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蔡彪之前所說,他不會讓領頭老大輕松死去,他要對他千刀萬剮,他要挖眼割舌。
這一刻,已經報仇雪恨的蔡彪開始瘋狂的在領頭老大身上報復起來,他將領頭老大的雙手雙腳砍斷,然后胡亂在其身上施虐。
那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變得血肉模糊,甚至腹中的內臟都被挖了出來,場面極其惡心,站在一旁的秦藍都感覺自己胃部翻滾。
可她也能瞧出,蔡彪像是不會就此停手,他甚至已經有些陷入瘋癲狀態,可能是一直壓抑而又膨脹的仇恨讓他變得如此。
見到這一幕,一旁的榮王和他的手下卻并沒有打算再出手。
不行,不能讓她的救命恩人因為別人的過錯而毀了自己。
忍著眼前的惡心,秦藍迅速來到蔡彪背后,靜靜的說道:
“已經夠了!大仇已報,你的妻兒可都在天上看著你呢!你難道想讓他們看到如此殘忍的你嗎?讓他們因為你的行為而得不到安息嗎?”
“不……”
蔡彪殘忍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望望天,滿眼的空洞,最后茫然的坐在了地上,口中自顧自的念叨:
“敏兒,我終于給你們報仇了,你們安息吧!”
說完這話,便不顧一切的嚎啕大哭起來。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不顧一切,哭得聲嘶力竭!他的臉上瞬間血淚混在一起,讓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卻沒有人會笑他,反而因為這樣的他而萬般傷感。
蔡彪一直在哭,十一月的天在有太陽當空的時候還不算太冷,可是所有人卻感覺北院格外的冷,這里有七具死尸,還有一個哭得天昏地暗的大男人。
秦藍雖才智過人,可她畢竟不是武林高手,她的身體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還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剛才雖一直表現淡定,可身上還是透出了一些密密的冷汗,如今被這涼風一吹,感覺格外冷。
站在蔡彪身后,秦藍輕輕裹了裹身子,本想就此離去,可還未當面向眼前之人致謝,所以遲遲未能離開,只是默默的看著,默默的聽著。
白衣公子的表現站在一旁的榮王自然是看得真切,甚至也能猜到他的幾分想法,于是緩緩走近,淡淡的說道:
“逝者已矣,你也節哀吧!你這樣哭下去也改變不了事實!”
榮王的聲音不大,可字字句句都讓蔡彪聽得很清楚,甚至還敲擊到了對方悲痛的心靈。
“我……我……”
抽泣的哭聲漸漸變小,最后終于在男子雙手的遮擋下停了下來。
見到對方終于停止哭泣,秦藍緩緩上前,來到蔡彪面前,將雙手拱在胸前,很是誠懇的彎腰一禮。
剛放下手掌的蔡彪見到白衣公子的舉動瞬間嚇了一跳,
“公子這是做什么?”
聽到詢問,秦藍淡淡笑了笑:
“蔡壯士今日對我和我的朋友有救命之恩,自該受我一拜!”
說完打算再次行禮。
“不……不……千萬使不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說到這里,那蔡彪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然后不管不顧的開始磕頭。
見著蔡彪的反應,秦藍一臉的不解,難道他認為之前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若不是見形勢不對,也不會幫助。
或者他真的想說是形勢所逼,雖然秦藍也能想到,不過救命之恩是事實,秦藍想上前將對方攙扶起來。
“其實蔡壯士……”
“榮王妃,這一切都是小的的錯,小的自知罪該萬死,請榮王妃恕罪!”
瞬間,秦藍的手臂停在半空,只因這一聲稱呼讓她想到了許多。
緩緩收回手臂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不會武功?”
“我……我……”
聽到對面的榮王妃變了語氣,蔡彪開始猶豫。
見著對方吞吞吐吐,秦藍突然眼神一變,厲聲說道:
“說!”
