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淇瀾就奇怪的病倒了,發(fā)了低低的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極其不精神。
春柳繡兒她們都有些擔(dān)憂,畢竟這個主子看似弱不禁風(fēng),可是一直身子骨極好,沒病沒災(zāi)的,吃得香睡得好。
今兒天氣冷,又沒有太陽,連門都沒出,怎麼就受了寒發(fā)起了燒?
春柳要去找太醫(yī),被淇瀾拉住了,說沒什麼事,捂上被子睡一晚上,發(fā)出汗就退燒了。連藥都不用吃。
雖然將信將疑,可是這眼看著也要到子時了,摸摸額頭也只是有點低燒,春柳就沒說什麼,又幫淇瀾加了一牀厚棉被,吩咐守夜的冬梅好生伺候著,勤快點擦汗端水,這纔回去寢室歇著。
第二天早上起來,衆(zhòng)人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淇瀾不僅沒退燒,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整張臉紅撲撲的,是那種不正常的嫣紅,似睡非睡的,話也很少,彷彿神智都燒迷糊了。身上一層層的起著汗,偏又不時的打個寒顫。
春柳當機立斷,立刻吩咐了小鄧子去找太醫(yī),她們幾個丫頭先幫淇瀾擦了擦汗膩的身子,換了件乾淨的衣衫。
太醫(yī)倒是很快就來了,可是把了半天脈,眉頭擰的山高,似是而非的說好像就是受了寒什麼的,開了些散寒祛溼的藥就走了。
藥煎好給淇瀾服下去,看著主子沉沉的要睡覺,春柳就帶著大家出去了。
這樣躺在牀榻之上一整天,吃了三劑湯藥,淇瀾依然沒有絲毫的起色。
沒了主心骨的衆(zhòng)僕一下子亂成一團。
這皇上不在宮中,大家又都心知肚明皇后對自家主子心懷不滿,此時去求助無異於自取其辱。單單是侮辱也就罷了,怕是還要落井下石。
後來春柳強自鎮(zhèn)定,說隔日早晨要是還不退燒,就再去太醫(yī)那邊換個人過來,總要把主子這病治好再說。
又是一個難眠之夜後,淇瀾看起來更糟了。
春柳親自過去請了太醫(yī)院資格最老的趙太醫(yī)過來,幫淇瀾看個究竟。
誰知道趙太醫(yī)號脈半晌,從左手換到右手,臉色一沉再沉,竟是遲遲不語。
被春柳她們問的急了,趙太醫(yī)隱晦的提出淇瀾這病癥著實奇怪,脈象紊亂像是得了不治之癥什麼的,可是就是沒法對癥下藥。
雖然最終還是隻開了些鎮(zhèn)定安神的補藥,最起碼敏感的春柳和繡兒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自家主子不是受了風(fēng)寒那麼簡單。
至於趙太醫(yī),或許看出了什麼,又或者是故弄玄虛,可是在這深宮大院裡面,太醫(yī)院是見了最多宮闈秘事的人,自然不敢胡亂說話。
春柳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轉(zhuǎn)個不停。
皇上不在,連城連玨都不在,她能夠聯(lián)繫到的此刻都出了宮。怎麼辦?
繡兒抿著脣,看了看亂成一團的楚月宮,轉(zhuǎn)身悄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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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瀾好像昏昏沉沉的走在一個黑暗無比不見天日的地方。
四周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她想要呼叫,嗓子卻如同堵了棉花,只是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很累很累,又帶著未知的恐懼。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遠遠飄來一個纖弱的影子,很眼熟很眼熟,只是眼角眉間的哀怨和懦弱,是全然的陌生。
想到頭痛,大腦卻不作爲。
“爲什麼你要我回來?我已經(jīng)離開了又爲什麼要遭受這非人的痛苦?”悽悽的哽咽聲。
淇瀾張嘴,竟然能說話了:“你是誰?我爲什麼叫你——”
淇瀾頓悟,差點跳起來。是沭淇瀾這具身子的原主!
難怪她覺得眼熟的不得了。
“求求你活下去?!闭嬲你痄繛憻o助的抓著她的手臂淚流滿面:“我只要安靜的待著,不管是在地獄還是天庭,都好過那個冰冷殘酷的亂世。求求你……我撐不下去……”
小七退後兩步,驚駭?shù)目焓Я撕粑?。什麼?她要死了嗎?
