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豪和秦勇被秦藍安排在這個實驗室里打雜,兩人的小屋里還透出一絲絲暈黃的光線。
秦藍不想驚動任合人,她徑直朝著溫泉走去,推開木門,把手里的油燈掛在壁上,回首一看,只見原木色的地板中圍著一方碧綠得象寶石一般的泉水,當中一眼泉眼還在汩汩往往冒著氣泡。俯身掬起一捧水來得,溫度正好,不冷不熱。
秦藍把外衫脫下來,仍著中衣往水里走去。叭嗒一聲響,銀魂所給的那只銀哨夾著外袍一起被脫了下來,被秦藍扔在了岸邊,在地上滾了幾滾,靜止下來。
這間溫泉小屋的屋頂并沒有封嚴實,而是留出一個天窗。
從秦藍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天空,夜風流云,竹影婆娑,偶而兩聲秋蟲呢喃,一切都顯得靜謐而美好!秦藍長嘆一聲,只有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假象而已,這坑死爹的穿越啊!秦藍在心里狠狠地吐槽,越想越覺得憋曲,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窩囊的穿越女,穿成傻子不說,爹不愛不說,未婚夫是個癱子不說,金手指還開得這么差勁,醫心是什么東西?自從穿越過來后,這些人一直說什么醫心醫心的,但是從秦忠修留下的書里,根本沒有提到過什么醫心!這是什么東東嘛!
“什么破事嘛?醫心?我那里知道我的醫心高不高?”秦藍忍不住念叨出來,這是她的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心里面藏不住事情,一旦心里有話,自言自語的時候就會說出來。
她從小單親家庭,和媽媽相依為命長大,小時候做護士的媽媽去上班了,常常把年幼的秦藍一個人鎖在屋里,從小在醫院里長大的秦藍,在填高考志愿的時候,自然也填了醫大。
由于從小常常一個人呆著,秦藍養成了自己和自己說話的習慣。
此刻一個人呆在溫泉里,秦藍放松下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重重地拍拍仿佛一大塊翡翠的水面,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右手撫上左胸:“醫心?我只知道心臟在左邊?醫心倒底在那里?”
“哧!”忽然從頭頂傳來一聲輕笑!“誰?”秦藍驚了一跳,她從椅子上滑下來,把身體埋在水里,四處張望。
那聲“哧”聲過后,周圍仍然是一片靜謐,除了三兩聲稀稀落落的蟲鳴。
秦藍擺擺頭,或許是自己的幻覺,她從水里爬出來,側耳傾聽,什么聲音也沒有。
頭頂一片綠色的竹葉飄下來,浮在水面飄飄蕩蕩,象只小船,秦藍猛地想起了什么,她抬起頭來,向頭頂望去。
一個白色的人影垂在一枝竹枝上,正在秦藍頭頂的天窗口處飄蕩。
看見秦藍抬起頭來發現了自己,白衣人索性把手里正在把玩的一枝青竹扔了下來,嘴角一挑,滿臉都是玩味的表情。
這個人影出現得太過突然,秦藍還來不及表示自己驚愕,只見眼前白光一閃,他象一只白色的大鳥一般從天窗撲了下來,落在溫泉池邊。
這是一個男人,一個風姿卓絕的男人,看上去約摸二十七八,褪去了青澀的稚嫩,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光陰。
他的臉色在燈光下看來極白細,長眉濃黑似劍,斜挑入鬢,眼角有幾縷細細的紋路,頗有幾分滄桑的帥氣。
饒是秦藍膽色過人,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此刻也不由得心“噗通噗通”跳起來,跳得那般激烈,象是要跳出胸口一般。
“你……你想做什么?”秦藍望著被褥白衣人踏在足下的銀笛,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讓銀魂靠近自己的浴室是個錯誤?
男人沒有回答,仍然用那種玩味的目光凝視著秦藍。
秦藍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自己,心中慘呼連連,她的絲綢中衣被水打濕,仿佛透明一般緊緊貼在身上,在油燈昏暗的燈光下,便連胸前兩點嬌嫩的茱萸都能看出個一二來。
秦藍把身體縮進水里,矮著身體朝岸邊走過去,她知道面對歹徒的時候,若是太過激烈的反抗反而容易激起對方的野性,最好的方法便是假裝順從,等對方放松警惕后再想辦法逃脫,所以雖然她知道此時院子里有兩個下人,也還是不敢聲張。
她選了個離外袍最近的地方,準備爬上岸去。
突然眼前白影一晃,那個白衣人居然瞬間挪到自己的面前,俯身向還在水里的秦藍伸出手來。
“你!你想干什么?”秦藍終于忍不住:“深夜至此,非禮勿視,難道閣下不懂?”
白衣人縮回手,長眉挑起來:“你不是問什么是醫心嗎?我來此只是想告訴你什么是醫心而已!”
“……”秦藍啞然:“那可不可以換個時間探討這個問題?”
“換個時間?”白衣人站起身來,臉上顯出略微為難的神色:“可是我只有晚上才能出來啊!而且,你身邊總跟著一條狗,根本沒有辦法靠近你!”
“狗?”秦藍一怔,突然明白過來,這個白衣人所指的是銀魂。
秦藍笑起來,想起銀魂嚴肅的面孔的確是有些象一只生氣的大狗。
看見秦藍的笑容,白衣人突然蹲下來,他伸出一只手來,輕輕撫過秦藍的臉:“你笑起來真好看!這么多年你在翠竹院里,我看著你從一個小孩子長成大人,一直癡癡傻傻的表情,想不到你也會笑!笑起來還這么好看!”
秦藍一怔,臉上的笑容僵住,她的身體往后一縮:“你倒底是誰?”
