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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間 花開凝血

滿腔壯志凝云霞,可憐枯骨染紅沙,經年誰知先祖義,焚琴煮鶴逐曇花。圣地法陣前,半空中的九嬰沉默地看著下方因為混入太多血肉而變得濃稠的人浪,眼中的殺意早已化作回蕩在胸中的嘆息。他回頭看了看已被血云侵染得面目全非的圣地法陣,眼中霧般的猶豫漸漸落定只留一片澄澈,而后他慢慢向下飄去,身上竟不見半分先前的戾氣。

“血云越來越濃了……”葉念持劍橫掃,紅光烈如火龍生生將近前的魔族逼退。他轉身望向法陣上空,眼中更添一層憂慮。正在此時,斜刺里飛來一點寒星,以風雷之勢直取葉念面門。葉念眸中頓時盈滿殺氣,但尚未出手便瞥見了一抹紫光,于是他索性跳出險境坐山觀虎。只見那紫光雖遠在寒星之上,卻只是輕輕將其彈回主人手中,并未傷其一分一毫。目睹這番情景,葉念微微一笑,半是戲謔半是感慨地看向站立一旁的九嬰。

“有何不妥?”靜立半晌,九嬰冷聲問道。他厭惡地揮開身前的魔族,瞥了眼葉念,臉上擠出僵硬的不耐,卻又在無意間露出幾分疲憊。

“并無不妥,只是心無暴戾又肯全力護衛族人,倒真是深得我心的護族異獸!”葉念用手指小心地碰了碰劍上驟然燃起的淡淡紫光,臉上的笑容詭異而狡詐。

“住口!”九嬰瞪了眼葉念,眼中卻掠過一絲痛楚,“我只是在做千年前就應該做的事。”他環顧著四周淡淡的紫,臉上露出空茫的笑,仿佛看見了千年之前的光景。

“當年年少輕狂,自遇見水藍后從未感到孤獨,與界四人相遇后更是忽略了孤單的存在。那夜終成九嬰,我心中只有得勝一念,卻沒有一刻想到他們。倘若我不是這般冷漠自私,那么能看到勝利的四兇獸族人會多出許多。雖然我與他們非親非故,但這世上任何生靈的燦爛笑容都好過深邃冰冷的永恒孤獨。他們是死在我手中的,可我直到看見為涯拓與洛炆拼殺的你們才明白這一點。可惜千年彈指一瞬,我便是明白了又如何,他們已經聽不見我一分一毫的后悔,而即使他們心地純善能夠原諒,我也已經無處去尋這樣的奢望。”

九嬰伸指一挑,層層紅沙如浪翻卷,將覬覦傳說之力的魔族阻擋在外。但即便如此,充滿欲望的嘈雜還是隨著肆虐的風一同灌入,猶如無孔不入的滔滔洪流。九嬰靜靜地站在風中,仿佛一塊沉默的石。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但他的目光卻落在無人可以觸及的一點。那里有夜色,有火光,有千百年前凝固的血,還有肝膽相照卻又詭計多端的溫暖與跋扈。而千年后的今日,這一切凝成水潤的寒將九嬰冷了又冷,可他仍舊一動不動,情愿沉淪其中失去所有知覺。

朵朵紫色光華恰在此時飛向九嬰,仿佛一個個柔軟輕盈的靈魂掠過他眼前。九嬰微微一愣,而后略顯僵硬地轉過頭去,正撞上葉念譏諷而桀驁的眼。點點紫色正由他劍上源源不斷地飄起,而劍身上的紫色卻漸漸變淡。

“為何如此,你當真這般自信?”九嬰眨了眨眼,眸中的迷茫終于散去,如同剛剛從噩夢中醒轉。他揮手收去紫光,略顯疑惑地問道。

“呵呵,葉念生死有命,自不勞九嬰費心。但葉念想為螭部、饕餮、混沌三族族人說一句——我們并不想為一只失魂落魄的九嬰陪葬,也不敢有勞那只九嬰在千年后為我們無用地惺惺作態,而后再害死其他生靈!”葉念瞟了眼九嬰,冷冷說道,狠狠甩落了殘留在長劍上的紫色。

