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問題!”太醫院里的每一張方子的原件都好好地被保存著,這樣能拿出來的都是拓印件。
蘇小小把那些方子貼身放好,便見外間一位小宮女端了一碗藥進來:“娘娘的藥好了!”
百合接過那藥來,朝著云妃走過去,這情形,李時辰卻不好再呆下去,他借故走了出去。
蘇小:“娘娘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一直有喝藥?”
“是呀!”百合回過頭來:“這是御醫院特地為娘娘配的藥,昨天娘娘能吃得下東西后,奴婢就遵照毛貴妃的指示給她配了這藥喝啊!”
“云妃娘娘昨天還吃了些什么?”
“喝了一碗羊乳!這是娘娘最喜歡的東西,營養又好,我們在塞外有人病了,都會喝這個羊乳呢!”
“嗯!”蘇小小點點頭。
云妃腫大得那樣厲害,那里還喝得下藥去,百合灌下去的藥汁大半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浸在枕頭上,搞得好不狼狽。
蘇小小嘆口氣,走出殿外,和李時辰一起等候著。
廊前一樹伽葉蓮,盛開著大朵粉紅的花朵,紫色的花蕊在風中微微顫動著。
“這花真美!”李時辰用手輕拂著伽葉蓮的葉子:“美麗得不象凡物!”
“莫非首座大人想到了什么?”蘇小小輕笑道。
“想到了很多,可惜沒有一個想法有證據!況且有證據又如何?”李時辰的臉在花蔭里看起來,多了幾分模糊清的意味!
兩人相視無言,事關皇室的尊嚴,沒有證據的事情便不能捕風捉影!蘇小小嘆口氣:“今天我還是用昨天的方法給毛妃娘娘緩解幾分癥狀吧!其它的暫時還沒有想到辦法!”
李時辰拱拱手:“那就多勞太子妃殿下!” 過了許久百合紅著眼圈從內殿走出來,蘇小小看她的模樣,只怕云妃并未喝進去多少藥汁。
蘇小小低著頭走進內室,同昨天一樣,拿出針筒來將云妃腹中的水腫抽了一些出來。
和昨天不同的是,云妃一直清醒著,她沒有閉眼,而是用仇恨的目光瞪著蘇小小,那種眼神里充滿怨恨,仿佛自己的病是蘇小小引起的一般。
同昨天一樣,蘇小小大約抽出來十管水后,便住了手,抽得太多,怕云妃吃不消。
此刻天色已晚,蘇小小和李時辰一同離開了云想裳宮。
蘇小小伏在地上:“請皇上開恩,臣媳愿意留在宮中伏侍云妃娘娘直到她病愈!”
這云妃的病如此蹊蹺,蘇小小也很興趣,如果留在宮中,能夠近身地接觸到云妃,也許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皇帝想了想,點點頭:“也好,小小懂醫術,反正燁兒也不在府中,你就回家去收拾一番,入宮來和云妃做伴也好!”
“遵旨!”
蘇小小和宮人回到翠竹堂去,將自己貼身衣物和藥囊等帶在身上,想了想她又把蘇忠修的筆記本和裝著小金的藥寵袋也放在了身上,然后坐上宮車進了宮來。
云想裳宮早已知道蘇小小會在宮里來住下的消息,百合命令小宮女們給蘇小小收拾了一件清雅干凈的偏殿出來,然后又備下香湯讓蘇小小沐浴。
蘇小小臨睡前又去看了一眼云妃,只見她安靜地躺在紗帳中,呼吸聲極重濁,看起來比起白天來要好了很多。
蘇小小回到自己偏殿,躺了下來,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云妃的病情竟然會如此沉重?她明明從脈象上看起來,應該要輕許多的。
第二天一早,蘇小小便被殿外喧嘩的人聲所驚醒,她走出偏殿門一看,只見云想裳宮外站了個英俊的異族男了了,一頭淺褐色的卷發,披散在肩頭,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在晨光里灼灼生輝。
“準葛爾殿下,云妃身體有恙,您今天不能見她!”百合站在一旁阻攔著男子進入云想裳宮里。
“云妃是我的妹妹,正是聽說她身體不好,我才千里迢迢從西域趕來,想要見她一面!你們皇帝都同意我見她了,你一個小小的宮女還阻擋得了我!”
百合咬著下唇:“準葛爾殿下,若是您說陛下允許您進去看云妃,您可有陛下的手諭?”
準葛爾從袖子里取出一張明黃色的紙:“這里!”
百合接過皇帝陛下的手諭,點點頭:“那殿下請!”
準葛爾大踏步沖進云想裳宮里,蘇小小和百合交換了個眼神,兩人也走了進去。
屋里準葛爾抱著浮腫的云妃:“妹妹!妹妹,你……怎么病得這么重?”
看著走進屋里的百合和蘇小小等人,他的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你們這些中原人,把我的妹子騙過來,又不好好地對她!天天這樣慢慢地折磨她,要把她折磨死才算是滿意嗎?”
百合說:“準葛爾殿下,您是誤會了,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大齊國里最好的醫生!她是大齊的太子妃殿下!云妃殿下的病反反復復,我們已經在很用心了!”
“不用你們用心了!”準葛爾大叫起來:“我來把妹妹帶回去,如果不行的話,父王說把妹子的尸骨也要帶回奎魯藩國的地界去埋葬!”
準葛爾緊緊地擁抱著云妃,蘇小小幾乎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把云妃的骨頭給擠斷了。
蘇小小輕輕咳嗽一聲:“準葛爾殿下!云妃娘娘身體可經不起長途跋涉!您輕點!”