這一個字雖說得無半點內力,可卻分量十足,就連一直站在旁邊不出聲的榮王也是一驚,這秦清翰雖不會武功,可說話卻甚有氣魄。
“我……一年前我想盡一切辦法加入了他們一伙,可因為自身實力有限,而這隊伍里面領頭老大、鐵鷹和牧歌都比我厲害,所以我只能一直隱忍,
三個月前,錦云國大軍來到了西沙,領頭老大和鐵鷹打算轉移,可是當時大軍嚴守西方各處要道,甚至連通往南方的水路也有重兵把守,所以一行人很難離開,
但當時由于我和牧歌在外打聽消息,反而沒有被困,牧歌后來和鐵鷹他們聯系上,并讓我們先去尋找一處隱秘之處,等他們想辦法出關后便與我們匯合,于是我和牧歌四處尋找,兩個月前,我們找到了這落霞山莊,并……”
說到這里,蔡彪有些膽怯的看了白衣公子一眼,四眼相對,白衣公子很強勢,蔡彪只能繼續說道:
“并打傷了外出的你!我和牧歌都知道了你是榮王妃,想著不能占下落霞山莊,但至少可以在你身上撈點好處!”
聽到蔡彪的解釋,秦藍的臉都變綠了,兩個月前,那不就是她逃走的時候嗎?沒想到竟然是眼前之人下的黑手,
那這么說,她一直都錯怪賴管家了,看樣子賴管家一直說的都是真的。
蔡彪頓了頓,再看了看一旁的榮王,最后低低說道:
“原本以為我們得手了,卻沒想當時榮王也在!”
“榮王?”
這消息太意外,讓秦藍都不免失聲大叫,天啊!她昏迷以后居然遇到了榮王,若是當時他對自己……
不敢再想下去,幸好,幸好什么也沒有,要不然秦藍也沒有辦法繼續站在這里了!
雖然榮王妃反應怪異,但其后沒再說話,蔡彪只能繼續說道:
“榮王將牧歌打成重傷,我們一路逃走,也就是那時見識到榮王的厲害,我便打算借榮王的手幫我報仇,于是我將牧歌殺了,獨自和組織匯合,然后將他們引來……”
“這次你們上山之前,你向榮王報信了?”
秦藍快速詢問。
知道了蔡彪最初的打算,秦藍心中的感激之情已經煙消云散,反而胸中還有著些許的怒氣,原來今日險些喪命的災難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賜!
“榮王妃,我真的知錯了,請榮王妃恕罪,請榮王恕罪!”
蔡彪此時求到了榮王的面前,見此,一直不說話的榮王只是淡淡的說道:
“給我一個理由,本王可以不殺你!”
聽到這話,蔡彪突然愣住,睜著紅彤彤的雙眼左右環顧,理由?他有什么理由,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算起來他就是罪魁禍首,他還有什么理由可以讓人原諒他!
“你想死嗎?”
知道了前因后果,秦藍明顯有些惱眼前這人,但惱是一回事,這惱還不至于讓人死,不管怎么說,最后還是多虧了蔡彪才能撿回這條命。
聽到榮王妃的問話,蔡彪只是略微頓了頓便脫口答道:
“不想,我不想死!”
此時的蔡彪已經沒了剛才的節氣,不過他本就不是一個視死如歸之人,要不然也不會隱忍如此之久。
“榮王,你覺得這理由如何?”
對于秦藍的詢問,榮王略微點頭說道:
“不錯,這理由足可以讓他不死!”
說完,榮王輕輕揮手,那原本紋絲不動站立著的護衛開始紛紛動了起來,收拾了北院,也帶走了蔡彪。
除了賴文松,今天發生的事情給落霞山莊的人帶來了不小的刺激,這樣激烈的刺激讓大家一時間都難以消化。
而所有人也都在這一天罷工了,沒有人煮飯,也沒有人掃地,更沒有人洗衣服,地里也沒人干活,總之,落霞山莊的人都將自己鎖在了房間內,有的在思考,有的卻已經打算睡了。
對于這些人的異常,榮王沒有說什么,而賴管家也沒有去過多追究,只是,這樣一來怕是就沒人做飯了!
