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儀仗隊伍吹鑼打鼓的,好不熱鬧,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唯有走在最前面的輕彥,黑著一張臉,活像誰欠了他八百萬沒還他。
快臨近宮門的時候,另外一邊的也來了一隊儀仗,跟這邊木槿的陣勢,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隨從也就是一個喜娘和一個丫鬟跟著的,后面的嫁妝也只有兩箱,四個仆人抬著的,一點都不像是顧家的作風(fēng)。
就算平時出個門,都搞得跟什么似的,今天是顧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居然還沒平日里的好,看來顧家這次可是真慘。
兩隊恰好撞到了一起,這下可熱鬧了,一向高高在上的顧家小姐,今天居然會撞在這個點兒上來,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生點什么,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好奇的伸長了脖子。
輕彥瞥了一眼岔道上迎上來的顧家儀仗,心里卻覺得怪怪的,這顧家小姐不該是這個時辰的呀!抬頭看了看日頭,這才知曉早了半個時辰呢,一路上都在賭氣,恨不得早點結(jié)束這個任務(wù),又哪里會注意時間,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事情。
顧淺淺作為側(cè)妃自然不得從正門走,而且御南天還有意吩咐他們提前進宮,可兩隊碰在一起,如果讓他們先進的話,就算不是正門,那也會給人一種先入為主的概念。
可如果要他們等太子妃的儀仗先進,本來就已經(jīng)吃癟的顧丞相他們,勢必不會妥協(xié)的,這可如何是好,輕彥一向懶散慣了的性子,突然變的緊繃起來,都怪他只顧著想小姐的事,而誤了主子的事。
兩邊的儀仗都僵持著沒動,顧家那邊花轎的轎簾突然被掀了起來,一抹大紅的顏色走了出來,輕彥一驚,顧家小姐要做什么,這都還沒進宮,她怎么就下來了?
兩邊的吃瓜群眾紛紛將目光投向顧淺淺,大紅的錦緞,包裹著玲瓏的身材,雖然看不見臉,單看那綽約的身姿,就已經(jīng)拜倒了。
她靜靜的立在花轎前,像是在等著什么。
木槿見轎子停了下來,許久沒有動作,不禁狐疑的問道,“發(fā)生了何事?”
嬤嬤連忙站到轎門前,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話,我們的儀仗與顧家的儀仗撞到了一起,而且顧家小姐從轎中出來了”
蓋頭下的木槿,低垂的睫毛微微上揚,出來了?她出來做什么?
那邊不知顧淺淺與那喜娘說了什么,只見那喜娘小跑過來,先是對著花轎一拜,然后討巧賣乖的說道,“太子妃娘娘,我家側(cè)妃娘娘說,今日本該先進宮的,卻不料與娘娘的儀仗提前來了,這自然就不能讓娘娘讓道,所以側(cè)妃娘娘就想沾沾娘娘的喜氣,也算是祛除這個觸頭”
沾沾喜氣?怎么沾?
“娘娘,側(cè)妃娘娘的意思是,想當(dāng)著您的面叩拜您”
嬤嬤的話已經(jīng)說得再清楚不過了,不就是讓她出去嗎?她們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這嬤嬤肯定早就與顧淺淺她們串通一氣了,不然怎么會連時間點的弄錯。
聽到那喜娘的話之后,輕彥就覺得這事更古怪了,這讓道本來就是打臉的事,顧淺淺還要當(dāng)眾參拜安家小姐,怎么可能?她一個趾高氣揚的嫡小姐,怎么會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參拜一個庶女,就算她現(xiàn)在的身份品階比她高,這也太奇怪了吧!
但既然是這樣就妥協(xié)了,也就解決了他一樁事,到時候他只需盯緊一點,別出什么亂子就好,所以輕彥并沒
有反駁什么。
眾人也紛紛覺得顧家小姐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要是安家小姐不允的話,還真是說不過去了。
木槿想起自己先前在茶樓被擺了一道的事情,要是她此刻不下去的話,那些人指不定會把她說成什么樣子呢,再說了,木槿真的很想知道,她們究竟在玩什么把戲。
一只纖纖玉手伸出來,嬤嬤立馬上前扶著,緊接著另一個宮女也扶著她,慢慢的走了下來,木槿站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眾人更是覺得眼前一亮,他們今天可是見到的太子的女人,要是再把蓋頭給揭開,他們豈不是、、、、想想都有點小激動。
兩人慢慢的走到了一起,卻突然刮起了風(fēng),人群也躁動起來了,所有的人都朝她們涌去,一時間竟然亂做一團,輕彥連忙跑過去,周圍亂糟糟的人將他圍住,怎么也過不去,這大喜之日他又不能動武,現(xiàn)在他只覺得左眼跳的厲害,太陽穴突突的疼。
木槿被宮女拉著左右藏躲,突然她覺得似乎有人在扯她的衣服,而且她還聽到布料開裂的聲音,心中大叫不好,看樣子是有人在她衣服上做了手腳,就是為了今天算計的這場好戲。
她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毫不忌諱的扯下頭上蓋著的大紅蓋頭,扶著她的宮女一驚,緊張的問道,“娘娘,您,您怎么把蓋頭揭了”
木槿沒有搭理她,周圍都是你推我嚷的百姓,她看了一眼身后,曳地垂下的那一塊已經(jīng)被扯壞了,再往上一點,她這整件外套可就四分五裂了,那她豈不是就只能穿著里面這件抹胸進去!