“準葛爾殿下,您看這門前的伽葉木蓮開得如此繁茂,云妃娘娘就如同這伽葉木蓮一樣,即使離開故土也能開得繁茂無比啊!”蘇小小指著門外茂盛的伽葉木蓮對準葛爾說。
準葛爾看了一眼屋外的繁花,眼神卻顯得有些陰暗,他看著蘇小:“這個是云霄芙蓉,那里是伽葉木蓮!”
蘇小小微微一笑:“這個是不是伽葉木蓮,你和我都很清楚!你和云妃的計劃我也知道,只是如果真讓你們的計劃得懲,御醫院里上上下下數十口人不是都得給你們陪葬了么?”
“準葛爾殿下,您雖然號稱是奎魯藩國的七皇子,但是您實際上卻是奎魯藩國的義子,是他在十八年前收養的奎魯藩國一員大將之子!”
“這個在奎魯藩國盡人皆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嗯!這倒也是!”蘇小小點點頭,抬起頭來:“只是不知道這伽葉木蓮的花粉會王室成員假死的事情,算不算是一個大的秘密呢?”
這句話一說出來。準葛爾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躺在床上的云妃也睜開了眼睛。
蘇小小悠然說:“我的一名手下在邊關呆了三年,一直做著一名毫不起眼的文書!不過,他雖然表面上是個文書,暗地里卻一直在搜集著奎魯藩國內的各種情報!”
蘇發在邊境呆了三年,這三年的時間做為專職文書的蘇發,其實就是一名高級的間諜。
這三年呆下來的結果就是蘇發對奎魯藩國境內發生的事情,恐怕比一般的奎魯藩國人還要清楚幾分。
準葛爾和云妃,那時候她還不叫云妃,叫云妮爾,是奎魯藩王的第八女,兩人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原本兩人以為順理成章地便能結成秦晉之好,誰料想天有不測風云,云妮爾長到十六歲那年,奎魯藩國和大齊締結同盟,奎魯藩國王竟然把云妮爾指為合親公主,遠嫁到了大齊。
云妃爾來的時候,除了各種嫁裝箱籠外,便只帶了一株伽葉木蓮!伽葉木蓮對常人來說,服了便象毒品一般,欣欣然,快樂無窮,但是對奎魯藩國王室成員來說,一旦沾上這花粉,時間久了,便會慢慢衰弱,如果還不能及時得到治療便會漸漸變成假死狀態。
蘇小小昨天夜里聽蘇發講了伽葉木蓮的故事后,有很多疑點就迎刃而解!只是她還是不明白,據蘇發講,這伽葉木蓮雖然會令奎魯藩國王室成員衰弱,卻并不會令她們浮腫,那云妃的浮腫卻又是怎么來的?
準葛爾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他直視著蘇小小,突然“嗆啷”一聲從腰間拔出彎刀,朝著蘇小小劈過來。
“準葛爾王子!使不得!”百合從門外撲了進來,身手敏捷地擋在蘇小小的面前。
原來百合的功夫竟然也不弱,難怪奎魯藩國王會派她一起和云妮爾嫁到大齊來。
“這名醫女是大齊的太子妃,太子正在前線,若是你殺了她,豈不是讓兩國之間戰事無窮,云妮爾公主到大齊來合親的苦楚就白挨了!”百合低聲說。
“那怎么辦?”準葛爾把刀一橫,擋在胸前:“你也看到了這些人多么心腸歹毒,明明那伽葉木蓮的花粉最多使云妮爾公主衰弱,卻不會讓她浮腫,你也看到了,她現在腫成了什么樣子!這難道不是這些漢人使的壞么?”
百合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宮里面壞人多得很,但是這位太子妃卻不是壞人,你若是殺了她,我們倒真是都脫不了干系!”
床上的云妃動了動身體,眼神看向蘇小小,流露出乞求的目光,她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么,蘇小小湊近去,只聽云妃用她那種帶著異域口音的腔調說:“請太子妃幫幫我!”
“嗯!”蘇小小點點頭:“我會為你想辦法的?”
正說著,一名小宮女從外間端進來一碗羊乳,蘇小小聞上去,只覺得那羊乳腥膻至極,她不由得掩了鼻走到一旁去。
小宮女把羊乳放在一旁,只待涼了便好給云妃服下,突然蘇小小的胸前蠕動了幾下,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從她的胸前跳了出來,直奔那碗羊乳而去。
到了羊乳面前,小金伸出粉紅的舌頭細細地舔舐起碗里凝白如玉的羊乳來,它舔了沒幾口,突然嗵一聲倒在地上,整個身子腫脹起來。
“小金!”蘇小小大吃一驚,撲上前去,把小金從地上抱起來。百合和準葛爾也是一愣,這羊乳因著腥膻,整個后宮也就只得云妃一人喝,用這玩藝來下毒當真是最好不過。
但是這羊乳都是御醫院檢查過的,怎么會有如此大的毒性,如果有毒性,為什么又沒有讓云妃一命嗚呼?而只是令她水腫呢。
蘇小小的叫聲把李時辰從門外引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蘇小小手里的小金,亦是臉色一變:“黃金神家百草貂!蘇姑娘的藥寵么?怎么會和云妃娘娘的病癥一樣?”
“我家小金昨天吃了一朵我帶回去的伽葉木蓮,今天又喝了云妃娘娘的這個羊乳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李時辰拿起羊乳碗聞了一聞,說:“這羊乳里有著極厲害的辛辣的藥味呢,讓我看看……麝香,巴戟,紅花……這是絕子散的底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