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楞’一聲,二人紛紛閃開兵刃去。
只見東風笑又是一個轉(zhuǎn)槍,‘嗖嗖’作響,向著文朗掃去,文朗見狀,竟是分外大膽,揮刀便是一掃,卻是恰到好處,東風笑微詫,一個回槍,向上斜挑,文朗也不甘示弱,揮刀便是一壓。
又是一番僵持,東風笑的力氣顯然無法同文朗相較,索性順勢一蹲,掄起一條腿去,便向著文朗的下盤掃去,文朗見狀一驚,立刻收了刀,就勢一跳,躲過那一腿,見東風笑揮槍斜劈,又飛快側(cè)刀相對。
‘啪!’的一聲,分外清脆。
二人雙雙后退些許,又同時揮起兵刃來,‘乒、乒、咚、咚’又是一番對打。
下面眾人瞧得津津有味,只覺臺上二人不分上下。
玉辭兀自攥了拳,暗自想著,笑笑的力氣不足,確是吃了些虧。
臺上,只見文朗忽而退開幾步,只聽‘呼’的一聲,耍起了花刀,見狀臺下一片叫好——須知,文家花刀名滿東女城,平日難得一見,今日不論輸贏,能瞧著這花刀一甩,便是不虧了!
東風笑瞧著那花刀,只覺眼前一亂,心道確是絕妙,也難怪這臺下反響這般大。
只是一閃念,那花刀便已朝著她襲來,東風笑一愣,繼而唇角一揚,竟是一揮長槍,向著對方耍刀的中軸線狠狠刺去,只聽‘呲——’的一聲,文朗驟然后退幾步,臺下也是嘩然。
東風笑卻不肯放過機會,手臂微麻,索性回身便是一腳踹去。
文朗一愣,握槍之手也是麻了,抬腿又顧不得距離,只得一抬左臂,向著東風笑的腳踝擊去,東風笑凌厲地一回腿,一個轉(zhuǎn)身,竟抬起另一條腿趁機踹她右臂,只聽文朗一聲悶哼,可依舊拽著長刀不肯撒手,東風笑一個遲疑,卻見對方也是一腿襲來,匆忙閃開。
一個回神,便見長刀刺來,匆忙一閃,被斷了一綹頭發(fā),索性未傷及皮肉,她一個仰身,長槍一挑,向著對方的面部襲去,文朗也是一閃,見著那長纓拂過面去,忽而微愣——方才她只覺是紅纓,如今才瞧個分明,這紅纓的紅,乃是由鮮血所染!
一個癡愣,不料東風笑揮槍又刺,文朗一個躲閃,抬刀擋下,只聽‘嗡’的一聲,如今這一擊兩人都是十足的力氣,兩個兵刃竟是生生卡住,無論二人如何折騰都處理不開。
二人相對一瞧,依舊較著勁狠拽,半晌,兵刃忽而向左一個猛搖,同時脫手,甩落在地,可臺上二人仍不肯罷休,又開始了一番肉搏。
臺下見狀,已經(jīng)由歡呼變?yōu)榱似料⒛瘛@一場戰(zhàn)斗,真真是世所罕見,精妙絕倫!
這臺上二人水平相近,打得難舍難分!
只見此時,東風笑連環(huán)飛腿狠踹,文朗抬臂而擋,半晌,一臂生生忍了一腳,另一個手臂拽住她的踝關(guān)節(jié),便將東風笑向外一甩,東風笑只覺失了重心,在地面一撐手翻回身來。
卻見文朗又跑上前來,已然一掌擊向她肩側(cè),東風笑匆忙一閃,卻依舊被打中些許,生疼,卻是身子一俯,回臂便擊文朗的腹部,文朗回手擋住她的手臂,攥緊不放,東風笑也不掙脫,驟然飛起一腿又襲她下盤,文朗被這一腳拽得趔趄幾步,卻依舊緊緊拽著東風笑的胳膊。
東風笑一咬牙,抽出另一只手來擊她手臂,不料此時文朗忽而松開,蹲身就是一掃,東風笑見狀向上一跳躲了開,卻是凌空一腿劈下,直擊文朗額頭。
臺下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如今已糾纏許久,戰(zhàn)況愈發(fā)激烈。
文朗一收腿,身形猛地向后一閃,抬起雙手來硬接東風笑這一腿,東風笑一個恍惚被她擒住,卻又下意識地用另一條腿踹她肩部,只是‘砰’的一聲,二人雙雙摔開,分外狼狽。
東風笑只是摔下,身上酸疼,卻也顧不得緩神,又是飛身沖上前去,向著剛爬起來的文朗,揮臂便要擊她腹部,文朗本是一手按著肩頭,此時匆忙抬起這只手臂來格擋,不料東風笑又是一拳襲向她面部,文朗一個恍惚,只得側(cè)過頭去,可是忽而只覺頸項一痛,回過頭來,卻見拳已成掌,壓在她頸項之上。
戰(zhàn)了許久,臺上終于恢復了平靜。
臺下也是安靜。
文朗一笑,東風笑受了手來,二人相互一個拱手。
“閣下武功高強,是文某輸了!”文朗豪爽地笑笑。
東風笑一笑:“閣下武功甚好,承讓,僥幸!”
