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 你何必說這種話,我知道,掌門師兄不想見我, 可是, 我如今是人命關天, 不得不來。”大將軍誠懇地說。
道人根本不聽, 拂塵一擺, “你走吧,掌門師兄并不想見你,你連累死師傅, 師兄的愛女嫁了你家,后來也夫妻雙雙去了, 你還好意思來嗎?……走吧, 當年掌門就跟你說過, 日后無論你是風光還是潦倒,都與我們無關。請吧。”
“若是為了自己, 我絕不會再連累大家。可是,如今這個孩子……”大將軍看看懷里的孫女,“她是清秋的女兒,是師兄的外孫女,可憐這孩子, 一出生就沒了爹娘, 都沒有見過爹娘的樣子, 如今中了毒, 求她外公救上一救。稚子無辜, 她不該被我連累。”
那道人先前是看見大將軍抱著個孩子,但沒想到是掌門師兄的外孫女, 聽了這話,趕忙上前,看了看鄭敏。
鄭敏聽見剛才說話,知道這人是祖父的師兄,就乖乖叫了聲“爺爺”。虛弱地聲音、蒼白的面色,讓道人心肝顫了下,難受地說,“這是清秋的孩子?……像,真像,……孩子是怎么?……趕緊,快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掌門,其他人先留下吧,你抱著孩子隨我來。”
大將軍一看三師兄愿意幫忙了,也是松了口氣。一邊往前走,一邊跟鄭敏說,“路上沒跟你說,一會兒見了掌門要叫外公,那是你母親的父親。”鄭敏沒想到,原來能救自己的道長是外公,這是第一次,接觸母親的娘家人。以前怕大將軍傷心,鄭敏從來沒問過父母的事情。而大將軍怕她難過,也沒怎么提過。
一路行到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上,這里有座道觀,名叫“南山觀”,小道士正在門前打掃庭院,見了道人行禮,還好奇地看著抱著孩子的大將軍。
道人一路帶著他們直奔掌門的院子,掌門正在院中練劍,眼神瞟到來人,就收了勢。待看清來人是誰,臉一冷,朝帶他們進來的三師弟不滿地看了一眼,提劍轉身走人。邊走邊說,“讓這個人出去,我不見他。”
“掌門師兄,這是清秋的孩子,你還沒見過,她如今中毒,生死難料,你忍心讓清秋的后人,你的外孫女就這樣受苦嗎?”大將軍抱著孩子緊走幾步追上去。
掌門停下了,緩緩回身,“你說誰?誰的孩子?”然后把視線落在鄭敏身上,大將軍提醒,“叫外公。”鄭敏乖乖叫聲,“外公。”
聲音微弱,氣息不穩,掌門一聽就知道,這孩子體弱極了。再看她面容,跟女兒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這一下掌門好像見到女兒活了一樣,立刻就疼惜起來。
掌門開始怒斥大將軍,“你說你個無用之人,你還能干什么,你倒是位極人臣了,身邊的人跟著你,卻要受苦。若是這孩子再保不住,我與你恩斷義絕!”
大將軍聽這意思,掌門愿意救,大喜過望,抱著孩子就跪下,掌門更生氣了,“把孩子抱進來,你不用下跪威脅我,我救的是自家的外孫,卻與你無關!”
掌門給鄭敏把過了脈,看過了面色、舌苔,問過了病情,沉吟了一會兒,“把孩子留在這里修養,你可以走了。我雖然不敢保證什么,但是呆著這里,我為她調養身體,應該會慢慢好起來。但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大將軍放心多了,“我如今只有這一個親人,我便留在這里,陪著孩子。”
但是,掌門堅決不允,說道觀簡陋,無法招待貴客。大將軍也知道自己住在這里,不知什么人回來找上自己,打擾道觀清凈,所以想了想,就讓人把林忠、青草、錢媽媽叫上來,跟掌門承諾自己帶人住到山下去,每天上來看看孩子就走。掌門勉強答應了。
不一會兒,又進來兩個大約20多歲的男女,還帶著個6、7歲的男孩,眉清目秀的好孩子。這男孩一進來就朝鄭敏跑過來,問道,“你是我表姐嗎?我姑姑的女兒?你怎么了,你病得厲害嗎?”
這孩子倒是伶牙俐齒,一口氣問了好些問題,鄭敏不知該回答哪個。
年輕婦人趕緊把孩子拉走,“你表姐身體虛,別讓她說話,你聽話。”而青年男子見到鄭敏很激動,“你就是姐姐的女兒?從未見過。……但是,一看就知道,跟姐姐小時候一模一樣的。”
但是激動過后就冷靜下來,孩子臉色蒼白,渾身無力地躺著,一看就是不太好了。掌門跟鄭敏說,“孩子,這是你舅舅,是你母親的弟弟,那個是你舅媽,這個是你表弟,今年6歲了,調皮得很。你要替我管著他。”
鄭敏虛弱地笑了下,“好啊。”
大將軍和兒媳的弟弟是見過的,他夫人和孩子倒是第一次見,大將軍拿出個隨身匕首來送與孩子,小孩很高興。但是母親怕他傷著自己,先替他收著,不讓他玩。小孩眼睜睜地看著,眼饞得不行。
大將軍把事情簡單地說了說,鄭敏的舅媽氣得跺腳,一直罵桃紅不是個東西,舅舅則冷靜多了,嘆口氣說給孩子治病是要緊的。
掌門名叫趙德明,道號守凈。自小師從玄真道人,學習劍術,也學習藥理,常常有人慕名而來,求醫問藥。
“南山觀”自前朝起,就以醫術聞名,至于武術倒不是很出名,因為道觀的規矩歷來不許弟子與人爭斗,禁止好勇斗狠。所以道觀既不參與江湖紛爭,也不以武會友,習武只為防身、健體。
掌門開了方子,讓道童給熬了去毒、補氣的湯藥各一碗,讓鄭敏以后每日都服用。另外,還安排鄭敏身體好些的時候,傳她一套強身健體的功法,讓她練習。
大將軍答應了掌門,便等孩子安頓停當后下山,自去安頓山下的人不提。
鄭敏住在個大的屋子里,里間住著鄭敏,錢媽媽和青草貼身伺候,在榻上輪流休息。而護衛林忠就在外間打個地鋪,但其實林忠根本睡不著,只是和衣躺著而已。他的內心在煎熬,一會兒想可算有救了,以后一定就好了。但又擔心治不好,或者不能完全治好,小姐以后身體都虛弱著,茍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