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時機不允許,所以他們只能生生的將其窩在心中,一旦實在憋不下去的時候,自然也就爆發了。
榮王的隊伍剛到宮門口,便有公公在其等候,并傳旨說陛下已經在水仙閣設下了晚宴,并讓榮王攜其榮王妃直接過去。
有了旨意,榮王也不用下馬車,直接便向水仙閣的方向駛去。
水仙閣設在宮中東邊,是宮中重大慶典設宴的主要場所。
當榮王和榮王妃來到水仙閣時,其他百官已經入席,水仙閣和正殿同樣寬闊,但里面的裝潢卻與正殿不同。
除了朱紅莊嚴的梁木及柱子外,四周還鑲嵌了許多雕花裝飾,在殿內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室內盆栽,讓這水仙閣顯得大氣而美麗,而頂上那色彩斑斕的綢球更是增添了水仙閣的喜慶。
走進水仙閣,便能見到上百件長形條桌整齊擺放,而文武百官也很是有規律的坐在其旁。
甚至在各官員的身邊還能見著身著背夾襦裙的女子,她們頭上珠釵閃耀,無不顯示了她們的貴氣及與眾不同,畢竟,能坐在此間的女子想來都是正妻,對于一個女子來說,這身份也算是一種榮耀。
在領頭公公的指引下,榮王和秦藍從水仙閣左側進入,一路向內行去,很快,便來到了水仙閣內殿。
水仙閣的內殿和外面擺設有所不同,其中央騰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在空地內的地板上刻著一朵巨大的水仙花,搖曳多姿,美麗異常。
這空地顯然應該是特意留出,便于有人獻舞之用的,而在空地兩旁同樣設置了桌案,不過這桌案卻比其外的要大上一些,甚至桌上的食物也是要豐富一些,由此亦能顯出坐在桌案旁的人身份何其特殊。
而在這水仙閣最為特殊的一個地方,當屬上方所擺設的長形雕龍桌案,其上擺放著各種美食,而在其后面,穿著一身明黃龍袍,看上去十分威武的周王已經落座。
在他的旁邊便是戴著鳳冠的皇后,還有稍次一些的各位嬪妃。
進入內殿,榮王和榮王妃的出現似乎已經打破了水仙閣原有的氛圍,互相攀談的文武百官都漸漸閉上了嘴,目光也都不約而同的聚在了榮王及榮王妃身上。
不止百官,就連剛才與二皇子交談的周王也停了下來,看了看榮王,接著剛才還一臉嚴肅的臉上竟然好不容易露出了些許笑容,然后輕輕揮了揮手。
見此,那與之交談的二皇子便很有規矩的低頭向一旁退去,毫無聲息的回到了座位上,面無表情,仿佛剛才他壓根就沒有離開過座位,一直坐在那里一般。
大家都將目光移向了榮王,而這位二皇子卻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榮王來啦!快坐!朕剛才還在問老三為何榮王還不到,若是榮王你不來,老三怕是還要再跑一趟!”
說到這里,周王故意看了看一旁三皇子周雄的表情,可這一轉眼,周王的臉迅速黑了下來,甚至都不顧他人的議論,直接對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狠狠瞪了兩眼。
可周雄卻依然不自知,只是愣愣的看著榮王身后的白袍男子,眼神中甚至充滿了期盼,期盼他一直所注視之人能夠抬頭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仿佛也能解他一直以來的相思之愁。
可惜,讓周雄失望至極,直到白袍公子落座,對方也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不過也不是秦藍有意避開了三皇子的目光,而是這次她誰也沒看,更多的是低著頭,看著地板,或者更明確的說是看著前面的腳后跟,她只要這樣跟著就好。
皇宮不是一個好地方,秦藍每次來到這里都感覺十分壓抑,特別是面對周王之時,更是給她一種無故的壓迫感,不知是因為周王那高高在上的皇權,還是因為其他什么緣故。
“三皇子親自上門相邀,臣豈敢不來,只是來得有些晚了,還請陛下恕罪!”
聽到榮王的回答,周王終于將目光從三皇子身上移開,收斂起臉上的怒氣,嚴重露出溫和的目光,略微點頭道:
“嗯,你的確來遲了!剛才朕賜下的玉釀你都還沒來得及品嘗,那朕就罰你連飲三杯,以示懲戒,榮王可有異議?”
聽到這話,所有大臣都陪著笑了笑,顯然這不過是陛下和榮王開得一個玩笑,連飲三杯玉釀這算什么懲罰,要說是獎賞還差不多!
這玉釀雖算不得瓊漿玉露,但它卻是今年剛收成的上好五谷所釀,新鮮便是它的珍貴之處,有的人想多飲一些還不得,
而榮王來遲了卻還能得到這等好待遇,所以這又算得什么懲罰,若是這也算懲罰,那恐怕所有人都愿意這樣被罰一遍了,
可惜,恐怕這水仙閣內唯獨只有榮王才有這等待遇,其他人若是來遲,怕喝的就不是玉釀了,而是陛下所賜下的毒酒了!
對此,大家都在心中腹誹,不過臉上卻是無半點不滿的表情。
“臣遵命!”