“你……”九嬰的指尖泛起冰冷的殺氣,緊盯著葉念的紫眸也散發著兇狠的白光。然而不過片刻,他眼中的白光便漸漸黯淡下來。而葉念一直昂然凝視著前方,似乎對九嬰的變化毫不在意。良久,九嬰忽然笑了笑,嘲弄而溫暖。

“倘若我拖住他們,你們需要多久才能帶著涯拓和洛炆安全離開?”一大一小兩團光芒在九嬰掌心跳躍,閃耀宛如紫晶。

“你說什么?!如今法陣還尚未完全開啟!”葉念上下打量著九嬰,雖然毫無驚訝但仍疑慮重重。

“玉簡不在,也只有由我進入法陣帶出涯拓和洛炆了。我雖不甚通曉閬風巔法術,但當年總算見過水藍施展。我帶出涯拓和洛炆后,你們便盡快帶著他們離開。我會吸引其他魔族——呵,他們本是因我而來,如此他們想必也樂意之至!”瞥了眼葉念臉上淡淡的猶疑,九嬰的笑臉上泛起得意,仿佛人間一個普通的頑童,“你覺得我的所作所為匪夷所思?可我想我已經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千年之前,他們封印的不是我而是殺人的兇器,至少他們因此愧疚——并且一定不愿千年后因此血流成河。”在九嬰說話的同時,葉念忽然覺得手上傳來一陣刺痛,他驚訝地低頭看向自己,發現一道紫色的閃電已經端正地印在手上。

“這是什么,以此來標記將要命喪你手的人?”葉念瞥了一眼手上的印記,目光微微一黯可語氣中卻充滿隨意與狡黠。

“還要我出手嗎?”九嬰暗暗咬牙,無聲地避開葉念咄咄逼人、居高臨下的目光,“想是你還有心愿未了,否則你……我早就送你一程!我去帶出涯拓和洛炆,那些失去理智的魔族便有勞你了。”九嬰說完,深深地看了葉念一眼便慢慢向法陣中退去。

“……呵呵,千年前他們封印你是因為你只是一個兇器?那么你如何確知他們當年沒有殺你不是因為你有了些許人心?”正在九嬰將要跨入法陣之前,葉念突然開口說道,眼中流轉著淡然清澈的笑意。

“人心?!喜歡做多余之事的人心?”九嬰一怔,臉上忽然泛起幾許紅暈。在千年之后的如今,若說多余之事,他倒是當真做過二件。只是看著葉念嘴角漸漸泛起的詭笑,他寧可粉身碎骨也不會承認,“這樣無用的東西,我從來沒有!當年界幾人的法力確實比涯拓和洛炆高強許多,可憑他們便想要殺我?那日你們的法陣著實棘手,可最后損我一命的卻不是仙門法術。那法力屬于一個在魔界幾乎只剩下傳說的人,可直到如今也無人敢挑戰他——除了你!你不必疑惑,他不是你要尋的人。幼年時我曾見過他,與水藍擦身而過卻沒有半分驚訝,只是好奇地看著我們,而后便一笑了之。他想要什么絕不會親自出面,他只會播下種子,讓它們在人心中成長。”九嬰說到此處,眼中已是一片空闊。愣了片刻后,九嬰垂眸一笑,轉身走入法陣中。

“那已經是太久遠的時光了嗎?”凝視著九嬰越走越遠的身影,葉念輕嘆一聲,將手中的劍狠狠插入地面。剛剛安靜些許的紅沙轟然飛起,由葉念劍身處凝成九條張牙舞爪的飛龍向四周的魔族飛去,令它們頓時斂去了剛剛露出的獰笑。然而,無論風沙怎樣兇猛,圣地法陣中的花海卻仍舊紋絲不動,仿佛它們與陣外已經是兩個世界。也正因如此,當葉念發現九嬰身后的花突然無風自動、漸漸升起時他不由驚訝萬分,但任憑他想盡辦法也無法提醒陣中的九嬰。幸而九嬰似乎也有所覺察,他轉過身面色凝重地看著身后正悄悄減少的花,思索片刻后猛然抬頭望向天空。

