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月喃喃自語,滿頭烏髮飄散在驟起的寒風中。方纔始終籠罩著樹林的淡淡金色被慘然的灰白吞噬,漫天飛雨灑落,扯著楓月漸漸無法隨風舞動的長髮緩緩墜落,所過之處根根青絲瞬間化爲慘白,猶如浸溼的水墨。見此情景,玉簡心中一疼,不由自主地擡起手。可是他能說什麼,他要做什麼呢?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手指僵硬如石,玉簡終只能看著楓月慢慢白髮滿頭。無力慢慢吞沒了玉簡的心,就算眼前的這個楓月並非他所熟悉的楓月,但到底是什麼樣的大義會讓人如此心傷?爲什麼所謂大義帶來的卻是傷痛?究竟是誰,傷了勇敢的心?
“存在便有存在的原因,我不相信我的存在只是爲了你的廢棄……”白髮曳地的楓月瞥了眼目光低垂的玉簡,聲音寧靜但冰冷異常,散發著不屬於人界的寒意。她微微一笑,退入林中幾步,輕倚在一顆樹上,直視著玉簡的眸中流轉著烏色的孤獨,“我不相信你心中的願望是讓我消失,永遠都不會!”
一條身影隨著楓月的聲音從樹林深處緩緩走出,面色蒼白,神情獰惡,白衣上佈滿了乾涸的血跡。盯著玉簡,他咧嘴一笑,向玉簡揮動著手中散發出濃重血腥的劍。滴滴猩紅從劍刃處滑落,滴在地上,沾染在他的白衣上。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反而迷醉地看著那些一點點變色的血,彷彿那纔是絕美的風景。望著那張屬於自己,但神色卻截然不同的臉,玉簡不覺間捏緊了手中的劍。那絕不是自己,那不是自己……玉簡不停在心中默唸著,但看著眼前的人,他還是止不住陣陣暈眩。
“你究竟是對他太陌生還是太熟悉?連看到他都會如此狼狽!”漠然看著惶恐不安的玉簡,楓月臉上浮起幾分輕蔑。輕蔑如茂盛的蓮葉,隨著幽水般的心痛輕顫可始終嚴實地遮擋著水面。
“他便是你壓在心底的東西,爲了維持你在衆人前的模樣而將其封鎖的惶惑、迷茫、貪婪、嗜血。在我的記憶中他一直追逐著我,而我則本能地明白他的危險,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讓他靠近,又不厭其煩地維持著這片樹林的光芒……直到今日我明白了一切,這個可怖猶如瘋魔的人便是你!你想要讓我消失卻又不斷猶豫,所以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後,想要將我驅逐出這裡。但他不知道,這裡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楓月環視著四周,深吸口氣,彷彿連嘆息的力氣也都隨風而逝,“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無需你親自動手。只要親眼看著他完成自己的使命,讓我徹底消失。”
說完,楓月向玉簡淺淺一笑,蒼白的顏,傾城的貌。在她身後,另一個玉簡好像明白了一切,他惡狠狠地瞪了玉簡一眼,而後一步步向楓月逼近。他邊走邊歪頭打量著楓月,臉上現出幾分猶疑,但手中的劍卻散發著銳利無比的寒光。
“怎麼,連你也在猶豫?你也不過是個影子!”楓月厭惡地瞥了另一個玉簡一眼,神色間滿是嘲弄與刻薄。
“我纔不會猶豫!”楓月的話如同一點星火,點燃了另一個玉簡心中的暴戾。楓月話音未落他便咬牙吼道,神色頓時變得更加猙獰。渴望著粉碎一切的嗜血紅光由他的劍上泛起,血腥氣立時將樹林淹沒。
“毫不留情,這纔是你想要的嗎?”楓月低聲自語,輕輕擡起雙眼,竟看著那奪命劍鋒向她漸漸逼近!
