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安樂王正在鄭家看人家摘菜,心癢難當的王爺也要去摘菜,被小太監拼命攔了, 說皇子金尊玉貴, 不能干粗活。
鄭敏就帶他去看家里養的小鴨子, 黃黃的、毛茸茸的, 很可愛。
安樂王又想要兩只, 太監小順子就在旁邊勸說,“王爺喜歡,我們給王爺找一窩來。”
王爺這下不高興了, “我干什么你們都要攔著,是我是王爺啊, 還是你們是王爺啊?”
太監管事小齊就把小順子拉到一邊, “別惹王爺生氣, 你還看不出來嗎?王爺哪是稀罕鴨子?他是稀罕人家養著的鴨子。”
“那不是都是鴨子嗎?”小順子還真是不懂。
“蠢死你算了。給我在這站著,不用近前伺候去了。”
鄭敏正幫安樂王挑小鴨子, 二皇子進來了,缺了一只胳膊的門子哪攔得住直往進闖的二皇子,不說那一幫護衛,他敢碰二皇子一下,都是死罪。
門子只好跑進來報信, 哪知道被幾個護衛左攔一下右攔一下, 失了先機, 這些人直接闖進來了。
二皇子看見五弟在那里拿著個鴨子, 站起來, 嘴巴驚訝地張著,像個傻子。
他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虧你還是個皇子,親戚被人欺負了,還像個傻子似的圍著人家討好,皇家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說著就把安樂王手里的黃小鴨直接扔飛了。
鄭敏也早站起身來,來者不善,她就知道是為了韋世子出氣來了,也是,韋世子自己被禁足,所以做表哥的二皇子就來替他討公道來了。鄭敏行了禮,就肅立當地,任由二皇子大量。
二皇子繞著鄭敏轉了一圈,“你這十一歲,長得跟人家十五歲的女子一般高了,可怎么,光長個子,不長心吶。”看鄭敏不說話,“你也不看看韋家是什么身份,那是太后娘家!欺負到韋世子頭上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鄭敏從容回答,“殿下,小女從未欺負過任何人。韋世子受的是皇上的罰,而且他自己也知錯了,我相信他感激皇上這樣苦心教導他。您是不是誤會了?”
安樂王看鄭敏應對得好,心里喝彩。他不是不能為鄭敏出頭說話,但是依著二哥的脾性,自己為誰說話,他偏要為難誰的。而且,他剛才已經偷偷示意小太監去找大將軍來,大將軍一來,二哥自然不好多說了。
二皇子一聽更惱怒了,“你還敢把父皇抬出來壓我,別以為父皇給你臉了,你就敢不把皇親國戚放在眼里了!”
“殿下,我要是您,就不會在此時為韋世子出頭,要知道連韋世子自己都知道錯了,況且他是打死了人命。本來大家都說韋世子終于懂事了,可您這樣一來,別人會誤會韋世子還是對皇上有怨言的。”
二皇子一聽,火氣上竄,“給我拿鞭子來!”
“二皇兄,不可!”安樂王急了,指著二皇子的人,“誰都不許去拿,大將軍你們得罪得起嗎?”
看見自己人有些猶豫,二皇子愈發氣憤,還非打不可了,“給我去拿!你們怕大將軍,倒不怕皇子?我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表弟被那么多人嘲笑,受了那么多屈辱,還被父親責怪,全是因為這丫頭的壞主意。踩著別人討好皇上,鄭敏,你真行,你倒是得了賞賜。我今天不教訓你,他日,你連皇子也要欺負了!”他回頭看看自己的五弟,“不用他日,現在就有皇子鞍前馬后給你當奴才了!”
底下人無法,只得拿了鞭子來。安樂王推鄭敏,讓她跑。鄭敏才不跑,她知道自己挨頓打,皇家一定會給大將軍府一個交待。但是,今日跑了,二皇子會覺得大將軍府的人好欺,以后愈發來作踐了。
鄭敏練過些年的功夫,閃躲開了,安樂王一時還推不走她,鄭敏一邊躲著安樂王,一邊還要按著林忠的胳膊,怕他沖動,低聲說,“不可輕舉妄動,小心帶累闔府。”林忠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動不得手,但是這口氣真是忍得要吐血。
二皇子一鞭子抽下來,安樂王要擋著,被鄭敏推開,安樂王手下的人也把安樂王護住,不讓他上前冒險,急得安樂王直跳腳。
這邊林忠本要替鄭敏代打,但是鄭敏早料到,就推開他,只是林忠力氣大,沒有全推開,于是,兩人一起挨了一鞭,手臂雙雙受傷。天氣熱,大家穿著單衣,當時衣服就被抽破,兩人胳膊上就見了雪痕。
二皇子看了解恨,正要再抽下去,就聽見一聲暴喝,“住手。”回頭一看,鄭大將軍來了,二皇子遺憾地收手。
鄭敏是鄭大將軍唯一的親人了,孩子三番兩次地受傷,孫女的安危已經快成了心病了,剛才得到門子的通報說二皇子闖門,大將軍立刻知道是為什么。疾步出來,走到半路,安樂王的小太監又來報說,二皇子來意不善,怕小姐要吃虧。等轉到花園,親眼看見孩子挨了打。
鄭大將軍心痛,但是對著皇子不能發作,可是這虧是無論如何不吃的,大不了帶著一家子走人,這多疑的皇帝,不伺候了。
二皇子想先發制人,“您家的孫女對皇家出言不遜,我教訓了她一下,是為她好,小懲大誡,請您不要見怪。”
大將軍笑著說,“豈敢,豈敢。”
二皇子心下得意,心說,戰神不過如此,已經沒了兵權,如同拔了牙的老虎。
哪知道鄭大將軍吩咐孫女,“又淘氣,如何對皇家出言不遜了,這可不能等閑視之,祖父也有管教不嚴之過。你與我一同去見皇上,向皇上請罪去。”
“是。”鄭敏心中快意,你欺負我,我找你爹告狀去。
這下二皇子大驚失色,讓他皇帝老爹知道了,哪還有好?
“大將軍不必如此,本皇子不在意了。”不光二皇子怕了,連身邊跟著的人也知道就算皇子逃過責罰,他們也逃不過了。
二皇子朝五弟那邊看,希望給個眼色,讓五弟幫他求情,但是安樂王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這沒用的東西。二皇子無法,只得求饒,“其實,鄭小姐也沒什么大錯,可能是本皇子誤會了,父皇日理萬機,不好讓皇上再為了些小事煩惱。”
這大帽子扣上,大將軍不好說什么了吧,二皇子說著模棱兩可的道歉的話,心里卻惱火,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跋扈,小的驕橫,若我有一日,……定讓他們好看。
鄭大將軍客氣地恭送二皇子。安樂王也待不下去,也告辭了。
林忠等人走了,問一句,“就這么算了?小姐被打得不輕。”
鄭大將軍托起孫女被抽出一條血痕的細嫩手臂,面無表情地說,“算了?切,怎么可能。我是手中沒了兵權,但也輪不到一個皇子來欺負。”
府醫給孫女上藥的功夫,鄭大將軍火速寫好了告老還鄉的文書,只說年老體弱,不堪大用。且孫女身上傷病復發,要帶孫女出京求醫。
辭呈被老黑立刻帶去兵部,請他們上達天聽,兵部不敢拖延,當天兵部尚書就求見皇帝。皇帝已經聽了安樂王進宮稟報,知道了原委,正怨二皇子多事,還想著再賞賜些什么給鄭家壓驚。
哪知道兵部尚書就呈上了大將軍的告老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