一團血云恰在此時散開,露出其中更為流光溢彩的紅。仿佛是被它所召喚,向天空升起的花朵越來越多,似乎積血太多的大地終于無法承受,含淚向天哀鳴。隱約的聲音在空中飄蕩,激越而沉悶,仿佛是時光中溢出的回響。九嬰側耳細聽,只覺得它們無比熟悉,是曾經深入骨髓、伴月而眠的回憶。猛然間,九嬰醒悟過來,眼中發出灼灼光亮。但他還未及開口,一道幽藍的閃電便劃過圣地法陣上空,將血云中的紅映成鬼魅的紫。隨之而來的是陣陣破碎聲,云中的紅竟然漸漸綻開化為巨大的紅色花朵。淡淡墨色從尚未完全綻開的花朵中飄出,見風居然化作黝黑。

這般伴著轟然雷聲的奇景一時間幾乎吸引了所有生靈的心神,不料正當他們猶豫著想要一探究竟之時,無數魔族突然從其中沖出,面色冰冷,目光如炬。于驟然響起的震天殺聲中,他們踏滾滾黑煙由空中順勢而下,凌空向眾人撲來,宛如不分善惡的噬人巖漿。可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奔跑中他們的陣型從未紛亂。除了面貌各異,他們仿佛便是一具身體上的無數手足。他們從未面臨過強大,因為擋在他們前方的人只有兩條路——望風而逃或者知難而退!

“四兇獸……這才是真正橫掃魔界的四兇獸!”平素淡漠的葉念不由自主地盯著他們無聲的腳步,卻分明大地感到正應和著那些腳步發出震響。忽而一陣寒意自臉上傳來,葉念隨手摸了摸,幾點淡淡霜花竟應手而落。他猛然醒悟,連忙收劍吼道,“閃開,讓路!不要與他們交手……”可盡管葉念的聲音近乎凄厲,但能從這樣無聲無息的氣勢中醒來的卻只有寥寥幾人。看著那團黝黑緩慢但又輕松無比地吞噬了面前的魔族,葉念只覺得心中一團烏云猛然壓下卻沒有絲毫重量。因為太過詭異,因為恍若夢境。他甚至沒有聽見一絲刀兵聲,可那些魔族就這樣……

如針的冰冷從天而降,刺醒了心神不定的葉念。他抬頭望去,空中卻只剩下尚未落盡的飛絮,濃烈的黑色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淡去,化為旭日初升前的迷蒙。落下的……是雪?但誰可以斷言那不是灼熱而癲狂的戰意呢?葉念掃了眼面前已被濃黑放開但仍舊一動不動的魔族們,徑直走到一個魔族身旁。那魔族毫發無損只是全身都被濃霜籠罩,他似乎仍舊活著,可雙眸卻如同冰封般呆滯,連葉念的搖晃也不能令他醒來。沉默片刻,葉念突然狠狠一掌拍在他肩頭。

那魔族吃痛,眼中終于有了些神采,但卻是在落地的瞬間才擠出嘶啞的驚叫,而后他驚慌地坐起,卻并沒有逃走,因為他的雙腿只剩下顫抖。愣了片刻后,他睜大雙眼,透過因為顫抖而揚起的沙霧望向空中已然盛開大半的花朵,一瞬不瞬的雙眼和顫抖的身體仿佛屬于兩個人。一個只剩下滿心驚恐已不懂得逃,一個明知危險迫近卻只能以直視忘記自己的無奈。

但盡管如此狼狽,那魔族臉上并沒有露出半分愧疚——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方才他嘶啞的驚叫猶如落入干草中的火星,頓時喚醒了仍沉浸在震驚中的其他人,但無論屬于哪方,他們都只是呆呆地看著那朵艷麗非凡的花。戰意已消逝,逃跑已不必,滿載生命及蒸蒸血氣的大地上一時間居然彌漫著詭異的冷清,流淌著仿佛從歷史中滲出的寂寥。

“若換了千年之前,只怕那一聲嘶吼過后便是無數頭顱落地,而四兇獸的族人會連回頭看一眼也不屑。即便敗北,有一種敵手依舊可以讓你以此為榮。那是真正的戰魂,不必再戰的戰魂……”葉念凝視著地上正漸漸消失的雪,眼中涌動著灼熱的渴望,可終究也只能長嘆一聲,隨之而來的是由心頭浮起的淡淡隱憂,“這樣的四兇獸,雖然如今已然衰微,但他們真的能夠平和地在螭的懷抱中休養生息?他們畢竟是嗜血的兇獸,青瞳和大牛畢竟年紀尚幼……”

