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侄女受苦,老國公夫人坐不住了,大罵“陳氏,你反了。今天硬要污蔑月琴不成?還有沒有王法了?……京兆尹大人,您就眼睜睜看著陳氏在這這里行兇不成?”
京兆尹裴大人心說,您老人家可把我給想起來了,您在這鬧了半天了,才看見我啊。
但是裴大人表面上還是和氣的,“老夫人,根據(jù)我朝律法,妾室由得正妻打得、賣得。別說是打幾下,就是提起腳來賣了,下官也管不著啊。那終歸是你家的家務(wù)事,要不您先把您兒子喚來?”
國公爺在青樓醉成泥,派了好幾個人去都沒叫醒,現(xiàn)在哪能喚來,就是硬抬過來又有什么用?老婦人此時發(fā)現(xiàn),沒有兒子在身邊,她的話竟無人聽了。
那邊牛姨娘聽見京兆尹竟然說正妻可以打她、賣她,愈發(fā)沒了指望,嚎啕起來。京兆尹真愁,“國公夫人,您家妾室哭聲太大,影響我們辦差了。是不是先帶回去吧。”
國公夫人一聽,帶回去?帶回去,有婆婆相公護(hù)著,哪還能處置得了。于是回道,“這個賤婦涉及到案件,十有八九就是她害我兒。她是重大嫌疑人,煩您收押。”
老婦人一聽大叫“不可”,牛姨娘一聽說收押也急了,進(jìn)過一次牢房,名聲全毀了,這如何使得。于是哭訴,“我什么都沒干,下人是老夫人讓打死的,他們沒護(hù)好主子,老夫人打得沒錯,就因為這個,姐姐就懷疑我,我冤枉死了。”
“哪個是你姐姐,真會給自己長臉,呸!”國公夫人罵道。
潘世子質(zhì)問,“我明明是被歹人謀害,你為何胡說!說我是自己走丟的,這還不是為了掩蓋罪狀?”
牛姨娘大叫冤枉,“我聽說世子丟了,哪能想到青天白日的,在家里就被人劫持了,當(dāng)然以為是世子自己走丟了……嚶嚶嚶……我就算是誤會了,弄錯了,也不能誣陷我呀!青天大老爺呀!”
京兆尹讓把老歹人提過來,問,“你可見過這個女子嗎?”老歹人說,“大老爺,這世子是老邢接手的,他已經(jīng)死了,我并不曾參與啊。老邢只說披斗篷的蒙面男子找的他,交給他麻袋里的世子,我知道的都說了,我真沒參與過這事啊。”
京兆尹又問世子,抓他的歹人什么樣,世子只記得蒙面,其余什么都想不起,連身高如何都不清楚。
京兆尹也無奈,“國公夫人,接頭的是男子,而且接頭的人販子也死無對證。就憑你說的那些,還不足以關(guān)押你家的姨娘,要不你先帶回去,嚴(yán)加看管,不準(zhǔn)逃逸。待進(jìn)一步查清案情再說。”
國公夫人不肯帶回去,說這禍害不能再回去。老國公夫人又說,裴大人都說無事了,為何刁難姨娘,莫非是因為嫉妒,嫉妒可犯七出。國公夫人又說寧愿被出也要護(hù)住世子,不然對不起潘家的列祖列宗。
眾人看這婆媳打擂臺,再想想國公醉在青樓,連兒子都顧不上管,紛紛搖頭。
正僵持間,來了一對老夫婦,國公夫人立刻上前,“族長、族長夫人可要為我兒做主啊。”然后就把事情說了,重點說了對姨娘的懷疑,族長夫人看著牛姨娘一臉鄙夷,“平日里這個東西就不懂規(guī)矩,在外面見了我,連個禮都不行,假裝沒看見掉頭走人。對著族長夫人尚且如此,在家可見多囂張。平日里也常聽聞她對世子不敬,還挑撥世子父子關(guān)系,讓國公打世子。依我看,這次不管是不是與她有關(guān),都攆了她離開國公府才是,一個攪家精!”
族長也說,“青天白日,有人潛入國公府里綁了世子送給人販子,還雇兇殺人,何其囂張,求裴大人查出幕后真兇。”
京兆尹對族長夫婦說,“這事有幕后主使之人是肯定的,但也不一定就是這姨娘,或許是仇家也未可知。”京兆尹又轉(zhuǎn)頭對國公夫人說:“夫人,萬一是仇家尋仇,你一味糾纏這姨娘,錯過了追拿真兇,反而對你兒子不利。婦人往往只盯著內(nèi)宅,這姨娘確實有作案動機(jī),但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就是她,先別急著下定論,此案還需詳細(xì)調(diào)查。”
旁邊趴著的姨娘一聽大喜過望,“青天大老爺,可洗脫了我的冤屈了。姐姐,我早說你冤枉我了。”
京兆尹“哼”一聲,“你這姨娘,也別得意的太早。雖無直接證據(jù),但你有作案動機(jī),也有作案的可能,你的嫌疑并未洗脫。今日先打發(fā)你走,改日還有人要找你問話。這段時間你若逃逸,便以嫌疑人身份捉拿你歸案。”
姨娘嚇得不輕,“不逃,不逃,我是清白的,誰問話我也不怕,不逃的。”
姨娘想爬起來走掉,奈何平日嬌弱慣了,被好打一頓,腿也疼,身上也疼,一時竟爬不起。老國公夫人就叫孫子,“世子,你去扶一下二夫人。”
世子假裝沒聽見,老婦人怒罵世子不孝,世子和顏悅色說,“我在這里照顧祖母。”
姨娘朝大將軍府的幾位伸手,嬌聲道,“各位英雄,扶奴家一把。”
大將軍府的人都不約而同朝后退了一步,老國公夫人怒斥,“你們這些男子,還配稱英雄,連個弱女子都不幫。”
“英雄”們都齊齊發(fā)呆,好像啥也沒聽見。
鄭敏看了半天,忍不住開口,“牛奶奶,你怎么能讓堂堂世子去扶父親的妾室呢?妾是什么身份?妾通婢。世子是什么身份?將來的一品國公。讓世子去扶妾室,如同主子反倒伺候奴婢去了,不合適啊不合適。”
“哪里來的小女子,多口多舌,沒規(guī)矩!”老國公夫人正煩惱,她實在拉不下臉來去扶兒子的姨娘,偏生跟來的下人也不知哪里去了。見個小女童也來說她,伸手就要打。
世子連忙攔住,“打不得,這是孫兒的救命恩人。”
鄭敏也惱了,“誰沒規(guī)矩,你才沒規(guī)矩!這多人里就你最沒規(guī)矩!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十幾歲的嫡子去扶父親的妾室,會被人傳閑話的。剛才我還看見你為了個兒子的妾,打了親孫子,還是世子。在你老人家眼里,堂堂世子,你的嫡出孫子,連個姨娘都不如了嗎?還二夫人,你二兒子的媳婦才該叫二夫人呢。”
老婦人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很少有人敢當(dāng)面頂撞她,就算族長夫人說她霸道、仗勢欺人,也只敢背后議論,當(dāng)面也不敢說的。如今被鄭敏這樣頂撞氣得出不上氣,不顧一切,甩開孫子,就要撲上去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