白衣人哈哈一笑:“我是我,也是他!”
“什么?”秦藍一怔,白衣人的手垂下來,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從水里拎了出來。
秦藍想要掙脫,低頭一看,只見握住自己的一雙手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手腕處卻有著幾個深深的可怖的疤痕,極為醒目。
秦藍心中一震,這樣的疤痕,時日已久卻還是如此可怖,當初新鮮的時候,這個白衣人不知道受過什么樣的折磨。
她心中一震,白衣人已經松開她。
秦藍扯過自己的外袍來,把自己裹起來,白衣人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逆著光站在陰影里,一雙眼睛深深地凝視著秦藍。
那種目光溫柔纏眷,仿佛看著一個深愛的人一般。
“嗯!你不是說你要告訴我什么是醫心嗎?”秦藍鎮定一下,提出問題來。
“醫心嗎?”白衣人收回纏綿在秦藍的眼神,抬起頭來,望著一池碧水說:“簡單來說,每個醫者都有醫心,但是只有秦家的人能夠醫心達到十級!十級的醫心,經過特別的法門能夠為一個武者打開武氣十級!”
“只能為一位?”
“嗯!一位!”白衣人說:“但是武氣十級是什么樣的概念你知道嗎?可以毀天滅地,催毀山岳,以一敵千軍萬馬!”
“哦!”秦藍點點頭,原來秦家的嫡長女這般奇貨可居,難怪宋知寒和宋承德兩人都會對自己手下留情!“明白了!”秦藍點點頭:“那這個醫心需要怎么修煉呢?”
白衣人的眼神再次落到秦藍身上:“醫心除了對醫技的提高外,剩余的就是對醫道的領悟,醫之為道,天人合一為綱,陰陽相佐為輔,能貫通這二者,悟醫道便指日可待!”
白衣人的目光落到秦藍左胸的隆起上,微微一笑:“你還真不錯,秦藍年紀就知道心臟位于人體左邊,當年他可和我一起剖了個女人才明白這點的,原來心并不如書上所載的居于胸中,而是居于胸左!”
“剖了個女人……”秦藍渾身上下一陣惡寒,她突然想起從秦忠修的筆記上讀到的過他曾經用死囚做過人體解剖實驗!“是呀!他和我一起做的!如果不剖那個女人,也許他就要剖了我罷!”白衣人臉上的表情其平靜自然,仿佛在說剖了條魚一般,一雙眼睛里只有回憶往事的興奮:“啊!他為了提升醫心,什么事情都敢做呢!”
為了提升醫心,而解剖活人!!!!秦藍沉默下去,白衣人沉浸在回憶里,兩人之間陷入奇異的沉默。
門外傳來拍門的聲音,碧桃的聲音響起來:“小姐,你在里面嗎?你還好嗎?”
“碧桃,我很好,只是在溫泉里睡過去了一會兒,你不要進來!”
這個白衣人的武功高強,秦藍不想碧桃進來憑白送掉性命,她說完這句話,回頭一看,白衣人身影一晃,從秦藍面前躍上天窗。
“我會再來看你!”白衣人微笑說,象縷白煙一樣消失在天窗外。
秦藍裹緊外袍,把銀魂的笛哨掛在脖頸上,走到門邊,拉開門栓。
碧桃邁了進來,滿臉焦急地看著秦藍:“小姐,你還好嗎?秦豪和秦勇聽到溫泉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他們又不敢過來看,就把我叫過來了!”
秦藍有些疲憊地搖搖頭:“謝謝你們,我沒事,昨天夜里我一個人泡在水里,可能有些太過疲累,竟然睡了過去,謝謝你們的關心!”
碧桃扶著秦藍走出溫泉:“小姐以后要是泡溫泉,還是叫上婢子一起吧!”
秦藍點點頭,倚在碧桃身上,往前院走去。昨晚那個白衣人的身份讓秦藍心里充滿疑惑,這份疑惑她只能埋在心底,卻又不能向任合人提起。
碧桃回過頭來疑惑地看了看這間溫泉竹屋,剛才明明看到一個白影掠過,但是小姐卻說什么也沒有!這竹林里不太平,碧桃攙著秦藍快速回到前院去。
秦藍溫泉泡得徹底,身體早放松到極致,心里雖然有萬般疑惑,卻也逃不過枕頭的誘惑,她倒床上一覺睡到了下午。
才起身吃了午飯,翠竹院便傳來秦貴的聲音:“大小姐起身了嗎?”
“大小姐還睡著呢!秦總管有事嗎?”碧桃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
“嗯!老爺在中堂等著大小姐,說是要找daxiaojie過去一下!”秦貴的聲音里透出幾分焦急。
“碧桃,過來服侍我更衣!”秦藍坐起身來:“秦管事麻煩你通報爹爹,我即刻就過去!”
秦貴應了一聲,轉身離開碧竹院,自去覆命。
看見秦藍走進去,宋承德的目光緊緊地鎖住她,薄薄的唇邊掛著些玩味的笑。
秦藍對宋承德的目光視若無睹,徑直向宋承德行了個禮:“拜見二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拜見爹爹!”
“免禮!”宋承德擺擺手,拇指上的綠玉貔貅班指光華璀璨,在他的指端閃閃發光。
秦藍站到秦朝光的身后,不明白眼下倒底是要唱那出!只聽秦忠元冷哼一聲:“我秦府的十四五歲的少爺和精通醫術的大小姐都在這里了!你一口咬定是我秦府少爺與你夫人構陷你,乘你病重,騙了你的房契!我宋了少爺們來看,你卻又說不是!我索性把精通醫術的大小姐也叫過來,讓你一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