葉念掌心騰起點點紅光,漸漸凝聚成一只小鳥。然而正當小鳥即將展翅高飛之時,葉念的身體卻突然一晃。映在他眼中的一切似乎在瞬間突然浸了水,化為飄忽的遙遠,一點點消失在純白中。而葉念所能做的只有死死地盯著僅剩的點點色彩,竭力站穩身體。在這里倒下便會是永恒,他深深地明白這一點。他還有未完的事,即便如今只剩下二者選其一的力氣。但究竟該選擇誰?葉念默然垂下頭,任長發遮住自己的面龐,因為他的眼中正流淌著猶豫,無論如何都不想被發現的猶豫,即便聽到一個隨意打破清冷的明朗聲音,即便那個聲音屬于早已死去的界。

“小九兒,終于又見到你了。不想已是……千年后。”空中的花朵終于完全綻開,艷麗而不諂,舒展而不驕,卓然而立,不怒自威。片片花瓣幾乎姿態各異,唯有四瓣流水般輕觸地面,上各有一縷戰魂默然俯瞰,其中一魂正含笑開口。雖陰寒遍體但話聲猶若旭日,笑聲朗朗可難掩眉宇殺伐。

“不要再這樣喚我,界。你們都不要再這樣喚我!”界的聲音和煦,可九嬰卻不由自主地全身一抖。他猛然轉身,揮去了眼前的紅沙吼道,“千年后的魔界,已經沒有這三字!”

“呦,竟然哭了?!總算是有了幾分人氣,不枉水藍疼你一場。”另一魂笑道,白凈的臉上嵌著深不見底的雙眸,年輕的面容被發梢的雪色染上一縷滄桑。那張臉會令許多人不由自主地親近,但他的名字卻會讓所有人退避三舍。他叫汶,千年前一杯清茶決勝千里的混沌族長。

“笑話,我怎會落淚!你不要自作多情,不過是……”九嬰聞言冷笑一聲,抬手一抹,不想“紅沙”二字尚未出口便發現手上果然多了一片濕潤,頓時愣在原地。

“你的淚,我看到了!此事于你而言絕非壞事,何必自尋煩惱?”界身旁的花瓣上,杌冷然說道。他全身都隱藏在飄忽的淺灰中,唯有一雙幽深的眸閃爍著黑亮。

“哈,你們幾個老家伙為什么總是喜歡逗弄他?明明自己心中開心得很!”第四片花瓣上,屹大笑一聲,而后不屑地向其他三人撇撇嘴,大地竟在他的笑聲中隱隱震動,“小九兒,他們口是心非,別理他們。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你見到哥哥這么開心,哥哥可是高興得很,不笑,不笑你!”

“你……誰在乎你們!”九嬰忍不住怒道,胸中憋悶終于化為臉上朵朵紅云,幸而眼中的淚倒是自然而然地消逝了,“我費盡心血想要取出陣中隱藏的東西,不過是想要證明自己心中所想,不過是想要還自己一個公道。”九嬰畢竟已是千年后的九嬰,吐出一口濁氣便平靜下來,恢復了淡漠的神色。

“……當年四兇獸連同它們的王都未負你。”凝視著九嬰眼中的執著,界沉默片刻決然說道,又在九嬰變得惶惑的神色中長嘆一聲,“負你的只是你名為界、汶、杌、屹的四個哥哥和一直想要保護你卻終究什么都做不了的水藍。可水藍早已煙消云散,你心中也再沒有我們四人,或許千年之后的此時此刻負你的又多了幾只蠢物,但他們卻是……”界的語聲慢慢低沉也漸漸冰冷,他瞟了眼呆立原地,臉上依舊凝固著淺淺貪婪的魔族們,從來笑容明亮的臉上驟然泛起羞憤和殺意,如同冰冷箭尖的寒意令那些魔族刻骨銘心地意識到那是界的魂魄,千年之前險些吞噬自己祖先的饕餮之魂!