“但我會,所以你不是我!”在第一滴血在楓月雪色的肌膚上滲出時,奪目的白光突然出現,纏繞在想要結束楓月的劍鋒上。玉簡的髮絲飄蕩在楓月腮邊,可他一直凝視著遍佈烏光的劍鋒和滿面決絕的另一個玉簡,卻對楓月視而不見,分不清究竟是不敢還是不想。而楓月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如水目光亮了又暗,似期冀又似感嘆。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楓月的目光,玉簡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出招也凌厲異常,殺意之強幾乎破滅了平日的溫文。而他面前的另一個玉簡也不甘示弱,閃轉騰挪,靈巧異常。雖面容獰惡,但一時卻也未顯頹勢。
然而十幾合之後,疑惑卻慢慢在玉簡心中升起。雖然面前之人法力中透出的殘餘仙氣確是有幾分熟悉,可細細辨別,卻又過於做作,似乎是利用魔界的法術僞裝。玉簡雖爲魔族,但魔族的法術已是多年不曾用過。即便是因爲他的過於壓制而使心中的另一個自己擅使魔族法術,可另一個自己爲何又要做出這樣的僞裝?何況他其實並非是玉簡的敵手!在這樣的生死之戰中使出如此毫無用處的招數豈不是自尋死路?
疑惑猶如奔騰的水流在玉簡心中橫衝直撞。當它終於彙集成滔天巨浪之時,玉簡忽然發現面前的一切似乎在微微扭曲。一種接近真相的恐懼猛然穿透了玉簡的心,幾乎讓他想要立刻壓下引起這一切禍亂的疑惑。但玉簡不愧修行百年,略略遲疑後便從魅惑中甦醒,眼中重新迸出點點精光。
與此同時,方纔被眼前幻象不知不覺埋沒的記憶終於甦醒,他頓時記起了在看到所有的一切前他費盡心力想要記住的事。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玉簡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立時看向面前的另一個玉簡,帶著無法掩飾的惴惴不安。在他面前,另一個玉簡正露出詭異的笑容,破碎的血衣下是深深的傷口和累累的傷痕。
“其實聰明如你應當早就明白我劍上和衣上的血來自何處——楓月不是說過我一直都不緊不慢地追逐她?”另一個玉簡輕蔑地說道,漸漸扭曲不全的臉上回蕩著濃濃的苦澀與異樣的溫柔,“我的名字不是玉簡,而是愧疚……”說完,他慢慢靠近玉簡,用染滿血的手指緊緊抓住了玉簡。冰冷隨著他的手指一點點鑽入玉簡體內,同玉簡的惶恐一起傳遍了玉簡全身。
玉簡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他彷彿看見自己置身於一片無垠的黑海之上。黑海平靜無波卻深邃恐怖,而黑海之上卻是澄澈無比的天空。天空與海,彷彿白天與黑夜,爭鬥著卻又相容著。長長的嘆息忽然迴盪在澄空與黑海間,仔細聽來卻是那“愧疚”的聲音……
“到了何時世人才不會孤坐於地,以怨憤祈求人中之龍的拯救,而相信龍魂本在自心……”玉簡夢囈一般說道,同時卻竭力收回了自己的劍。他軟軟倒在地上,朦朧中感到對面的人也與他一般無力,甚至更甚於他,幾乎氣若游絲。
羞愧慢慢爬上玉簡心頭,沒料到這毒果真如此厲害,連修行百年的他竟也被蠱惑到這般地步,恐怕被風知捉到的其他三位族長此生都無法甦醒!但……真的只是幻象?心中殘餘的景象匯成感嘆而無奈的微風拂過玉簡心頭,猶如一隻手將他拖向漆黑幽暗的深淵,那雙明亮而哀怨的眸——屬於一個同樣叫做楓月的人——幾乎是無法直視的恐懼,可又是一種莫名的誘惑,引誘他不禁思來想去,不由自主地想要忽視其他……
不對,這一切不過是用來擾亂他心智的東西!玉簡在心中掙扎著叫道,想起自己成爲一具傀儡的景象,他頓時渾身一顫,連忙竭力驅除在心中纏繞不去的景象,將思緒拖回真實的世界。可惜……可惜涯拓小小年紀便精於此道又如此相信他,到頭來卻命喪他手。此番愧恨久縈於心,也只有來日再還。
只是如今究竟該如何是好?涯拓已死,那些暗中投靠他的饕餮族人不知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或許會在另一人的麾下繼續涯拓沒有完成的事,或許會就此泯滅反抗之心。但無論如何,他們絕不會對自己友善,即便迫於無奈聯手,只怕日後也對他極爲不利。何況涯拓一直獨自同那些族人暗通消息,他與葉念並不知其中奧秘。可恨與葉念一同暗中觀察涯拓時,他曾有心一探究竟卻被葉念阻止,如今倉促之間葉念雖在卻是鞭長莫及。玉簡暗暗咬牙,倘若真的陷入絕境,他寧可……咦?