這是什麼狀況?混亂至斯?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小七再睜開眼,就望進一雙含著淚紅腫如桃的眸子。
“青溪,好孩子,你總算醒了?!蹦请p紅桃子又忍不住的清淚兩行。
小七迷迷糊糊的,沒有力氣說話,大腦卻在運轉(zhuǎn)。難不成,沭淇瀾那具身子死了,自己再度穿越了?有沒有比自己更倒黴更詭異的人了?
不過這回看起來很安心的是,貌似穿越回二十一世紀了。
“小珍,青溪剛醒,你讓她好好歇歇。”一道略顯憔悴滄桑的男聲響起在紅桃子背後。
小七這纔打量過去。
呃,這是一對夫妻?是青溪的父母?
哭腫了眼的中年美婦看過去四十歲上下,保養(yǎng)得宜,看那白嫩的手就知道必是夫家富裕,沒受過什麼苦;那閃身出來的男子——
小七又鬱悶又覺得好笑。
怎麼就那麼像那個天澤國的周帝?只是眼神犀利了很多。不過此刻看向自己也是慈祥憐愛的,一派父愛氾濫的造型。
無力的呼口氣。
這就糊里糊塗的脫離那個朝代了?
那些她曾經(jīng)以爲刻在生命裡再也分不開的人,沭靖遠,蕭然,亓樗,令狐謙,秦駿白,還有恨著沭淇瀾的高皇后沭碧菡……
心裡突然堵的難受。
她還沒理清自己的感情,居然就這樣被毅然決然的拋回了二十一世紀。
老天是覺得好玩嗎?讓她滾去那個時代,她沒辦法乖乖滾過去了,現(xiàn)在又讓她滾回來,爲什麼她就連點意見都不能提的再度夾著尾巴滾回來呢?
其實她很想氣勢磅礴的大吼一嗓子。你叫老子滾,老子滾了,現(xiàn)在你叫老子滾回來,對不起,滾遠了……
現(xiàn)代版周帝比較理性,按下了牀頭的呼喚鈴叫來了醫(yī)生。
沒幾分鐘,一羣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醫(yī)生護士如潮水般涌進了這件高級病房,推儀器的推儀器,拿記錄本的拿記錄本。
“青溪小姐你覺得現(xiàn)在怎麼樣?下肢有感覺嗎?這裡……”
“讓一下,我要給患者做個心電圖……”
“邱小姐,你還記得一個月前的車禍嗎?”
“邱小姐你哪裡不舒服?能不能記起以前的事情?……”
小七看著眼前一個個奮不顧身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的醫(yī)生,眼前幻滅的如同見到了前來扒星聞的小報狗仔記者。
於是,她很不配合的翻了個白眼,華麗麗的再度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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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嗚嗚……”牀榻上的嬌弱女子汗出如漿,滿面赤紅,緊閉的雙眸下,翻翹如蝶翼的長睫一直在不停的抖著,泄露著心中最深的恐懼和無助:“不要……我不要回來……”
秦駿白定定的站在牀邊,雙手緊握垂在身側(cè),臉上冷凝如霜。
“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晝夜了,今天是第三天。”春柳心急如焚,求助的看著秦王。
秦駿白是昨夜獲知了消息,可是不能莽撞入宮,只能先打發(fā)了報信的繡兒回宮,耐心的等到天亮才光明正大的前來正式拜訪。
繡兒是早在天澤時候,秦王駿白就安插在淇瀾身邊保護她的人,因爲一般情況下絕不聯(lián)繫,是以聰慧如淇瀾也沒看出來端倪。
“……長……別……我怕……”淇瀾嚅嚅的聲音氣弱的幾乎聽不見。
春柳耐不住煎熬,噗通一聲跪下來給秦駿白磕頭:“秦王你救救我們家主子……”如今皇上不在,後宮之主又求不得,只有秦王位高權(quán)重,是最大的救星。
“先起身吧?!彬E白虛虛一扶:“跟我把情況詳細的說一遍?!?
“主子這病,來的蹊蹺?!贝毫酒饋?,儘可能不厭其煩的把每個細節(jié)都回憶到。
從頭聽完那並不複雜也不長的經(jīng)過,秦駿白抿著薄脣思忖不語。
他聽到兩個關(guān)鍵的名字,沭碧菡,趙太醫(yī)。
春柳淚眼婆娑,下了決心的哀求不已:“秦王爺,您能通知到皇上的是不是?”
駿白看著她,微微一怔,心中染上淡淡的苦澀。
作者有話要說: 去爬城牆,累個半死,乖乖回來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