“巧言狡辯,你們便是四兇獸的王,水藍終究將我封入圣地,又有何異?”出神地望著界臉上的冰冷,九嬰忽然冷冷一笑,聲音輕飄仿佛瞬間變得虛弱萬分,“我想了很久很久,曾為你們找了許多理由,甚至荒唐地以為你們想要讓我擁有可笑的人心。但我終得一負字,算是對我天真的報應!”他慢慢轉過頭,盯著呆立的所有魔族露出淡漠而殘酷的笑。魔界血色的陽光在他身后扯出巨大的影子,淡淡的紫色身軀上扭動著九個猙獰丑陋的頭,其中一個斷頭正不斷涌出帶著泡沫的暗紅血漿。它們肆意舒展了片刻便端正地望向四面八方,全身微微顫抖如同腹中已經空虛了太久。魔族們似乎有所察覺,但堪堪能夠移動的幾個魔族剛剛邁步便無力地跌倒在地,掙扎了許久只得無奈而怨恨地望向界。

“原來水藍與我都料中了。落鱗為人,淚灑紅沙,化身成魔,屠戮天涯。這場賭,竟沒有輸家!”汶盯著九嬰揚聲說道。他指間幽光一閃,但落在掌中香氣四溢的卻不是他生前最喜的清茶,而是青碧如玉的美酒。微微嗅了嗅手中的美酒后,汶唇邊透出一抹慘然的笑,隨手將它送入花心,“但水藍最后仍勝我一籌,你方才……可惜我們終不信他,也對我四族太過自信,否則何至于此!”

“賭,你們賭了什么,何時滅殺我?不妨放手一試!”九嬰微微側頭瞥了眼汶,眼中滿是譏諷。或許其他魔族深深被四魂震懾心中昏亂,但當年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九嬰卻絲毫未被影響。他早已看出它們如今不過是普通的魂靈,便是魂飛魄散也無法阻止他血洗魔界。竟然糊涂到在方才便用盡了氣力……九嬰心中冷笑,哼,時光當真無情!然而下一刻,九嬰的冷笑便被杌的話無情地凍成碎片,連同他身后紫影上彌漫的猙獰。

“水藍以叛出師門為代價留下了你的未來!”不顧屹的阻攔,杌斜睨著九嬰,毫不留情地說道,“在你心中,投入魔族麾下的仙門弟子到底意味著什么,只是輕飄的一句話?私養兇獸、逗留魔界,這些雖然有違那些所謂門規但并未張揚,倘若有心脫罪尚可留得性命。但水藍幫助我們卻是公然背叛師門,何況四兇獸最后幾乎立于魔界之巔!無論對錯,這都是他在師門眼中無法掩去的罪孽,更兼他寧死也不愿交出九嬰!你以為他當年為何決心回師門領死?魔界浸血傷心之地,仙界心有雜念終不能至,而人界早無他容身之處。你壽命幾近無限又性情無常,未來的轉機太過遙遠,水藍明白他看不到。與其掙扎半生,不若還心中一片空靈!”杌的聲音越發冰冷,身上若隱若現的灰色間竟然透出一絲紅光,熾烈如熊熊燃燒的怒火。

“可水藍沒有后悔,他說便是時光倒流他也仍將如此。”屹看了眼杌又望了望九嬰,輕嘆口氣接著說道,臉上的輕松爽朗漸漸變得沉凝,“所以我們早就知道你是九嬰,水藍幫助我們的條件便是要四兇獸庇護尚年幼的你——一只于魔界而言是太大的隱患和誘惑的兇獸。只是那時我們太過年輕也渴望強大的助力,稚嫩在好戰的魔血中沸騰,我們竟然一口答應了。”

“然而當四兇獸真正俯視魔界之時,我們才明白應了水藍的不過是一句笑話。王者之心,征服巔峰,王者之狠,臥榻之旁怎容他人安眠?我四人雖多年一同出生入死,但也正因此更加明白彼此心中所想。那個頂峰,我們都想要!既然最后一戰或許便是我們之間的爭奪,那么‘庇護’二字又從何說起?何況四兇獸稱霸魔界的最后一戰中,你已經令自己成為了最重的籌碼。倘若從未見過你的真面目,或者我們可以強令自己遵守誓言,只當你是普通的孩童。可自你現出真容的那一刻,我們就再也不可能忽視你。那一戰后我再未安睡過,起先我不明白為什么,可是后來我突然發現自己正不由自主地思考如何將你籠入饕餮。我知道如此有違情理,但我無法停止……當年應允水藍時,我們當真沒有半分私心,只是……”界臉上浮現出愧疚之色,然而眼中的激越卻一刻也沒有褪色。看著他的神色,九嬰只覺得有什么狠狠咬破了他的心。他無聲地挪開目光,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擠出鄙夷的神色。也許他心中早已明白這才是他們完整的樣子,只是他一直逃避。