正當玉簡心意已定時,突然感到兩道充滿殺意的目光正向他狠狠射來,猶如兩道利箭直插心底。同時有一人正用手無力地推著他,指尖的冰寒甚至比目光更冷,透過玉簡的衣衫滲入玉簡體內,令他也不禁想要逃開。
“醒過來,快醒過來!你不是大名鼎鼎的雲蕭子嗎,爲何竟會陷入這樣的圈套!”涯拓的輕薄的聲音飄過玉簡耳邊。玉簡心中頓時一喜,原來涯拓還活著!但他旋即醒悟過來,立時垂落了目光假作滿面迷茫。幸而站立一旁,臉上得意之色越加明顯的風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因爲此刻風知的心中早已沒有失敗二字。不,或許從開始便沒有,只是生性狡詐的風知從不令這一點顯露與人前罷了。
“涯拓,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難道你看不出他已經唯我之命是從,難道你就這樣不相信自己?這可是你親手所制的藥!”欣賞了許久涯拓的掙扎,風知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他掃了眼四周饕餮族人緊抿的雙脣後便慢慢走上前去,微笑著用腳挑開了涯拓已毫無氣力的手。
“我的兒子,父親勸你還是省下力氣好好休息。你還沒有親眼看著我站在四族之巔,那幾乎是魔界的頂峰!你只憑自己荒唐的想法便輕率地違揹我的意願,我要你知道你是怎樣的大錯特錯。在你沒有親眼看到一切並向我誠心跪拜前我絕不會讓你輕易選擇逃避,因爲這對你沒有半分好處……涯拓,雖然你想要背棄我,但父親卻不會因此而拋棄你。只要你回心轉意,我可以不計前嫌。我們父子仍能像從前一樣歡笑,一起其樂融融。我也可以給你自由,你如今漸漸長大,也該有自己的天空。而我已經慢慢老去,只希望你能幫助我,包容我的老邁……”
風知俯下身對涯拓說道,語氣始而嚴厲,而後漸漸變得溫和慈愛,目光也在溫柔的細雨中化爲溫暖的懇切,望之令人不禁動容。
然而儘管如此,寒意仍舊在四周靜靜迴盪。涯拓靜靜地盯著風知,一言不發可是身體卻不停顫抖。玉簡則滿面茫然地將目光散落地面,連發絲也不曾動一動。而那些饕餮族人則神色漠然地直視前方,對眼前的一切和風知的話毫無所覺,似乎只是一尊尊石像。雖然風知的話令人如沐春風,但似乎真正沉醉其中的也只有他一人。靜默中過於奪目的溫暖熾烈燃燒,化爲一切皆爲虛妄的恐懼纏繞在所有人心頭,而風知卻若無所覺,他徜徉在這份詭異中,面帶微笑地欣賞著自己灼人的光輝與仁慈。
“……父親,我等著你心中爲自己撐起的光芒落幕。”沉默良久,涯拓落在風知臉上的目光漸漸黯然。他嘲諷地笑笑,盯著風知輕聲說道。
“涯拓,你永遠不會看到我的落幕,因爲你的落幕在我之前!”聞言,風知臉上的無盡溫暖霎時化爲冰霜萬丈,眼中的期冀也瞬間變爲無法估量但又確實無疑的惱怒。他冷冷起身,緊繃雙脣俯視著涯拓,彷彿盯著一件即將丟棄的舊物。
“我不知道你究竟爲何如此執迷不悟,在已經落到如此地步後。這樣蠢物,不是我風知的兒子!”帶著恨意的聲音由風知齒間迸出,他目光冰冷地瞥了眼仍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玉簡,向他輕輕彎彎手指。玉簡應手而起,動作僵硬猶如殭屍,全身卻透出不容任何人忽視的奪目白光,四周頓時被飄渺仙氣籠罩,分明而殘酷的魔界頓時柔軟了許多。
