的原因卻多了幾分對陣雙方不該有的默契,幸而傳說中界死前的情景沒有消逝——或許只是因為不懂得所以為了成為完整驚人的故事而不得不照搬。以我看來,那是一種約定。”爺爺笑笑,目光幽深遙遠,仿佛穿越了時光,“就如同我和當(dāng)年人界的朋友約定好的那般。約定的內(nèi)容我無法揣度,但他們心中必定有共同的苦衷。界或許心中有愧,但他終沒有背叛同伴,因為他還敢于站在窗前遙望遠方,希望能看到當(dāng)年生死與共的同伴于駿馬之上飛揚的身姿。而杌、屹和我們的心中也并沒有半分冷酷,因為他們也同界一般遙望著遠方,卻沒有一人忍心眼見界的死。”
“可是、可是在界死后,我們?nèi)繘]有一部,沒有一部……”洛炆忽然再也說不下去,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三部族長的心中真的沒有半分冷酷?!爺爺……他是不是……洛炆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爺爺。
“同進退……在人界,這三個字常常用來鼓舞斗志。但其實它是一個時而堅實可靠時而脆弱怯懦的詞……千年前的傳說中實在有太多迷惑,如同你自稱在人界看遍所有,但你可曾見過那些自詡朗月清風(fēng)的仙門弟子輕易混入征戰(zhàn)?而且是魔界的征戰(zhàn)!”爺爺輕嘆一聲,忽然又舔了舔嘴唇,“我想了很久還是無法猜透,或許真相只有當(dāng)年的四人才知曉。不過現(xiàn)在,你該去熾焰湖邊反省了……嘖嘖,看來我釀酒的手藝還沒有退步!這酒甘甜醇香又酷似鮮血,實在不錯……你們說呢?”爺爺說著,又一次舔了舔嘴唇,炫耀般向身周遠遠看著他和洛炆的眾人說道,臉上露出了奸詐的笑容。
“嗯,不錯不錯!”遠處圍觀的眾人紛紛拿出已經(jīng)藏了許久的酒細細品嘗,不時點頭稱贊,一些竊竊私語飄蕩在空中,說的似乎是——姜還是老的辣!
洛炆目瞪口呆地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早已纏繞全身,此時才顯現(xiàn)出形狀的黑光,終于明白方才究竟是哪里不對。原來是淡淡彌漫在四周的酒氣!他長舒口氣,只覺得額角隱隱作痛,連手臂也開始酸軟起來。然而盯著奸笑著來捉他的族人,洛炆扁了扁嘴終低下了頭,竟沒有像平日一般大吵大鬧。
只是在來捉他的族人剛剛碰到他的一瞬,他忽然抬起頭,大聲對爺爺喊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即便再美好,那些依舊已成為過往逝去,只能成為神話。若有人膽敢以此為名傷害我的族人,我絕不會饒過他!”洛炆眼中閃著點點光芒,像是誓言又像是詢問,似乎還有幾分不舍。
“年輕人的血氣終究耀眼。”已被許多族人簇擁在正中的爺爺抿了口杯中酒,笑看著洛炆,眼中閃耀著憐愛與欣喜,“但我始終不相信他們四人的神話已經(jīng)失傳,它們一定隨著時光在靈魂深處不斷傳承,只是沒有被發(fā)現(xiàn)罷了。如同蒙塵的珍寶,雖然看去已經(jīng)沒有光芒,但它其實未曾變過。所以我的一生也許沒有真正崇拜過一個人,甚至是神,沒有真正感受過一種高高在上。因為深信他們身上的光芒一直潛藏在靈魂深處,在艷羨之外我所要做的是努力讓它們重現(xiàn)光芒而不是跪拜。所以他們是強者,卻只是要隨之努力的強者。”
“可是爺爺,或許在尋找光芒的途中我所珍惜的已經(jīng)……”聽了爺爺?shù)脑挘鍨晌⑽尤荩瑓s仍舊沒有沉默。看著爺爺臉上綻開的微笑,洛炆不由一怔。
“所以才擁有這力量。”爺爺握緊酒杯的手騰起一片烏光,猶如一片黑色的火焰,“為之而戰(zhàn),哪怕焚滅天地。嗜血、殺戮、兇戾,管他背負怎樣的名聲!或許世間真的有因果,但幾世之后的人卻再也不是今世的他,這就是魔族!”
“魔,追求絕對公平,凝視著黑暗,嘲弄著黑暗卻又為之憤怒。仙,遙望著將來的美好,注視著世間的瑰麗,隱忍著美中不足卻又無法漠視拯救現(xiàn)世的心。但……仙與魔大概如同太極的兩極,共同圍繞著世間的美麗,指引影響著紅塵中行走的人,而人也以自己的喜好將它們分離。”
“爺爺,您是說當(dāng)年的仙門弟子并非是被利用……而云蕭子真的是……”洛炆沉默許久,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爺爺一眼,低聲問道。
“……呵,這不過是我領(lǐng)悟到的東西。究竟走向何方自然還是取決于你……親眼見見總歸不差。你們聽著,待他自熾焰湖回來后便正式成為混沌部族長,你們皆要以族長待他……”爺爺一口喝干杯中酒,大聲說道,在場族人紛紛起誓。
在族人的笑容中,洛炆臉上原本濃重的猶豫漸漸消散,終于重重點頭,明亮的雙眼中甚至泛起一絲興奮。然而正在洛炆躊躇滿志時,爺爺?shù)囊痪湓捔r將他投入深淵。
“好了,你們也快去做前往饕餮的準(zhǔn)備。新族長剛剛繼任,可不能落了威儀!”聞聽此言,洛炆臉上頓時泛起苦澀,眨眨眼睛做出哀求的神色。
“爺爺、爺爺,孫兒不是還沒有成為族長嗎?這樣艱難的事,孫兒……孫兒怕丟盡混沌的臉。”洛炆眼睛一轉(zhuǎn),討好地說道。
“去過熾焰湖后你就是族長了。混沌的興衰榮辱由你決定,我可要好好去參悟‘逍遙’二字了!”爺爺擺擺手,示意此事已定,“帶他去熾焰湖,此刻我還是族長!”說罷,爺爺便去尋被眾族人團團圍繞的酒壇,邊添酒邊開心地哈哈大笑,向身旁之人炫耀著方才的演技,直到洛炆消失也再未回頭。
與此同時,被兩名族人“請”去熾焰湖的洛炆忽然沉默下來,靜靜地盯著身上纏繞的烏光。其實自爺爺?shù)氖肿プ∷哪强唐穑愀杏X到了——雖然無病無痛,但爺爺確實衰弱了許多……只是這樣的時刻,爺爺不能倒,不能憂,不能讓心中的烏云出現(xiàn)在混沌上空,所以……洛炆慢慢抬起頭看向天空,露出淡淡的笑容。
“放心吧,爺爺。孫兒……可是在您的教導(dǎo)下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