“水藍,他亦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你,許是比我們醒悟得早,但那又如何……可嘆當我們終于明白的時候竟已沒有后悔的機會。”聞聽界的聲音漸漸低沉,汶雙眸一動,驟然截住了界的話,“但或許是因為旁觀者清,水藍終究想出了辦法。他只說了一句話——仙門一直沒有忘記魔界。而后便定定地看著我們。呵,即使如今看來似乎之后發生了許多事令仙門無暇顧及此節,想必他當年也死得十分凄涼。但其實我們并不吃驚,我們一直懷疑水藍仍然暗中與同門有所來往,但一直無人去觸碰水藍這個禁區,如同后來對九嬰的絕口不言。我們并非不忌憚此事,只是明白在嫌隙已生的當年它很可能會使得四族的強大曇花一現,九嬰之事也是這般。所以當水藍和九嬰同時阻擋在我們面前的時候,魔界中所有魔族的性命也同時壓在我們肩頭,我們的抱負在太多的生命前如同寒風中的燭火般渺小。何況征戰半生,看空生死,韶華遠去,徒留滄桑,一生中能生死與共的緣實在太少。人老多情,魔亦如此,望著彼此早已刻骨的容顏,我們都不愿經營一世,到頭來只剩了手中血刃啊!”

千年前的汶雖非不茍言笑,但卻很少有人能透過他的表情看穿他的心,便是他的笑也總是籠著一層神秘。然而此刻,他臉上的悲傷竟清澈見底,雙眼也泛起了毋庸置疑的紅暈。倘不是魂魄無淚,想必此刻他的淚已將腳下的花瓣浸得猶如淌血。

“是么?”但九嬰卻笑了,只是這笑容沒有一絲溫度,“所以你們兄弟情深,義薄云天。相約互不相犯卻要將我和水藍永遠埋葬。只有我和水藍消失,你們才能徹底安心,繼續維持你們口中的似海情誼。你們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而我和水藍只是你們的好棋。”九嬰紫色的眸依次掃過他們的臉,目光明亮而遙遠。他似乎想起了許多久遠到幾乎忘卻的時光,但源自那些時光的溫暖卻漸漸褪去。曾經他也這樣仰望著他們的眸,沉浸在他們染血可是眉飛色舞的笑里。許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的魔族小兒。可如今,他卻只能在冰冷的真相前將他們一一撕碎。麻木彌漫在胸中,九嬰知道它們很快便會變成劇痛,恐懼令他的身體微微發抖。

“……小九兒,這確是一場盟約。可你不知道,首先提議這盟約的不是我們,而是水藍。憑我們幾人的法力想要以法陣封印你根本不可能!時間、地點、騙局,所有一切都出自他的謀劃。”聽了九嬰的話,四魂臉上不由同時現出些許羞愧。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避開九嬰銳利的目光。沉默片刻后,汶瞥了其他三魂一眼,輕聲開口,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和心疼,“我們何嘗想要如此?亂世一同掙命,只因一句冰冷輕薄的誓言?千鈞一發的拼死相救只是陌路?誰會相信!可是我們已經再不是獨來獨往,任意妄為的魔族少年。我們曾想冒險放走你和水藍,可水藍只是以君臣之禮下拜問道,以四王之明,可否告知末將,末將與小九兒究竟能走多遠?我們無言以對,因為來報的斥候剛剛離開——你已經不僅是四兇獸最沉重的籌碼。”