看著眼前的一切,風知眼中頓時泛起灼灼光亮。他仔細地審視著直視前方、神情略顯呆滯的玉簡,片刻後臉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而後卻又陷入沉思,似乎有什麼事難以決斷。望著風知緊鎖的眉頭,涯拓平靜的目光突然一顫,彷彿猜透了風知心中所想,神色中頓時盛滿了濃濃的擔心與細微的猶豫。與此同時,玉簡雖看去一直呆立,但雪色的衣角卻無風自動。可僅僅片刻後他便恢復了方纔形如殭屍的模樣,只是眼底多了一層淺淡的嘆息。
“也罷,雖然你已經不配爲我風知的血脈,但我,風知卻言出必行!我依然會讓你看到饕餮俯視那些螻蟻的樣子,你該在心中感謝我的仁慈。”許久過去,風知看向一直望著他的涯拓漠然說道,而後瞥了眼站立四周的饕餮族人。
目光所及之處,那些饕餮族人紛紛迎合著他探詢的眼神露出讚許的笑意,而他們的笑意便凝成了風知的舒暢與堅定。如此沉溺其中的風知自然沒有發現涯拓蒼白的脣上浮起方纔悄然消失的淡淡血色,而他腦後的一縷長髮也已被汗水浸溼,猶如蛇一般盤卷在地上稍顯深邃的陰影中。在陰影的另一邊,玉簡齒間的細響也悄然消失,眸中暗暗涌動的微浪終於安心地沉凝下去。
“帶他下去……已經沒有必要讓他回到那間房中了,它要留給配得上它的人!”從讚許中甦醒的風知瞟了眼模樣有些落魄的涯拓,略顯得意地高聲說道,隨後立即看向涯拓。但他終究沒有在涯拓臉上找到他想要的不捨和祈求。冷哼一聲後,風知滿面惱火地離去,隨之而起的冷風毫不留情地拂過涯拓的臉,似乎想要同它的主人一般刺透涯拓的心。涯拓迎風看向風知的背影,片刻後他慢慢轉過臉,微微合上雙眸,脣間露出苦澀而釋然的笑。
“好快的腳步……”動作僵硬的玉簡緊緊跟在風知身後,與他一同飛速在饕餮屬地中走過。發現風知似乎仍舊沉浸在對涯拓的惱火中,玉簡原本呆滯的目光忽然一閃,而後偷偷向四周望去。闊別多年,便是好奇也積攢了許多,讓他如何忍得住?然而兩側的風景在匆忙中飛掠而過,化爲一片模糊的灰,一時間竟什麼也看不清。愣了片刻後,玉簡不甘地繼續偷偷瞟向身側,但眸中終究也只留下無奈。
“這就是他的世界嗎?”於心底長嘆一聲後,玉簡慢慢收回了目光,凝視著風知沒有半分猶豫的背影。將自己之外的一切化爲虛無,在一片混沌中急急穿行,於是世界中只剩下唯一的,因而最爲高大的自己。而當用盡招數令這世界代替許多已懶於思索的心時,這世界便也成了真的。
或許直奔目的和沿途觀賞並非不可得兼,盤旋其中的猶豫只是因爲少了自信,少了那般相信在路的盡頭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頂點一直在翹首企盼。誰言世間放浪江湖者只因不羈?也許他們不過在尋找曾經偏離的方向——在尚纖塵不染時看到的曙光。拋卻瞭如雲繁華,只爲有一個世界令他們直面誘惑如遊賞繁花,終不過微微一笑,以詩作答。
因而王者雍容,只因已經明白地看破了上蒼的作弄,如此自稱天子倒也有幾分道理。知天意如子知父,自然便不會焦急。而那些焦急的人,多半是掙扎在迷濛中吧,如同此刻映在玉簡眼中的風知,矯健卻冷硬,少了靈魂的溫度,所以他才……