不管周王是懲罰還是獎賞,榮王都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然后偕同身后的榮王妃一起坐在了周王席下右手邊排在第二的桌案。
而排在第一的桌案旁已然有一位身著橙黃蟒袍,頭戴金冠,身材微胖,臉部略微腫脹,卻一臉含笑之人。
此人自然就是大皇子周弘及他的王妃。
見著榮王坐下,周弘并未刻意攀談,只是面帶微笑略微點頭示意,而對此,榮王也只是輕輕點頭。
等榮王落座,便有宮女托著白玉酒壺上前,然后為其斟酒,不止榮王有,榮王妃似乎也在被‘罰’之列。
見著眼前那滿當當的兩杯酒,秦藍很快便開始犯愁,她雖有幾分酒量,可畢竟有限,而這酒也不知烈性如何,她一介女子可是喝不得烈酒的,若是醉了,那她的命也就有些懸了。
這酒不能喝,她得時刻保持清醒,特別是在這宮殿內,她更是要小心。
就在秦藍猶豫之時,榮王已經端起了酒杯,見一旁之人沒有反應,便側過臉不解的詢問:
“怎么了?你不會飲酒?”
聽到這詢問,秦藍一臉尷尬的扯了扯嘴:
“不是,只是酒量很淺!”
雖不想喝酒,可秦藍也不敢回答自己不會飲酒,想來她以往的種種對方都是有所了解的,若是說謊,反而失了君子風度。
“哦!”
榮王淡淡給了一個回應,然后轉過了臉,將手中的玉杯一飲而盡。
而一旁秦藍也知道此時不能一直耽擱下去,于是糾結了片刻,還是端起了酒杯,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周王,發現陛下和眾妃嬪也都注視著這邊,不能再猶豫,反正都要喝,秦藍索性也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咳咳……”
秦藍只感覺喉管一陣火燎之感,一個憋氣,卻被嗆得咳了起來,雖已經故意壓住了咳嗽的聲音,可還是牽動了所有人的視線。
早就聽說北方人喜歡喝烈酒,卻沒想酒會如此個烈法,簡直有些無法下咽,不行,這酒她不能喝。
秦藍雖不善飲酒,但其中的要素她還是略知一二的,這種烈酒最易上頭,她若喝多了,睡上個三天三夜也不足為奇。
“陛下,這榮王妃長得秀氣,沒想到喝酒也如此斯文,怕是這酒烈了些,他恐是飲不了了!”
周王身邊一位身著艷麗服飾的女子輕聲說道。
聽到女子的提醒,一旁的周王微微皺眉,一雙眼緊緊的盯著依然一臉狼狽的榮王妃,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喝不了也得喝,這是陛下所賜之酒,哪能說喝就喝,說不喝就不喝的!”
在周王說話之前,那坐在周王身邊頭戴鳳冠的皇后卻已然開口,話語中無不顯示了這位母儀天下之人的威嚴。
顯然若是榮王妃不飲下陛下所賜之酒,這位皇后便不會就此罷休,雖秦清翰是個男子,可他畢竟掛著榮王妃的頭銜,算起來,她還當屬這位皇后娘娘所管之內。
聽到皇后的說話,其他嬪妃紛紛低頭附和:
“皇后娘娘說的極是!”
甚至連剛才最先說話的女子雖臉上顯出不滿,但依然低頭順從,可見這皇后在宮中嬪妃中不光只是地位崇高,說話也是分量十足。
秦藍的舉動太明顯,那些一直十分關注她的人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榮王妃,你秦不是想抗旨?你可知抗旨的后果會是什么?”
皇后娘娘再次說話,話語中的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剛開始大家還在羨慕榮王得到如此優待的懲罰,如今,就算離得較遠的百官也不自主的開始冒冷汗,瞬間,大廳的氣氛開始變得壓抑,所有人都等著這位榮王妃的選擇,都想知道今天這榮王妃到底會有怎樣的結局。
“抗旨?皇后娘娘這話說得怕是嚴重了些,小秦是南方人,飲不慣烈酒,只能說他無福消受陛下的恩典,沒有皇后娘娘說的抗旨那樣嚴重,若是陛下覺得這剩下的兩杯酒浪費了有些可惜,微臣倒是希望陛下能允許微臣代喝!”
已經飲下第二杯的榮王慢慢將酒杯放下,然后不緊不慢的說了起來。
聽到榮王開口,剛才還一臉逼迫的皇后突然臉上一驚,想要開口,卻忍了下來,只是側頭看向一旁,她知道,此時她已不便說話,此事最終還得陛下做主。
雖如此,但皇后依然深深的看了榮王妃一眼,心中感嘆,此人不簡單,榮王竟會為了他做出這樣的改變。
往年豐慶節宴會上,和榮王攀談之人不少,可榮王至始至終說的話都不會超過十句,甚至有時還會故意不搭理。
看樣子榮王對榮王妃的確非同一般??!
皇后這樣想,其他人也都如此想,榮王何其傲慢,竟會為榮王妃出頭,看樣子榮王娶個男子并不只是一個幌子,他怕是真的喜歡男子。
“榮王和榮王妃感情好著呢!這算什么,不過就是幫著說了兩句話而已,他們剛才在馬車內還……”
坐在下面的一些消息靈通的官員已經得知了最新的八卦新聞,見到這一幕,心中更是不吐不快,這榮王和榮王妃的八卦真是讓人津津樂道,不過這里畢竟不是市井,說話自然也得小心,于是大家都開始低頭輕輕轉述起來。
“好了,皇后的話說得的確有些過了,榮王既然喜歡這玉釀,那便多飲一些!”
說完這話,周王隨手一揮,那在一旁伺候的宮女便恭敬的將端在手中的酒壺放在了榮王的桌案上,然后微微行禮,躬身退下。
宮女將酒壺留下,榮王也不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將酒杯斟滿,然后獨自飲酒。</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