“那刻蕩漾在水藍臉上的笑是我從未見過的絕望和清醒,我們不忍地轉過頭,看到的卻是在遠處開心地向我們揮手的你……那是折磨我一生的夢魘。在我們心中你和水藍絕不是棋子!倘若如此,我們何必對后人隱瞞真相謊稱這里是圣地,何必放棄肥沃的土地讓他們守護在此!我們留下模糊的話,只希望后人能用另一種方式傳承你們的存在,四兇獸并非只因為我們而崛起!就算一個字也不能留,也想要他們明白我們珍視的東西!而如果不是為了嚴守秘密,界不會自絕于族中,為了不留一絲線索連尸身也不留,而我們其他三族幾乎因此滅了饕餮,更在饕餮群龍無首之際袖手旁觀,以至這些不肖子孫竟然自相殘殺……身負如此罪孽,我本無顏辯解,可千年黑暗,你們的笑是唯一的陽光,我不愿再次抹殺它。”盯著九嬰僵硬的嘴角,汶眼中滿是痛惜,濃烈到掩去了隱在眼底的幽光。

異化為人的魔或者露出本相的人魔女現身 炫目的掌門與人間慘劇之間的關系三岔口惹蒼天憐憫嘲笑的 面具下的傳承自以為是的驕傲九嬰現身 癡心忘情憂心人間而非心懷天下的好官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石壁上的敲擊聲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回憶的初魘與誰誓死一戰?命運滔天難泯歲月癡纏他尋找可以向空虛中填塞的東西青澀飛揚 初為師徒閬風巔仙境化田園夢璃湖旁 只再見一次就好暗夜星光 半癲半笑師徒緣命運的指引 且將人算充天意真正的圣地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蠱惑亦或看清?一代幻為真 身邊人成鏡中花莫笑少年郎盛情招待 被挽救的師尊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計中計時空中遙遙相望的星辰 似假似真死付生 守護生命之源的戰爭玩弄棋盤的神同賞日落 天各一方幻為真 身邊人成鏡中花咫尺魔界 血祭空悲何人冷笑主沉浮煩憂才知同盟義 稚子難懂師徒情名利之間 永恒的愛即是恨榨干的世界 自己一人的宇宙前塵:被遺忘的事之凡心難熄蒼天弄人 但何為蒼天?更遙遠的重逢再次走上的路 已經長大的人玩弄棋盤的神再次走上的路 已經長大的人時空中遙遙相望的星辰 似假似真莫將人言作兒戲 害人終害己永恒的是存在的意義而不是生存師命如魔 仙劍守頑徒 陽壽不問天笑將貍貓換太子 懶問仙機盼悠然時光刻下的棋眼前的溫暖與過去的流光死付生 守護生命之源的戰爭前塵:被遺忘的事之月夜劍舞真正的殘酷是只能以輕描淡寫慰藉詭異的寧靜 消逝的哀傷前塵:被遺忘的事之凡心難熄前塵:被遺忘的事之屠戮本該安寧的人間九嬰退去的時代前塵:被遺忘的事之掙扎圓潤的美好 于如夢繁花的盡頭最初的爭斗 起飛的云他尋找可以向空虛中填塞的東西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很美的話不分明的線索 分明的人成年是又一次出生華顏易逝不曾去 落花流水總相鄰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熟悉的騙局 純潔的仙相煎何急 狩獵豁心 傳承人道 癡愛未明三星凝聚碎幻境半壁 可能勝天?真正的主使終于明晰起來的啟示你在膜拜,上古在歡笑碎裂的蛋殼 憐憫著染黑的心前塵:被遺忘的事之月夜劍舞破劍式 未明的過往時光刻下的棋時光刻下的棋恐懼 未必只在封印的圣地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回憶的初魘歸家的時光流浪者簫中劍 鏡中花 一場荒唐對弈迎風沙我們正在做的是未來古老的童話戰者瞬息萬變碎裂的蛋殼 憐憫著染黑的心方外如入世 閑看天下將傾碧水逢冰終化淚 兇獸遇貪方成龍真正的圣地憂心人間而非心懷天下的好官魔女現身 炫目的掌門與人間慘劇之間的關系計勝魔族 凡胎才是萬物之靈映心惑心 秘境嬉笑自風流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墻中密室 陷害前塵:被遺忘的事之禁咒何來?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別扭心性憂心人間而非心懷天下的好官回歸本心的路沒有人會真正懂的心的方向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回頭的咒語唯愿逍遙 凌霄寶殿不若守門賞花碎裂開的命運捉迷藏今生:被修改的世界之無法入眠的憂郁捉迷藏時空中遙遙相望的星辰 似假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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