“走吧,我們也該啟程了!”
“啟程?這就要走?”
秦藍剛回到東院,榮王便提出要離開,這讓秦藍感到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些失望。
這榮王都有一個多月沒來此處了,可這好不容易來了,卻趕著要走,那她的棋局怎么辦?她還想著連贏榮王三盤好走人呢!
“先回府,明日一早再去永城!”
榮王很自然的回答。
聽到這話,秦藍終于感覺到里面的怪異,
“我們?”
自顧自的問話后,秦藍左右環顧,才發現此處只有他們兩人,驟然瞪大雙眼道:
“我……我也要走?”
不是說秦藍喜歡大驚小怪,而是在這里住了也快有四個月了,除了上次逃走未果,便再也沒有出去過,漸漸的,也禁錮了她的思維,仿佛只有打敗了榮王才能離開這里。
“你是榮王妃,陛下點名要讓你出席今年的豐慶節,所以你必須要和本王一起去!”
榮王很認真的解釋。
“豐慶節?十一月十五!”
秦藍輕聲念叨。
“時間過得真快,居然又到十一月十五了!”
秦藍一臉的懷念。
若是在策源縣她此時怕是忙得不可開交,這豐慶節顧名思義是慶祝豐收的節日,而經過秦藍的大肆渲染,策源縣的豐慶節也是過得多姿多彩,可惜,如今的她什么也不用做了,而什么也都做不了!
“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本王再做解釋,走吧!”
說完,榮王率先向外走去,可白衣公子并沒有緊隨其后,直到榮王已經到了樓道口,白衣公子依然站在原地。
“那個,我可不可以不去?”
雖然秦藍很想離開此地,可她卻不想進皇宮,這里好歹人少,而且安靜,就算每天有中吉繞人,可他畢竟只是孩子心性,比起去那壓抑的皇宮,她更愿意去測驗北院的陷阱,要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陷阱便是人心。
“嗯?”
聽到這話,榮王轉身,一臉平靜的說道:
“若是可以選擇,本王也不希望你去!可惜……”
榮王心中也是無可奈何,
“皇上欽派之人已經到了榮城,秦兄還是不要再猶豫了!”
“榮王,此次賊人入侵落霞山莊,在下……受驚過度,需要休息,所以沒法出席!”
秦藍的腦袋轉得很快,若是榮王本也不打算讓她出席,那這個借口便足矣!
“受驚過度?”
榮王回頭,一臉詢問的上下打量著對面之人,雖不能說是生龍活虎,但無論怎么看也不像是受驚過度的模樣。
看到榮王詢問的眼神,秦藍略顯尷尬的說道:
“若是榮王如此回答,其他人也不好有異議的!畢竟,賊人入侵是事實!”
說到后面,秦藍甚至還略微揉了揉額頭,似乎想從現在開始就打算推出那受驚過度的招牌。
見此,榮王一臉平靜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滑稽的笑容:
“秦兄這主意也不錯,本王自當配合,若是秦兄有能耐將剛才那兩個皇宮的侍衛給滅口,那便沒有半點后顧之憂了!”
“咳咳……咳咳……”
聽到這話,秦藍連咳幾聲,最后也不再裝病,放下扶著額頭的手,二話不說,直接向前走去。
還是走吧,她可沒有能力將人滅口,而這榮王似乎也并沒有打算真的幫她,是的,她真的想多了,這榮王怎么會幫她呢,
若是一開始榮王就不打算讓她去,那他根本就不會出現在落霞山莊,想到這里,秦藍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多么的愚蠢!
