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雪花,隨風揚灑而下,落于草地上,落于發間……
鮮血,隨著離體的長劍飛濺而出,似雨般落下,點點殷紅夾雜在瑩瑩白雪中,是那樣的刺眼。
“叮”的一聲,兩劍相撞,像是要激出火花似的顫抖著。
云彌拼力推開敵人,彎腰旋步避開刺來的劍鋒,反身一捅,“噗”的一聲,長劍從背后刺入了那人的體內。 шωш ⊙ttκΛ n ⊙¢Ο
還未喘上一口氣,又是一把大刀襲來,她使力刺出,不管身后傳來的尸首倒地之聲,麻木的出劍抵擋。
她的手腳似乎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是下意識的揮劍,抵擋他人的來襲。
鮮血從劍刃蔓延而下,漫過刀柄處,蔓上她的雙手。
她的雙手,也沾滿鮮血。
今日,是她第一次殺人,沒想到第一個殺的,竟然會是泠嵐。
她應該害怕的,這雙手第一次沾染上他人的鮮血,而后又是傾刻間奪走了幾數人的生命,她應該害怕的。
可是,她竟然一點都不怕,她真的殺了泠嵐,殺了這些人。
雖然心中早已有了那份認知,泠嵐是已經無救了,她那么做只是想讓她痛快的死去罷了,她是為了她好,更是為了鞠繕。
但這樣真的能說服自己嗎?
她不知道,此刻的心茫然到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此時此刻此地,敵人成了她最好的借口。
雙手持劍一橫一揮,劍刃劃過頸間,割破了肌膚、血管,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她的臉上。
她的眼來不及閉上,只覺眼中盡數血紅。
“云首!”姚龍旋身貼在
她的身畔,輕聲說著:“敵軍之首已逃,其余盡數被殲。”
長劍垂落在身側,云彌緩緩收足而立,環顧四周。
原是枯草遍地的荒野,此刻像是被覆上了一條鮮紅的地毯,舉目望去,尸骸遍野,剛才還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現下,卻已都成了孤魂野鬼,難以歸鄉。
“小姐,嗚嗚,小姐……”
風過之處,鳶兒的哭泣之聲,隱隱地傳入她的耳中,越來越清晰,直到她避無可避。
木然地轉過身,不遠處,鞠繕垂首而站,他的面前,是渾身浴血的泠嵐,以及跪在一旁泣成聲的鳶兒,再之后,便是一隊愕然望著她的士兵。
雪,越下越大,明明落于身上應該感覺不到分毫重要的,可是,她卻覺得痛。
手緊緊地握著劍,掌心之中的濕熱滑膩感讓她覺得害怕,她在怕自己會抓不住這柄劍,就像是自己會抓不住明天一樣。
鞠繕緩緩蹲下身來,伸手抱起泠嵐已無氣息的身子,看著她無血色的臉,那眼中的溫柔似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找在她的心頭。
是她,親手毀了他的幸福。
他慢步走向馬匹,她不由自主的想跟上去,卻在經過鳶兒的身側時,被她猛得一推,險些跌倒,幸好跟在一旁的姚龍伸手攙扶了她一把。
“是你,是你殺了小姐!”鳶兒揮手,手掌重重地劃過她的臉側。
“啪”,一道輕脆的聲響,云彌的臉被鳶兒扇得側向了一邊,只是她卻紋絲不動。
這一巴掌,她是該受的!
鳶兒上前一步,手又高高揚起,眼見著又是一
掌要揮下。
“鳶兒!”
只是,這一巴掌,她沒來得及扇下去,就被鞠繕陰沉的聲音打斷了,“不要胡鬧。”
“不,我沒有胡鬧。”鳶兒用衣袖抹了一把淚,看向鞠繕道,“姑爺,是她,她是故意要害死小姐的,因為她喜歡你,她不想看到小姐和你幸福……”
“你在胡說什么?”鞠繕沉著臉,怒聲打斷了她的話,“你可知道你現在在說什么?”
云彌僵著身子,看著鞠繕將手中的泠嵐轉手交給了身旁的親衛,慢步而來。
鳶兒會將她的秘密說出來的,那時候,鞠繕不會再將她帶在身邊,她會被他無情的趕出去的。
不可以,不可以那樣。
握著劍的手緊了緊,掌心之中的溫熱濕滑像是一根根的針,刺入她的腦海之中。
鳶兒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不可以讓她將秘密說出來的。
心還未明,身已先動,長劍一收,而后倏地向著鳶兒的背后刺去。
只是,劍尖還未沾上衣衫,她握劍的手便被人重重一握,而后一折。
手腕處傳來一陣巨痛,手瞬間失了力氣,長劍落地,她還未回過神來,便見大掌而來,她來不及回避,胸口硬生生地接上一掌,后退了數步,直到撞上姚龍的身子才停下步來。
胸口壓抑著,氣血翻涌著,喉頭只覺著一種沾著血腥的鐵銹之氣。
她努力的吞咽著,呆愣地望著給了自己一掌的男人,渾然不知自己的唇角已溢出了絲絲的鮮血滑落。
“你竟然還想殺鳶兒!”劍眉緊鎖,他大聲呵問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