但如此說來,自己亦是……淡淡的苦笑在玉簡脣上泛起,自己何嘗不是追逐著仙途而忘記了從前對身爲魔族的怨憤,忘記了魔字一出,萬般皆惡的不甘。還有楓月、付天青和蝶墨零碎而躲閃的話……那些話猶如星辰的碎片在玉簡的心中不斷迴旋,召喚著漸漸從黑暗中浮出的真相。玉簡的手不住顫抖著,他本能地感到這個即將浮出的真相絕不會帶來單純的快樂,但他更明白的是自己必須不顧恐懼找出它,即便它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只是一片被扭曲的虛無。如果他放棄,接踵而至的恐怕是更大的災難,雖然這災難也許無人覺察。
玉簡深吸口氣,正想壓下心中恐懼時突然發現前方的風知已經停下了腳步,渾身正散發著淡淡的殺意。他頓時一驚,疑惑不覺間涌上心頭。莫非方纔的步履匆匆是風知設下的陷阱,而他一直在觀察著自己?念及此處,玉簡不由心頭一跳,暗暗戒備著風知與四周的一切風吹草動。只見二人已身處一片空曠之前,四野茫茫,風捲浮沙。玉簡依稀記得,這是風知曾經設宴款待自己的地方。今日看來,似乎比那時空曠清冷了許多,或許是因爲饕餮已經無暇歡笑了吧?
“你似乎並沒有完全失去自己,不愧是雲蕭子,我用在你身上的毒比擊敗窮奇全族時還要多!”在孤風不停流轉的空曠中,風知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他轉過身,打量著玉簡不住顫抖的手指,良久微微一笑,“這樣也好,過於呆板反而不妥。我知道你聽得見我的話——我曾在一人身上試驗過藥量,而他如今正在最好的看臺上遙望著這場好戲——不要妄想掙脫,乖乖聽從我的話纔是上策,涯拓已陷入絕地,你還能聯合誰?哼,你應該明白我能散盡你僅餘的神志,或者你想要看著自己殺掉徒弟,不,另一個人應該更合適……”
盯著玉簡的雙眸,風知一字一字說道。字字清晰,彷彿想要將他的話狠狠刺入玉簡心底。隨著風知平靜而勝券在握的威脅,玉簡漸漸安靜下來,只是看向風知的目光中透出掩不住的憤恨。
“不錯,你的眼神同被我邀上看臺的人很相似,所以我原諒你的不敬。”瞥了眼玉簡眸中的冰冷,風知反而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不久那看臺上還會多出許多東西——通過你的手,而最後你也會成爲被我鎖於其中,代表我的威儀供人仰望的野獸。我會讓你看著這些話一步步變成現實,到那時你或許會幡然悔悟,甘心情願成爲我的左右手。”風知邊說邊走近玉簡,輕輕附在他耳邊。
聽著風知的耳語,玉簡漸漸皺起了眉頭。他偷偷瞄了眼風知,見風知正全神貫注地說著他的計劃,玉簡猛然狠狠握起雙手,將落在掌心的浮沙化爲虛無。他目光兇惡地望著天邊,嘴脣微微顫動著,似乎在無聲地說著什麼,威脅迴盪在血雲之上。
“涯拓,如果你失敗,我絕不會讓你好好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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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