皇家的人最注重的就是顏面,顧淺淺這一招,可真是陰狠!不過,她是不會讓她得逞的。
木槿尋迅速抓起曳地的哪一截,“刺啦”的一聲,象征身份的哪一截,就這么沒了。旁邊的宮女看的目瞪口呆的,愣了半秒,立馬反應(yīng)過來,擔(dān)憂的說道,“娘娘,您怎么把、、”
宮女看著像狗啃過一樣的衣角,這可如何是好呀!大禮都還沒開始,這衣服就成這樣了,怎么辦、怎么辦呀!小宮女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她第一次負責(zé)這樣的差事,出來這樣的事情,她肯定會被責(zé)罰的。
“娘娘,你怎么樣?”
輕彥好不容易突出“人圍”連忙跑到木槿跟前將她護著,不一會于義便帶著衙差趕了過來,將秩序給整頓下去,眾人被官差攔著,一時間場面都安靜了,沒人知道剛才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起風(fēng)的時候,突然有人跑了起來,不明所以的百姓,也跟著胡亂跑起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跑什么?
“下官于義,參見太子妃娘娘,讓娘娘受驚了”
于義站在木槿畢恭畢敬的,一臉肅色,不敢有絲毫怠慢,木槿溫聲道,“于大人客氣,小女無礙”,絲毫都沒有展現(xiàn)出被嚇到的樣子,仿佛剛才一直都處在人群之外一般,于義不禁心中豎起了敬意,沒想到這小丫頭在這慌亂之中,還能如此從容,真是小看不得。
“娘娘,您的衣服、、、”
小宮女怯怯的聲音在木槿身后響起,輕彥和于義的目光也落到木槿身后,本來是象征太子妃的鳳尾,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扯掉了一般,這扯了尾了鳳凰,也太不像話了,而且這也就像是某種征兆一般,寓意太不吉利了。
木槿淡淡的笑道,“只是沒了一角而已,不用大驚小怪”
這叫沒了一角
?在皇家人的眼里,可很注重這象征身份的“一角”的,這一角的長短,代表這你身份的高低,這都齊腳踝扯了,而且嫁娘在出嫁的時候,不能換喜服,一件喜服必須穿到結(jié)束,寓意著一生(身)到底,這要是換了喜服,這不是討不吉利嗎,待會的大禮,可還怎么進行呀?
嬤嬤也跑了過來,一眼就瞅到木槿的衣服沒了尾,頓時臉上變了好幾個顏色,突然厲聲道,“娘娘,您的衣服怎么成了這個樣子?還有,您的蓋頭呢?”
她聲音之大,周圍隔著近一點的百姓都聽見,紛紛朝這邊觀望,這才注意到這新娘居然連紅蓋頭都揭了!
一些人欣賞著新娘子的美,有的還很猥瑣,而另一些嫉妒的,就開始說不守婦道,不吉利的什么話之類的。
這時顧淺淺由人攙扶著過來了,她倒是一身完好,是真正的置身事外,蓋頭下的她委屈的說道,“娘娘,都是淺淺的錯,淺淺不應(yīng)該讓您下轎的,然后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請娘娘原諒淺淺吧”
說著還低聲抽泣起來。
她這話說的就好像是她在責(zé)怪她似的,而且周圍的人都對木槿指指點點的,木槿靜靜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還沒說,倒是邊上站著的于義說道,“顧側(cè)妃,娘娘又沒責(zé)怪你,你就別哭了,別人看了去,還以為是娘娘欺負你”
“于大人,讓娘娘受到這樣的事,淺淺是真的難過,大人您這話,是在指責(zé)淺淺趁機陷害娘娘嗎?”
就算顧淺淺沒有摘下蓋頭,木槿都能感受到她憂怨的眼神,這個女人,當(dāng)初就覺得要離她遠遠的,沒想到,居然周周轉(zhuǎn)轉(zhuǎn)的,又繞到了一起,這到底是不是“緣分”。
于義頓時沒再說話,女人之間的爭斗,不像戰(zhàn)場上的男人,往往是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
輕彥倒是想說話,可是他本來就不喜歡安幼,他又何必去摻一腳進去,四周對木槿不滿的聲音越來越響,各種侮辱、詆毀的詞都用上了。
仿佛此時不吉利的木槿,比毀了名譽的顧淺淺更讓人嘲諷,甚至還有人說,娶這樣不吉利的女子,會讓整個東云都毀于一旦的,這是個不祥的兆頭,居然還有人帶頭跪了下來,請求皇上辭了這門親事。
北澹寒城從聽到動亂的時候,就迅速往宮外去,他可不期望有什么意外出現(xiàn)。
離宮門越來越近的時候,百姓不滿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北澹寒城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這又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忽然鬧成這個樣子。
當(dāng)他趕到的時候,老遠就看到,帶著鳳冠的木槿,連蓋頭都沒了,周圍跪下的那一圈子人,個個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眾人見著趕來的北澹寒城紛紛行禮、讓道,他看了一眼輕彥和于義,他們倆同時低下了頭,他又將目光掃向跪下的百姓們,他們的委屈一下人打開了閘門,義正言辭的數(shù)落著新妃的失德。
北澹寒城看了一眼木槿,她腰背挺的筆直,仿佛沒聽見他們說的什么,將她上下打量,眉頭一皺,不悅的說道,“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了”
還沒等木槿說話,顧淺淺一把抓住北澹寒城,期期艾艾的說道,“殿下,不關(guān)娘娘的事,都是淺淺的錯”
人群忽然哄鬧起來,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安家小姐不吉利,哪能怪的了顧小姐”
“就是、、”
“沒錯、、”
(本章完)