平心而論,若不是文朗瞧見她的紅纓一個愣神,事情恐怕不會這般順利。
文朗抱拳道:“該說承讓的是在下,閣下從臺下一躍上臺的功夫,文某不曾見過,可是全程下來,閣下不曾使用分毫,若是閣下動用,打敗在下,怕是輕松許多。”
東風笑一笑:“文將軍過謙了。”
此時,臺下響起的不是吆喝叫好,而是響徹天際的掌聲。
文朗又一拱手,笑道:“不知閣下大名?”
東風笑一揚唇:“在下姓北,單名一個笑字。”
二人相互拱手,文朗便道:“北閣下贏了!文某便先下去,將你我二人的刀槍先分開!”
東風笑一笑,頷首,目送她下去,也是氣喘吁吁。
此時,紫衣女子又走了上來,環(huán)顧四周,雙手一壓,道:“可還有挑戰(zhàn)之人?”
臺下一片安靜,東風笑立在紫衣女子身邊,任由她舉起自己的手臂,高聲宣布著勝利,卻是又目光望穿人群,瞧向臺下的一襲玄衣。
玉辭抬眸對上她的目光,亦是莞爾。
東風笑一戰(zhàn)成名,當晚,便收到城主邀請,住入了烈氏宮中,城主此為,一來是為著籠絡人才,二來,也是想將自家世子嫁予她去,不料,東風笑卻懇切地同她說,自己還有同伴,想要一同前往。
城主自然應下,可她瞧見玉辭的第一眼便愣了神——這個男子,與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想比,竟是分毫不輸。
聰敏如她,豈會瞧不出二人的關(guān)系?咬了咬牙,想著讓文朗娶自家兒子,也是更為妥當,便也暫時緩了這口氣,可她不知,這一番交談時,掩藏在簾后的烈伽兒卻是美眸一亮。
東風笑和玉辭當晚便入了宮中,城主為二人選了個不錯的院落,兩屋緊鄰,景致也甚好。
東風笑方才入了屋,便聽見仆從告知,城主念及北笑閣下今日疲憊,今晚晚膳和明日的早膳會送至屋中,請二位好生歇息。
說著,竟還隨著有醫(yī)生和藥物,還有,文朗差人送來的血纓槍。
可惜這宮中不讓留槍,故而血纓槍便被人先行收好了。
東風笑收了藥物,倒是不需醫(yī)生,便請其回去了,蹭到玉辭屋里便要讓他給處理。
玉辭一揚唇角,垂著眸子,今日她并未出血,他細細處理著她身上的青紫,東風笑則抬起另一條手臂來,撫著他微皺的眉頭,笑道:“美人兒,怎么,我贏了,你不開心?”
玉辭顰眉,輕聲道:“又是許多傷。”
東風笑一勾唇:“美人兒這是嫌棄我丑?”
玉辭不出聲,只是垂眸處理著傷口——哪里是嫌棄,分分明明是心疼。
東風笑忽而側(cè)過頭去吻上他的唇,玉辭身形一震,任由她折騰,一手扶住她正在被包扎的手臂,一手護在她身側(cè),心里卻是不好受的:他想護她,可卻是因為他,讓她又在臺上戰(zhàn)了許久,落了這數(shù)處青紫……
“美人兒,等我明日對城主大人言明,給你恢復了內(nèi)力,我們便回去。”末了,東風笑用面頰貼著玉辭順滑的長發(fā),一手撫著他的肩,一手輕觸著他右腕上的貞潔印子。
玉辭頷首,呼出的熱氣在她耳畔徘徊。
此時的東風笑,依舊沉浸在即將得到圣水、跳出了甄起算計的喜悅中,卻不曾料到,陰差陽錯間,竟是‘撿’了個俏相公。
宮中正殿里,城主大人烈漢秋垂著眸子,手中輕輕晃著茶盞,她已是個中年女人了,面上的些許紋路昭示著她已不再年輕了,可卻是風韻依舊,仿佛歲月在她身上變得仁慈了許多,增添了她的機警和干練,卻不忍多奪去她幾分美。
“瀾兒,你是心意已決,想要嫁她?”半晌,她啟了口,眸光熠熠。
她的面前,一個紅衣男子跪在地面上,長發(fā)披散,卻是分外柔順,他面龐俊美,如同湖邊圓月,春曉繁花,此時他正垂著眸子,長長的眼睫毛輕顫:“是,母親。”
正是烈氏的世子——烈瀾。
“卻是為何?文將軍心系于你,非是一日兩日,今日,也是得知你的事,才匆匆趕來。”
烈瀾不言,只是垂著眸子,一臉的溫順。
“她二人單論身手,所差無幾,你許是瞧著那女子會寫異術(shù),可是你可曾想過,她也許便是外界之人,也許還要回去,也許,便會同你的父親一樣……”城主沉了聲。
“我不想讓你同我一樣。”
“瀾兒,你究竟是為何,屬意于她?”
烈瀾抬眸瞧著自家母親,輕輕搖首:“母親,瀾兒不是為著那異術(shù),也不是因著這一場勝利,今日,便是文將軍勝了,孩兒也會選北閣下。”
城主愣了愣,忽而低聲道:“我若同你說,她身邊隨著一個公子,論樣貌品行,怕是不輸于你,北閣下對其頗為盡心,你可還會執(zhí)著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