秦藍終于離開了落霞山莊,和來時一樣,她上了馬車,然后一路顛簸著離開了此地。
和來時的道路相同,和她逃跑所用的路線相同,可是讓人奇怪的是,這馬車沒有遇到地陷,雖然有些顛簸,但還是順利通過,果然這些都是人為的。
此時,車輛晃動,對面的簾子左右搖擺,透過搖曳的縫隙,秦藍瞧見了走在前面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紫袍男子。
好快,上次坐馬車是大熱天,如今卻已經穿著厚厚的袍子了,原本還想著自己活不過七月,卻沒想這一混就到了十一月。
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秦藍感覺都像是在做夢,她可能只是在夢里面嫁人了,而事實是她被人綁架了,或是被人困住了而已。
而眼前這人,也不是和她成親之人,他只是那個綁架她,然后想著和她下棋之人,或許,這榮王根本就不喜歡男子,他只是喜歡下棋而已!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幼稚,可秦藍就寧愿相信這樣的解釋,她真的沒有其他可盼的,她的能力實在是有限,就算絞盡腦汁,她也只能想著辦法去對付那些賊人。
可是對付眼前這位比她還要詭計多端的榮王,她自認的確是道行淺了點!至于要弄清楚眼前這人的想法,秦藍更是覺得比逛迷宮還要復雜!
但秦藍能確定,眼前這人是個說話算話的君子,不過話說回來,不相信他是個君子也不行,畢竟,她逃不掉,躲不了,也只能相信那看似縹緲的君子之約。
想了很多,而秦藍也是真的累了,雖說沒有她自己所說的受驚過度,但至少也是真的感到疲憊,能在賊人手下大難不死,也算是秦藍的福氣了。
雖然不想承認,可秦藍也沒法忘記,在生死關頭之際,是眼前紫袍男子救了他。
“你的救命之人我記下了,將來會還給你的!”
看著紫袍背影,秦藍輕輕念叨。
若是此時有人指出白衣公子是女子,怕是沒有多少人會反對,修長的手指慵懶的托著下巴,眼神迷離的看著前方,這媚態十足的樣子有誰會認為她不是女子!
一個時辰后,榮王便見到了這樣的秦清翰,此時的榮王已經沒有了以往的淡定,黑著臉,滿心的疑惑。
他曾聽聞,有人長時間對清水說些污言穢語,清水終有一天變得渾濁且惡臭。
此后,此人換了方式,開始對其述說贊美之詞,那原本惡臭的清水卻能變得清潔明亮,水為世間最淡然之物,但依然能被人言所左右,更何況本就能聞能思的人。
秦非眼前這位策源縣的大才子也已經被言語同化,一個男子長期被人喚作榮王妃,雖他本能是想抵抗的,可在不知不覺間卻已經開始接受,并且已經改變了,所以才會在熟睡時出現這般女兒之態!
見到如此,榮王微微皺眉,實在是不敢直視,瞬間,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和優雅,一腳踢去,做了這些,榮王不再逗留,直接轉身下了馬車。
‘噼啪’!
秦藍能肯定,她不是被驚醒的,她是被疼醒的,
“出什么事了?”
睜開雙眼,發現車中一片狼藉,像是被什么襲擊一般,原本整潔的車廂驟然變得殘破不堪,而她躺著的坐榻更是慘不忍睹,不但沒有了之前的形狀,甚至已經變成了塊塊木屑,不過好在她身子雖然有些疼痛但卻沒什么明顯傷痕。
再次看看四周,卻發現車廂完好,看樣子只有車廂內遭到了襲擊,到底是什么東西襲擊了車內,不管是什么,秦藍是不敢再繼續在里面待下去,還是出去叫人好了。
掀開簾子,才發現車夫已經不在,而四周還整齊的站著不少的人,轉動眼珠,看到了石板街,看到了巍峨的石獅子,還有漆著大紅漆的府門,這是?心中剛疑惑,雙眼便收集到了答案《榮王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